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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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噠。
噠。
03一步一步走到樹下,看著鳳訣消失的地方。稀疏的山林下灌木叢生，幾株野草淩亂地生長著，垂下的草尖掃過地上青苔。
似乎從未有人來過這裏。
靈詩眼中蓄淚，眼裏閃過兇狠的怒意,猛然化作巨大的原形,紅蛟全身灼燒著火焰向天飛起,在偌大的高空盤旋飛翔,似呼喚，似怒吼。
“道友……”祝施雨低聲喚了聲03，看著她的背影。這位陌生的並未聽說過的女子銀色長發垂在青色衣衫上,背影瞧起來冷肅漠然，手中長劍瀟瀟,絲毫不收斂靈力，所到之處草木青石覆上一層冰霜。
祝施雨抿了下嘴,看著這位修為在她之上的道友提劍,毫不猶豫地斬斷這棵垂下無數藤蔓的樹,將它收進儲物戒中。
清冷的聲音喚了聲靈詩。
盤旋在吞山獸上方,看起來想要將吞山獸的屍體吞吃入腹的火巖蛟猛地沖下來落在地上，龐大的身軀壓倒樹木,火巖蛟的兇性暴露無遺,青色有眼睛毫無溫情，卻俯下頭,頭顱抵住03伸來的手掌。
“不要著急。”03撫摸著靈詩的腦袋，目光盯著遠處的山林，似低喃,“我會把鳳訣帶回來的。”
靈詩落下一地蛟淚,擰頭瞪向祝施雨,大吼一聲。
若不是為了救你，主人不會中計被傳送走，也不知她現在有沒有危險！蛟再也不覺得你是美美的姑娘了！
“吼。”
祝施雨退後一步，拱手低頭，欠聲道：“抱歉……此事因我而起，我會同兩位道友一同尋找鳳宮主。”
她前方的女人側過頭來，清淩冷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03說：“是需要你的幫助，鳳訣被傳送離開時你離她最近，你記得她手中傳送符的樣式嗎？”
祝施雨沈吟片刻，只是匆匆一眼，她也記不分明，只道令牌上線條繪制的是一朵盛開的花，她擡手釋放出靈力，在空中描繪，
03盯著她繪制出來的線條，數據庫中無數鮮花樣式閃過，03迅速對比，芙蓉，牡丹，月季，海棠……
她皺了下眉頭。
祝施雨詢問：“道友可是想要以令牌上的花紋為線索在秘境中尋找？不過此時雙龍秘境正值春天，繁花盛開，而且此地甚大，繁花遍
布，恐怕會大海撈針。”
“吼！”靈詩剁了下爪子，瞪著祝施雨吼，似乎完全忘記自己還會說話的這件事。說來說去，你有什麽好辦法嗎？你這個一點都不漂亮的女人！
03伸手在靈詩頭上敲了下，對祝施雨說：“抱歉，她還是個孩子。”
只是快一千歲了而已。
祝施雨暗道慚愧，她見過03之前冰寒的表情，沒想到她還如此冷靜地與自己說話，對03既是感激又是愧疚，更別提她還救了自己，心中好感上升，連忙道：“道友可知？在此處向北靠近雪山的地方，落霞城少主趙杭一設立一處落腳點，供眾修士互通有無，交換信息和物品。”
03擡起眼睫，看著祝施雨。
祝施雨說：“我們不妨去落腳點打聽一番，其他修士是否見過此花紋，或許會有線索。”
“好。”03點頭，道，“我是系淩人。”
祝施雨連忙說：“我是太衍宗弟子祝施雨。”
“啊，無情道。”03知道了。
祝施雨楞了下，點頭。
“是，大道無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修習太上忘情之道。”祝施雨說。
03怔楞，直直看著祝施雨，心想：鳳訣也說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不過祝施雨看起來不茍言笑，氣質清冷，但說話溫和有禮，對03說，“多謝道友救命之恩，這兩個月來我一共收集了五十二枚碎片，若是道友想要盡管拿去，我還有許多傷藥。”
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03說：“再說吧。”讓祝施雨和靈詩從吞山獸背上離開，將它的屍體收進儲物戒內。儲物戒內除了鳳訣給的靈珠靈石就是吃的，一個花環靠著放著靈珠的箱子，上面的花朵看起來蔫了許多。
原本空曠的儲物戒頓時被吞山獸占據一半。
03伸手撫摸著戒指，平靜地躍起，落在靈詩腦袋上。
“靈詩，你完全感受不到鳳訣在哪嗎？”03問。
靈詩失落地吼了聲。
這種情形十分古怪，靈詩和鳳訣定下的是血契，若是一主一仆天各一方，仍然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不過靈詩現在還好好地活著生氣，鳳訣的性命現下無憂。
03邀請祝施雨上蛟，但靈詩生氣地直接沖出去
，看起來不願意載她。祝施雨微微一笑，禦劍追來，遙遙喊道：“我與兩位帶路。”
說罷飛到前方。
03坐下來，安慰地摸摸靈詩。
鳳訣突然消失的事讓03和靈詩都有些沈默，只顧著埋頭趕路，若是路上感受到碎片的靈力波動，03還要將碎片收集起來。鳳訣不知道落到哪裏去了，有沒有碎片可以收集，03答應過要讓鳳訣做這次考試的第一。
幾日後，茫茫的山林被甩在身後，連綿的大山出現在趕路的兩人一蛟視野中。自高遠望，只見山無盡，疊嶂連綿，覆蓋著皚皚白雪。
蒼山負雪，明燭天南，山林與雪山交接的山谷中，卻是鳥語花香，一棵垂下無數紫色芳蕊的遮天蔽日的大樹後，坐落著一棟三層高金玉的小樓，小樓四處懸掛金元寶燈籠，正亮著奪目的光。樓的主人還在花樹下擺了幾把板凳座椅，若是抹去小樓的金貴，忽略桌椅板凳上的雕龍畫鳳，這裏仿佛外頭隨處可見的茶樓供人歇息。
不過那雕龍畫鳳的板凳上確實有人在歇息，還有人在樹下療傷。
火巖蛟從高空落下的時候，眾人的視線驚訝地望來，有閑暇的起身行禮，引路的祝施雨回禮，並不交談。只是祝施雨只等到一只噴著鼻息游過來的火巖蛟，她疑惑地回頭，見系淩人走到旺盛的花樹下，仰頭看去。
山谷中有風吹來，紫藤如珠簾隨風起舞，花朵間落下星星點點的碎光，落在她銀白色的發間，也落在她仰起的面龐上。
她是如此的美麗，盡態極妍，這旺盛的花樹也該沈浸在她的奪目之下。周圍驚艷打量的視線中，03挑挑揀揀，折了幾株開得最好的花枝捧著走過來。
祝施雨好奇地問：“系道友喜歡花？”
03答：“鳳訣喜歡戴花。”
她將其中兩枝遞給重新化作人身的靈詩，也很喜歡戴花的靈詩繃著臉，癟著嘴，將花戴在頭上。祝施雨連忙對靈詩道：“十分漂亮。”
靈詩冷哼：“無情道，懂什麽漂亮！”
只是修行太上忘情，但並不是沒有審美的祝施雨淡笑。等03將花枝收起來後，引著她們往小樓走去。祝施雨說：“我一個月前來過這裏一次，大家匆匆忙忙進入秘境，身上為了二輪大比準備的東西有多有少，便需要如此一個互通有無的
地方。落霞城少主聘請了千秀谷的醫修們在此輪值，為大家治病煉藥。”
03“哦”了聲，覺得落霞城一脈相承地會做生意。
當她們走到小樓門口時，卻見會做生意的落霞城少主搭著一個男人的肩膀走出來，面容十分熱情，仿佛像送他異母異父的親兄弟那般說著“請請請”“薛兄請”“趙兄先請”的出來。
靈詩“嘎吱”停下腳步，一下子變成小蛟，“嗖”地鉆進03的袖中。
大變活蛟的動靜惹來對面人的註意，03面無表情地看著薛不凡。
03:主角。
她看了眼趙杭一，又看向身邊美若天仙的祝施雨。
思考。
03眨了下眼。
趙杭一和03在進入秘境前有過一面之緣，他左右逢源，也早已知道03的姓名，哈哈大笑後道：“系道友，祝道友，歡迎光臨成仙商會雙龍秘境分會。”
他展開折扇，點了點頭頂的牌匾——金玉樓。
“二位道友好。”祝施雨平聲說。
薛不凡溫聲說：“久聞兩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一般，我是東洲修士薛不凡。”說罷，他彎腰行禮。
“哈哈哈，薛道友哪裏都好，就是有些太過有禮，我們只是年齡大你些許，但還是同輩之人，莫要如此拘束啦。”趙杭一拍拍薛不凡的肩，笑道。
薛不凡也笑，目光落在03的袖口，眼神疑惑。
03未曾理會他眼底的不解，擡步往前走，堵在門口的兩個人連忙讓開路，看著她頭也不回地進了金玉樓的大門。
“做生意。”03說。
趙杭一的眼“唰”地亮起來，拍了下薛不凡的肩膀，著急道：“薛弟慢走，我就不送了！”說罷連忙追上去，祝施雨也對薛不凡點了下頭，走進樓內。
薛不凡轉身看了眼大堂內，邁步往外走，等到了無人的地方，他釋放出結界，喚了聲師父。
一道黑影從他右手拇指的黑色素戒中飄出來，比之前凝實許多，仍然看不清面容，黑漆漆一團，喑啞的聲音不耐煩道：“作甚？”
“那位道友，我之前在師姐身邊見過，是淩山派的系淩人系前輩。”薛不凡遲疑地說，“我看到火巖蛟跟在她身邊。”
“火巖蛟……”黑影驚
喜道，“鳳訣也在附近？”
“未曾看到師姐。”薛不凡說。
黑影激動地飄來飄去，扭曲的神魂顯出幾分急不可耐來：“好，好好好，你便在此等候，待那人出來好好問上一問，等見到鳳訣，將我給你師姐準備的見面禮送給她！”
“上次人太多只打了個照面，這次一定要把東西送到她手裏。”
薛不凡點頭，道：“是，師父。”
黑影滿意地一笑，看著從得到傳承後對他越發尊敬聽話的薛不凡，只覺未來一片光明，激動地回到戒指中休養神魂。
薛不凡擡手戒指看了一眼，撤掉結界後，安靜地站在樹下。
成仙商會在雙龍秘境的分會雖然成立的時間很短，但有幾分熱鬧在，不時有人從空中落下，儼然將這裏當作一處休息的地方。
薛不凡等候的時候，一位男子落在地上，他看起來受了傷，衣角不斷往下滴血。薛不凡連忙上前扶了他一把，看到他胸口的紋繡，薛不凡驚訝地說：“你是婪央宮弟子？”
受傷的男子露出溫和的笑容，忍著傷口躬身行禮，道：“婪央宮溫春生，多謝道友出手相助。”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薛不凡連忙回禮，他露出笑容。也不知是否因為鳳訣的緣故，他現在見到這位婪央宮弟子只覺甚為親切。
溫春生笑了笑，與薛不凡告別，等走出稍遠的距離後，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樹下的白衣男子。溫春生擡手掩在唇邊，不斷咳嗽，他看起來傷勢頗重，甚至還嘔出血，但他被發絲遮擋的眼睛卻彎著，嘴角帶出一抹冰涼的笑意。
03踏入金玉樓中，嗅到陣陣藥氣，只見大廳中擺放著許多藥櫃，一旁垂下的簾帳後，有兩道模糊的人影。趙杭一連忙說：“是千秀谷的醫修在看診，每月逢五便有醫修坐診，不過在秘境中交易要用金鱗碎片交易。”
03問：“打探消息也是？”
趙杭一眼睛一轉，笑道：“要看什麽樣的消息？成仙商會，童叟無欺，絕對會給您最值得的價格，當然，若是您想售賣消息，我這裏同樣歡迎！”
03點頭，跟趙杭一上了二樓包廂。
趙杭一從儲物戒中拿出煮茶的器皿，03見狀，掏出一包瓜子和花生擺在桌上。
“……”趙杭一
頓了下，從儲物戒中同樣拿出瓜子花生點心，用金色的盤子裝著擺在桌上，展開紙傘搖著道，“道友，一般店中都是謝絕自帶。”
03好奇地問：“你是一般的店？”
趙杭一笑容有點裂開，用力扇了兩下扇子，說：“哈哈哈。”
祝施雨解釋道：“系道友，若是買不到消息，在這裏喝茶休息也要交茶水費，不過只交靈石就好。”
“哦。”原來是要收錢的。
03連忙將瓜子收起來，雙手捧起茶杯，不顧燙地一口飲下，放下茶杯後，道：“我要買消息。”
她擡手釋放出靈力，描出與祝施雨之前一模一樣的畫像來。
“這個圖案你見過嗎？”
趙杭一收攏紙扇，左右看過後，問：“道友在何處什麽東西上面見過這種圖案？”
“吞山獸背上的令牌。”03說，一旁的祝施雨點頭。
趙杭一忽然露出失望的表情，但馬上又笑起來，道：“原來如此，我且問一句，兩位道友可是見過有人發現這塊令牌，觸摸後立刻消失在原地？”
03眼睛一亮，點頭。
祝施雨連忙問：“你也見過？”
趙杭一搖搖頭，又點頭，笑道：“好叫二位知道，雙龍秘境極其廣大，我們三千人從同一地點同時出發，但之後有人出現在僅憑腳力完全不可能幾日之內到達的地方，你們可知為何？”
03的目光落在空中的靈力圖案上。
“兩個月來，有不少道友都出現了同樣的情況，發現了令牌後被傳送到另一片區域，我想這些令牌就是行墨尊者為了將大家分散，留下的神之一筆。”趙杭一笑著品茶，道，“諸位不用擔心。”
祝施雨松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我竟不知。”
“哈哈，我也是收集到的信息後得出的結論，不過這些令牌上的花紋各異，所傳的地點也不同，目前並未發現規律。”趙杭一不動聲色看了眼03，問，“可是鳳宮主被傳送走了？”
03擡眸，和趙杭一對視一眼，她沒有回答，問：“這條消息多少錢？”
這便是趙杭一失望的原因，因為這條消息並不值多少錢，甚至都賣不到一顆靈藥錢，他收了十枚中品靈石，笑著對03說：“若是道友願意，我可在樓
中掛出消息，只收些許中介費用，請大家留心秘境內令牌，若是發現相同花紋的令牌就給道友留著？只不過這樣一來，對方所求的就是金鱗碎片了。”
“好！”03一口答應。
趙杭一點頭，感覺這樁生意還算值得，不死心地繼續問：“我還有一計，若是系道友舍得，不如廣發懸賞，請大家為你尋找鳳宮主，正所謂人多力量大，人多好辦事啊！”
03平靜地說：“不。”
進入秘境的三千人中，有祝施雨這般道心正直的人，還有和聶秀一樣自以為道心正直的人，她只是要找鳳訣，不想找麻煩。
“你會將鳳訣不見的事說出去？”03拿出一片金鱗碎片擺在桌上，趙杭一低聲說：“我只會守口如瓶。”
03點頭，起身拿起九霄。
趙杭一同樣起身準備送客，卻見這位出手大方的顧客突然停下來，將那把看起來十分精巧精致的長劍夾在手臂下，又取出剛才見的牛皮紙，將桌上的瓜子花生靈果點心收進紙包中。
03有點好奇地問趙杭一：“為什麽我交的茶水費，你要一起喝茶？”
“……”趙杭一不搖扇子了，呆住。向來都是別人說他錙銖必較，一枚銅錢一顆靈石都要分得清清楚楚，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種問題。
趙杭一反省，從儲物戒中掏出一枚靈石還回去，道：“我的不是。”
“沒事，我只是好奇。”03說，為了表示大方，她還抓出一把瓜子堆在桌上，對趙杭一說，“等你的消息。”
見她二人離開，趙杭一把玩著扇子，哈哈一笑，捧起茶水飲盡。
“妙人。”
妙人走出金玉樓。
祝施雨低聲說：“還好只是傳送符，若是如此，我們便以此處為約定地點，我一路向東搜尋，若是發現相同的令牌，便將消息傳回金玉樓。”
“好。”
等她走後，靈詩探出頭來，小聲說：“只是被傳送走我怎麽會感受不到主人的方位？”
“嗯。”這件事只有03和靈詩知道，未曾告訴其他人，03心中有好幾個銀色的球球焦急得滿頭大汗，但她表情平靜，好像只是來金玉樓簡單做了一筆生意。
她握著劍往前走。
一直等候在樹下的薛不凡見
到她連忙上前，叫了聲：“系道友。”
03偏頭，看了一眼薛不凡，她袖中的靈詩緊緊箍著她的手腕，03似乎沒有感覺，平靜地問：“何事？”
薛不凡躬身行禮，彬彬有禮地問：“請問系道友與鳳宮主可在一處？”
他要找鳳訣？
03心中警鈴大作，問：“你找鳳訣什麽事情？”
薛不凡想了想，說：“有一件東西，我想親手交給鳳宮主。”
03緩緩眨了下眼睛，看著薛不凡。
不知為何，被她這般冷漠的眼神盯著，薛不凡心底隱隱有些發涼，他皺了下眉頭，聽到面前人問：“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03說：“你從進入秘境以來，有沒有見過傳送令牌？”
既然是主角，經歷應該比別人多，就看他交不交代。
薛不凡明顯知道令牌的事，他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半晌後一點頭，說：“我見到過，而且我現在就知道一枚令牌在哪，若是鳳宮主需要令牌，我可帶你們前去。”
他話音落下，卻見面前人沈默了更久。
03緩緩道：“為何要將令牌讓給我們？”
薛不凡但笑不語，可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僵住。只聽03說：“因為你認為，鳳訣是你的師姐？”
“你怎——”薛不凡瞪大眼睛，臉上剛露出驚訝，卻聽面前人用一副似曾相識的口吻道：“閉嘴，你話太多了。”
薛不凡：“……”
她雖然沒有鳳訣冷然蔑視的樣子，但口吻跟鳳訣一模一樣。薛不凡嘴唇顫動片刻，仍然道：“師姐明明說過不許將此事告訴第四個人。”
03:“呵。”
她是統。
薛不凡眼底露出覆雜的表情，眉頭皺緊，又聽面前人說：“將我帶到那塊令牌前，我替你將東西轉交給你的師姐。”
“可——”
“答應她！”喑啞尖銳的嗓音落入薛不凡耳中，竟是師父親自傳音給他。薛不凡有些驚訝，但師命不可違，他點點頭，道：“請系道友隨我來。”
他禦劍在前，03跟在後面。
薛不凡一邊飛一邊傳音給戒指中的靈識，道：“師父，你明明交代要我把東西親自送到師姐手中，怎麽又叫他人轉交？”
靈識笑道：“傻徒兒，她既然連你和鳳訣的關系都知道，她二人的關系必定不同尋常，就由她轉交又如何。”
更重要的是，能到這裏的三千人，哪個不是萬裏挑一？哪個沒有用處？
哈哈！
薛不凡發現的令牌距離金玉樓並不遠，一個時辰後，兩人落在一片山崖下，03望向左右，疑惑主角為什麽總喜歡來這種陰暗潮濕的地方。
“系道友，請看。”薛不凡解除結界，山崖下頓時出現一棵矮樹，樹上的藤蔓懸掛下一塊令牌，但這塊令牌是紅色，上面刻著向陽花。
“我這塊令牌只交給鳳師姐使用，現在道友可以讓我見一見鳳師姐了吧？”薛不凡看起來還想見鳳訣。
03面無表情盯著令牌，啟唇：“嘖。”
藏在袖子裏的靈詩不抖了，眼底冒出問號，這一刻很想飛出去看一看03的表情。你是珠子，還是主子？
薛不凡也聽到03不耐煩的聲音，他正欲開口解釋，卻見這位銀發的女子突然拔出長劍，那一刻冰寒之氣湧出，清劍嗡鳴，一道冷寒劍氣“噌”地沖來，擦著他的臉頰飛過，撞在山壁上。
山谷中驀然飄起鵝毛大雪，這熟悉的場景讓薛不凡瞬間瞪圓眼睛。
這劍意——仙劍訣？
“你……怎麽會？”薛不凡驚詫地退後，擡手。冰涼的雪花落在他掌心，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所以之前，鳳訣是在騙他？不，鳳訣曾對天發誓沒有拿到傳承，可她也沒有否認……
薛不凡陷入巨大的迷茫中，傳音給戒指裏的靈識，戒指裏的靈識催促他把東西交出去。
03手持九霄，踩著白雪一步一步走到薛不凡面前，她舉起長劍，指著薛不凡的鼻尖冷漠地問：“現在你該知道我是誰？”
近乎透明的劍映出薛不凡驚慌的面孔，一句師姐卡在喉嚨中。
03道：“東西給我。”
薛不凡沈默地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方玉匣，放在九霄劍上，03一挑劍，玉匣飛起，落在她掌心。薛不凡還想問清楚事情緣由，03拿著匣子掂了掂，看了他一眼。
眸色冰涼。
薛不凡舔了下唇，說：“是師父靈識讓我轉交的東西。”他低下頭，恭恭敬敬地向03行禮，九十度的大禮，仿佛面前站的
不是師姐，而是師父。
“既然知道了，有件事請你記住。”03平靜地說，“我不喜歡你離鳳訣太近，以後看到鳳訣，離她越遠越好。”
薛不凡低垂著眼，說：“是。”
03將玉匣收進儲物戒中，拎著九霄往傳送令的方向走去，她的聲音落在雪上，“還有，替我向師父他老人家問好。”
她腳步頓了下，似乎想到什麽，隨即很輕地一笑，握住傳送令。
算了，還是見鳳訣更重要。
白光閃過，她的身影消失在山谷中。
作者有話要說
03：戴上鳳訣的面具，化身鳳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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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
噠。
03一步一步走到樹下,看著鳳訣消失的地方。稀疏的山林下灌木叢生，幾株野草淩亂地生長著，垂下的草尖掃過地上青苔。
似乎從未有人來過這裏。
靈詩眼中蓄淚，眼裏閃過兇狠的怒意,猛然化作巨大的原形,紅蛟全身灼燒著火焰向天飛起,在偌大的高空盤旋飛翔,似呼喚，似怒吼。
“道友……”祝施雨低聲喚了聲03，看著她的背影。這位陌生的並未聽說過的女子銀色長發垂在青色衣衫上,背影瞧起來冷肅漠然，手中長劍瀟瀟,絲毫不收斂靈力，所到之處草木青石覆上一層冰霜。
祝施雨抿了下嘴,看著這位修為在她之上的道友提劍,毫不猶豫地斬斷這棵垂下無數藤蔓的樹,將它收進儲物戒中。
清冷的聲音喚了聲靈詩。
盤旋在吞山獸上方,看起來想要將吞山獸的屍體吞吃入腹的火巖蛟猛地沖下來落在地上，龐大的身軀壓倒樹木,火巖蛟的兇性暴露無遺,青色有眼睛毫無溫情，卻俯下頭,頭顱抵住03伸來的手掌。
“不要著急。”03撫摸著靈詩的腦袋，目光盯著遠處的山林，似低喃,“我會把鳳訣帶回來的。”
靈詩落下一地蛟淚,擰頭瞪向祝施雨,大吼一聲。
若不是為了救你，主人不會中計被傳送走，也不知她現在有沒有危險！蛟再也不覺得你是美美的姑娘了！
“吼。”
祝施雨退後一步，拱手低頭，欠聲道：“抱歉……此事因我而起，我會同兩位道友一同尋找鳳宮主。”
她前方的女人側過頭來，清淩冷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03說：“是需要你的幫助，鳳訣被傳送離開時你離她最近，你記得她手中傳送符的樣式嗎？”
祝施雨沈吟片刻，只是匆匆一眼，她也記不分明，只道令牌上線條繪制的是一朵盛開的花，她擡手釋放出靈力，在空中描繪，
03盯著她繪制出來的線條，數據庫中無數鮮花樣式閃過，03迅速對比，芙蓉，牡丹，月季，海棠……
她皺了下眉頭。
祝施雨詢問：“道友可是想要以令牌上的花紋為線索在秘境中尋找？不過此時雙龍秘境正值春天，繁花盛開，而且此地甚大，繁花遍
布，恐怕會大海撈針。”
“吼！”靈詩剁了下爪子，瞪著祝施雨吼，似乎完全忘記自己還會說話的這件事。說來說去，你有什麽好辦法嗎？你這個一點都不漂亮的女人！
03伸手在靈詩頭上敲了下，對祝施雨說：“抱歉，她還是個孩子。”
只是快一千歲了而已。
祝施雨暗道慚愧，她見過03之前冰寒的表情，沒想到她還如此冷靜地與自己說話，對03既是感激又是愧疚，更別提她還救了自己，心中好感上升，連忙道：“道友可知？在此處向北靠近雪山的地方，落霞城少主趙杭一設立一處落腳點，供眾修士互通有無，交換信息和物品。”
03擡起眼睫，看著祝施雨。
祝施雨說：“我們不妨去落腳點打聽一番，其他修士是否見過此花紋，或許會有線索。”
“好。”03點頭，道，“我是系淩人。”
祝施雨連忙說：“我是太衍宗弟子祝施雨。”
“啊，無情道。”03知道了。
祝施雨楞了下，點頭。
“是，大道無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修習太上忘情之道。”祝施雨說。
03怔楞，直直看著祝施雨，心想：鳳訣也說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不過祝施雨看起來不茍言笑，氣質清冷，但說話溫和有禮，對03說，“多謝道友救命之恩，這兩個月來我一共收集了五十二枚碎片，若是道友想要盡管拿去，我還有許多傷藥。”
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03說：“再說吧。”讓祝施雨和靈詩從吞山獸背上離開，將它的屍體收進儲物戒內。儲物戒內除了鳳訣給的靈珠靈石就是吃的，一個花環靠著放著靈珠的箱子，上面的花朵看起來蔫了許多。
原本空曠的儲物戒頓時被吞山獸占據一半。
03伸手撫摸著戒指，平靜地躍起，落在靈詩腦袋上。
“靈詩，你完全感受不到鳳訣在哪嗎？”03問。
靈詩失落地吼了聲。
這種情形十分古怪，靈詩和鳳訣定下的是血契，若是一主一仆天各一方，仍然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不過靈詩現在還好好地活著生氣，鳳訣的性命現下無憂。
03邀請祝施雨上蛟，但靈詩生氣地直接沖出去
，看起來不願意載她。祝施雨微微一笑，禦劍追來，遙遙喊道：“我與兩位帶路。”
說罷飛到前方。
03坐下來，安慰地摸摸靈詩。
鳳訣突然消失的事讓03和靈詩都有些沈默，只顧著埋頭趕路，若是路上感受到碎片的靈力波動，03還要將碎片收集起來。鳳訣不知道落到哪裏去了，有沒有碎片可以收集，03答應過要讓鳳訣做這次考試的第一。
幾日後，茫茫的山林被甩在身後，連綿的大山出現在趕路的兩人一蛟視野中。自高遠望，只見山無盡，疊嶂連綿，覆蓋著皚皚白雪。
蒼山負雪，明燭天南，山林與雪山交接的山谷中，卻是鳥語花香，一棵垂下無數紫色芳蕊的遮天蔽日的大樹後，坐落著一棟三層高金玉的小樓，小樓四處懸掛金元寶燈籠，正亮著奪目的光。樓的主人還在花樹下擺了幾把板凳座椅，若是抹去小樓的金貴，忽略桌椅板凳上的雕龍畫鳳，這裏仿佛外頭隨處可見的茶樓供人歇息。
不過那雕龍畫鳳的板凳上確實有人在歇息，還有人在樹下療傷。
火巖蛟從高空落下的時候，眾人的視線驚訝地望來，有閑暇的起身行禮，引路的祝施雨回禮，並不交談。只是祝施雨只等到一只噴著鼻息游過來的火巖蛟，她疑惑地回頭，見系淩人走到旺盛的花樹下，仰頭看去。
山谷中有風吹來，紫藤如珠簾隨風起舞，花朵間落下星星點點的碎光，落在她銀白色的發間，也落在她仰起的面龐上。
她是如此的美麗，盡態極妍，這旺盛的花樹也該沈浸在她的奪目之下。周圍驚艷打量的視線中，03挑挑揀揀，折了幾株開得最好的花枝捧著走過來。
祝施雨好奇地問：“系道友喜歡花？”
03答：“鳳訣喜歡戴花。”
她將其中兩枝遞給重新化作人身的靈詩，也很喜歡戴花的靈詩繃著臉，癟著嘴，將花戴在頭上。祝施雨連忙對靈詩道：“十分漂亮。”
靈詩冷哼：“無情道，懂什麽漂亮！”
只是修行太上忘情，但並不是沒有審美的祝施雨淡笑。等03將花枝收起來後，引著她們往小樓走去。祝施雨說：“我一個月前來過這裏一次，大家匆匆忙忙進入秘境，身上為了二輪大比準備的東西有多有少，便需要如此一個互通有無的
地方。落霞城少主聘請了千秀谷的醫修們在此輪值，為大家治病煉藥。”
03“哦”了聲，覺得落霞城一脈相承地會做生意。
當她們走到小樓門口時，卻見會做生意的落霞城少主搭著一個男人的肩膀走出來，面容十分熱情，仿佛像送他異母異父的親兄弟那般說著“請請請”“薛兄請”“趙兄先請”的出來。
靈詩“嘎吱”停下腳步，一下子變成小蛟，“嗖”地鉆進03的袖中。
大變活蛟的動靜惹來對面人的註意，03面無表情地看著薛不凡。
03:主角。
她看了眼趙杭一，又看向身邊美若天仙的祝施雨。
思考。
03眨了下眼。
趙杭一和03在進入秘境前有過一面之緣，他左右逢源，也早已知道03的姓名，哈哈大笑後道：“系道友，祝道友，歡迎光臨成仙商會雙龍秘境分會。”
他展開折扇，點了點頭頂的牌匾——金玉樓。
“二位道友好。”祝施雨平聲說。
薛不凡溫聲說：“久聞兩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一般，我是東洲修士薛不凡。”說罷，他彎腰行禮。
“哈哈哈，薛道友哪裏都好，就是有些太過有禮，我們只是年齡大你些許，但還是同輩之人，莫要如此拘束啦。”趙杭一拍拍薛不凡的肩，笑道。
薛不凡也笑，目光落在03的袖口，眼神疑惑。
03未曾理會他眼底的不解，擡步往前走，堵在門口的兩個人連忙讓開路，看著她頭也不回地進了金玉樓的大門。
“做生意。”03說。
趙杭一的眼“唰”地亮起來，拍了下薛不凡的肩膀，著急道：“薛弟慢走，我就不送了！”說罷連忙追上去，祝施雨也對薛不凡點了下頭，走進樓內。
薛不凡轉身看了眼大堂內，邁步往外走，等到了無人的地方，他釋放出結界，喚了聲師父。
一道黑影從他右手拇指的黑色素戒中飄出來，比之前凝實許多，仍然看不清面容，黑漆漆一團，喑啞的聲音不耐煩道：“作甚？”
“那位道友，我之前在師姐身邊見過，是淩山派的系淩人系前輩。”薛不凡遲疑地說，“我看到火巖蛟跟在她身邊。”
“火巖蛟……”黑影驚
喜道，“鳳訣也在附近？”
“未曾看到師姐。”薛不凡說。
黑影激動地飄來飄去，扭曲的神魂顯出幾分急不可耐來：“好，好好好，你便在此等候，待那人出來好好問上一問，等見到鳳訣，將我給你師姐準備的見面禮送給她！”
“上次人太多只打了個照面，這次一定要把東西送到她手裏。”
薛不凡點頭，道：“是，師父。”
黑影滿意地一笑，看著從得到傳承後對他越發尊敬聽話的薛不凡，只覺未來一片光明，激動地回到戒指中休養神魂。
薛不凡擡手戒指看了一眼，撤掉結界後，安靜地站在樹下。
成仙商會在雙龍秘境的分會雖然成立的時間很短，但有幾分熱鬧在，不時有人從空中落下，儼然將這裏當作一處休息的地方。
薛不凡等候的時候，一位男子落在地上，他看起來受了傷，衣角不斷往下滴血。薛不凡連忙上前扶了他一把，看到他胸口的紋繡，薛不凡驚訝地說：“你是婪央宮弟子？”
受傷的男子露出溫和的笑容，忍著傷口躬身行禮，道：“婪央宮溫春生，多謝道友出手相助。”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薛不凡連忙回禮，他露出笑容。也不知是否因為鳳訣的緣故，他現在見到這位婪央宮弟子只覺甚為親切。
溫春生笑了笑，與薛不凡告別，等走出稍遠的距離後，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樹下的白衣男子。溫春生擡手掩在唇邊，不斷咳嗽，他看起來傷勢頗重，甚至還嘔出血，但他被發絲遮擋的眼睛卻彎著，嘴角帶出一抹冰涼的笑意。
03踏入金玉樓中，嗅到陣陣藥氣，只見大廳中擺放著許多藥櫃，一旁垂下的簾帳後，有兩道模糊的人影。趙杭一連忙說：“是千秀谷的醫修在看診，每月逢五便有醫修坐診，不過在秘境中交易要用金鱗碎片交易。”
03問：“打探消息也是？”
趙杭一眼睛一轉，笑道：“要看什麽樣的消息？成仙商會，童叟無欺，絕對會給您最值得的價格，當然，若是您想售賣消息，我這裏同樣歡迎！”
03點頭，跟趙杭一上了二樓包廂。
趙杭一從儲物戒中拿出煮茶的器皿，03見狀，掏出一包瓜子和花生擺在桌上。
“……”趙杭一
頓了下，從儲物戒中同樣拿出瓜子花生點心，用金色的盤子裝著擺在桌上，展開紙傘搖著道，“道友，一般店中都是謝絕自帶。”
03好奇地問：“你是一般的店？”
趙杭一笑容有點裂開，用力扇了兩下扇子，說：“哈哈哈。”
祝施雨解釋道：“系道友，若是買不到消息，在這裏喝茶休息也要交茶水費，不過只交靈石就好。”
“哦。”原來是要收錢的。
03連忙將瓜子收起來，雙手捧起茶杯，不顧燙地一口飲下，放下茶杯後，道：“我要買消息。”
她擡手釋放出靈力，描出與祝施雨之前一模一樣的畫像來。
“這個圖案你見過嗎？”
趙杭一收攏紙扇，左右看過後，問：“道友在何處什麽東西上面見過這種圖案？”
“吞山獸背上的令牌。”03說，一旁的祝施雨點頭。
趙杭一忽然露出失望的表情，但馬上又笑起來，道：“原來如此，我且問一句，兩位道友可是見過有人發現這塊令牌，觸摸後立刻消失在原地？”
03眼睛一亮，點頭。
祝施雨連忙問：“你也見過？”
趙杭一搖搖頭，又點頭，笑道：“好叫二位知道，雙龍秘境極其廣大，我們三千人從同一地點同時出發，但之後有人出現在僅憑腳力完全不可能幾日之內到達的地方，你們可知為何？”
03的目光落在空中的靈力圖案上。
“兩個月來，有不少道友都出現了同樣的情況，發現了令牌後被傳送到另一片區域，我想這些令牌就是行墨尊者為了將大家分散，留下的神之一筆。”趙杭一笑著品茶，道，“諸位不用擔心。”
祝施雨松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我竟不知。”
“哈哈，我也是收集到的信息後得出的結論，不過這些令牌上的花紋各異，所傳的地點也不同，目前並未發現規律。”趙杭一不動聲色看了眼03，問，“可是鳳宮主被傳送走了？”
03擡眸，和趙杭一對視一眼，她沒有回答，問：“這條消息多少錢？”
這便是趙杭一失望的原因，因為這條消息並不值多少錢，甚至都賣不到一顆靈藥錢，他收了十枚中品靈石，笑著對03說：“若是道友願意，我可在樓
中掛出消息，只收些許中介費用，請大家留心秘境內令牌，若是發現相同花紋的令牌就給道友留著？只不過這樣一來，對方所求的就是金鱗碎片了。”
“好！”03一口答應。
趙杭一點頭，感覺這樁生意還算值得，不死心地繼續問：“我還有一計，若是系道友舍得，不如廣發懸賞，請大家為你尋找鳳宮主，正所謂人多力量大，人多好辦事啊！”
03平靜地說：“不。”
進入秘境的三千人中，有祝施雨這般道心正直的人，還有和聶秀一樣自以為道心正直的人，她只是要找鳳訣，不想找麻煩。
“你會將鳳訣不見的事說出去？”03拿出一片金鱗碎片擺在桌上，趙杭一低聲說：“我只會守口如瓶。”
03點頭，起身拿起九霄。
趙杭一同樣起身準備送客，卻見這位出手大方的顧客突然停下來，將那把看起來十分精巧精致的長劍夾在手臂下，又取出剛才見的牛皮紙，將桌上的瓜子花生靈果點心收進紙包中。
03有點好奇地問趙杭一：“為什麽我交的茶水費，你要一起喝茶？”
“……”趙杭一不搖扇子了，呆住。向來都是別人說他錙銖必較，一枚銅錢一顆靈石都要分得清清楚楚，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種問題。
趙杭一反省，從儲物戒中掏出一枚靈石還回去，道：“我的不是。”
“沒事，我只是好奇。”03說，為了表示大方，她還抓出一把瓜子堆在桌上，對趙杭一說，“等你的消息。”
見她二人離開，趙杭一把玩著扇子，哈哈一笑，捧起茶水飲盡。
“妙人。”
妙人走出金玉樓。
祝施雨低聲說：“還好只是傳送符，若是如此，我們便以此處為約定地點，我一路向東搜尋，若是發現相同的令牌，便將消息傳回金玉樓。”
“好。”
等她走後，靈詩探出頭來，小聲說：“只是被傳送走我怎麽會感受不到主人的方位？”
“嗯。”這件事只有03和靈詩知道，未曾告訴其他人，03心中有好幾個銀色的球球焦急得滿頭大汗，但她表情平靜，好像只是來金玉樓簡單做了一筆生意。
她握著劍往前走。
一直等候在樹下的薛不凡見
到她連忙上前，叫了聲：“系道友。”
03偏頭，看了一眼薛不凡，她袖中的靈詩緊緊箍著她的手腕，03似乎沒有感覺，平靜地問：“何事？”
薛不凡躬身行禮，彬彬有禮地問：“請問系道友與鳳宮主可在一處？”
他要找鳳訣？
03心中警鈴大作，問：“你找鳳訣什麽事情？”
薛不凡想了想，說：“有一件東西，我想親手交給鳳宮主。”
03緩緩眨了下眼睛，看著薛不凡。
不知為何，被她這般冷漠的眼神盯著，薛不凡心底隱隱有些發涼，他皺了下眉頭，聽到面前人問：“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03說：“你從進入秘境以來，有沒有見過傳送令牌？”
既然是主角，經歷應該比別人多，就看他交不交代。
薛不凡明顯知道令牌的事，他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半晌後一點頭，說：“我見到過，而且我現在就知道一枚令牌在哪，若是鳳宮主需要令牌，我可帶你們前去。”
他話音落下，卻見面前人沈默了更久。
03緩緩道：“為何要將令牌讓給我們？”
薛不凡但笑不語，可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僵住。只聽03說：“因為你認為，鳳訣是你的師姐？”
“你怎——”薛不凡瞪大眼睛，臉上剛露出驚訝，卻聽面前人用一副似曾相識的口吻道：“閉嘴，你話太多了。”
薛不凡：“……”
她雖然沒有鳳訣冷然蔑視的樣子，但口吻跟鳳訣一模一樣。薛不凡嘴唇顫動片刻，仍然道：“師姐明明說過不許將此事告訴第四個人。”
03:“呵。”
她是統。
薛不凡眼底露出覆雜的表情，眉頭皺緊，又聽面前人說：“將我帶到那塊令牌前，我替你將東西轉交給你的師姐。”
“可——”
“答應她！”喑啞尖銳的嗓音落入薛不凡耳中，竟是師父親自傳音給他。薛不凡有些驚訝，但師命不可違，他點點頭，道：“請系道友隨我來。”
他禦劍在前，03跟在後面。
薛不凡一邊飛一邊傳音給戒指中的靈識，道：“師父，你明明交代要我把東西親自送到師姐手中，怎麽又叫他人轉交？”
靈識笑道：“傻徒兒，她既然連你和鳳訣的關系都知道，她二人的關系必定不同尋常，就由她轉交又如何。”
更重要的是，能到這裏的三千人，哪個不是萬裏挑一？哪個沒有用處？
哈哈！
薛不凡發現的令牌距離金玉樓並不遠，一個時辰後，兩人落在一片山崖下，03望向左右，疑惑主角為什麽總喜歡來這種陰暗潮濕的地方。
“系道友，請看。”薛不凡解除結界，山崖下頓時出現一棵矮樹，樹上的藤蔓懸掛下一塊令牌，但這塊令牌是紅色，上面刻著向陽花。
“我這塊令牌只交給鳳師姐使用，現在道友可以讓我見一見鳳師姐了吧？”薛不凡看起來還想見鳳訣。
03面無表情盯著令牌，啟唇：“嘖。”
藏在袖子裏的靈詩不抖了，眼底冒出問號，這一刻很想飛出去看一看03的表情。你是珠子，還是主子？
薛不凡也聽到03不耐煩的聲音，他正欲開口解釋，卻見這位銀發的女子突然拔出長劍，那一刻冰寒之氣湧出，清劍嗡鳴，一道冷寒劍氣“噌”地沖來，擦著他的臉頰飛過，撞在山壁上。
山谷中驀然飄起鵝毛大雪，這熟悉的場景讓薛不凡瞬間瞪圓眼睛。
這劍意——仙劍訣？
“你……怎麽會？”薛不凡驚詫地退後，擡手。冰涼的雪花落在他掌心，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所以之前，鳳訣是在騙他？不，鳳訣曾對天發誓沒有拿到傳承，可她也沒有否認……
薛不凡陷入巨大的迷茫中，傳音給戒指裏的靈識，戒指裏的靈識催促他把東西交出去。
03手持九霄，踩著白雪一步一步走到薛不凡面前，她舉起長劍，指著薛不凡的鼻尖冷漠地問：“現在你該知道我是誰？”
近乎透明的劍映出薛不凡驚慌的面孔，一句師姐卡在喉嚨中。
03道：“東西給我。”
薛不凡沈默地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方玉匣，放在九霄劍上，03一挑劍，玉匣飛起，落在她掌心。薛不凡還想問清楚事情緣由，03拿著匣子掂了掂，看了他一眼。
眸色冰涼。
薛不凡舔了下唇，說：“是師父靈識讓我轉交的東西。”他低下頭，恭恭敬敬地向03行禮，九十度的大禮，仿佛面前站的
不是師姐，而是師父。
“既然知道了，有件事請你記住。”03平靜地說，“我不喜歡你離鳳訣太近，以後看到鳳訣，離她越遠越好。”
薛不凡低垂著眼，說：“是。”
03將玉匣收進儲物戒中，拎著九霄往傳送令的方向走去，她的聲音落在雪上，“還有，替我向師父他老人家問好。”
她腳步頓了下，似乎想到什麽，隨即很輕地一笑，握住傳送令。
算了，還是見鳳訣更重要。
白光閃過，她的身影消失在山谷中。
作者有話要說
03：戴上鳳訣的面具，化身鳳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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