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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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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嬰(三)

你怎麽也跟著湊熱鬧?

薊舟不讚同地看向青蛇,弱柳扶風地倒在他懷裏,擡手拭淚,“不,我們沒關系,都是他一廂情願強迫我。”

青蛇被他欺負調戲慣了,哪裏見過他這個柔弱的樣子,抱著他不知所措,“……你這是怎麽了?”

裴翊沈痛道:“阿洲,你果然還恨我,恨我以前不珍惜你,恨我沒有保護好你的養母,可是……你之前不是都已經原諒我了嗎?”

薊舟眼含熱淚道:“那只是權宜之計罷了,我一個修為盡失的凡人,哪裏敢和有權有勢的裴家少主叫板?你害我至此,還想讓我原諒你?”

裴翊搖搖頭,張嘴想要解釋。

薊舟又道:“你從未在意過我,只把我當寵物,高興了逗一逗,不高興了就踹一邊。裴翊,別在我面前說什麽情啊愛的,你愛的只有你自己。”

說著說著,他有些恨鐵不成鋼,若是原主能早點看清,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

裴翊乞求道:“不,阿洲,我沒有把你當寵物,我知道我當初幹的那些事太混賬,但我現在已經改好了,絕對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你。”

薊舟撇開頭,決絕道:“別說了,我不想再看見你,你我從此恩斷義絕。”

今時不同往日,他不再是孤立無援,現在就要和渣攻一刀兩斷,讓這該死的追妻火葬場進度歸零。

裴翊心急如焚,上前一步,欲要將他強行攬入懷中,“我們已經拜堂成親,你現在仍然是我的妻子,你若是氣不過,回去後打我罵我都可以,不要讓外人看笑話。 ”

青蛇打開他的手,目光冰冷銳利:“他說了,讓你離開。”

裴翊看看青蛇,再看看青蛇懷裏的薊舟,突然後退一大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笑了,笑得苦澀又甜蜜:“你說什麽不愛我,卻還是忘不了我,居然轉頭就找了一個替身。”

“替身?”青蛇緩緩睜大眼睛,低頭看向懷裏的薊舟,疑惑道:“是什麽……”

他在感情方面就是一張白紙,完全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愛情把戲。

“小孩子一邊玩去。”薊舟推開青蛇,擡眸直視著裴翊,“小青他不是什麽替身,是我的……朋友。”

“朋友……”青蛇被他推到旁邊,詫異地咂摸著這兩個字。

這個家夥,居然把他當成了朋友嗎?

薊舟道:“更何況,我們小青長得這麽好看,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誰是珍珠,誰是魚目,你給人家當替身都嫌棄你寒磣,怎麽敢大言不慚說他是你的替身?”

一旁看戲的裴雁和梅有容聞言,忍不住將青蛇和裴翊對比一番,而後不約而同地在心中讚同點頭。

裴翊單拎出來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但青蛇人相實在太過仙氣出挑,硬生生將他比了下去。

青蛇回過神,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被誇得俊臉微紅。

裴翊被他說得一懵,不敢置信道:“你為了這個蛇妖,居然不惜如此貶低我?”

看著裴翊不斷起伏的胸膛,裴雁知道他已經氣到了極致,連忙跳出來指著薊舟鼻子罵道:“你不要不識擡舉,我哥能看上你是你三輩子修來的福分!”

她這個時候依舊不忘初心,見縫插針地給她哥火上澆油。

裴翊心煩意亂,臉色驟然冷了下來:“裴雁,住嘴。”

他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強撐著臉面道:“阿洲又在鬧小脾氣了,罷了,你既然不願回來,就先在外面散散心,我過段時間再來接你。”

薊舟心道,怕是沒有那一天了。

他再回到裴家,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給裴翊哭喪,送他西去。

裴翊這時又恢覆了第一世家少主的氣勢,強勢冷傲,仿佛剛才的卑微示弱都是錯覺。

臨走前,他警告地看了青蛇一眼,甩袖離去。

裴家聲勢浩大地來,聲勢浩大地走,沒有帶走一片雲彩。

鬼嬰望著漸行漸遠的飛舟,吐出一口濁氣:“這倒黴玩意兒終於走了。”

都說鬼嬰厭惡偽善之人,薊舟突然有點好奇他對渣攻的看法,試探道:“你覺得裴翊怎麽樣?”

鬼嬰回味一下剛才的對話,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難以想象,居然會有比你更賤的人。”

薊舟笑瞇瞇道:“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梅有容從剛才起就一直沈默,這會兒出聲道:“沒有想到周公子和裴翊還有這麽一段淵源,若是他再強迫於你,你可以來找我求助。”

少年臉龐稚嫩,但目光堅定,薊舟心頭微動,微笑點頭。

語罷,梅有容掏出束縛惡鬼的鎖鏈,套上了鬼嬰的身體。

但由於鬼嬰頭大身子小,鎖鏈自動卡在了他脖子上。

鬼嬰抗議道:“餵,不要像拴狗一樣拴著老子啊!”

梅有容怒斥道:“少廢話,你殺孽無數,還敢奢望正常鬼的待遇?”

落日西沈,梅有容左牽鬼,右擎劍,漸行漸遠。

青蛇還在恍惚中,薊舟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回家。”

青蛇哦了一聲,跟上他的步伐。

……

這日過後,事件相關消息傳了出去,坊間八卦的修士聽聞此事,仿佛吃到了什麽驚天大瓜,一個個奔走相告,“裴少主男妻逃婚和野男人私奔”的謠言就此甚囂塵上。

知情人一看便知,這謠言是那日在場的裴家弟子故意散播,想要敗壞薊舟的名聲。

青蛇初聽時嗤之以鼻,狠狠教訓了造謠者一頓,但隨著聽到的次數越多,他心中愈發不忿,如今已是怒火中燒。

某日清晨,他擋在薊舟門口,質問道:“你就任由他們這麽說你?”

薊舟坐在桌前,淺啜一口茶,氣定神閑道:“不過是一些流言蜚語罷了,為了不相關的人耗費心思可不是明智之舉,只要你們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就好。”

身為一個哭戲用眼藥水的影帝,前世黑粉無數,動輒就罵他幾十萬條評論,被人惡語相向早已是家常便飯,反正不會掉一層皮,聽聽就過去了。

看他這樣毫不在意,青蛇沒來由地生氣,卻又不知道為什麽要氣、有什麽立場氣,於是更加生氣,氣上加氣。

薊舟見他快炸毛了,覺得好笑,出言解釋:“裴翊對此置若罔聞,不過是覺得我心理脆弱,想用輿論壓力逼我屈服,我可不能遂了他的意。”

聽到這個名字,青蛇詭異地沒有回應。

一時間沒人再說話,室內陷入沈默,安靜得落針可聞。

良久,青蛇打破了沈默:“你和那個裴翊發生過什麽事?”

沒人知道,那日聽見裴翊叫薊舟回去時,青蛇有多麽驚慌。

他害怕薊舟會投入那個人的懷抱,離他而去,害怕薊舟會食言而肥,就這樣忘記了帶他尋找記憶和解藥的承諾。

這事倒沒什麽好隱瞞的,身邊的人早晚要知道,想到此,薊舟將原主過去的事情挑挑揀揀地告訴他。

聽到他救下裴翊,裴翊卻轉頭將他送給狐王,青蛇眼裏泛起寒意。

聽到他被裴家大少關起來折磨,遍體鱗傷修為盡失,青蛇攥緊拳頭,怒火幾乎沖破胸膛。

聽到他養母為了找他喪命,青蛇氣憤地捏碎了杯子,黑眸染上妖異的猩紅。

薊舟畢竟不是原主,心裏並無多少波瀾,寬慰道:“都過去了,現在我不是過得很好嗎?”

青蛇雙唇緊抿,竟是紅了眼眶:“你在我面前,明明一點虧也不願吃。”

薊舟微楞,但很快又掛上笑容:“小青這麽心疼我啊?”

許是骨子裏的惡劣因子作祟,他促狹一笑,逗弄道:“唉,我這半生實在多災多難,你以後是不是該多照顧我一點?好好聽我的話?”

青蛇眼裏的紅漸漸消退,遲疑片刻,竟是同意了:“好。”

薊舟有些意外,他很少和人交心,對這蛇存的也是單純的利用之心,沒想到這蛇居然被他的花言巧語蠱惑,這麽快露出了真心。

青蛇道:“但我要問你一件事,你不許騙我。”

薊舟道:“你隨便問。”

青蛇斟酌:“所以,周欲安也不是你真名嗎?”

薊舟痛快點頭:“嗯。”

青蛇問道:“你的真名叫什麽?”

薊舟頓了頓,說出前世的名字:“薊舟,逆水行舟的舟。”

“薊舟……”青蛇喃喃自語,想到他是這人唯一主動告訴的人,心中生出一股隱秘的欣喜。

青蛇看向他的臉:“你臉上的胎記,也是假的嗎?”

“是啊。”薊舟撐著下巴,笑眼彎彎,“小青想看我真正的樣子嗎?”

青蛇的心臟突然怦怦跳起來,莫名慌張,又有些心癢期待。

但他有種預感,若是看了,可能會發生些他無法掌控的事情,於是道:“不必。”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薊舟又說道:“說起來,小青還沒有名字。”

青蛇低聲道:“你喜歡的話,可以就這麽叫我。”

薊舟沒聽清:“叫你什麽?小青?”

青蛇聲音更小了:“嗯。”

薊舟笑道:“但總不能讓別人也這麽叫你吧,這樣會顯得我們小青不夠威風。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你取一個。”

青蛇對他的起名水平不抱什麽希望,已經準備好聽到諸如“小玉”“小蛇”之類的名字。

“青珩,君子如珩,珩意為美玉,小青覺得這個怎麽樣?”薊舟道。

“青珩……”青蛇一楞,沒想到他居然難得正經一次,點頭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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