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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方談錢,才是成年人最大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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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方談錢,才是成年人最大的體面

向美蘭從燕教授那裏獲知的消息,讓她意識到何松石未來的岳父周振武,很可能就是在幕後大肆收購富利股份的始作俑者後,內心的矛盾就久久未能平靜。

五點下班,拎上包準備走的時候,向美蘭才想起了原本的安排。

“陳珂,今天周五,晚上去我家蹭飯啊?”

談到吃,陳珂自然是開心的,使勁的點著頭:“我要吃龍蝦!”

“你要求真高哦。”

“我還要紅酒!”

陳珂愉快地挽著向美蘭回家,當她知道向美蘭也住在南巷小區的時候,從眼神到全身的肢體語言,都流露出萬分的羨慕之情。

“哇塞美蘭姐,你好有錢哦!這地方哪怕是租一間臥室,都要上萬呢!”

“物業協議,只能整租。”向美蘭看了看手裏提著的購物袋,裏面是兩個人剛才去超市買的小龍蝦。

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小區的花園裏鋪種的是從德國進口的草皮,便是冬天,也是綠油油的。這個園子雖小,卻是經過專業綠化設計的,高樹灌木錯落有致,鮮花四季開放,人工水池永遠的清澈見底。

在繁華的市中心,這裏是鮮有的安寧之處,就像是擁有結界一樣,將所有的快節奏全部攔在了外面,讓人從心底深處感到平靜。

最近為了姐姐的事,向美蘭沒少心煩。

前些日子,向美蘭偶然間聽到向奕正在給律師打電話,很心急:“我知道孩子不到 8 歲,法官不會考慮他的個人意願,只會考慮我和賀凡的經濟實力和身體狀況。但我實在是找不到工作啊!”

向美蘭很清楚這點,她也一直在替向奕找工作。今天下午收盤後,章媛打電話來告訴她交易情況的時候,她還對章媛提了這個事情。

“你知道最近我們有哪個部門招人嗎?”向美蘭知道章媛在公司裏人脈很廣,基本上在每個部門都有她自己的消息渠道。

“招啊,但都是校招,只要應屆生。”

“沒有社招嗎?跟我差不多年紀的這種,有兩年工作經驗。”

“我們公司好多年沒有社招了,除非是定向的。”章媛和向美蘭私交不錯,就多講了一句,“給你姐姐找工作是吧?”

向美蘭有些驚訝:“是啊,你怎麽知道?”

“你姐姐原來是東新會計事務所的吧,國內大所就這麽幾家,你姐夫賀凡還是合夥人級別。他已經到各處都打過招呼了,不讓錄用你姐姐。口口相傳的,現在圈子裏一大半的金融企業知道這個事。”

向美蘭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沒人會為了向奕,得罪一個大所的合夥人。

夫妻一場又如何,散夥的時候,還不是什麽卑鄙招數都能使出來!

想起這些事,向美蘭就有些悶悶不樂。

而挽著她手臂的陳珂,心情卻與她截然不同。又是周末,又是有好吃的,陳珂此時的心情,正如此時她的步伐一樣,只能用歡歌雀躍來形容。

向奕為她們開的門,陳珂自來熟的上前就叫了一聲:“向姐姐!”

向奕微笑點頭答應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了,提起向美蘭買的菜,轉身就回了廚房。

在門口換鞋的時候,陳珂瞟見了鞋櫃上放著一張“若如花園設計展”的票根,兩眼立刻就發出閃閃的光芒。

“美蘭姐!你去看了這個展?這可是一票難求啊!”要知道人事部那幾個女人為了刷票,淩晨三點跑到公司用高速網絡,被全公司通報批評。

陳珂原本也想這麽幹,但看到那通報的嚴厲措辭, 只能忍痛放棄。今天早上她還站在辦公室的窗戶旁,對著會展中心的方向遙遙相望以解思愁。

“我哪有這份雅興,我姐去的。”向美蘭給了她一個眼色,小聲說,“黃牛票,賊貴。我姐有看展的習慣,為了讓她散散心,我可是錢包大出血啊。”

陳珂卻不以為然:“藝術無價啊美蘭姐。”說著如獲至寶一般,捧起鞋櫃上的票根,一路小跑去了廚房。

隔著玻璃門,向美蘭就看到陳珂滔滔不絕的和向奕說著話,滿臉洋溢著快樂和興奮,便是向奕也被她感染了,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向美蘭一直揪著的心瞬間松弛了,真是不枉自己把陳珂帶回來,就知道她能發揮開心果的作用。

推了門進去,就聽到陳珂再說:“下次我們約著一起去吧!我知道下個月,在海倫路有個新 Life 生活展,我們一起去吧?那裏場地大,展出時間長,應該容易買到票。”

向奕還未答應,向美蘭就直接說:“嗯嗯嗯,一起去,我買票。”

陳珂更開心了:“那我請你們吃飯!”

“我知道那裏有家店,味道還不錯。”向奕說著話,轉身看到向美蘭把小龍蝦倒在水池裏,想伸手去洗,又有些害怕的縮了回來。

陳珂也看到了:“美蘭姐,你這樣洗,一定被咬。”

向奕說:“她就是會吃不會做。走走走,到外面擺桌子去,有陳珂幫我就行了,她還能陪我聊聊天。”就差再說一句,比你有用多了。

陳珂給了向美蘭一個得意的眼神,向美蘭看著她們倆,一邊放下袖子一邊悻悻然地走了出去。

她剛在餐桌上擺上碗碟,就收到了寧致發來的消息。

他說:“出來談談?”

向美蘭看了看昨天 200 萬到賬的時間,果然還不到 24 小時,他就耐不住了。

她隨手拿了一件藏藍色抓絨衫,往頭上一套,邊整理著背上的連衣帽,邊出門往電梯走。

陳珂追出來,在背後叫住她:“你還回來吃飯嗎?”

“回。”向美蘭沒有猶豫。

電梯的門剛關上,她就盤算了起來。

替何松石擺平這件事,三個月後回北城證券,妥妥地可以升投資經理,工資翻倍外加獨立辦公室,在國企券商一路平步青雲,40 歲坐上胡敏敏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那就是百萬年薪。

更何況,把事情辦成了,何松石怎麽都得給她點犒勞金吧?

如果倒戈向寧致,搞垮了何松石,那北城肯定是回不去了,不說已經得罪了的胡敏敏,就是老梁,也容不下她。她需要重新找工作,一切從頭開始。

要找一份年薪四五十萬的工作,怎麽都得幾個月。再加上現在行情不如早些年,競爭激烈,僧多粥少,到處都是二十出頭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自己三十多歲,未婚未育,想想也沒什麽競爭力,重新找工作,風險太大。

她擡頭看見電梯鏡子裏的自己:這個人,欠著九百多萬的房貸,每個月還款近四萬……

“叮”,電梯在一樓打開門的時候,向美蘭心裏已經把天平兩側的價碼算清楚了。

下樓找到寧致的車,並沒有花多大功夫。他停在小區門口,黑色的大眾輝騰,低調奢華,就如同他想在人前打造的形象一樣。

兩人去了濱江的一個五星級酒店,坐在三樓茶室,隔著落地窗遙望江面。

“你現在清淡了啊,以前都是約我去酒吧。”向美蘭微微一笑,梨渦淺淺。

“不如說是年紀大了。”寧致往圈椅裏一坐,順勢整理了一下衣襟。

他穿著熨燙過的白襯衣,很正式,完全不同於向美蘭的衛衣牛仔褲。

向美蘭笑著,透過茶盞中緩慢升起的白霧,一臉平靜的看著寧致。

她愛錢,他更愛。那 200 萬現在是進了她的口袋,她可不著急。

寧致了解她不喜歡廢話的脾氣,就直接進入了正題:“我知道 200 萬對你來說,不多。”

向美蘭笑了笑:“是對你來說不多,對我來說是不夠。”她聳了聳肩,“大家都這麽熟悉了,我也沒必要在你面前裝闊綽。”

“價錢好商量。” 進入正題,寧致也願意和她先把價錢談清楚,“只要你願意和我合作,事成之後,我再給你 300 萬。”

500 萬,以寧致對向美蘭的了解,這個價錢,足夠讓她妥協。若是她不妥協,那她可就是蠢到家了,如此一來,即便她站在何松石那邊,也增加不了多少勝算。

這個價錢對於向美蘭而言,說不動心是假的,但是並沒有達到向美蘭的預期:“你買入了 5.2%的股票,如果你只是拿這個和我做交易,你也太小看我了。你寧致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我知道,這手筆,不是你主導。”

“做事拿錢,其他的不要多問,這也是合作的一部分。”

這話向美蘭就不愛聽了:“鳥都知道擇良木而棲。雖說我向來見錢行事,但前提是,我得知道你後面的人,與何松石相比,值不值得我選。”

“想想你的房貸,我這可是在幫你。” 寧致盯著她的眼睛,“你我都清楚,何松石的情況有多難,你到這時候還和他同一陣營,對你沒好處。”

向美蘭的態度異常堅定,沖著寧致,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知道寧致肯拿出 500 萬給她,那他自己的獲益,至少再多個零。寧致不過是想花這 500 萬,買到百分百的勝算。但是這回寧致的對手是何松石,向美蘭可不覺得,他真能得逞。

寧致了解向美蘭,雖然錢能打動她一時,但如果不拿點誠意出來,照樣談不下去。

“是周董事長,放心了吧?尾款不會缺了你的。”

向美蘭表現的有些詫異:“周董事長和何總,不是已經簽了一致行動人的協議,要合作嗎?”

“合作?”寧致往圈椅上靠了靠,“你太天真了,就周董事長的脾氣性格,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作為女人,向美蘭原本就不相信周妍音是個簡單的戀愛腦白富美,從第一次見面開始。

現在她確切知道背後的主宰是周振武,那麽坐收漁翁之利的就是她的家族。

這筆買賣,或者這樁婚姻,從來就是一場螳螂捕蟬的交易。

寧致在那裏自顧自地說:“依我看,識時務者為俊傑。周振武和何松石之間的恩恩怨怨,與我們這樣的小人物無關。公司落到誰手裏,也不會落到我們手裏。我們只要銀行卡上有錢,就什麽都夠了。”

寧致這個說法,向美蘭同意,但她也不想多糾纏,直接報出了自己的價碼:“1000 萬,你給不到,我有本事從何松石那裏掙來。” 寧致想讓她幫忙,怎麽都得替她把房貸全額還清了,這樣即使失業了,她也沒有後顧之憂。

寧致以為還能繼續討價還價:“這不可能,我也沒把你當外人,上來就把底價都告訴你了。總共 500 萬,不能再多了。” 感情再好,談錢也得公事公辦。

“低於八位數,沒什麽可談的。”向美蘭站起身,就從牛仔褲口袋裏摸出一張銀行卡,“200 萬,還給你。”

這突如其來的一招,寧致差點沒接住。他楞了一下:“你不要?”

“何松石能給我 1000 萬。你給的,不好意思,我看不上。你太小看我對錢的概念了。”

寧致笑了:“那也得是你替他保住了公司,他才會給你錢。就現在的環境,你覺得還能成嗎?這一年國家出臺多少房地產政策,即便一線城市的房產永遠保值,但是有政策壓著,地產行業早就是強弩之末,何松石想靠抵押、貸款拿到贖回股份的錢,幾乎沒可能。”

以寧致對現在大環境的了解,何松石基本扭轉不了頹敗的局面。即便寧致已經把自己的底牌透給了向美蘭,告訴了她是周妍音,不,是周妍音的父親周振武,盯上了何松石,他也毫不畏懼。正如周妍音說的,現在這個風口上,何松石早該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勝算了。

向美蘭立在那裏,沒有挪動步子。寧致說的她都同意,但不知道為何,她內心深處仿佛是有一股執念,讓她覺得何松石,哪怕是有百分之一的勝率,也一定會牢牢把握住。

寧致看她沒走,以為說動她了。

“美蘭,我記得你以前,腦子挺明白的啊。何松石現在什麽情況,你看不清楚嗎?他已經是四面楚歌,八方圍獵,能救他於水火中的人,基本沒有。”

他上前一步走到向美蘭身邊,低聲說:“錢的事,你不要著急。你看,我們倆的關系,又不是一錘子買賣。這次 500 萬,下次還會有更多。”

“我們倆的關系?”這句話,讓向美蘭立刻從在商言商的立場裏跳脫了出來。

“我們在一起的那些年,我在錢上面可有虧待過你?哪裏可以賺錢,我都是第一時間想到你。”寧致的感情牌是順手捏來,“你知道我跟你分手,不是因為我們兩個感情出問題,我對你,一直是一片真心。我當時投資失敗,我欠了三千萬的高利貸,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你要理解我的苦衷,要相信我對你的感情。”

他不提這事倒還好,提起來向美蘭就來氣:“你沒辦法,就犧牲我?”她冷笑,“不愛就是不愛,少在這裏假惺惺。”

“美蘭,你一直,不給我機會解釋。”

向美蘭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她對這人真是無語至極,分就分了,有什麽要解釋的,任何不能在一起的阻礙,都是因為不夠愛。

向美蘭一臉慍怒之色的沖向酒店大門,碰巧吳俊從大廳旁的咖啡廳走出來。

吳俊下意識的想上前和她打個招呼,可他剛朝她跨出一步,就被身旁的何松石擡手攔住了。

這一遲疑,吳俊就發現,寧致追在向美蘭身後,還想伸手拉她,一看就關系匪淺。

“他們為什麽私下見面?”吳俊驚訝地說,“這個男的,好像是寧致吧。”

見到他們在一起,何松石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寧致結婚前,向美蘭是他女朋友。”

“原來他們還有這層關系啊。老何,用人要小心呢。”吳俊皺著眉,“寧致是替周振武做事,英聯貿易這次來者不善呢。”

何松石雙手插在西褲兜裏,慢慢地朝停車場走:“你以為我真的會信任她?”

吳俊跟在後面:“她不是你親自挑來的嗎?”

何松石淡淡一笑:“能到我身邊做事的人,尤其是現在的境況,誰都信不過誰。她現在做的選擇,只不過決定她還能走多遠。”

吳俊被說的心裏發毛,緊走幾步替何松石打開了車門。

何松石坐上車,放下車窗對吳俊說:“我今天交代你的那些,盡快做好,過不了多久就會用得上。”

酒店門口的路上,何松石的車滑過向美蘭身邊。朦朧的路燈灑下來,向美蘭一如白晝那般桀驁不馴的行走在夜色裏,可是她不知道,擦身而過的那輛車裏,何松石臉上掛著平靜的笑,目光從向美蘭身上掃過,心無波瀾。

他知道她愛錢,愛錢的人,從來都沒有忠心一說。

而他何松石真正要的人,不只是為錢賣命,還得為他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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