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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泉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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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泉奈2

1.拖延

宇智波泉奈發現,雖然哥哥口中說著和千織不熟,但是哥哥對千織有著莫名的關註。

每次出發去戰場前,哥哥總會被來送行的千織吸引目光。

雖然,千織每一次,都只和火核說話。

哥哥對千織的關註讓泉奈不安,可哥哥每次都會對他說:“我是在等火核,泉奈。”

“宇智波千織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你怎麽會這麽想?”哥哥微笑著回答他。

但就是這樣回答他的哥哥,在最後一次出發前的晚上,叫住了他。

“泉奈,你這次和火核分在一起。明天出發前,你去找火核問清楚小隊安排,再過段時間,你也要開始帶隊了。”哥哥坐在院子,借著月光保養自己的忍具。

泉奈想起每次千織都會去找火核,內心止不住地湧出一陣古怪。

這樣火核會錯過千織的送行。

可哥哥的話似乎也很有道理。

但他不能再提起千織了,問得多了,哥哥會生疑的。

他不由地打量起哥哥,半晌才問道:“是命令嗎,哥哥?”

“嗯?算是吧。”三哥這麽回答他。

第二天早上,他找到了火核,向他問起了帶隊的事宜。

餘光看見了不遠處的哥哥正在和千織說話。

“……”

“泉奈?”火核見他走了下神,喚了聲他的名字。

泉奈回過神:“我記住了——如果有小隊成員失散的話。”

哥哥利用了他,哥哥在防備他,哥哥欺騙了他。

泉奈想。

哥哥也,註意到了千織。

2.遺物

泉奈註意到三哥的異常,不止這一處。

他對千織的關註,其實也早有預兆。

一起出任務回來經過市集的時候,哥哥的目光會不由自主看向那些賣女孩子用的東西的鋪子上去。

可是哥哥沒有關系親近的女孩子。

他也從來沒買過那些東西。

……不,或許是買過,他不知道而已。

那時,哥哥的異常讓泉奈有些不安。

於是他又問了一次哥哥:“哥哥,你和千織的關系怎麽樣,我想找她比一場手裏劍。”

之前他被千織的手裏劍傷到,這個借口並不會讓人多想。

輝當時在看忍術卷軸。

他楞了一下,放下卷軸,苦笑著看泉奈:“還沒放棄嗎,泉奈?”

“我和宇智波千織不熟,她都不記得我的名字。”哥哥這麽回答他。

後來,在整理哥哥遺物的時候,他發現了一抽屜被退回的禮物。

之所以知道是被退回的禮物,是因為裏面有張禮物備選清單,上面列了很多東西,被劃掉的都在抽屜裏,只有剩下的一個沒被劃掉——排在末尾的忍術卷軸。

那些被退回的禮物被整整齊齊地收納在一起,是泉奈從沒有見到哥哥買過的東西。

祈福驅邪的發簪、做工精致的手帕、昂貴的萬花筒鏡……

給予美好祝福的、日常會用到的、無聊時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玩樂的,他的哥哥就好像是時時刻刻都想著對方一樣,想要將自己看到的好東西送到對方的面前。

角落裏有一個署名千織的幻術卷軸,卷軸上字跡工整,論證嚴密,將幻術講得十分通俗易懂,不像是她這個年齡的人能寫得出來的。

於是這些禮物的主人是誰便呼之欲出了。

泉奈一邊為哥哥的死亡悲痛,一邊又止不住地渾身發冷。

哥哥喜歡宇智波千織。

為了救他而死的哥哥,喜歡他在意的千織。

而他們之間的聯系,遠比他所知道的深。

但是這樣喜歡千織的哥哥,最後竟然死在了千織的幻術中。

泉奈不知道自己該對誰生氣。

是欺騙他的哥哥?

是讓哥哥放棄治療的千織?

或者,是他自己。

3.幻術

哥哥曾經說,宇智波千織記不住他的名字。

他不止一次用這個借口讓泉奈相信他們的關系只是普通的同學。

但是在那個滿溢著藥味的房間,瀕死的哥哥強撐著精神和強忍著不落淚的千織說話,那些謊言便不攻自破了。

但那時候,泉奈覺得,隨便怎麽樣都好,只要哥哥能好起來,他不會去問哥哥為什麽要騙他。

他以為哥哥和千織說過話後,會好好養傷。

但等他帶著藥師回來時,卻見到了自己完全無法接受的一幕。

他自幼孺慕著的、愛著的哥哥,放棄了繼續活下去。

雖然藥師們說很難,但是他的哥哥向來厲害,泉奈覺得只要哥哥願意,他一定可以堅持下來——明明都已經從戰場上活著回來了!

可是為什麽,哥哥要沈迷軟弱的幻術,就這麽死去?

是他實力不足,才會讓哥哥受傷。

是他的錯,他沒有盡到一個弟弟義務,明明弟弟是為了幫助兄長才存在的,他卻讓兄長為了救他落到這種境地。

他不想哥哥這麽死去,只要哥哥能活過來,他再也不和兄長爭搶、試探了。

——他會做一個合格的弟弟。

可哥哥卻情願死在幻術中,放棄了忍者的堅持,就這麽懦弱地死去了。

從小他們便被教導,忍者需要強大的心智,不該被欺騙人心的幻術所迷。

忍者的戰亡是光榮的,但沈迷幻術、逃避現實,是最懦弱的表現。

而和哥哥一樣專攻幻術的千織,明明也該知道這一點。

她應該拒絕哥哥才對!

為什麽他們都這麽輕易地接受了這樣的結局?

他們怎麽可以接受這樣的結局!

又為什麽,沒有人去制止他們!

被兄長拉開的時候,宇智波泉奈痛苦地看著已經失去呼吸的三哥和眼眶中流下鮮血的千織。

憤怒、慌亂、恐懼、愧疚,還有連泉奈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嫉妒,占據了泉奈的理智。

4.母親

三哥死後,泉奈就只剩一個哥哥。

他是家中幼子,頭上有四個哥哥,繼承權按照序齒排,除非哥哥們運氣不好,都出了事,才會輪到他來繼承“宇智波的威名”。

可大哥死了、四哥死了,現在三哥也為了救他而死。

泉奈只剩下唯一一個哥哥了。

他不想哥哥再出意外。

所以從今往後他會做一個合格的弟弟,宇智波未來族長的助手。

但在另一邊,他又完全無法再以正常的心態面對宇智波千織。

無論如何,哥哥是死在她的幻術中的。

而千織在哥哥死後對他說的那番話更是徹底激怒了他。

——就為了這點理由,就為了她自己能夠好受一些,她就要讓哥哥的死染上不光彩的怯懦之名。

泉奈下意識地不去想哥哥自身的意願。

明明他已經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但不敢去想,因為再想下去,從小所學到的、並賴以構建出的屬於忍者的價值觀,就會如同被蟲蟻蛀空的梁木,轟然倒塌。

——比起在現實中茍延殘喘到最後一刻,向來優秀的、堅韌的、他所追逐想要超過的哥哥,自願放棄了忍者的堅持,像個普通人般赴死。這不是那時的泉奈所能接受的。

所以千織給出的答案明明漏洞百出,他想都沒想就接受了。

當天他們在訓練場打得毫不顧忌,宇智波千織和他都沒有留手。

就好像這樣就能忘記重要之人離去的悲痛,就好像承擔了這些來自旁人的傷痛後……

他們這些幸運的、還活著的人,就已經為自己的幸運付出了代價。

當被宇智波千織按在訓練場的地上時,他看見了千織的眼睛。

天空是明亮的藍色。

藍色之下,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充滿陰霾的,像是在下雨。

明明宇智波千織從頭到尾都沒有哭過。

但她的眼睛在哭。

他們在訓練場鬧出的動靜很大。

回家之後,媽媽問起他這件事。

“……宇智波千織是個軟弱的人,”泉奈將白天的事告訴了母親,並緩緩地重覆著多年前哥哥對千織的評價,“她為了自己的感受,讓哥哥陷入了幻術。”

泉奈的聲音微微顫抖,在冷靜下來的現在,在再度重覆他所理解的一切時,他已經察覺到了其中的漏洞。

母親在三哥重傷回來後,身體就垮了。

泉奈失去了三個哥哥,母親也接連失去了自己的三個孩子。

過去會微笑著打趣他、又耐心地手把手教她忍術的女人躺在病榻上,無力地支起手臂,輕撫他的頭發。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母親的聲音很虛弱,神情倦怠,“你相信了宇智波千織的話嗎?”

泉奈有些茫然地看著母親。

“想要成為強大的忍者,可不能這麽聽信他人之言……你只是在遷怒,泉奈。”就像個發脾氣的小孩子。

母親的語氣沒有絲毫責備,但泉奈卻陡然慌亂起來。

作為宇智波族長的幼子,他必須成為一個合格的、強大的忍者,為自己的兄長增添助力。

母親平靜的話語卻否認了這一切。

他偏信一面之詞,不能明辨是非,這樣是無法幫助斑哥的。

“我……”泉奈不由抓住母親的手捧住,“我不是、我……我只是不理解。”

是的,他只是不理解。

優秀的哥哥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即便宇智波千織將使用幻術的責任全都歸結於她一人,但是……

真正軟弱怯懦的人,怎麽可能會頂著會被族長責罰、將來前途盡失的風險,去給一個將死之人編造美好的幻術,讓對方死得沒有那麽痛苦?

只是為了自己的人,根本不需要做到這一步。

千織是為了哥哥,才這樣做的。

……哥哥放棄了一直引以為豪、作為忍者的堅持。

“……對不起,媽媽,我就是在遷怒,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什麽。”泉奈終於落下淚來,承認了自己行為。

——不能哭,宇智波泉奈。

他這麽在心中對自己說,但眼淚根本止不住。

這樣的他根本不是合格的忍者。

但媽媽卻安慰他:“你只是,還沒有到理解這些的年紀,輝也並不是軟弱。”

他沒有到,那宇智波千織呢?

他們明明同齡。

泉奈心中更為茫然了。

5.二長老

無法理解一切的泉奈,想要和宇智波千織道歉。

可是每當他找到千織,千織便一副懨懨的模樣:“又來了嗎?走吧。”

他的道歉便遲遲無法宣之於口。

剛開始的時候,在訓練場,他會顧及下手的輕重,可是千織會在微妙地察覺到這一點後問他:“宇智波泉奈,你今天是沒吃飯嗎?”

“宇智波泉奈,你的水平也就僅此而已嗎?”

“宇智波泉奈,不想打你就別來浪費時間。”

“……”

他察覺到宇智波千織這些挑釁背後幾乎不可察覺的焦慮。

就好像,比起他而言,千織更需要這些對練比試。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千織對哥哥用幻術的事還是被其他人知道了。

千織在的時候還好。

不在的時候,訓練場中的小忍者們,會用“二長老那邊那個人”來指代千織,言語中多是避諱。

又因為他和千織在訓練場上爭鋒相對,他們便認為他也對千織持同樣的態度。

於是在千織看不見的時候,這些人便會為他打抱不平:“泉奈大人,那個宇智波千織也太過分了,不就仗著會點幻術,她當初一定是嫉妒輝大人比她厲害,才……”

強大的忍者,不能聽信一面之詞,要學會明辨是非。

這遍是信口造謠。

“她的幻術,比哥哥厲害,”泉奈盯著說話的那個人,讓他出來,“你既然覺得她不行,想必能力比她出眾,來和我比一場。”

在這些人發現,通過貶低千織的方式並不能討好他,反而可能會被揍一頓後,他們便不再敢傳這種荒謬的話了。

但他還是無法理解哥哥的放棄和千織的謊言。

所以在千織外出做任務的時候,泉奈找到了二長老。

二長老問他來做什麽。

“哥哥向來是個冷靜而堅定的人,我不理解哥哥為什麽會想要死在幻術中。”宇智波泉奈看著兄長的老師,想要他給出一個答案。

要是每個忍者都逃亡虛幻的幻術世界,忍者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因此,強大的忍者,不會被幻術所迷。

二長老說,因為現實太過殘酷,而哥哥接觸了太多幻術。

“歷代優秀的幻術師,少有逃離死於幻術詛咒的。編織的幻術多了,術者便也模糊在了真實與虛幻的界限。對於初窺門徑的幻術師而言,這種情況更多。”

“您的意思是說,哥哥是被幻術所迷?”

二長老卻說:“或許,你的兄長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堅不可摧,他也僅僅是個普通人。”

泉奈感到被冒犯。

他惱火地看著二長老:“我的哥哥才不是這種人,幻術是能被掌握的東西,根本沒有你說的這麽可怕。”

二長老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泉奈又說:“請您教我幻術,我會向您證明的。”

“……或許你這樣的性格,才更適合研究幻術。”二長老卻仿佛完全沒有被他冒犯的語氣激怒,突然嘆了一口氣。

泉奈楞了一下:“什麽?”

“你把幻術當作力量的一種,當做工具,反而不會在幻術中越陷越深,”二長老淡淡地解釋了一句,“只是我的弟子死得太多,我已經不想再教新的學生了。”

泉奈卻覺得二長老剛才話裏有話:“您說我這樣的人,那千織呢?”

這一次,二長老沈默了很久。

“你和千織,是什麽關系?”他問泉奈。

泉奈皺了一下眉,不太自在地偏過臉:“我們沒什麽關系,不過經常在訓練場上做對手罷了。”

但二長老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他被二長老看得心煩意亂:“您不想說就算了,我也沒想知道——”

“宇智波泉奈,”二長老打斷他,“千織日後恐怕會和你的哥哥一樣。”

泉奈倏地睜大了眼睛。

“您不該這麽說您的學生!”泉奈又氣又懼,他起身想要離開,卻被二長老的下一句話定住了身形。

“千織是我的學生中,唯一一個會不斷地編織同一個幻術並且不斷完善內容的人,那樣的態度根本不是為了戰鬥,反而像是在打磨一樣珍寶。”

不斷完善內容的幻術像什麽,已經經歷過哥哥死亡的泉奈再清楚不過。

——一個虛幻的世界。

這家夥研究這種東西幹什麽!

“不會有人做這種無聊的事的!”泉奈不想再待下去了,仿佛只要不相信,他所聽到的事便不會存在。

但他所觀察到的事實在提醒他。

千織基本沒有朋友,就像哥哥曾經說的那樣,她沒有將族中的人放在心上。

千織每天上完課,除了做任務和與他去訓練場,就是自己回家,沒有社交。

那麽,在她所編織的那個幻術中,會有她的朋友嗎?

“看在你哥哥的情誼上!”二長老卻陡然揚起聲音。

泉奈腳步微頓。

“我活不了多久了,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今後如果有這麽一天,請幫幫她。”

泉奈緩緩轉頭,他看向族中幻術最厲害的老人,冷淡地說道:“不會有這麽一天的,您只是年紀大了,太容易多愁善感。”

這是在罵對方老眼昏花年紀大了不中用。

人在生氣的時候,什麽傷人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

宇智波泉奈很生氣,因為二長老就這麽斷定千織的未來。

也或許是因為,那句看在哥哥的份上。

這種事、這種事完全不需要和哥哥扯上關系!

之後,因為他和千織仍然雷打不動在訓練場打架,身體虛弱的媽媽便抽空又問了一次是什麽情況。

這一次,泉奈想起二長老家發生的事和過去在訓練場上隱隱感到的錯覺,而後他輕輕握著母親的手:“媽媽,我們沒在鬧脾氣。”

“大概是我們性格確實不和,”泉奈這麽自嘲道,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和母親訴說他隱約察覺到的東西,只能說,“我們只是在訓練而已。”

他也在想,會不會是他的錯覺。

宇智波千織或許根本不需要和他練習。

但過了幾天,千織卻對他說不想再這麽下去了。

“打架的樣子挺難看的,到此為止吧,我不想再這麽下去了。”

泉奈看著一臉毫不在意的千織指尖卻死死掐著掌心,想了想,學著過去她挑釁自己那般,問道:“你認輸了?”

千織的神情驟然難看起來。

泉奈暗中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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