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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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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03抑揚頓挫的聲音在正殿外寬闊的廣場回蕩,棲凰峰剎那沈寂,連風也停駐。

薛夢桃慢慢松開木蓉,不再攔她。木蓉……木蓉將擼起的袖子放下去,雙手交疊放在腹部,露出謙虛的笑容。不愧是能碎掉執法堂結界的師姐,功力果然在她們之上,還要多加學習!

棲凰殿內,鳳訣踱步而出,站在殿外俯視廣場中的眾人。03的視線穿過人群和鳳訣對視,鳳訣對她翹起嘴角,03眼睛一亮,很想朝鳳訣豎一豎大拇指。

她對面赤雷劍派眾人表情十分精彩,跟隨赤雷劍派而來的擁躉們看著李長老青黑的臉色,下意識退後,生怕李長老憤怒之下拔劍揮去,殃及無辜。

“李長老!”一名赤雷劍派弟子怒道,“婪央宮真是無恥至極!目無尊卑!”

“她們太不將您放在眼裏了!”

李長老臉皮抽[dòng],眼中閃過狠厲,他在鳳訣處受的氣還未發洩,現在區區一個婪央宮弟子也妄圖在他面前耀武揚威,怒到極致他反倒冷靜下來,沈聲道:“好,好好。”

“豎子爾敢,不識天大,我若讓你死,你以為現在有誰能救得下你!”李長老冷笑,擡手揮出一道靈力直沖面前三人而去,那靈力兇狠至極,蘊含他元嬰後期一半修為,竟是要直接將03等人挫骨揚灰。

元嬰修士的威壓蕩開,轟然撞去,天上的雲影瞬間蒸發,婪央宮的護山結界嗡鳴,眾峰上的長老面色大變,立刻趕向棲凰峰。

03身旁,直面元嬰期威壓的薛夢桃和木蓉身體驟然僵直無法動作,面色煞白,眼睜睜看著那股靈力沖來。

生死之際,一道劍鳴來自身邊。

冰寒驟降,眾人腳下瞬間結出一層白霜,李長老瞳孔緊縮,看著他欲置於死地的女修平靜地抽出長劍,面無表情地斬向他的靈力。

“轟!”

劍光與靈力相撞,震得所有人同時退後,李長老大駭之際連忙護住徐澤華,其他人則被沖擊波震飛,修為低的直接摔在地上無法起身,口吐鮮血。

03甩了甩劍,看了眼躲在她身後的兩個人。

薛夢桃立刻道:“師姐放心,我們沒事。”

“哦!”03點頭,眨了下眼睛。

見她表情遲疑,薛夢桃和木蓉

面面相覷,心想難道師姐還有什麽話要說?但03已經轉過頭去,重新看向那群人。

李長老的表情嚴肅起來,慢慢站直,他警惕地望向03,心中驚駭,原以為此人只是一個剛入門還未修煉任人拿捏的普通弟子,他好心送她一程重新造化,沒準天道垂憐給她一副好靈骨來世入個好門派,但沒想到此人竟然隱藏修為,竟然還是元嬰中期!

而且,觀她年紀……李長老盯著03年輕美麗的面龐,心中的妒忌化作猜疑。東洲元嬰期修士他都知道,從來沒聽過此人的消息,難道是哪個深山老林的老妖怪出來裝嫩不成?

“卑鄙!”李長老冷笑一聲,道,“裝神弄鬼,連修為都要隱藏,你有何見不得人?”

“你到底是誰?”

03歪了下頭,看向李長老的耳朵,小聲說:“同情。”

大殿外,被趕來的長老們護在身後的鳳訣背著手,提高聲音,懶洋洋道:“她不是說了?是你祖宗,李長老年紀挺大,耳朵也不好使。”

眾長老:“哈哈哈!”

03也:“哈哈哈!”

比起其他人,03的笑非常語音包,臉上甚至沒有變化,就張張嘴的哈。李長老越發覺得03在侮辱他,氣急敗壞,正欲拔劍,徐澤華連忙伸手攔下他。

徐澤華對李長老搖搖頭,按下李長老的手,轉身看向03,忽然道:“昨夜婪央城中,最後一道靈光是你所為!”他語氣肯定,認出03的靈力。

薛夢桃和木蓉吃驚地望向03,只覺這位師姐皎皎如明月,清冷不似凡間人,誰能將她和昨夜那句“你們都是垃圾”聯想到一起。

但剛剛那句“祖宗”之言……木蓉撓撓頭,覺得也不是不行。

不止她二人,赤雷劍派的弟子和擁躉們認出03的靈力後,吃驚之餘怒氣暴漲,他們可是被罵的那個所有人!而潛伏在棲凰峰周圍的婪央宮弟子們則小聲驚呼,對這位銀發師姐的好感再上一層樓。

不愧是自己人!

03有點心虛,雖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得就像一張白紙。她心裏想:這些人是來告狀的。03一點都不想抄宮規,寫字真的麻煩,如果可以打在面板上就好了。

於是她沈默是金。

這便是默認。

“就是她!



“長老,少爺,她絲毫不將我們赤雷劍派放在眼裏,還罵我們是垃圾!”赤雷劍派弟子紛紛道,那些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修士們也說,“還請李長老替我們做主!”

李長老本就認定鳳訣故意欺瞞,用可笑的借口打發他,現在看到03後不由怒從中來,憤而揮袖,轉身朝正殿中的婪央宮眾人大罵出聲:“黃口小兒,信口雌黃,還敢說此人不是你們婪央宮弟子!”

鳳訣擡手撫摸頭上金釵,悠悠道:“李長老蓬頭歷齒的年紀,耳朵不好使就罷,還是非不分,誰說穿了婪央宮的弟子服就是婪央宮的弟子?你若換上婪央宮的弟子服,可是要跪下叫我一聲宮主不成?”

眾長老繼續:“哈哈哈。”

禮央峰峰主笑瞇瞇的說:“也不是不行,是否要為李道友找來一件弟子長衫?都說老來俏,李長老換上婪央宮的紅衣,好歹襯得臉皮年輕一些。”

也薄一層。

“你!”李長老氣急敗壞,憤怒地指著鳳訣道,“你們真是信口胡言,欺人太甚!”

“呵。”鳳訣冷笑,望著李長老的眼神冰冷,她將李長老對03她們揮去的靈力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要置人於死地!

到底是誰在欺人?

作為當事人,03有話要說,她對鳳訣遠遠地一笑,清冷的聲音說:“鳳訣說得對,我不是婪央宮的弟子!”

所以不要抄宮規。

她拍拍衣服,誠實道:“我沒有衣服穿,這是借的。”

眾人:“……”

鳳訣:“……咳。”

思儀立刻低聲道:“已經命繡娘上山了。”

不是婪央宮的弟子,也從未在東洲揚名……徐澤華眼睛一轉,忽然伸手朝03作揖,朗聲笑道:“既然道友不是婪央宮弟子,想必是來參加東洲大比借宿婪央宮,昨夜一切應當都是誤會!我乃赤雷劍派掌門獨子徐澤華,赤雷劍派興盛已久,也曾承辦東洲大比,不如我親自設宴款請姑娘?”

“這身紅衣在姑娘身上格外不合適,我赤雷劍派家大業大,只要姑娘願意,想要什麽立刻為姑娘取來,我身上就有一件玲瓏玉衣,是琴顏聖尊飛升前留下的法衣,不知姑娘可感興趣?”

李長老冷笑一聲,撇開頭去。他聽出徐澤華的意思是想拉攏此

人,只能壓下心中的怒火,於徐澤華身後冷眼旁觀,心中兀自冷笑。

若是此人乖乖受降便罷,若是不願……他不會給婪央宮再添一員元嬰修士的機會!

而婪央宮眾長老面色都不好,雖然大家的確不知道這位元嬰期的道友為何出現在婪央宮還穿著婪央宮的弟子服,但赤雷劍派如此視若無睹地當著他們的面挖人,真是不將婪央宮放在眼中!

鳳訣不慌不忙地擺手,讓大家莫急。

“且看。”

廣場上,03聽了徐澤華的話,有點驚訝地說:“為什麽要送我衣服,不打了?”

她還拎著劍。

徐澤華哈哈大笑,說:“常言道以和為貴,李長老只是一時沖動,若是姑娘願意入我赤雷劍派,大家以後一起共事,再無誤會。”

“還是打吧。”03覺得這個人話有點多,不再理他,望向徐澤華身後的李長老,平靜地說,“剛才你想殺我,現在我要殺你。”

她擡起長睫,清澈的瞳孔盯著李長老,像看路邊一塊石頭,一棵野草,沒有任何情感。

明明她身上沒有任何殺氣,口中的話和之前的語氣沒有任何不同,冷漠的口吻卻令李長老的心臟一滯,怦怦緊跳。他聽出03的認真,這人是真的想殺他!

李長老緩慢道:“好。”

他元嬰後期,豈怕元嬰中期!

徐澤華臉上露出焦急神色,低聲道:“長老,不可沖動!你是來保護我的,還要與聞道學宮來人商量要事!”

李長老皺眉,推開徐澤華,待他殺了這人,叫所有人瞧見赤雷劍派的厲害,還怕誰不跟他商量?徐澤華看看03,又看看李長老,面色看起來很為難。

他對03說:“你好好考慮,李長老成名已久修為深厚,何必自尋死路?不如加入赤雷劍派,我讓父親給你長老待遇!”

03平靜地想,到底要不要打,啊,有只蝴蝶飛過去了!她的眼睛連忙看向一旁,追著翩翩飛舞的蝴蝶看。

正殿外,鳳訣彎起嘴角,悠然問:“怎麽,怕了?”

明知她是激將法,李長老卻不得不踩進去,他冷笑:“誰怕,正好連你的份一起教訓回去,且讓你們看看嘴硬的下場!”

“很好。”鳳訣笑容更深,從人群後走到前方,居高放

音,聲音傳遍婪央宮與婪央城。

“今日淩山派弟子——與赤雷劍派長老於東洲大比擂臺生死決鬥,不論今日誰死誰生,不可追責!我以婪央宮宮主身份邀請城中道友前來作證,今日婪央城不禁飛,請諸位道友前往擂臺一觀比試!”

鳳訣話音落下,城中各處亮起光芒,各種飛行法器載著各派弟子飛向東洲大比的場地,仿若浩瀚的流星雨紛紛而至。

仰頭的婪央宮弟子情不自禁道:“好大的陣仗!”

“還等什麽,快走!晚了就沒地方了!”

廣場上,沒料到鳳訣突然來此一招的徐澤華大驚失色,他咬牙切齒地對李長老說:“此戰只能贏不能輸!”

輸了就是丟赤雷劍派的面子!

昨夜他的靈光被03擊碎,不知多少人私底下嘲笑他,若是這場比試輸了,赤雷劍派的裏子面子輸盡,如何回去跟父親交代!

呵,早知如此何必去拉攏那女子,怕不是瞧上她姿色心思浮動。李長老心中嗤笑,不屑道:“少爺放心便是。”

兩人身後,一名赤雷劍派的弟子小聲說:“不過鳳訣為何這麽積極促成長老和那人死鬥,淩山派又是何門派,難不成有詐?”││

“怕什麽,估計就是胡編出來的門派,贏了給五洲大比造勢,輸了也不丟婪央宮的面子,鳳訣真是心思深沈!那修士不過元嬰中期,定然比不過李長老!”

眾人紛紛附和。

徐澤華看著高臺上風華絕代的婪央宮宮主,想到之前大殿之上的屈辱,還有剛剛熱情邀請卻被03視若無睹的態度,心思扭曲,不禁道:“能有什麽詐!怕不是鳳訣嫉妒那淩山弟子容貌,想做這東洲第一的絕世美人!李長老,若是那人敵不過你中途求饒,還請李長老手下留情,只廢去她的修為便是,莫要成全鳳訣的奸計!”

是不要成全鳳訣,還是成全你?

李長老嘴角抽了抽,敷衍地應了聲,率領眾人前呼後擁地往擂臺飛去。

03也要去擂臺,她生疏地將劍插回劍鞘中,遙遠地對著鳳訣揮手,鳳訣頷首,向著擂臺方向歪頭。

去玩吧。

要為鳳訣教訓壞人了!03很想冒一冒花花,請薛夢桃和木蓉帶路,帶她去擂臺。

婪央宮眾峰主長老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們

的背影,思儀看了眼鳳訣的臉色,心中有底了,試探地問:“宮主,東洲大比未曾開始,又是兩位元嬰期修士的死鬥,如此罕見的一戰,是否要收入場錢?”

話音落下,各峰眾人紛紛望來,看著思儀笑吟吟的臉龐,沈默以對。

要不說您是婪央宮的大主管呢。

“不必如此。”鳳訣靈機一動,笑道,“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東洲大比的擂臺之前並未開放,因鳳訣一言,城中修士盡數趕來。

只見群山中以矮山相隔,分出數個擂臺,眾擂臺簇擁著一座直入雲霄的高山,高山上建造著無數觀武臺。來得早的修士紛紛落在視野最好的觀武臺上,來晚的只能挑選附近矮山上的觀武臺落座。

只見到處人擠人,滿面興奮,好一場盛會。

婪央宮眾人同樣趕來,落於一片垂著金紅簾帳的觀武臺處,鳳訣落座,當著所有人的面再次說了一遍此次比試為死鬥,不明就裏的修士議論紛紛,只道何種仇怨,竟然要立下生死約?

李長老持劍走上比武臺,有人認出他的身份,吃驚道:“婪央宮主只道是赤雷劍派的長老,沒想到竟是赤雷劍派的李戊河!他可是元嬰後期,聽說赤雷劍派成立的時候他就在,是赤雷劍派的頂梁柱!”

“怪不得他往那一站看起來就頗為不同!這就是元嬰後期大能的氣勢啊!”

“淩山派?沒聽說過!”

觀武臺的簾帳後,鳳訣忽然起身,走到簾帳前,她垂眸看去。

一個銀白色長發的女子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她走入人群視線那刻,所有人一靜,怔然地望著她的臉。整個比武臺一時間只有她佩戴的緞帶下玉鈴叮叮的響聲。

03站到李戊河對面,手指捏了捏衣服,直勾勾盯著前方,她很輕地說:“緊張!”

好多人類!

都在看她!

修士五感已非凡人可比,李戊河聽到03的話,嘲笑道:“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03還未開口,一襲粉影落在擂臺外,生怕有人反悔般飛速丟出一枚玉牌。玉牌向著比武臺飛去,嵌入陣法中,整個擂臺亮起光芒,撐起一方結界。

來人是思儀,她朗聲道:“既是死鬥,不死不休,之前種種糾葛此戰後煙消雲散,兩派弟子不得再

做糾纏。今日在場所有修士見證,比試開始!”

她說罷,又丟出幾枚玉石,落在比武臺各處。

觀武臺上,大家終於從那位淩山派弟子容貌中回神,情不自禁道:“怎會如此……”

“這位道友容貌好生精致,就要在此香消玉殞不成?”

“到底有什麽解不開的仇恨,非要死鬥呢!”

眾人憐惜聲中,03再次抽出長劍,她想了想,直接把劍鞘隨手往旁邊一丟。

“啪。”

礙事。

鳳訣:“……”

李戊河:“……”

圍觀人:“……”

還有某些不明修士驚慌地尖叫:“愛妻!”

03晃了晃劍,看向李戊河:“其實我剛剛有句話說得不對,我想撤回。”

她說:“我不該說我是你的祖宗。”

“呵,現在認錯為時已晚!”李戊河冷笑,“我要你死!”

沒有要認錯啊,03沒有犯錯。

03舉起劍,九霄亮起,冰寒之氣彌漫,她的周圍飄起白色的冰雪。潔白的雪花親吻03銀色的長發,她擡眼看向李戊河,輕輕地說:“我聽說赤雷劍派是龜孫,我不想當龜孫的祖宗。”

結界不會阻擋臺上的聲音,03的話就這般平靜地落入所有人耳中。

嘩然中,李戊河面色漲紅,長劍引天雷,雷聲仿佛他的怒吼,在結界中轟轟隆隆。在場修士中,大半以上的修士第一次見元嬰修士出手,心中駭然,只覺那結界搖搖欲墜,下一秒就要粉碎結界朝他們而來。

天雷無情,化作數百道雷電向對面美麗至極的女子沖去,有憐香惜玉者忍不住閉上眼睛,卻聽周圍響起比之前更加高聲的驚呼,連忙張開眼。

北風卷白草,天地無顏色!

浩浩蕩蕩的白雪在結界中狂卷飛舞,仿若肆意妄為的冰雪巨人,長嘯撞上雷光。不需身臨其境,已知寒涼浸骨,點點片片柔軟的雪花不是詩人口中的楊花柳絮,而是無情的利刃,裹挾著劍意以天地為書卷淋漓刻畫。

雷鳴化作悲鳴,冰涼化作淒涼,那雷光仿佛被雪凍住,眨眼整個擂臺覆蓋厚重綿白。

“元嬰!”觀舞臺上不知道多少人驚愕地起立,看著那道在風雪中平靜的女子。

比起旁觀人,李戊河才是真正驚慌的那個,他毛骨悚然,不是因為置身冰天雪地,而是——“你不止元嬰中期!”

之前此人面對他五成功力的攻擊輕而易舉躲過,上臺後他直接使出全力,可這個淩山派弟子仍然從容應對,這怎麽可能是元嬰中期!

“你故意隱瞞修為,陷害於我!”李戊河大喊。

打架為什麽還要說這麽多話。

03皺了皺眉,只說,“我是元嬰中期。”

只不過這世上,元嬰和元嬰之間,中期和中期之間仍有天差地別。自以為修為高便可為所欲為,未免太過驕傲。

03是一個謙虛的統,謙虛不怕進步。

“轟!”

漫天飛霜在起,天地一片茫茫。

鳳訣遠眺風雪,看著雪中飛舞的紅衣,“嘖”了聲,小聲地說:“早知道昨晚先買幾身成衣。”堂堂淩山劍尊,人生第一次揚名穿著婪央宮弟子的衣服……也行。

她托著下巴看臺上比武,一條手臂長的小蛟慢慢,慢慢從簾子下面拱進來,剛拱進來腦袋,慵懶的聲音從高處落下。

“她從哪裏學到的?”

靈詩僵住,擡起青色的眼睛,假裝沒有聽懂。鳳訣垂眸,居高臨下,緩緩道:“龜孫?”

靈詩:“……”

它啪嘰倒在地上,肚子朝上,肚皮滾了滾,滾出一個字:“呱!”

擂臺上,李戊河的心和周圍的空氣一樣涼,他剛開始還與女修鬥得有來有往,直到他發現這人的劍氣越來越淩厲,揮出的劍招越來越輕松,出手越來越迅速。剛開始李戊河甚至從這人的劍招中感受到奇怪的的生疏感,現在生疏感消失,就像……就像剛開始的爭鬥,都是她在熟悉劍法。

這種可笑的想法讓李戊河愴然失笑,然後是哈哈大笑,他發現他已滿是劣勢,雷光匍匐在冰寒下,再過不久他就要同被雪吞沒的雷光一般,將生命獻在這片風雪中,為他的傲慢撒上最後一捧土。

他在赤雷劍派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放眼東洲也是強者,他自以為無所不能,橫行無忌,卻終究棋差一著,為自己下了一步突如其來的死棋。

李戊河心防破敗,劍意同心意潰不成軍,節節敗退。

臺下徐澤華一開始的得意洋洋在漫天飛雪中

化作驚懼,在場人只要長眼睛都能看出這場死鬥的勝負,他驚慌失措地跳起來,大喊:“我們認輸!不比了!將李長老放出來!”

李戊河是赤雷劍派的一大戰將,若是死在這裏他如何回去和父親交代,和赤雷劍派其他長老交代!可他的大喊大叫除了赤雷劍派的弟子,有誰在意?

擂臺上,風雪漸漸消失,03提劍走向跪在地上的李戊河。李戊河臉色蒼白,渾身血液結冰似的顯出青白色,他自知無法求饒,若此時勝者是他,他也絕不可能放敗將離開,畢竟他之前,是真的要殺此人。

但有一件事——

李戊河艱難地擡頭,看著即使勝利仍然平靜走來的女人,喃喃道:“敢問閣下姓名?”

03說:“系淩人。”

“……”李戊河倉皇一笑,手中長劍落地,在閃過的劍光中閉上眼睛,心想:他都要死了,此人還要用假名敷衍,他的結局真是可笑。

死鬥結束,玉牌落下,結界打開。

冰寒的霜雪帶著劍意彌漫開來,觀看如此激烈戰鬥正想跳起歡呼的眾人無不感受到那蒼涼之氣,一肚子的話頓時凍在嘴邊,瑟瑟閉上嘴巴。

整個擂臺在冰寒之氣下無人敢開口。

安靜中,有掌聲從高處觀景臺中傳來,03連忙擡頭,向著金紅簾帳後揮手,她彎起嘴角。

鳳訣沒有壓低聲音,朗聲一笑,大方地誇讚道:“做得不錯!”

“令我大開眼界。”

被誇獎的03又想擠花花了,她松了口氣,長劍在雪地上戳來戳去。剛剛丟得順手,劍鞘被她丟哪去了呢?

觀看比武的人群中不知誰笑了聲,接二連三的笑聲響起。

還有人道:““她剛出場時看起來氣質就與別人不同!這就是元嬰大能的氣勢啊!”左右的修士疑惑地看這人,只覺此話似曾相識。

歡笑都是別人的,失去一名元嬰後期強者的赤雷劍派眾人滿身愴然,尤其是徐澤華,他很想跳起來怒斥眾人閉嘴,可那粼粼的冰氣一下一下撲在臉上,他強壓住心中的驚恐,隨手抓住一名弟子推出去,低吼:“還不去給李長老收屍!”

那名弟子看向臺上在雪裏翻來翻去,還堆了個小雪人的女修,膝蓋一軟直接跪下,而03終於找到劍鞘了,她松了口氣,趕緊

把劍收回去。

九霄可是很鋒利的!

她起身的時候,對上臺下徐澤華的雙眼,四目相對,徐澤華膝蓋同樣一軟,硬撐著沒跪下。

“啊!”03拍拍額頭,對徐澤華說,“那個人說,自他之下都是廢物,現在他輸給我,應該是自我之下都是廢物,你和他比,誰弱誰強?”

徐澤華再看03的臉,心中隱秘的旖旎心思煙消雲散,只剩畏懼恐慌,他生怕03將他拽上去再來一場死鬥,立刻低下頭,屈辱道:“我弱。”

03歪了下頭,盯著徐澤華,“嗯?”

徐澤華恨恨地盯著腳下,一點白雪被風從臺上吹下來落在他的鞋面,徐澤華舌尖硬擠出四個字:“我是廢物。”而後頭也不回地奔逃。

赤雷劍派的擁躉們掩面如鳥獸散,03看著他們的背影,心想:就走啦?

她舉起手揮了揮,轉身打算去找鳳訣之時,擂臺外的天空飛來一葉靈舟,靈舟上站著一位白衣女子,手捧長卷。

她於舟上欠身,向眾人行禮,聲音溫文爾雅,不疾不徐。

“我名蘭芷,自聞道學宮而來,督辦東洲大比,若有倏忽之處,還請眾道友指教。”

在座眾人驚訝,沒想到聞道學宮的人這麽快就來了!紛紛望去。

鳳訣掀開簾帳,好奇地看向蘭芷。

蘭芷從靈舟落在比武臺上,只見她面容秀美氣質脫俗,仿若空谷幽蘭,她腰間佩戴著一枚長條玉佩,上寫:朝暮聞道,晨兢夕厲。。

“你好。”03說,好奇地看向她手中的畫卷。

蘭芷向03行禮,說:“我已看過你們的比試,請閣下一試靈骨。”她取出一枚青玉珠,遞與03。

青玉珠剛落入03掌心便綻放劇烈光芒,蘭芷吃驚地掩唇,驚訝道:“果然如此。”她將青玉珠取回,遞給03一枚玉牌,玉牌上同樣刻著八個字。

朝暮聞道,溫潤而澤。

03捏著玉牌看了看。

蘭芷說:“你年歲尚小已是元嬰中期,此等天賦天下罕有,前途無可限量,無須再比。”言下之意,03不必再參加東洲大比,直接入選第二輪!

高臺上鳳訣楞了下,看向03手中的令牌。還未從剛才比試中回神的眾修士的目光同樣落在03手中,心

中震撼之餘,覺得理所應當。

畢竟……她剛斬殺一位元嬰後期的修士!聽聞道學宮那人的語氣,她的年紀比考核定的三百要小許多!天下罕有的天賦……

混雜著嫉妒羨慕憧憬的目光紛紛望向03,盯著她手裏的玉牌。

前來婪央宮準備參加大比的上萬人,只選五百人,現在只剩四百九十九個位置!

03卻在想,她年紀不小啊?

“我——”

“咳。”高臺上,鳳訣輕聲道,“還不快把玉牌收好。”

“哦!”03點點頭,對蘭芷說謝謝,不在意地把玉牌揣進袖子裏,然後又說了句再見,匆忙地飛向一個地方。她剛剛就看到了,要趕緊過去!

03眨眼消失在山中,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思儀輕笑,不著痕跡地把比武臺周圍的留影石收進儲物戒,對蘭芷說:“我是婪央宮長老思儀,請仙子隨我來。”

聞道學宮的人走了,比試的主角也“都”走了,觀武的修士們撓撓頭,談論剛才的比試,憧憬之後的大比,戀戀不舍地散去。

只有鳳訣還留在觀景臺上,她坐在軟榻中,將靈詩翻來覆去地研究。靈詩繞來繞去,“咕咕”叫著,給自己打了一個結。

周圍漸漸安靜,直到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03落在平臺外,掀開簾帳跑進來,舉起手裏的花枝遞給鳳訣。紅花吐蕊,重瓣交疊,繁覆地盛開。

03開心地說:“鳳訣,我給你帶禮物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日志

生而為統,說到做到。

做人也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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