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霧氣

或許是因為時渺曾經死於密閉的實驗艙，這一次埃裏克為她打造的幻境同樣是類似環境。

不僅如此，他還惡劣地放緩了註水過程，隨著窒息感的加重，深一層的幻覺也隨之開始。

曾經的同事們被壓倒在塌陷的劇院；商珩滿身是血的躺在她懷裏，慢慢閉上了雙眼；伊洛眼睜睜看著自己送給它的那張撲克牌開始自焚……

一幅又一幅象征著不祥的畫面出現在時渺眼前，試圖讓她沈溺於幻境之中。

但時渺並沒有受影響。

她從不是一個寄希望於旁人的人，想要做什麽，想要解決什麽，她自己都可以做到。

這次也不例外。

時渺含著游樂園中人魚給予的鱗片，掌心蘊起暗紅光芒，迅速開始尋找幻境的薄弱處。

大抵是因為這個道具是副本鬼怪給她的，埃裏克一時沒能想起來，否則必然不會安排一個這樣的幻境。

不知過了多久，時渺緊繃的神態驟然一松，快步走到某一點位，將詛咒之力聚集在手心，然後毫不遲疑地用力向地上一拍！

“轟——”

幻境如同一整塊玻璃被外力打碎，取而代之的，是沒有任何異樣的樓梯。

“呼……”

從窒息幻境中走了一圈，即使有道具在，時渺並沒有憋氣太久，但身上還是應激地冒出了些許冷汗。

但好在那些都可以忍耐。

“小渺長大了。”埃裏克在她身邊不輕不重地開口。

時渺站起身，登上再上一節臺階，“畢竟不是21歲了，總不能還那麽傻了。”

她意有所指，埃裏克卻笑了起來，“之前我確實是騙了你，可這次不同。這一次給你看的畫面可不是假的，那些都是真實的。”

時渺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

“末日舞臺的坍塌已成事實，那麽剩下幾個……”

埃裏克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時渺已經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的意思是：商珩渾身是血的閉上眼睛，反映她生命情況的撲克牌突然自燃……

這些都是即將發生的未來。

如果是以前，時渺當然會對埃裏克的話深信不疑，但現在不同，埃裏克在她這裏的信用值幾乎跌到零了。

所以時渺並沒有搭話，只沈默地踏上再上一層。

那些景象原本可能是未來，但被窺探到後就有被更改的幾率了。

幻境危機後的跪拜之旅顯得非常正常，直到踏上三十層，時渺踉蹌了一下後穩住身體，擡起頭。

她現在真切感受到了祭典的氛圍。

夕陽投過琉璃花窗，撒下斑斕光影，熟悉的三十層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上千平方米的大平層。

白之逸振臂高揮：“看啊！這就是月神神力！”

好不容易爬上來的npc們：“偉大的月神！”

時渺並沒有看他們，她的註意力完全被聖臺上的那輪彎月吸引走了。

三十層的布置確實同之前相比更改了許多，未來科技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全是中世紀陳列，而變化最大的，就是那輪彎月。

原本被幾根細繩懸掛在半空中的月亮，在沒有任何外力作用下浮在空中，隨著眾人高呼還會調整方向，就像是白之逸口中的“月神”，雖然還被束縛，但已經擁有了神力。

但那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時渺在那輪月亮裏看到了很多亡靈。

很多很多……大多是她在這裏見過的面孔，曾經的他們或是傲氣難以接觸、或是反感人類、或是膽怯地向她邁出了第一步。

這些亡靈是聯盟想方設法留下的，而現在也發揮了他們的作用。

他們的能量被彎月吸收，本就半透明的身體更加虛弱。

“去吧，聖女大人。”埃裏克朝她微微一笑，“上去和他們交流，就按照白之逸教你說的那樣。”

通感評分高就代表可以和亡靈交流，如果按正常邏輯來說，擁有這樣天賦的人該從事風水算卦之類的工作，幫助亡靈了卻執念，從而順利轉生。

但現在不同，現在的情況恰恰相反。

時渺記得白之逸教她說的那些話，更知道那些話如果對亡靈訴說，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她想，她終於知道幸存計劃裏那些對人類觀感極其差勁的鬼怪到底是怎麽出現的了。

時渺並沒有違抗埃裏克的命令，而是在眾目睽睽走到聖臺上，靜了靜心，開始背誦。

白之逸告訴她的，是很多人的生平，這些人淒苦一生，死亡時更是痛苦異常。

戰士死於猜忌，醫者死於背刺，藝術家屈服於現實，科研人員在實驗意外中身亡……

亡靈會忘記自己到底是怎樣死的，但如果有人提醒，他們就可以想起遺失的記憶了。

想起他們是怎樣死的，仇恨也就隨之出現了。

隨著時渺背誦的生平越來越多，彎月的躁動也越來越激烈，飽含惡意的黑霧也像是瘟疫一般，逐漸從彎月向外擴散開來。

那些黑霧融到空氣中，很快就變成了灰色半透明的煙霧，在場的玩家見了大多覺得有些眼熟，卻又一時想不出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只有少數幾個震驚地反應過來：這不是副本邊界才會有的霧嗎？！

玩家們都知道副本邊界處的霧氣有多麽可怕。

副本內的鬼怪確實能力非凡，但如果玩家們聯手，未嘗不能和對方打個平手，但霧氣中的怪物不同。

藏匿於霧氣中的怪物是沒有理智、無法溝通且強大異常的，每一個誤入霧氣的玩家都會三秒之內被對方吸收，化為一地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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