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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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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夫

薊舟眼裏帶著狡黠笑意,瘦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青蛇:“多謝你今天幫我擋鐵鍬,又欠了你一個人情,該如何報答你呢?”

青蛇腦袋埋在身子裏,一動不動,似乎已經陷入睡夢之中。

“這就睡了?”薊舟搖搖頭,不再招惹他。

今日累得不輕,他簡單洗漱一番後,也上床歇息。

深夜,薊舟被一陣轟響聲驚醒。

他半坐起身,借著清冷的月光,看清了屋內的場景。

三米長的大蛇占據著大半房間,偌大的身軀狂躁地在地上翻滾,時而痛苦地蜷縮成一團,每一寸肌膚似乎都在痙攣。

小方桌已經被他壓塌了,屏風斷成兩半,櫃臺被掀翻,零零碎碎的物品落了一地,屋內一片狼藉。

不知折騰了多久,青蛇終於安靜下來。

薊舟翻身下床,赤腳走過去,停在青蛇面前,輕聲問道:“小青,你怎麽了?”

青蛇虛弱地睜開眼。

他警惕地盯了薊舟半天,從喉嚨裏擠出來一個字:“疼。”

薊舟依稀記得第一次他們見面的時候,青蛇受了很重的傷。

看這反應,似乎是傷口裂開了?

他拍拍青蛇的頭,輕哄道:“小青,變小一點。”

青蛇頭痛欲裂,眼前像蒙了一層霧似的,本能地聽從身邊之人的指令,一點點縮小自己的身軀。

等到青蛇變成小小一條,薊舟將他捧進手心,走到唯一完好無損的床邊。

說這蛇沒有分寸吧,痛成這樣還知道克制著不去傷他。

說起來,青蛇平日裏雖然喜歡放狠話,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看著嚇人罷了,他沒失憶前骨子裏應該是個很有教養的人。

薊舟就是仗著這一點,才敢多次在他的底線上蹦跶。

薊舟側躺睡下,把青蛇放到枕頭邊,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困意再次襲來,他上下眼皮一闔,意識很快沈入夢境。

青蛇不知何時中的毒來勢洶洶地發作了,一點一點地滲進骨子裏。

他疼得扭成麻花了,但習慣了忍受疼痛,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迷迷瞪瞪間,他碰到一個冰冰涼涼很舒服的事物,形狀像樹枝一樣。

他迫不及待地爬上去,緊緊地纏住。

薊舟又被吵醒了,看見青蛇嚴嚴實實纏著他的手腕和手指,連一點縫隙都不給,無論用多大的勁都扯不下來。

他認命地嘆氣,怕翻身時壓到這小家夥,起身披上外衣,靠坐在床上,一手支著腦袋沈沈睡去。

……

一夜過去,清晨的陽光穿透窗欞,一點點爬上床沿。

等青蛇醒來,撞入眼簾的就是薊舟那張討蛇厭的臉。

更令蛇震驚的是,他正毫無形象地死死纏在這個家夥的手上,一時間居然還拔不出來。

昨晚的記憶漸漸湧上腦海,青蛇的腦子瞬間就短路了,視線呆呆地落到了薊舟的臉上。

這個人居然照顧了自己半個晚上……沒有趁蛇之危,做些見不得蛇的勾當?

青蛇忽然感覺眼前人無比陌生,目光一寸寸地描摹他的五官輪廓,懷疑他被人奪舍了。

看著看著,他發現這個家夥的五官一點都不醜,相反還能隱隱看出很標致,只是平時都被猙獰的胎記擋住,無人能註意到。

薊舟悄無聲息地睜開眼:“小青,你昨晚差點把我家拆了啊。”

他語氣慵懶,分明是在數落,話裏卻沒有一點責怪的意味,“你知道那些家具有多貴嗎?把你賣了都賠不起啊。”

青蛇受驚一般從他的手上彈下來,反射性地想嗆人,但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事,只得偃旗息鼓,一聲沒吭。

薊舟道:“對了,還咬了我一口。”

他舉起手,食指外側有兩個深可見骨的小血洞,是青蛇半夜痛得不行的時候咬的。

青蛇顯然也有記憶,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你看,很痛的。”薊舟不讓他逃避,掰正他的腦袋,把手指伸到他面前,讓他能清清楚楚地看清它的慘狀。

知道自己闖禍了,青蛇耷拉著腦袋,整條蛇蔫了吧唧的,再沒有前幾日懟薊舟的底氣。

“你沒毒吧?”薊舟含住食指,慢慢吮吸冒出來的血,含糊地問。

怕薊舟借題發揮,青蛇急忙自證清白:“沒有。”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品種的蛇,但印象裏自己咬過很多人,還沒有一個是被毒死的。

“哦。”薊舟舔掉唇邊的血,得了他的準話,沒太在意。

青蛇瞥了一眼他的嘴唇,莫名有點焦躁:“你要怎麽樣?”

薊舟思索片刻,開玩笑似的說道:“你用自己來還債怎麽樣,賣給我當小奴隸,每日伺候我穿衣梳頭,給我端茶倒水。”

“你做夢!”青蛇就知道他吐不出什麽好話,只會得寸進尺。

“翻臉不認人,忘記昨日是誰照顧你了?沒良心的。”薊舟摸了一把他的蛇頭,把他摸得身子一歪。

看在他照顧自己的面子上,青蛇忍住了揍人的沖動,“除了這個,不太過分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薊舟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之前他之所以把青蛇氣走,是怕招惹上麻煩,但現在看來,青蛇真正的實力深不可測,能把鬼嬰打得毫無反手之力,他的修為絕對在元嬰期之上。

如今他剛好失憶了,腦子不太聰明,忒好忽悠,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哪裏還能輕易找到元嬰期的高手做貼身保鏢?

更何況,這蛇還傻乎乎任自己提條件。

薊舟故意沒給他準話:“我還沒想好,你這段時間不如就先待在我的身邊,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青蛇自知理虧,沒怎麽掙紮就答應了。

保鏢+1。

……

薊舟說話算話,按照約定帶青蛇來看堂裏的大夫。

到了大夫門口,他突發奇想,看著腳邊的青蛇問道:“小青,你一條蛇,是不是該去看獸醫。”

青蛇怒視著他,轉眼間變作了人形。

“逗你玩的。”薊舟成功把人逗炸毛,笑著推開門,“徐管事,來活了!”

忘川堂徐管事多才多藝,不僅擅長算賬管事,還精通醫術。

他是忘川堂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傳說他曾經是著名醫修門派的天才,前途無量。後來弟弟一家被某世家弟子謀害,他直接把那弟子毒死了,被全大陸通緝。

他在無盡的追殺中修為盡失,陰差陽錯被蕭堂主救下,隱姓埋名成了忘川堂的萬能管事,回歸凡人生活,結婚生子。

之前一起哭喪的徐庚就是他的兒子,但並沒有繼承他的衣缽,而是從事哭喪行業,只是個普通凡人。

薊舟還曾擔心自己的身份是個麻煩,但昨日和蕭則閑聊時,偶然得知了徐管事的經歷,心裏的石頭瞬間落地了。

忘川堂似乎有什麽收集通緝犯的癖好,除了徐管事外還“窩藏”了許多世俗意義上的危險人物,他一個逃婚的混入其中絲毫不起眼。

徐管事頭發灰白,身姿板正,是個精神矍鑠的小老頭,此時正瞇著眼擦拭收藏的古董。

“徐管事,我帶了一個人來看病。”薊舟按住青蛇的肩膀,讓他乖乖坐在凳子上。

徐管事放下花瓶,看到青蛇後雙眼一亮:“謔!好俊的年輕人!”

他將手指搭在青蛇的手腕,神色逐漸變得凝重,“你的脈象真是奇怪。”

青蛇還沒來得及開口,薊舟就問道:“怎麽說?”

徐管事搖頭嘆息:“這位小公子的脈象起初十分強勁,但隨著時間流逝逐漸變得虛弱。這變化微不可見,三五年內性命無礙,但時間一長,拖到後面神仙難救啊……”

薊舟眉心微蹙:“可有治療的方法?”

徐管事撚撚胡須:“此乃中毒之兆,老夫對用毒一事還算擅長,但實在看不出具體是什麽毒,只知道是種慢性毒藥。”

“為今之計就只能讓他少動用靈力,只要一用靈力,毒都會趁機進入他的筋脈之中,漸漸吞噬他的修為,然後是他的血肉……”

“我知曉了。”薊舟又道,“他失憶了,身上也有外傷。”

“小青,變成原型給徐管事看看。”

事關自己的身體,青蛇很聽話,順從地變成一條小蛇。

徐管事仔細打量著小青蛇的傷口,上手摸了摸:“失憶了?”

小青悶聲悶氣地道:“嗯。”

薊舟補充道:“他只有十六歲前的記憶。”

徐管事忽然驚呼道:“他這傷口……怎麽像是雷劈的?”

薊舟愕然:“雷?”

什麽雷能把青蛇劈得皮開肉綻?

他很快反應過來:“是雷劫?他渡劫失敗被劈成這樣?”

徐管事搖搖頭,指著青蛇頭上的傷痕:“不,他行動如常,應該成功了。你看這道傷,或許就是這道雷把他劈失憶了。”

最後徐管事給出結論,讓他們順其自然,等著記憶慢慢恢覆。

青蛇全程只說了一個字,其他的問題全讓薊舟回答了。

他不擅長和人打交道,知道薊舟這樣完全是為了照顧自己,於是不自在道:“謝謝。”

薊舟道:“不用謝,倒是你,以後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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