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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何松石,麻煩你再信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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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何松石,麻煩你再信我一次!

向美蘭沖下樓,看見何松石正安靜地坐在吧臺前,看著老板調酒。

“跟我走。”她一把牽起了他的手,“我們回公司。”

看他要開口,向美蘭知道必定是質疑或拒絕,於是態度堅決的補充了一句:“別問其他,聽我一次,好嗎?”

何松石略有些奇怪,但看見向美蘭眼中的焦急和堅定,也就隨了她的意:“好。”

車急速駛往富利大廈,在路上向美蘭把陳珂電話裏說的事告訴了何松石。

10 分鐘後,兩人抵達了公司。

陳珂早就在停車場等著了。看到他們下車,她急忙趕過來:“何總,就在剛才,我在媒體的朋友告訴我,駱暉受賄的事情被舉報了。”順手遞上了資料,“舉報內容就是這些。”

何松石拿在手裏粗略地翻了一下,眉頭為蹙:“只有這些?”

“嗯。”

“這些資料裏只涉及駱暉,沒有駱啟秋和駱暉太太任職的西商銀行。”何松石知道,如果駱暉手腳不幹凈,這些人肯定也脫不開幹系,“市場部這位副總監,陸雪琪,她手裏肯定還有更重要的證據。”

何松石說完便朝電梯走去,身後的陳珂對向美蘭打了個招呼,就緊跟上去。這時候何松石才註意到向美蘭停在車旁沒有動。這是富利的事情,而她幾個月前,就已經和富利沒有關系了。

何松石想了想,還是對她說:“跟我一起上去吧,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好好地出來吃飯,卻匆匆忙忙的再讓她一個人回去,何松石有些於心不忍。

向美蘭說:“我還是在這裏等你吧,不用急。”

零下五度的下雪天,地下車庫陰冷潮濕,尤其是這個角落還沒有手機信號。

何松石也不言語,只是順手拉了她一下。

向美蘭沒再推辭,跟著他們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上了 20 樓。

何松石走在最前面,他推開會議室那扇厚重的大門,吵雜的人聲立刻湧了出來。

公關部、人事部的主要負責人濟濟一堂,文件、電腦隨處可見,幾乎每個角落僻靜之處,都有人在打電話。

大家分頭忙碌著,看到何松石進來,立刻就有幾個人朝他聚攏過來。

向美蘭和陳珂一起,在何松石身後坐下。剛開始還有人看了她幾眼,好奇為何她會出現在這裏,但隨後在事態緊急的氣氛下,也就不再有人在意。

眾人落座,會議立刻開始。

陳珂說:“今天上午我和陸雪琪談的挺好,條款和價格都過了。她出去吃了頓飯,回來就變了主意。我覺得她就是在吃飯的時候,拿到了這份舉報材料。”

有人跟上說:“陸雪琪 10 分鐘前向經偵遞交了舉報資料,同時又向媒體透露了所有內容,媒體消息已經壓不住了,最多半小時後,新聞、評論、熱議將鋪天蓋地的,都是富利地產的名字。”

公關部有人提出:“我有兩個建議。一,發聲明,堅決抵制職場性別歧視,杜絕陸雪琪此類事情的再次發生。結合我們支付的高額賠償,放低姿態淡化矛盾,改善公眾對我們的映像。二,公布公司正在積極配合經偵調查受賄事件,把矛盾點集中在駱暉個人身上。”

話音剛落,就有人率先提出了反對意見:“第二條可以考慮,但是第一條,陸雪琪的事情已經過去快 1 周了,公眾的視線也早就不在這件事上。這時候出來道歉,等於舊事重提,提醒大家曾經發生過這件事。”

立刻有人附和:“而且駱暉的事情更棘手,我們應該全力以赴。現階段配合調查沒錯,但也要警防陸雪琪還會曝出更多內幕。”

公關部的第一條建議,讚成的人寥寥無幾,向美蘭算是其中之一,但她只能默默地坐在後面。

這時候就聽見有人說:“駱暉出事,難免會牽扯到他老婆,西商銀行的市行副行長。如果牽扯到西商銀行,那誠光小區的貸款肯定會被調查。我們延期還款走的程序,是不是合規啊?”

財務部沒人在場,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但眾人都明白,一旦被深入調查,無論最後審查結果如何,一定會牽扯出數不盡的麻煩。

會議室的氛圍原本就很緊張,現在又開始有人提議,要財務和法務也過來開會,以便全面掌握事態的嚴重性。

何松石的話音打斷了會議室裏的議論:“輿論熱潮不會維持太久,馬上過年休市,也不會影響到股價。眼下的重點,是阻止事態進一步惡化。”他氣度威嚴,從容冷靜,哪怕是災禍將至,仍就是八風不動。

眾人屏氣凝神聽著他的決定。

何松石說:“第一,駱輝受賄的事,有金錢交易就會有記錄,我要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多少企業、單位參與其中。在配合經偵調查之前,我們要先自己心裏清楚,可以‘配合’到什麽地步。”

“第二,找出是誰給了陸雪琪這些資料。弄清楚幕後主使人的手上,到底還有多少證據。”

向美蘭等著何松石說第三,安排公關部發布聲明抵制職場歧視這件事,但卻沒了下文。會議室的議題已經進入了下一輪,開始按照何松石剛才說的兩點,安排具體的執行人。

要不要給何松石建議,向美蘭很猶豫。

她本就不該出現在會議上,更不該發言,但為了富利的未來,她又深知不能不說。向美蘭的右手緊緊一握,下定了決心。

她趁著何松石和下屬說話的空擋,拉了拉他的袖子:“借一步說話?”

最緊急的工作已經安排下去,何松石也不在乎被向美蘭耽誤幾分鐘。

“我們去隔壁辦公室。”

關上辦公室的門,向美蘭直接對他說:“我覺得公關部的同事說得對,公司裏出了性別歧視的事情,就應該發道歉聲明。”

何松石側頭打量向美蘭:“道歉?”陸雪琪被調走一事,何松石從始至終都被人故意隱瞞著,他並沒有做需要道歉的事。更何況在他看來,陸雪琪拿到了足夠多的賠償金,這比一個虛無的道歉實在。

向美蘭苦苦相勸:“新聞雖然沒了熱度,受害人雖然可以用錢堵嘴,但事情並不會因此結束。

何松石說:“沒有道歉的必要,輿論就是一陣子的事情。”

“職場性別歧視的話題,沒有有效期,如果不徹底做個了斷,永遠沒有完結的時候!”他不聽勸,向美蘭義正言辭,“盯著你的人這麽多,萬一以後有人再提起,一定會引發一輪新的輿論攻擊。媒體的傳播速度太快,負面消息會呈幾何倍數增長,泛濫成災,那就是無法收拾的局面!”

何松石看她越說越激動,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淡淡說了句:“再議吧。”轉身就想離開辦公室,去忙更重要的事。

向美蘭趕緊走到門前擋住了他,與他權衡利弊:“眼下國家出臺一系列政策鼓勵生育,但同時對地產行業又是收緊擴張速度。這個節骨眼上,富利地產排擠女員工,被輿論炒得沸沸揚揚,你就不擔心會被樹立成反面典型?”

他不為所動,向美蘭又說:“發個聲明,用不了你幾分鐘時間,卻可以借媒體之手,樹立起富利集團對職場歧視問題絕不姑息的態度。這不僅有利於公司形象,也有利於提升當下的職場環境對女性問題的重視。”

何松石耐著性子對她說:“或許你說的沒錯,但眼下工作我的重心是找到誰是幕後推手。如果不能讓這個人付出代價,那以後這類的麻煩就會層出不窮。”

向美蘭有些恨他始終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明白事態的嚴重。

她的心情落到了谷底,語氣沈重地說:“所以何松石,你目睹了我在單宇那裏的失敗,你也覺得我能力有問題,是嗎?”

“你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何松石不喜歡被窮追不舍,語氣有些重,說完又想緩和一些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盡量平和地說,“這是富利的事情,你不要東拉西扯的把自己牽扯進去。”

向美蘭咬著牙,一字一句:“富利也是我辛辛苦苦保下的企業,我不想看到它走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

何松石定定地看著向美蘭,沒說話。

向美蘭知道,他站在他的立場上,自有他看待事件的角度,也有他處事的一貫風格。他成功了太多次,所以想要改變他的決定,幾乎不可能。

向美蘭一狠心,只能拿起自己的自尊做賭註,她低沈的聲音裏近乎絕望:“如果連你也覺得我是個失敗的人,我是個做事沖動,沒有判斷力的人,那你就忽略我的話吧!”

何松石垂眸看她,她一直都是個意志堅定的人,決心做的事,開弓沒有回頭箭。

盡管何松石始終覺得向美蘭把此事想的過於嚴重,但看她情緒大起大伏,思量再三,他不想再惹她生氣。

何松石退回到辦公室裏面,站在窗前,當著向美蘭的面,他給陳珂打了電話:“通知公關部,準備一份聲明。”

向美蘭剛松一口氣,就又聽他說:“私下我們的重心還是追查駱暉。調查進度一定要加快,不能讓經偵趕在我們前面,有任何消息,隨時向我匯報。”

向美蘭一聽這話,就明白何松石明面上讓公關部發聲明,更像是為私下調查打個掩護。他心裏,還是未能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她失望地站在窗前,一半是無力的頹廢,一半是最後的倔強。她問何松石:“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不選擇你的公司,而是選擇單宇”

何松石想過這個問題,在他看來,向美蘭獨立自主,工作和感情互不幹涉,分的清楚沒什麽不好。

向美蘭朝他走近了一步,擡起頭看著他,神情嚴肅:“像我這樣遭遇失敗的女人,職場裏很多,無論是比我厲害的,還是不如我的。不是每個女人都和向美蘭一樣,可以犯錯,可以任性。不是每個女人,背後都有一個叫何松石的男人。”

職場女性,這個單獨被拎出來的話題,何松石以前從未考慮過。無論是職場還是女性,一直以來都與他沒什麽關系。企業家要關註的事情,仿佛永遠都比這四個字來的重要的多。

而職場女性,說的就是向美蘭。職場女性的生存環境,也就是向美蘭每天在經歷著的。

她說:“我們生來就是性別弱勢。我們能在職場裏撐下去,要付出比男人多無數倍的努力。你只看到我工作時的艱辛,卻不知道我不僅需要努力工作,還需要和隨處可見的性別歧視抗爭。”

何松石以前沒有想到過向美蘭也會和“歧視”兩個字聯系在一起。她是資深員工,職場精英,不可多得的人才,怎麽可能會被歧視。

但在她的提醒下,何松石突然想起了他在北城證券見到向美蘭時的場景。她在辦公室裏和自己的直屬領導吵架,有這樣的魄力和膽量,吵架的內容卻是升職時被男同事踩了一頭。

向美蘭說:“你比單宇有手段有能力,但是在尊重女性員工方面,卻是他勝你一籌。”

沒有一個女人能無視職場性別歧視,因為她們幾乎都經歷過。

向美蘭也是說累了,氣勢稍弱:“你們企業家的社會責任,什麽時候也能考慮一下女性職場問題?”

他輕輕“嗯”了一聲,面相窗外的夜景,臉色平靜沈穩,似乎是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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