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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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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用事,雅不與弼(富弼)合。

弼度不能爭,多稱疾求退,章數十上。

神宗將許之,問曰:"卿即去,誰可代卿者?"

弼薦文彥博,神宗默然,良久曰:"王安石何如?"弼亦默然。

拜武寧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河南,改亳州。

青苗法出,弼以謂如是則財聚於上,人散於下,持不行。提舉官趙濟劾弼格詔旨,侍禦史鄧綰又乞付有司鞫治,乃以仆射判汝州。

安石曰:"弼雖責,猶不失富貴。昔鯀以方命殛,共工以象恭流,弼兼此二罪,止奪使相,何由沮奸?"帝不答。

弼言:"新法,臣所不曉,不可以治郡。願歸洛養疾。"許之。遂請老,加拜司空,進封韓國公致仕。

弼雖家居,朝廷有大利害,知無不言。

--------------《宋史·卷三百一十三·列傳第七十二》

夏人犯大順,慶帥李覆圭以陳圖方略授鈐轄李信等,趣使出戰。

及敗,乃妄奏信罪。

彥博暴其非,宰相王安石曲誅信等,秦人冤之。

慶州兵亂,彥博言於帝曰:"朝廷行事,務合人心,宜兼采眾論,以靜重為先。陛下厲精求治,而人心未安,蓋更張之過也。祖宗法未必皆不可行,但有偏而不舉之敝爾。"

安石知為己發,奮然排之曰:"求去民害,何為不可?若萬事隳脞,乃西晉之風,何益於治?"禦史張商英欲附安石,摭樞密使他事以搖彥博,坐不實貶。

彥博在樞府九年,又以極論市易司監賣果實,損國體斂民怨,為安石所惡,力引去。

拜司空、河東節度使、判河陽,徙大名府。

身雖在外,而帝眷有加。

--------------《宋史·卷三百一十三·列傳第七十二》

富弼以格青苗解使相,安石謂不足以阻奸,至比之共、鯀。靈臺郎尤瑛言天久陰,星失度,宜退安石,即黥隸英州。

唐坰本以安石引薦為諫官,因請對極論其罪,謫死。

文彥博言市易與下爭利,致華岳山崩。

安石曰:"華山之變,殆天意為小人發。市易之起,自為細民久困,以抑兼並爾,於官何利焉。"閼其奏,出彥博守魏。

於是呂公著、韓維,安石藉以立聲譽者也;歐陽修、文彥博,薦己者也;富弼、韓琦,用為侍從者也;司馬光、範鎮,交友之善者也:悉排斥不遺力。

--------------《宋史·列傳卷八十六》

王臱與蔡卞婚期將近時,蔡京卻好巧不巧接了趟出使遼國的差事,蔡卞與王臱訂親時日已久,也不好因為兄長這趟差事再將婚事拖個小半年去。

婚後,王臱便跟蔡卞回了江陰任上。

先前長女王旉遠嫁後,王安石心中便很不是滋味。

王旉給家中寫信寫道,

“西風不入小窗紗,秋氣應憐我憶家。

極目江南千裏恨,依然和淚看黃花。”

王安石給女兒回信寬慰:

“孫陵西曲岸烏紗,知汝淒涼正憶家。

人世豈能無聚散,亦逢佳節且吹花。”

寫完了又覺得不夠,又補了一封過去,

“秋燈一點映籠紗,好讀《楞嚴》莫念家。

能了諸緣如夢事,世間唯有《妙蓮花》。”

也不知是在寬慰女兒還是在寬慰自己。

次女王臱出嫁時,不禁又想起了長女出嫁時的情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年齡大了,慈父之情愈難自抑,

“伯姬不見我,乃今始七齡。

家書無虛月,豈異常歸寧。

汝夫綴卿官,汝兒亦搢綖。

兒已受師學,出藍而更青。

女覆知女功,婉嫕有典刑。

自吾舍汝東,中父繼在廷。

小父數往來,吉音汝每聆。

既嫁可願懷,孰如汝所丁。

而吾與汝母,湯熨幸小停。

丘園祿一品,吏卒給使令。

膏粱以晚食,安步而車軿。

山泉臯壤間,適志多所經。

汝何思而憂,書每說涕零。

吾廬所封殖,歲久愈華菁。

豈特茂松竹,梧楸亦冥冥。

芰荷美花實,彌漫爭溝涇。

諸孫肯來游,誰謂川無舲。

姑示汝我詩,知嘉此林垌。

末有擬寒山,覺汝耳目熒。

因之授汝季,季也亦淑靈。”

王臱隨蔡卞到江陰後,王安石對次女的想念比長女可謂是有過之不及。

可女兒才剛剛出嫁,王安石堂堂當朝宰相,也不好意思直接寫信說,女兒啊,你回來看看老父親啊,我想你了啊,嚶嚶嚶。

不久後,蔡卞便接了調令回京,任中書舍人。

“蔡京使遼還,拜中書舍人。時弟卞已為舍人,故事,入官以先後為序,卞乞班京下。兄弟同掌書命,朝廷榮之。”註1.

期間家中倒也不算太平。

一件喜事,一件憂事。

喜事是成婚多年無所出的長房王雱和蕭氏終於得了一個女兒。

王蕭家上下俱是喜氣洋洋,可這份喜氣唯獨的次子王旁影響甚小。

來年開春便又是三年一次的貢舉,王旁對自己的要求也愈加嚴苛。

每日只睡兩個時辰,用飯時腦子裏都在溫書,也不與家人吃茶閑聊。

對妻子龐淑孫也是冷淡的緊。

這王家二少夫人初時還有些落寞,也想法子破解過。

可用盡其法後丈夫也還是老樣子,就也不再折騰自己了。

就當是沒有丈夫這個人,自己也樂得自在。

就當日子這麽平靜的過下去時,龐淑孫有喜了。

全家人都高興極了,本以為今年時走了大運,能添兩個孫兒,是雙喜臨門的大好事。

龐淑孫自己本也是歡喜的,嫂嫂蕭氏都在收攏著小孩子的用品,預備給弟弟弟媳傳授育兒經驗了。

可王旁的心性卻愈加古怪了,對孩子的不喜之色都表現在臉上,壓都壓不住。

其後,那可憐的孩子出生不久就早夭了。

一向性情開朗明快的龐氏也性情大變說是自己丈夫將自己嚇死的。

“旁邊以貌不類己,百計欲殺之,竟以悸死。”註2.

龐家如今雖說比不上王家在朝中勢大,可也是官宦世家。

龐元英雖不及王安石這般天縱奇才官運亨通,可女兒也是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幾時受過這般委屈。

龐元英看女兒心性神態都與先前大不相同,更是痛心非常,也不管王安石宰相情面將女兒接回家中。

王安石和吳瓊也曉得確實是自家兒子的不對,既是怨偶,“日相鬥哄”,不如和離,讓人家姑娘家另覓良緣,別再耽誤了才好。

“荊公知其子失心,念其婦無罪,欲離異之,則恐其誤被惡聲,遂與擇婿而嫁之。”

京師遂有諺語說王家“生前嫁婦”,但王家卻也沒多在意。註2.

王安石和王雱為新法忙的不可開交,只道是次子弟弟不爭氣,不能再相助力。

嫂嫂蕭氏本新得了女兒又要操持府中諸事也是忙得緊。母親吳瓊前段時間操持王臱的婚事大費心思,禮成後不久就病了一場,雖怕給兒女丈夫添麻煩並未聲張,可到底是病去如抽絲如今還沒有完全恢覆。

直到,妹妹王臱隨丈夫蔡卞進京赴任歸寧時才終於坐下來和王旁好好聊聊。

“雖說家信中未寫明,此間京中傳言我也都有所耳聞。二哥這是怎得了,我瞅著那龐家嫂嫂是個好的,不至於做下...那等事。科舉之事不成便罷了,哥哥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如今倒是想怎樣?”

臱兒這相抱著滿腹的疑惑和些許恨鐵不成鋼的怨懟,恨哥哥出身相府,又是男兒之身,有著旁人奢求不來的大好前程不珍惜,竟搞出著荒唐事來。

臱兒往日裏對自己這二哥也還算是尊敬的,可此番事情一出,加之家裏眾人的態度,臱兒也覺得二哥此番實在不該,此間又只有自己與兄長兩人,言辭不免激烈了些,倒不像是往日裏妹妹對哥哥說話那般了,倒似帶了些說教的口吻。

王旁並未擡頭看自己離家許久方歸的妹妹,只還是低著頭嘟囔著,也不知是回到臱兒的,還只是說與自己聽的,

“你門都是這般...都是一樣的...你與他們也都是一樣的,你們都是如此...”

說著竟有了細微的啜泣聲,可嘴角確實詭異的上揚著。

這副表情是臱兒往日待字閨中時從未見哥哥表露過的,一時間不禁汗毛倒豎。

“我,我們如何了?”

王臱接著問聲音比先前低了許多,帶著幾分小心和試探。

“你們好啊!真好啊!你們可都時好的很呢。”

王旁的音量陡增,與往日的溫吞樣子判若兩人,讓臱兒都下了一跳,不禁怔住了,甚至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哈哈哈”王旁仰天冷笑了兩聲,笑得臱兒覺得著暖意融融得午後,不知從何處滲出縷縷寒涼。

“你們真真都是極好得。父親天縱奇才,年少登科,與那狀元也只有一步之遙。官職宰相,可謂是當朝文臣權柄所在。”

“兄長自幼敏悟,一舉登科,是父親得得力助手。”

“你們都是真的好啊,而我是什麽?哈哈,我是什麽。”

“旁者,仿也,附也。那我此生是不是只要效仿兄長,依附父親便是好的了,便是如你們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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