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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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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中原中也的面色陡然蒼白,他楞楞地望蘭波,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聲音,“不會的!不會的!你們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的啦……”

他的呼吸慢慢停下來,試圖通過冷靜思考來辨別事物本質,尋找應對的方法,“一定是哪裏弄錯了,對!一定是哪裏出錯了!”

魏爾倫緊緊擁抱住中原中也的肩膀,過長的碎發遮住了滿是憂傷的俊美面容,“中也,時間重來讓一切回到原點,但吉維爾也變得越來越強大了,它汲取著果果的生命,不斷增長。”

“……果果也會死掉嗎?”中原中也感覺自己被一雙無形大手攥住了脖子,一下又一下地收緊肌肉,“他也會沈睡不醒嗎?”

“吉維爾對世界的恨從未消失過,它蟄伏著等待覆蘇的時刻來臨,它期待著覆仇。”魏爾倫眸色黯淡,臉色也極為蒼白。

他用低沈喑啞的聲音回答道:“它是會呼吸的天災,有脈搏的神明……生命的對立面,毀滅。”

中原中也難過地看向在床鋪上睡容恬美的孩子,完全不能接受這個說法。“可是他才那麽小啊!”

“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這個世界的輪廓,為什麽要讓他背負那麽沈重的責任。”他一字一句飽含感情,“如果世界要毀滅,那就讓他毀滅好了。”

隨著急促的呼吸聲響起,少年的心臟顫抖得更厲害了。

他曾經總認為自己是無人理解的怪物,可身為怪物的自己也有活下去的欲望,他們拼盡全力拯救世界,不是為了毀滅自己的。

如果早知道果果會因此,而引來世界意識針對,還不如讓吸血鬼稱霸世界了!

蘭波和魏爾倫同樣悲傷得不能開口說話,丘比在很早之前就給他們預警過了,他們也試圖通過各種形式找到破解的辦法。

可!前路卻渺茫無望,仿佛置身於迷境之中,經歷過暴雨洗禮的chuya是他們能看到的出路之一。

他們無不希望是chuya改變了世界,這樣或許就能從根本上找到【書】的蹤跡,借助那神秘的力量扭轉吉維爾和果果的關系。

中原中也推開魏爾倫,不甘心地低吼道:“難道沒有辦法嗎?”

蘭波站起身,堅定道:“有的,但需要你配合我們一起完成。”

中原中也眼前浮現果果的音容笑貌,他上前幾步,抓住蘭波的手臂,迫切地要求他告訴自己答案。

“丘比給我們五年期限,這五年裏前三年應該是安全的過渡期。”蘭波扶著中原中也纖瘦的手臂,“我們先假裝無事發生,不要讓果果察覺到異樣。”

中原中也煩躁不安地望著他,“然後呢?我到底該怎麽做!”

蘭波沈重地說道:“我需要你通過異能力共鳴作用,讀取另一個你的人生軌跡,幫助他盡快恢覆前世的記憶。”

中原中也松開雙手,後退了一步,悲慟地看向註射了鎮靜劑的赭發孩子,“如果果果的情況是嚴峻的,那麽他是不是也相同的發病原因。”

“有很大概率會出現問題,所以我們要面對的問題遠比想象中還要覆雜。”蘭波放下雙手,五味雜陳地看向難過的親友。

兩人眼神對視時,金發青年再也無法遏制自己心中哀慟的情感,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順著眼角流淌出來,“抱歉……我想去換身衣服。”

他胡亂地擦拭蒼白的臉頰,起身後繞開關切望著自己的兩人,徑直走向浴室,修長的背影透著淒惶的氣息。

中原中也心頭一陣悲涼,“蘭波哥,丘比到底想要做什麽,你告訴我吧!”

他一直沒有深究此事,是因為他覺得他們不說,肯定是有原因的,但現在他不能一無所知了。

蘭波走到床頭位置,蹲下身,輕柔地撫摸著果果的臉頰,然而當他要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丘比親自出來解釋了。

“何必問蘭波先生呢!這個問題我可以當面回答你們。”丘比坐在果果的身側,坦然自若地說道:“我希望果果向我許願,和我建立契約關系,成為永恒不變的魔法生物。”

蘭波已經累了,“你就那麽自信我們不能阻止你嗎?”

丘比表現出憐憫的神態,“我以為你和那位聊過之後應該明白一些事情了,可現在看來你似乎還是有些天真,居然以為是我導致的錯誤。”

中原中也緊緊註視著它,“難道不是你嗎?”

他指責道:“明明知道要發生什麽,但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下去,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這就是你的錯誤。”

“可我為什麽要無償對你們好呢?”丘比輕笑,毛茸茸的模樣一派天真可愛。

它坦誠相待道:“我觀測到了世界上某個角落的特殊存在,我來到他身邊,幫助他明白一些事情,你們不過是我順帶而已。”

蘭波伸手鎖定丘比的位置,丘比一眨眼就消失在他的空間裏,空氣裏彌漫肅殺。

丘比那小孩子的聲音漫不經心地響起,“人類啊人類!之所以愚蠢,就是因為看不清自己的能力。”

蘭波收回手,“那就看我們誰更勝一籌吧!”

“命運是必然的選擇,阻止我不過是毫無意義的舉動。”丘比舔舐著爪子,紅色的瞳孔映照出少年鈷藍色眼瞳裏的狠戾之色。

丘比意味深長地瞥了眼chuya的方向,“去了解吧!只有真正了解全部,你們才能明白他的痛苦所在。”

蘭波順著丘比的視線看到熟睡中安靜柔弱的孩子,“我明白了,的確是chuya改變了世界走向。”

丘比晃了晃腦袋,“錯了!是【書】造就了所有人,而他為了心中的恨流幹了自己的血和淚。”

它嘖嘖稱奇道:“說到底,chuya只是個可憐的孩子,被所有人狠心欺騙了,誰讓那個真正不會欺騙他的人早早離開了他呢!”

蘭波提取到關鍵信息,瞳孔猛然一縮,臉上血色盡失,驚愕不已地說出猜想:“他把自己獻祭給【書】了嗎?”

丘比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它平靜地註視著他們,無聲也是一種答案。

“那他……還是他嗎?”中原中也瞪大眼睛,喃喃自語道。

這樣慘烈的代價就換來重來一次的生命,然而卻還是沒有躲過死亡的鐮刀。

丘比說:“一個循環往覆的世界,纏著命理線的傀儡,若想要打破循環,自然就得擁有超越循環的力量。我言盡於此,你們好自為之吧!”

“丘比,你不要走!”中原中也朝它消失的方向喊道。

蘭波早已看穿丘比不會停留,他起身去浴室,打開玻璃門,面對被冷水淋濕的親友,溫聲道:“保爾,不要折磨你自己,如果感冒了,果果醒來一定會擔心的。”

他伸手拉著魏爾倫冰冷的手掌往裏面走去,不容他的親友有一絲拒絕的餘地。

中原中也一個人在外面,他看了眼關上的門,低頭看著果果,小聲傾訴著心裏的委屈。

他把頭埋在臂彎裏,無聲地流淚,他想要是真需要犧牲,那麽犧牲自己吧!

這樣,蘭波和魏爾倫能相伴一生,而果果和另一個自己,還有阿爾蒂爾也能苦盡甘來,彌補上一世的遺憾。

浴室裏,熱水氤氳的作用,熱氣撲面而來,讓人重新意識到這是炎熱的夏季,而非寒冷的冬天。

“保爾,你要相信我,就算我得到【書】,也不可能犧牲掉那個孩子。”蘭波用浴巾包裹住魏爾倫滴水的頭發。

瓷磚上滴答滴答的水匯聚成小水窪,小水窪緩緩流入地漏,這些水是從魏爾倫濕透的衣服上滲出來的。

聽了丘比那些話的魏爾倫早已如墜冰窟,他現在很茫然,一方面他想要救果果,讓那孩子體會完整的人生。

另一方面他也希望chuya能夠幸福下去,不要懷抱著冰冷的屍體,在虛假的生活中自我欺騙了。

魏爾倫覺得自己真的太貪心了,他現在寧可犧牲自己,也不願意失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可他如果將這種想法說出口,蘭波又該怎麽辦,所以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不要輕易下決定,我們還有時間的,明天就要回到巴黎了。”蘭波溫柔細致地擦拭著魏爾倫濕漉漉的長發。

對方的神情令他覺得不安,他必須得打消親友消極的顧慮,“果果這邊如果還是不醒,我想讓chuya先沈睡一天再說,你覺得可以嗎?”

魏爾倫牽動嘴角,隨著他的引導而做出回應,“可以。那孩子只能由果果來哄,我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唉~這回波德萊爾一定被我們的欺騙氣到爆炸了。”蘭波故作為難地說道:“他肯定不會放過譴責我們的機會,真是讓我覺得頭疼呢!”

魏爾倫仰起俊美的臉龐看向蘭波,他握住他的手掌,“我不會理他,不管他說什麽。”

“好!反正我能應付,你放心交給我好了。”蘭波微微低頭,兩人額頭觸碰在一起,“你現在好好洗個熱水澡,等會兒一定要休息一下。”

他眼裏的溫情幾乎要將人淹沒,“我呢!就在你身邊,哪也不去,守著你的弟弟們。”

魏爾倫清晰看見他金綠色瞳孔裏的呵護,內心深處的恐懼軟綿綿地化開了。

他語調溫柔又真誠道:“蘭波,謝謝你堅定地選擇了我,肯定了我的人性……我會好起來的。”

說罷!魏爾倫擡手捧住蘭波的臉頰,輕輕吻了一下那單薄柔軟的唇面。

微涼又細膩的觸感,令蘭波的心漏了一拍,他驚訝了一瞬,不知不覺間柔和了憂郁的眉眼,緊接著毫不猶豫地親了一下魏爾倫發白的菱唇,

黑發青年笑得如沐春風,“他們需要你,而我卻是不能離開你啊!”

他是多麽執拗的一個人,一旦認定了想要愛的是魏爾倫,那他就算赴湯蹈火也要占有對方的心,所以——犧牲,離開,拋下,一個都不可以有了。

“我也不能離開你。”坐在椅子上的魏爾倫被他的話感動到了,他知道蘭波這是在告訴他。

——就算是死,他們也會在一起的,一個人偷偷離去是不對的。

蘭波讀懂了淺色眼眸的深情,虔誠地親了一下魏爾倫的額頭,“我永遠愛你。”

魏爾倫忽然釋然一笑,他沒有懷疑,心情無比平靜,多麽神奇的感覺,人類的愛讓人格式無法自拔地迷戀,但這個人類只會是蘭波。

金發青年修長的雙手微微放下,繞過脆弱的後頸,從下至上擁抱住溫暖的愛人,這份溫暖令他想起冬日的篝火。

“要是我能早點明白你的感情該多好啊!”魏爾倫將下巴靠著親友的肩膀,任由自己身上冰冷的水浸濕對方身上幹燥的衣服。

蘭波摸摸魏爾倫濕漉漉的長發,他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因為涼意而顫抖,神色溫和地說道:“我們在最好的年紀重新相遇,洗盡鉛華並且愛上彼此,就算生命只剩下一天,一切也不會晚的。”

魏爾倫只覺得自己空蕩蕩的胸腔,被越來越多的愛意填滿,他輕輕地應了一聲。

他的確遺憾那些年對失憶的蘭波刻意逃避浪費掉的時間,但他真正後悔的是自己的感情竟然如此後知後覺。

他苛刻地要求自己不要忘記對世界的冷漠、對人類的仇恨、對自己的厭惡,可放下這些沈重的枷鎖,卻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中原中也希望魏爾倫原諒阿爾蒂爾,現在他已經不會再怨恨對方的出現了,“蘭波,我想要的很簡單,一家人和睦相處……以後我不會再針對阿爾蒂爾了。”

蘭波想到另一個疲憊不堪的自己,心裏更多是在可憐他的遭遇,而非嫉妒對方的強大,“我們的家很大,就算再多一個他,也能住得下的。”

他們都願意放下芥蒂接納阿爾蒂爾了,而阿爾蒂爾此刻平躺在床上。

即使他已經入睡,但他的表情卻非常不安穩,眼皮下的眼球胡亂地轉動,慘白的臉不斷滲出冷汗,顯然他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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