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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男人愛錢是應該的,而女人愛錢,就活該被千夫所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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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男人愛錢是應該的,而女人愛錢,就活該被千夫所指嗎?!

徐太的目光如炬,讓向美蘭陷入深思。

她來到這裏,是為了挽回公司在業界的聲譽地位,為了自己的工作和前途……

但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在她腦中一閃而過,脫口而出的,卻是剝開虛偽後的真實:“以前,我是為了自己,現在,我不想讓他為我操心,所以我一定要回到以前的向美蘭的位置上。”

“他?”徐太看著向美蘭,似乎很不解。

“徐太,他是我很喜歡很喜歡的人,我 35 歲才遇上的一位男士。”

徐太神色沈著,對於突如其來的這句話,似乎沒有表現出驚異之色,只是安靜地等著她繼續說。

這裏已經沒有旁人,在一個長輩面前,向美蘭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我想拿到廣州項目,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也是為了重新在公司立足,這將決定我是否還能在這個行業裏生存下去。所以,我有絕對的動機去爭取這個項目。”

向美蘭想起了周妍音,她的思路就是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只有拿到廣州項目,我才能再次回到以前的位置上。如果說是我能力不行,我今天就不會出現在您面前,但——”

她說話間,眼神不由在徐太身上起落,一顆心也驟然跳動起落,“但如果一次錯誤,就徹底將我擠出這個圈子,我不服。”

“嗯。”徐太理解她的想法,但卻不為所動,“這是你的事情。而我只做,對金石,對我的家人有利的事情。正如剛才周小姐所說,她想替代的那個投資人,本身已經有 10%的股份,現在再收購 5%,就成了僅次於金石的第二大股東。這是個沒什麽背景,只是運氣好,壓對寶的人。”

徐太話鋒一轉:“但誰說必須要有背景?沒有背景的人,更好掌控,更何況他還有運氣。誰不想和運氣好的人合作,你說是吧,向小姐?”

向美蘭知道徐太想表達的意思,如果股東換成恒星,相比之下,恒星的行動力會更積極、激進,會更多的為自己的利益考慮。

簡而言之,恒星就是一個不聽話,不會完全服從金石指令的公司,並非是最佳人選。

“我們不會成為金石在公司經營發展道路上的阻礙。”向美蘭說,“如果可以讓我們入股,我能說服投委會和單總,在公司上市之前,和金石達成一致行動的協議。絕對擁護金石的經營決策,還會最大化的利用我們的資源,幫助金石達成目的。”

徐太笑著輕輕搖了搖頭,她沒說出來,但向美蘭知道她的意思。金石不需要,或者更直接點,是看不上恒星能提供的資源。

“恒星,我不感興趣。”徐太說著又看著向美蘭,眼神含笑,“我今天見你,不是因為你是恒星的人,也不是因為你是周妍音帶來的人,只是因為你叫向美蘭,而我聽說過你。”

沒有公司可倚仗,撕去了最後的背書,目光聚焦在她本人身上。向美蘭有些緊張,暗自吸了口冷氣。

徐太接著說:“你幫助何松石,保住富利地產的事情,我聽說過。”

這是向美蘭的成績,但是在一位老前輩面前,這樣的成績不值一提。所以她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了一句:“這是當時領導安排我的工作。”

徐太略一思索:“你的領導?你說的是梁豐吧,我知道這個人。”早年間,她也曾經和梁豐打過交道,那時候她剛結婚,梁豐也還只是個營業部小組長。

說起故人,徐太就多說了幾句:“聽說你離職的時候,和梁豐鬧得很不愉快。是他給錢少了?”

“不是,梁總在給錢方面一直很大方。”向美蘭可不會去說前老板的壞話,更何況梁豐對她還有提攜之恩,“吵架,只是因為我們在觀念上產生分歧,又都想讓對方接受自己的觀念,所以情緒激動,言語激烈。”

徐太看向她,眼神犀利:“但一開始,你確實是因為錢,才接手富利地產的工作,是嗎?”

“是。”向美蘭老老實實地說,“我有金錢方面的壓力。”

“年輕人,有金錢上的壓力不足為奇。”這點徐太能理解,但她又好奇地多問了一句,“但如果梁豐當時給你錢,是讓你站在另一邊,從何松石手裏奪走公司,你也會做吧。為了賺錢可以不擇手段,就像你想從裴亮手裏搶走項目,不惜抹黑他。”

向美蘭只敢心裏為自己叫屈,她可沒有抹黑裴亮,她不過把事實告訴了一個不該知道的人。她是違規,但裴亮做的事,也是事實。

但是當著徐太的面,她只能委婉的說:“裴總的事,是我魯莽了,沒有處理好。但我並不是一個為了賺錢就不擇手段的人。”

“哦?”徐太疑惑了一下,用向美蘭自己的話質疑她,“你不是有金錢壓力嗎?誰給你錢,誰就是你的老板。”

向美蘭搖了搖頭。

過去,她真的認為是自己是這樣的人。但自從經歷了富利地產的事情,與何松石共事之後,她更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她說:“我做事,也會聽從自己的心意。當時我在富利幫忙,我了解了何總的經營理念,是要與購房者達成雙贏,為此他寧願自己背負起資金短缺所造成的債務壓力,也堅決不把驗收不合格的房產出售。他的想法,與我一致。光憑這一點,即便沒有錢,我也願意和他並肩作戰。”

似乎是話趕話的,徐太緊接著就問:“可如果,你們輸給了那幾個老家夥,何松石輸了公司,欠一屁股債,梁豐那裏你也交不了差。你會不會後悔?”

“我沒有想過會輸。”向美蘭笑了笑,“當時的情形,太緊張,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後果。不過現在想想,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會走這條路。何總當時也說過,如果輸了,那就是天意,是老天爺讓他卸下重擔。他那麽坦然,我為什麽要怕,跟著他做就是了。”

向美蘭看到徐太低頭認真聽著,似乎還點了點頭。

看到徐太認可自己,向美蘭繼續說:“所以在那時候,錢已經不重要。”

她話音才落下,徐太目光熠熠,神色沈思,追問道,“那什麽重要。”

“何松石。”

向美蘭沒有任何猶豫,她甚至沒有費盡心思的遣詞造句,說那些冠敏堂皇的話來討她歡心。

自從周妍音離開,房間裏只剩徐太和她的那一刻起,向美蘭所有掩飾的東西,都在徐太眼前遁形,而她也並不想隱藏真實的自己。

徐太瞇著眼睛在打量她,那道目光覆雜而又隱晦不明。

向美蘭想起了何松石,想起年三十深夜裏,他衣衫不整窩在沙發裏的落寞,她的心,又痛,但在這清醒的痛感之下,洶湧起一股無法言說的溫柔。

她迎上徐太銳利的目光,再說道:“我不想傷害他。”

“所以你剛才口中那位你很喜歡的男士,就是何總?”

“嗯。”

“所以你是因為喜歡他,才放棄你做事的原則嗎?”

向美蘭笑著搖了搖頭:“他做事符合我的價值觀,我才喜歡他,因為喜歡,便不忍他受傷。”

微微敞開的窗戶裏湧入微風,拂起了徐太額前的幾縷銀白的碎發,她盯著向美蘭看了半晌,再說道,“據我所知,富利地產的何總,一向惜才,你幫了他大忙,他應該會讓你留下來,供職於他的公司,你為什麽又回梁豐那裏了?”

徐太話落,攏了攏自己身上的披風,一臉溫慈地望向對面的向美蘭。

徐太的問題,讓向美蘭感受到了一絲轉機。

“徐太,不知您是否有過和我一樣的經歷。就是本該屬於您的東西,被人硬生生奪走,僅僅因為我們是一個女人。”

向美蘭看到徐太的眼神徒然專註起來,於是接著說:“我回到梁總那裏,是為了奪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不能因為我是個女人,就乖乖放棄屬於我的升職加薪。人活著,為了一口氣,而我回去,就是要爭回這口氣!”

“爭口氣,在你眼裏這麽重要嗎?放下工作,不顧生活,一意孤行地回到梁豐那裏,就為了爭口氣?”徐太審視著向美蘭,她身上有一股不屈不撓的勁兒,充滿著活力,散發著生命的朝氣,這大概就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向美蘭緩和了一下氣息:“在您眼裏,我這樣做事,極端也好,不擇手段也罷。但在我看來,女性在職場裏本就是弱勢,想要達到自己的目標,就必須比男人更努力。社會對男女沒有一視同仁,職場上,大家都是競爭關系,這樣的情景就更嚴重。”

同樣作為女人,徐太當然明白,女人想要得到公平的待遇,幾乎不可能,哪怕只是想得到自己應得的,也得付出更大的代價。

“男人把‘愛錢’掛在嘴邊,大家會覺得他有上進心,對家庭有責任感。而一個女人把‘愛錢’掛在嘴邊,別人對她的第一感覺卻是虛榮,會覺得她為了錢,什麽都可以拿來做交換。”向美蘭冷靜地說著,“同樣的事情,男人做了大家見怪不怪,換在女人身上,為什麽就該被千夫所指?”

徐太擡頭看著她,嘴角含笑,喃喃自語了一句:“看來,有人說你‘眼裏只認錢,看錢辦事’這句評語,有失偏頗。”

隨即,她若所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加評論。

向美蘭皺了皺眉,心想周妍音給徐太的資料裏,怎麽還會夾雜這種評語。

但隨後徐太的話,打消了她所有的疑問。

“裴亮談起過你。”

向美蘭心裏了然,剛才那句評語,多半是出自裴亮的話。

徐太說:“上周他到香港,參加公司年會。說到最近被一個年輕女人擺了一道,丟了面子。”

那是裴亮和下屬們談話,告誡大家做事謹慎,即便是身邊不起眼的人物,也不能掉以輕心。

這些話正好被徐太的秘書聽到了,轉述給她。

向美蘭笑笑,沒說話。

徐太說:“你對我的胃口,但事關金石的利益,並不是我喜歡你,我就能不顧及公司的利益,幫你。畢竟,讓恒星入股,就要從原來的股東那裏,奪走 5%的股份。那是我們已經答應了他股份,再從他手裏奪走,就是在他面前失去信用,此人以後,也就不會與我們一條心了。”

“朋友變成敵人,往往一念之差。雖說金石實力雄厚,但做生意不會一路平順,甚至可以說一年裏大部分時間,都在拆東補西。”徐太說,“你在富利地產事情上,應該深有體會。富利是這樣,金石也是這樣。我們看著家大業大,但做事,也得小心謹慎。”

向美蘭說:“您說的我都懂。”話說到這份上,向美蘭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被拒絕了。

她雖然心裏還有話想繼續辯解,繼續努力,但她看到徐太已經閉上眼睛,靠在床上,就明白,再多的努力恐怕也是白費功夫。

向美蘭覺得房間的氛圍降到了冰點,徐太不說話,而她一動不敢動,就只能靜靜的看著窗外的雕零的樹枝在風中無聲搖曳。

不知過了多久,徐太開口說:“我還記得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候我還未出嫁。我哥哥每天早上都會和我們一起吃飯,這是他一直堅持的習慣。”回憶起往事,徐太眼光柔和,“有一天早上,他就對我說,小薇啊,我每天一睜眼,就要掙 30 萬。”

向美蘭坐在她對面,安靜地聽她說著。

“那時候他的公司已經有幾百名員工了,大家都指著他生活。”徐太看著向美蘭,“企業家承擔著很大的責任。可能你覺得我只是為你說一句話,輕描淡寫,但其實牽扯卻很大。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我懂,你也懂。”

向美蘭頷首,默默嘆了口氣。

“我聽說,你還有個離婚了的姐姐,托了你的關系找到的工作。你是不是習慣走關系?”

向美蘭心裏詫異,沒想到徐太連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都知道,這個商界女強人,果然不容小覷。

向美蘭不敢在她面前有任何隱瞞:“我姐姐確實是通過我的關系找到的工作。她離婚帶個孩子,想在現在的環境裏找到工作,不容易。但不容易,不代表她找不到。事實證明我姐姐能力優秀,她現在工作的公司,正缺她這樣的人才。”

徐太點點頭:“離婚,還要帶個孩子的女人,確實不容易,我能理解。”她說著話,就又慢慢閉上了眼睛,她的虛弱已經顯而易見,說的話也開始散漫,沒了中心,“我們那個年代的女人,總是被婚姻束縛,到了你們這一代,社會開明了,反而結婚就變得更加慎重,結婚的年齡越來越大,生孩子的年紀,也越來越晚……”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慢慢沈默不語。

向美蘭摁鈴叫來了護士,確認她只是睡著了之後,便離開了病房。

走廊裏,向美蘭看到了等在那裏的周妍音,一邊朝她走去,一邊搖了搖頭。

“她沒答應我。”向美蘭說。

周妍音好像並不意外:“別洩氣,我們還有辦法。”

“嗯。”向美蘭完全沒有失去希望和動力,“有些奇怪,她好像一直在認可我說的話,一邊又拒絕幫我,徐太好像在試探什麽。”

“哦?”周妍音率先走進了電梯,一邊低頭看手機找著下一個聯絡人。

向美蘭看她漫不經心的樣子,也就沒再說,向美蘭心裏藏著一團迷霧,這層迷霧之後,一定有什麽必然的原因,牽涉著她和徐太。

她和徐太說話的時候精神高度集中,到現在她還記得很清楚,徐太對著她點了三次頭,一次是關於和何松石連手,即使輸了也無所謂,一次是她說的“錢不重要”,還有一次,是說托關系給姐姐找工作。

她確實是有認可向美蘭的地方。

但在金石,她作為大家長一般的存在,不能隨便插手小輩的事,她既然要放權、放手,就絕對不會輕易幹預到後輩的評判,向美蘭完全理解她。

但向美蘭也意識到自己面前的路,卻是越走越窄,很可能自己這一輩子就這樣了……

電梯停在了一樓,周妍音回頭看向美蘭,捕捉到了向美蘭臉上,稍縱即逝的失落。

“向美蘭,我們還有最後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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