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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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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冷星找到我時,我又被打到了角落,毫無還手之力。

見狀,冷星叫停了我的格鬥訓練搭子,說他來教。

我被打得更慘了。

他卻一邊毫不客氣地拳拳到肉,一邊小聲問我:“在你面前的如果是徐風你還會這麽心慈手軟嗎?還是你覺得,槍法夠準就不用近距離戰鬥?”

我用盡全力打了幾拳,他都擋了下來,跟著,他左腳踢過來,我擡手擋住腦袋,連退好幾步重重倒地,手臂發熱腫痛,骨頭斷了似得痛。

“起來。”他大氣都沒喘地俯視著我,“這個訓練方式不適合你。”

我緩緩坐起來,見他跟我的教官說了些什麽。

他走到我面前:“我看過你的訓練報告,已經訓練了一個多月,估計剛才那兩拳就是你的全部力氣,但這不夠。或許你應該換一種方式試試。”

“好。”

他伸手拉我起來,去了一處沒到過的洞穴,電筒的光照射在石壁上,泛著鉆石般細碎的光澤。到有段路時,冷星關了電筒,黑暗中瞬間亮起熒藍色的微光,照亮了腳下的路。

我曾在手裏刷到過類似的視頻,真親眼看見,被包裹其中的震撼無法用言語表述。

詞窮使我只能連連驚嘆,緩步向前,感嘆這山洞中的璀璨星空。

冷星沒有催我,反而是山洞深處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是誰又來打擾老夫閉關?”

冷星回道:“王道長,給您帶給了名徒弟。”

道長的笑聲非常和善,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

“徒弟?老夫現在不收徒,你回去吧。”

冷星拉住我的手,加快了步子,打開了手電。

見到這位道長時,他正盤坐在一塊石頭之上,脊背筆直,須發皆白,閉著眼,頗有仙人之姿。

冷星:“那可不行,這忙您一定得幫我。”

道長緩緩睜了眼,我連忙說了聲:“王道長好。”

道長點了點頭,看了我一眼:“怎麽幫?”

冷星:“她叫樂清,在軍區訓練一月有餘但力氣和體能依舊很差,外面情況覆雜多變,以她現在的能力恐怕用不好刀,所以希望您能教她發力借力。”

道長撫了下胡須:“功夫都需日積月累,西方格鬥的蠻勁和技巧她都無法掌握,我又能教她些什麽?”

聽著這話,我低下了頭,沒有任何想要爭取的意思。

冷星卻幫我爭取說:“那個已經確認不適合她,我也只能找您試試,萬一她就是對您教的東西有悟性呢?”

道長目光移向我:“你就不為自己爭取一下?”

目光相對時,我雙膝跪下道:“道長,希望您能收下我,教我一些真功夫。”

道長不急不慢問:“你學這些想去做些什麽?”

我看了眼冷星,又看向道長,顧不上接下來說的是否中二羞恥,鼓足勇氣說:“救世。”

道長的語氣忽然鄭重起來:“你為何要救世?”

該怎麽三言兩語說清楚呢?

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句話,我自然地說出了口:“眾生皆我,我即眾生。救眾生便是救自己。”

道長忽然笑了幾聲,我一時不知所措,向冷星投去求助的目光,他微微帶著笑,用眼神告訴我沒事。

“這兩字的分量不輕,你這小小身軀可擔得起?”

我道:“正因為現在擔不起,少校才帶我來找您。”

道長又撫了撫胡子:“據我所知,這基地人員不少,他為何只帶你來找我?”

這個問題我完全沒想過,一時語塞,下意識就看向了冷星。

他替我解圍說:“有些事只有她能做。”

道長似乎很滿意,一連說了幾聲“好”,又看著我說:“樂清,我方才說過不收徒,但我看你也有幾分眼緣,便教你些東西。至於你能學多少,可就不關老夫我的事了。”

我當即一拜:“謝過道長。”

冷星跟著說:“麻煩您老移步,您的宿舍我們已經收拾好了。”

道長嘖了一聲:“你就非要老夫我出去?”

冷星笑說:“是。這不是怕萬一碰上緊急疏散撤離,沒人來通知您。”

道長笑說:“要真有那天,便是老夫的命,怨不得你們。”

冷星:“您跟我出去,就不會有這一天,怎麽能說是命呢?而且您現在有學生,總不能讓她在這兒黑漆漆,連動作都看不清的地方學習吧?”

話音落下,道長就說句“罷了”,然後起了身,跟我們一起離開了洞穴。

安頓好王道長後,我們順路一起回了軍區。

路上,冷星說:“王道長是我們有次物資收集返程時救下的,那山頂就他一人一觀。當時在飛機上就見他功夫了得,三只三級喪屍,他就靠一把面粉,一根竹棍,就打得它們不敢近身。你跟他能學一成,應該就夠用了。”

“沒想到道長居然這麽厲害。”

“他脾氣古怪,帶你去之前我還在擔心他會不願意,沒想到一切還算順利。”

我側過頭,沒曾想竟對上他的目光,他的眼底藏著我讀不懂的情緒。

我沒敢多看,心止不住地跳。

“上次的事,我問過了,可以采集血樣進行檢測。”他移開目光,“你有辦法采集到他的血樣嗎?”

我皺起眉,心中有了主意。

“采集到血樣後,我怎麽交給你?”

“病毒爆發前的我只是上尉,可能幫不了你什麽,所以你最好直接到基地交給我或者張中將。”他頓了下又說,“你有辦法第一時間讓我們堅定不移地相信你嗎?”

我搖頭:“那些事情都需要時間才能驗證。”

“我小時候有個外號,叫丫頭。”

“?”我一臉震驚。

“那時候我姑媽愛把我當女孩打扮,常叫我丫頭,這事沒多少人知道,你或許可以用它換取我的信任。”

我想笑,但看他一本正經,又笑不出來。

“好。”我又問,“那我應該怎麽保存血樣?”

“冷凍保存。”他道,“你記好我接下來說的話。”

我仔細聽完,說:“需要10毫升?可我不會抽血。”

“那就去學。”

第二天,我接到被暫調去了醫護區的通知,下午過去報道。

一大早我便去了王道長的宿舍,他把我帶到了一處極為空曠的天然洞穴,離基地不算太遠,卻聽不見基地的任何聲響,甚至還有一個不小的水潭。

這裏接了電,安了燈。我們到時,安裝師傅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道長一邊讓我紮馬步,一邊說了很多玄之又玄的話,讓我感受體內流動的炁,然後教了我一套平平無奇的健身操,幫我摳動作細節,說什麽時候有感覺了,再教我其它的。

這些動作看著不難,真標標準準做完一遍比基地的訓練還難上不少,一上午,好像過了一天一般漫長。

中午去吃飯時,我叫王道長一起去,他拒絕了我,還說這地也不錯,讓我之後沒事不要再來打擾他。

我聽得莫名其妙,自己一個人去吃了飯。

吃過飯,我就到了醫護區,帶我的姐姐要求很高,說這是冷少校交給她的任務,她肯定不會放水。

我從來不知道,看著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居然還有那麽多講究。

那天開始,早上去找王道長,下午學習抽血,晚上回訓練場練槍,練格鬥技巧和動作。

如此重覆,過上了之前最討厭的“007”生活,不過很奇怪,我幾乎沒有疲累的感覺,只覺得無比充實。

一月初,冷星又帶回了一批幸存者,其中包括徐風。

去接機時,看見徐風的那一霎,我的瞳孔驟然縮小,正要叫出口的名字剎在了嘴邊。

徐風裹著披風,掩蓋他雪白的皮膚,垂著頭,柔弱無辜地走在人群中。

冷星不可能不知道徐風是蟻後,為什麽要帶他回來?

那天下午,我頻頻出錯,帶我教官問我是不是累著了,放了我半天假。

晚上的訓練我也不在狀態,脫靶了好幾次。

教官見狀也讓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覺。

離開訓練場,不知道怎麽想得,我溜進了冷星的辦公室,氣鼓鼓地坐著等他。

等著等著,我回憶起過去幾次重生,不禁問自己,我現在是不相信冷星嗎?為什麽呢?

我找不出他的錯處,越發覺得等在他辦公室的自己簡直荒唐可笑。他可是懷疑徐風基因存在問題的人,他選擇帶徐風回來,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考慮。

剛起身,還沒碰到門把手,門就從外面被打開了。

淩晨兩點,冷星推開門後頓了一下,微微蹙了一下眉,似有些溫怒。

“你怎麽在這兒?”

“為什麽帶他回來?”

我與他同時開口。

他知道我指的是徐風。

“我會帶他離開。”

“什麽?”我的怒火被他徹底平息,“那為什麽要多此一舉?”

他背靠在門邊,仰著頭,聲音中帶著疲憊:“我想知道它們是怎麽找到蟻後的。”

這一次我跟上了他的思路。

“切斷這種聯系,就可以安心進行解藥研制,外面的喪屍群就不再具有高威脅性。”我看向他,“但他不可能配合你們觀察。”

他輕輕嗯了一聲:“他住的隔離間安裝了監測器和監視器,一周後,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帶他離開。”

“不會有危險嗎?”

“根據你之前的敘述,我沒有聽見有關他攻擊性的描述,所以懷疑他只是愈合能力強,並沒有強攻擊性。”

“這不像你會做出的判斷,太草率了。”

“你經歷了三次,如果他有攻擊能力,你不可能見識不到。”

我又仔細回想了一下,他當時確實是用刀殺了格央,第二次我也是帶著一群喪屍闖進了司南艦,第三次的情況和第二次差不多,可這也不能說明他沒有攻擊能力吧?

“也有可能是他不屑於動手。”

可以操縱喪屍群,愈合能力超強,還能通過某種方式聯絡喪屍群,就三級喪屍的能力和數量而言,他完全可以不動手。

他嗯了一聲:“可這世上許多事物都有兩面性,他有蟻群為他提供保護,自身又有自愈能力,那大概率不會有其他攻擊性能力。”

“可這只是個猜測。”

“值得一試。我有幾套應急預案,要聽嗎?”

他都這麽說了,我心中也相信他的判斷,只問:“這麽做會不會太冒險了?”

“我們不能把希望全壓在你身上。”他靜靜註視著我,眼裏氳著水光,可這水光下藏著利劍,“前幾次,你真的沒有隱瞞什麽情況嗎?”

“沒有。”

我回答得很快,下意識躲開了他拷問般的目光。

他沒再追問,我擡頭偷瞟他時,發現他仍舊註視著我,眼神中閃過一絲意料之中的神色,而後滿眼疲憊:“不困嗎?”

一直堵著氣,哪裏會困。

真不該懷疑他。

“我剛才正打算回宿舍。”

我擡頭望著他,等他讓步,他低頭,深深看了我一眼。

“你來這兒,就為了質問我?”

他的聲音很低,又帶著極為放松的倦怠感,輕輕柔柔飄進我耳中。

迅速移開目光,我雙手橫抱,心虛又不願服輸的“嗯”了一聲。

他向我逼近一步:“我連自己的秘密都告訴了你,你卻連這點信任都不願意給我?”

我跟著後退一步:“你要再晚點回來,這信任就給你了。”

他的聲音含著笑:“我的不是?”

“不…不是。”我說話不自覺緊張起來,“麻…麻煩你讓一下。”

他站定了一會兒,我在次偷瞄時,他好像真的在笑,接著側過身給我讓了路。

“回去早點休息。”

這叮囑被我遠遠甩在後面,他一讓開,我便落荒而逃。

確實理虧,懷疑誰都不該懷疑他,畢竟他的日記裏全是工作記錄。

第二天一早,照例先打坐一小時,然後道長就繼續教我功夫。

他那天難得誇我有悟性,還說要放在平時說不定可成大材,要求也隨之嚴格起來。

正練時,道長忽然問我:“樂清,你那日同我說你是為救世而向我求學,可憑你一人,如何救世?”

出拳分了心,被道長順勢一掌拍到了地上。

看著漆黑的山洞頂,我說:“從我動這個念頭起,我就知道我一個人做不到,我沒有通天本事,也沒任何神通,能做的事太少了。”

道長又問:“那該如何?”

“一只蚍蜉難以撼樹,但成千上萬只就可以。”我起身轉頭看向道長,“這條路上,我不是一個人。您不也在幫我?”

道長負手而立,笑得很滿意,又問我:“你可知老夫當初為何松口?”

我搖頭。

道長撫著胡子:“因為你們身上都有一股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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