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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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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傷心

木棉發瘋了般用力擦拭自己的手,直到通紅、破皮、流血,痛感讓他找回了理智。前面還有幾步就是巷子的出口,商業街明亮的燈光在那裏等著他,他雙眼發直地看著那裏,眼眶紅得驚人。他的整張臉都是麻木的,塗啄的一番話已經塞滿了他的身體,擠走了他自身的一切,現在,他就是一具裝著一攤人言的器皿。

呆立良久,他毅然拒絕了前方的明亮,轉身回到黑暗之中。

塗抑發了瘋地在找木棉。

他們本約在商業街見面,可是許久過去他都沒等到人,木棉更是消息不回,電話不接。他只好跑到街上一家店鋪一家店鋪地找,還去社團翻了一遍所有的教室,把木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後又跑回了家。

“學長!”他掀開每一間房門,一個屋子一個屋子地查看,裏面越空蕩,他的心就越混亂。

連浴室都找過了,他絕望地沖出去,卻在回到客廳的剎那猝然看到門外出現了一個人。

“學長——”

他幾步沖上前,這個人正是他的學長沒錯。

“你去哪兒了學長!嚇死我了!你不來商業街,消息不回,電話也不聽!”

木棉無聲地擡眼,令塗抑的抱怨戛然而止。他驚訝地看著木棉臉上的一抹灰跡,仔細端詳,才發現他的頭發也有些淩亂,衣服和褲子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汙漬。

木棉是絕對不可能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

塗抑渾身都緊張起來:“學長......你怎麽了......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木棉卻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並非常冷漠地說:“別碰我。”

這三個字,塗抑已經很久沒有聽木棉對他說過了,或者說,木棉永遠都不應該對他說這三個字,因為這是兩人相愛之後的一種無形的默契。

塗抑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不滿,但他壓抑著情緒,本能地想要為木棉擦掉臉上的灰塵。而這一次,木棉更加絕情地拒絕了——他直接一巴掌打開了塗抑的手。

“我說、不要碰我。”

他咬出這幾個字,然後繞過塗抑進了家門。塗抑呆立幾秒,隨即跟上他。

“學長......”他難過地望著木棉,“我做錯了什麽......你為什麽對我發脾氣......?”

木棉倏忽間想笑。

太像了。

這對兄弟,不管是神態還是話術,簡直都一模一樣。

他們可憐的時候,會用這樣的姿態質詢所有人,會讓所有人覺得對不起他們。

但他知道塗抑是裝的,塗啄......塗啄可能也是裝的,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塗啄的那番話。

“塗抑。”木棉背對他,“你今晚收拾行李,離開這個家吧。”

塗抑的眼淚還沒來得及蓄滿,猛地被這樣當頭棒喝般下了通牒,一瞬間,他那副可憐的面容完全消失不見,臉上暗沈得有點可怕:“學長,你說什麽?”

“我說......”其實,木棉和他之間還有很多話需要說,但現在木棉實在太累了,他只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你現在把你的東西收走,不要再住這個家了。”

塗抑沈聲問他:“為什麽?”

木棉提不起與他拉扯的精力,無聲地晾著他,想要把自己關進房間。

關門的剎那一只手“啪”地摁住了門框,塗抑陰鷙冰冷的臉龐從門縫裏擠了進來。

“你!”木棉雙手齊齊用力想要關門,卻被塗抑一把掀開,他踉蹌著後退,看到塗抑氣急敗壞地朝他沖來。

“塗抑你幹什麽!”

狹小的空間裏木棉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塗抑很快反剪了他的雙手,氣急敗壞地將他摁在床上,用不知從哪來的紅綢綁住他。

“塗抑!”他比任何一次都掙紮得更劇烈,“放開我!放開我!”

這種束縛沒有任何晴趣意義,這是塗抑在憤怒下的失控行為,是一種真正的暴力。

塗抑將他的反抗視為無物,一把翻過他,把他壓在床上,雙手強勢地控制他。

“放開我!”木棉渾身都在抵觸,反感到極致之後,他吼出了最有力的一句話,“我讓你不要碰我!!”

塗抑的面部立馬出現了某種痛苦的扭曲,他的理智完全喪失掉了,胸口憤怒地起伏著:“你為什麽要對我說這句話?!我是誰!我憑什麽不能碰你?!”

木棉閉著眼睛厭惡地大喊:“滾!”

塗抑額角青筋暴凸,他一把拽住了木棉腦後的頭發,迫使他仰頭,另一只手裏攥著一條新的紅綢。

“還是不說話更好。”

紅綢朝著木棉的嘴巴縛上來,他的掙紮、他擒拿術的技巧,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無用,繼手臂之後,他又失去了自己說話的權利。

塗抑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看著綢緞在木棉雪白肌膚上鮮明的顏色,他動情地撫摸薄布下最後一點濕潤,那裏很快變成了兩瓣幹澀的唇。

在木棉沈重的呼吸聲中,他放平對方的身體,用眷念的目光耐心地描摹著。此刻,他尚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以為依舊可以像平時那樣,用他的示弱、他的親熱,來令木棉原諒和接納他。

他扯開木棉的薄外套,俯身想要親吻對方的脖子。

木棉忽然急促的呼吸起來,並很快發出了一種窒息般的哮鳴。

“學長?”

塗抑終於意識到不對,等他開始查看木棉的狀況的時候,木棉已經難受得痙攣了起來。

“學長!”

他一把扯開木棉嘴上的綢布,試圖把更多的空氣還給他。木棉後仰著頭,努力而艱難地汲取著空氣,在一陣劇烈的喘息之後,他終於好受了些,只是緊接著他又開始咳嗽起來。

“學長......學長......”

塗抑扶著他,無措地抖出了哭腔。

但是木棉的咳嗽並沒有好轉,他的呼吸還是比較雜亂,臉色白得像被雪埋過的紙。

一時之間塗抑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候他看到木棉蠕動了幾下嘴唇,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他只能用力地讀取那段唇形。

“不要......碰我......”

一個念頭在塗抑腦中閃現,他愕然瞪大了眼睛。

“學長......”他終於松開了木棉。

失去控制的人一下子倒在床上,眼淚順著他的鼻梁斜落了下來。

塗抑死死地看著木棉的眼淚。

“你的潔癖發作了......”他臉上的表情無比痛苦,“你的潔癖......竟然對著我發作了......”

如同印證他的猜測一般,失去觸碰的木棉狀況開始好轉,雖然人還是很虛弱,但是意識已經明顯清醒了。

他看著塗抑,那眼神裏,是許久不見的漠視。

“塗啄。”

木棉忽然說出這個名字,令塗抑渾身僵硬。

“你......”他牢牢盯著木棉的嘴巴,似乎想要確認剛才的聲音只是他的錯覺。

但是木棉狠下心腸,又說了一遍:“塗啄。”

這下,塗抑無法用任何借口說服自己。

“學長......”他的呼吸開始粗重,“你知道了......你全部都知道了?”

木棉扭開臉,不再看他。

塗抑頹然地站起身,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然後他猛地沖出房間,逃也似的狂奔。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又跑回來,紅著一雙眼睛替木棉解開手上的束縛,又重新跑走。

木棉從那日之後生了三天的病,而這三天裏,塗抑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沒在他的生活裏出現過。到第四天的時候木棉勉強能上學了,傍晚回到家,剛一打開房門,他就嗅到一股別樣的氣息。

客廳裏,立著一個半人高的架子,而架子上竟然擺著一把小提琴。木棉不可置信地開燈確認,小提琴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出沈穩的色澤。他甚至認得這把小提琴的品質,出自某位制琴大師之手,和他上次借給校慶表演的那把出自一處,也是他曾經無數次......

一個高大的人影在這時走入客廳之中,當木棉看到他的瞬間,連日來強行壓下的情緒沖開了束縛,開始於他的身體裏橫沖直撞。

“你怎麽來了?”他白著臉,看著不請自來的人。

幾天不見,塗抑變得憔悴了很多,目光黯淡,完全沒有往日的風采,一條嗓子也是嘶啞的:“學長。”

木棉看了眼小提琴,問他:“這個也是你帶來的?”

“恩。”塗抑朝他走近,下意識想要去牽他,卻被木棉冷淡躲開。他收縮回手指,仿佛驚醒一般“啊”了一聲,然後道,“好的,我不碰你。”

隨後他讓到一邊,雙手背在身後,像一個紳士那樣請木棉走向小提琴:“學長,我可以請你彈一首嗎?”

木棉斷然拒絕了:“我不會。”

塗抑只是平靜地看著他,良久,他淡淡說到:“《24隨想曲》。”

木棉一臉驚愕,好半天才找回聲音:“你怎麽......”

塗抑忽而沖他一笑,明明只有三天沒見,但那個笑容卻有一種陳年的憂傷意味:“我想要請求學長演奏這首曲子。”

木棉用盡全力看著他,仿佛要把他看穿看透了,驀地,他頹然一笑:“原來......原來是這樣......你、你在那個時候就認識我了。”

木棉擁有一把頂級大師手工制作的小提琴,他說自己不會彈當然是一個十分拙劣的謊言,塗抑能猜出來並不奇怪,但《24隨想曲》這首曲子顯然不是他隨口說出的。

不會有外行人隨口選中一首超難度參賽曲,而它,正好是木棉十六歲那年奪得國際賽事冠軍的曲目。

當年,木棉用他超強的實力在國際舞臺上表演了這首曲子,成為那個舞臺上最小的冠軍獲得者,從此震動了整個古典音樂界。

之後一年,他幾乎橫掃了所有權威賽事的第一名,正當音樂界做好準備迎接這位天才的時候,他卻在某一天徹底消失在了公眾視野當中。

因為他的小提琴和美術、網球一樣,都只是為了奪冠拿獎牌,為了給自己的人生鍍金的工具,而真正的熱愛在他們這個家是從來不被允許的。

木棉當年就是犯了家族的大忌,並且為此做出了他人生中最大膽的事。他為了能夠精進琴藝,偷偷給自己找了老師,為了學琴,屢次逃掉父母安排的金融課程,甚至偷偷離開陸京參賽。

最終父母發現後禁止他再碰琴,就有了後來消失送琴的事。

“三十九號選手,木棉。”他以為此生再也不會與小提琴有所瓜葛,但沒想到四年後,還能被人準確念出他當年參賽的號碼。

塗抑的目光變得悠長,“從我十五歲那年在電視上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特別、特別想親眼見到你。”

作者有話說

小狗傷心,小狗崩潰,小狗絕望逃跑。跑了一半發現學長的繩子還沒解,又噠噠噠跑回來,解了再繼續跑......

對不起,我真的好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下章開始講小狗的過往,還有他對學長覆雜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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