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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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豪賭
晴天霹靂後，天空電閃雷鳴，遽然間大雨傾盆而下，翟霄親率的五千越州輕騎先鋒終於不辱使命，天黑下雨前，到達了川陽關。
“開門！”翟霄的先鋒大將馬鵬鹍冒著大雨，仰頭在關前厲聲喝道。
川陽關的城關守軍低頭看見關下馳援的越州軍面無顏色，下令開關。
翟霄覺得守軍神情不對，按理說他們見到援軍應該萬分欣喜才是，但現在他們不僅面無表情，還目露兇光，不好，是東賊！
翟霄趕忙喝止馬鵬鯤，可惜晚了一步，城關上東賊隱藏在暗處的箭雨傾然間向馬鵬鯤所率的先頭部隊迎面襲來，濃密的箭雨瞬間化作死亡的利器，在一聲聲驚心動魄的尖叫聲後，是越州騎兵墜馬的聲音。
翟霄立刻帶軍後撤，在轉頭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川陽關城頭上的那人，寬袖紅袍，白粉金鈿，還打著藍色的眼影，墜著朱玉耳墜，一張雌雄難辨的妖顏！
“快，向宛城撤軍。”翟霄立即下令後撤。
馬鯤鵬左臂中箭，轉馬奔逃，隨翟霄奔襲了數十裏，終於來到了川陽關後的宛城。
翟霄的五千先鋒騎兵因為中了東賊的埋伏和給翟霄斷後，現在已經所剩無幾，剩下的五千騎兵剛剛與翟霄匯合，便奉翟霄之令退守宛城。
宛城是越州城前的偏縣，城低墻薄，易攻難守，翟霄到達宛城後立即命人加固城防，對追殺來的“東賊”設伏兵斷後，並在城外一高坡上駐紮前哨軍營。
箭頭淬有毒液，馬鯤鵬一進宛城就倒下了，醫者用藥後，身體酸軟無力，頭腦還算清楚，他對旁邊的翟霄說道：“霄哥，川陽關易守難攻，駐紮有越州守軍一萬的兵馬，就算東賊五萬兵馬來勢洶洶，也不能就半晌的功夫就被東賊給攻破了吧？我們中午接到的軍報是東賊距離川陽關可還有五十裏的路程，大雨阻礙了我們，但也同樣阻礙了東賊，可他們為何比我們更早到達，還攻破了城關？”
馬鯤鵬的疑問也是翟霄的疑惑，如果要解釋這匪夷所思的詭異軍報，只有一種可能，不是東賊天降神速，而是川陽關很早便已失守！晌午的探馬是東賊派去謊報軍情，故意混淆蕭野的“東賊奸細”！
翟霄意識到此刻那個東賊奸細或許在越州軍營，或許就在蕭野的身邊，計劃著行刺……
“川陽關早已失守，越州一萬駐軍全體陣亡，越州竟毫無察覺，匪夷所思……”翟霄八百裏加急送出了緊急軍情：川陽關已經淪陷，我兩萬越州先鋒軍退守宛城，城破人亡，野王珍重。
宛城前哨探馬來報，東賊大營駐紮宛城前方十裏，準備攻城器械，看樣子是打算天亮攻城。
翟霄低眸思忖著什麽，馬鯤鵬卻先開口了：“霄哥，你真打算堅守宛城啊？我們只有五千兵馬，宛城又易攻難守，如果沒有援軍，我們是守不住的。”
翟霄轉眸看向馬鯤鵬，道：“子陽，我們都知道要攻下一座高墻堅城需要至少二到三倍於守城的兵力，川陽關最是易守難攻，一萬駐軍足以對抗十倍於己的兵力，蕭野不熟悉越州的山川地形，才叫我領一萬精騎來馳援川陽關。但川陽關竟然失守了，還失守地這麽悄無聲息，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馬鯤鵬皺眉，不解地問道：“意味著什麽？”
“當初東賊來勢洶洶，東州更是三日被攻破，誰也不知道東賊的兵力。在那種情況下，也許肖元傑下令封鎖越州是對的，東賊速攻東州，勝在一個”快”字，肖元傑依托川陽關的有力地形，下令封關守城就是勝利。東賊攻占東州各城，已經分掉了他們大半的兵力，他們沒有一鼓作氣再攻取越州的實力，但四年過去了，誰也不知道他們這四年究竟養了多少的兵馬，川陽關失守，意味著東賊現在的兵力已經達到了至少十萬，這還是比較樂觀的數字。”
“他們竟會有這麽多的兵力？”
翟霄繼續分析道：“川陽關早已失守，宛城就是座孤城，易攻難守，東賊卻遲遲不攻，打得什麽算盤還不清楚嗎？宛城就是個誘餌，東賊要用它來釣出越州軍的大半兵力，我敢肯定，現在的宛城周圍山林早已密布好東賊的伏兵，只要蕭野派兵來援，他們就是以逸待勞，圍點打援，這樣便能消耗掉越州的大半兵力，少了守城的兵力，他們就能輕易地攻下越州的各處城池，如果東賊計劃順利，越州淪陷不出七天。”
“霄哥，你沒告訴蕭野宛城是個陷阱，你是想要蕭野派人來馳援的，對嗎？”
翟霄滾了滾喉嚨，道：“如果蕭野沒看出宛城是個陷阱，他就不配做我的主上，不配當這越州王。”
馬鯤鵬不解地問道：“蕭野如果看出來宛城是個陷阱，他不派人來馳援，我們不就死定了？”
翟霄抿了抿嘴，道：“他看不看的出，都會派人來援的，只是……”翟霄暗道：蕭野是否看出宛城是個陷阱，取決於他會派誰來馳援。
……
狂風暴雨終於變成了淅淅瀝瀝的雨針。
越州校場營帳，蕭野用過晚膳後，便叫人取來了越州的山川輿圖，挑燈細看。
白鈺叫吳狄為蕭野采買了衣衫，並從邢府帶了幾件自己的衣服，他要和蕭野一起住在軍營，同食同寢。
白鈺掀簾入帳，將披風搭蓋在蕭野的衣肩，道：“算下時間，翟霄的回報應該在後半夜，野王瞇一會兒吧。”
蕭野愁眉不展，他剛剛接手越州軍，對越州各城的州防都不甚了解，大敵來襲，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既不知敵，又不知己，現在的他又怎麽能睡的著？
白鈺見蕭野沒有睡意，擰眉分析道：“野王，我們剛斬殺掉肖元傑，東賊就大舉來攻了，這時機他們也掌握地太好了吧？”
蕭野猛然擡眸道：“先生是在說越州城中有東賊的內應？”
白鈺嘆道：“我一直對肖元傑封鎖越州城關持懷疑態度，也許當初他下令鎖關閉城的確能有效地防範住東賊的西進，但四年過去了，東賊奸細怎會對越州沒有滲透？恐怕不止是越州城中，我想越州軍中也會有。”
蕭野完全同意白鈺的看法，此次東賊時隔四年大舉進軍，兵犯越州，一定是準備充分，對越州勢在必得的。
蕭野忽而有一種不好的直覺，這種直覺告訴他巨大的危險正在向他逼近。
“川陽關急報！”送報的探馬剛給蕭野遞上翟霄的手信便吐血倒地，他在回城的路上遇到一夥劫匪，那劫匪向他撲殺過來，幸好遇見蕭野派來的接應兵馬，他才能提著一口氣將這手信順利地送到越州軍營。
蕭野終於等到了翟霄送回的軍情噩耗：在翟霄趕到前，川陽關已經淪陷敵手，他率兩萬越州先鋒軍已退守宛城，決心與東賊決一死戰。
蕭野心中最壞的猜想終於變成現實，懸浮的心沒有落下反而被一口巨石堵住，他細細地看著川陽關的地形圖，這關設在兩山腰的中間，離關口山腳有近乎垂直的高差，這裏是越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所在，最是易守難攻，想要攻下，最少需要十倍於敵的兵力，怎麽可能失守？
白鈺看到軍報，嘆道：“野王，宛城是座孤城，易攻難守，若沒有援軍，即使翟霄再拼命守城，也堅守不過三日。宛城之後，越州便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越州淪陷不超七日。”
蕭野起身踱步分析道：“先生，川陽關是越州第一雄關，東賊悄無聲息地就將它給破了，這事太過詭異。東賊既破了川陽關，卻留下了進軍的必經之路，宛城，先生難道沒有看出東賊的心思嗎？”
“東賊想圍點打援，消耗掉宛城周圍城關的兵力，然後再一鼓作氣，破關攻城。”
“正解。”蕭野想到了什麽，沒有再說。
白鈺看出了蕭野的犯難，道：“野王剛得越州，縱使知道宛城是東賊的陷阱，也不得不派兵前去救援，如果野王不救，越州各地守城的兵將都會知道野王是個冷心不救的主子，都會做好棄城奔逃打算的。”
蕭野心生一計，這個計謀無異於賭博，押對了，他們會絕處逢生，如果失敗了，越州，甚至東境三州都會淪陷敵手，白鈺和他都會在這場浩劫中喪命。
白鈺聽罷，一陣心驚，片刻思忖才道：“原以為野王行棋要比白鈺謹慎小心，卻沒想到野王竟是個可以賭命的狂徒。”
“瞻前顧後從來都不是我的性子，有人說過，我這種膽大急性的人，在生死關頭，會向死而生，爆發出山呼海嘯的力量，一舉扭轉乾坤。”
白鈺笑嘆道：“想不到這世間竟有人如此了解野王。”
蕭野低眸不語，他的阿宇已經不再這世上了。
白鈺見蕭野突然冷顏，便已猜到那人是誰。他暗自嘆息，無論他如何做，也終將比不過一個死人在蕭野心中的分量。人們能輕易忘記歡樂，卻會永遠牢記痛苦和死亡。
比起吃死人的酸醋，白鈺更擔心蕭野的安危，他多想替蕭野沖殺在前，可是他不夠能當東賊誘餌的分量，蕭野一人，身系東境三州的安危，重如泰山。
這場戰役關乎著他們的霸業存亡，天下的禍福安危，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拼上性命去賭上一睹，哪怕會粉身碎骨！
夜裏又狂風大作，轟隆如地震的雷鳴聲讓人陣陣心驚膽顫，大胤的安危此刻就攥在蕭野和白鈺的手中，他們的生死存亡決定著東境三州乃至天下百姓的命運！
床榻上，蕭野把白鈺抱得更緊，比起他自身的安危，他更擔心白鈺身處在隱藏著東賊細作的越州城裏的安全，他明天還要派吳狄出征，之後要將越州軍的全部精銳都帶走，白鈺一人留守越州軍營，無人相護，他不放心。
“先生，越州城內還有東賊細作，五虎上將遠在津州，吳狄又另有安排，若我有不測，越州城必將大亂，先生一人在此，我……”
蕭野的話還沒有講完，白鈺便一口吻上了蕭野的唇，纏綿片刻，分離道：“野王若身死，白鈺亦隨君而去，絕不獨活。”
蕭野閉眼，將熱淚湧出，他看著白鈺絕美的容顏，撲身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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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陽關的城關守軍低頭看見關下馳援的越州軍面無顏色，下令開關。
翟霄覺得守軍神情不對，按理說他們見到援軍應該萬分欣喜才是，但現在他們不僅面無表情，還目露兇光，不好，是東賊！
翟霄趕忙喝止馬鵬鯤，可惜晚了一步，城關上東賊隱藏在暗處的箭雨傾然間向馬鵬鯤所率的先頭部隊迎面襲來，濃密的箭雨瞬間化作死亡的利器，在一聲聲驚心動魄的尖叫聲後，是越州騎兵墜馬的聲音。
翟霄立刻帶軍後撤，在轉頭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川陽關城頭上的那人，寬袖紅袍，白粉金鈿，還打著藍色的眼影，墜著朱玉耳墜，一張雌雄難辨的妖顏！
“快，向宛城撤軍。”翟霄立即下令後撤。
馬鯤鵬左臂中箭，轉馬奔逃，隨翟霄奔襲了數十裏，終於來到了川陽關後的宛城。
翟霄的五千先鋒騎兵因為中了東賊的埋伏和給翟霄斷後，現在已經所剩無幾，剩下的五千騎兵剛剛與翟霄匯合，便奉翟霄之令退守宛城。
宛城是越州城前的偏縣，城低墻薄，易攻難守，翟霄到達宛城後立即命人加固城防，對追殺來的“東賊”設伏兵斷後，並在城外一高坡上駐紮前哨軍營。
箭頭淬有毒液，馬鯤鵬一進宛城就倒下了，醫者用藥後，身體酸軟無力，頭腦還算清楚，他對旁邊的翟霄說道：“霄哥，川陽關易守難攻，駐紮有越州守軍一萬的兵馬，就算東賊五萬兵馬來勢洶洶，也不能就半晌的功夫就被東賊給攻破了吧？我們中午接到的軍報是東賊距離川陽關可還有五十裏的路程，大雨阻礙了我們，但也同樣阻礙了東賊，可他們為何比我們更早到達，還攻破了城關？”
馬鯤鵬的疑問也是翟霄的疑惑，如果要解釋這匪夷所思的詭異軍報，只有一種可能，不是東賊天降神速，而是川陽關很早便已失守！晌午的探馬是東賊派去謊報軍情，故意混淆蕭野的“東賊奸細”！
翟霄意識到此刻那個東賊奸細或許在越州軍營，或許就在蕭野的身邊，計劃著行刺……
“川陽關早已失守，越州一萬駐軍全體陣亡，越州竟毫無察覺，匪夷所思……”翟霄八百裏加急送出了緊急軍情：川陽關已經淪陷，我兩萬越州先鋒軍退守宛城，城破人亡，野王珍重。
宛城前哨探馬來報，東賊大營駐紮宛城前方十裏，準備攻城器械，看樣子是打算天亮攻城。
翟霄低眸思忖著什麽，馬鯤鵬卻先開口了：“霄哥，你真打算堅守宛城啊？我們只有五千兵馬，宛城又易攻難守，如果沒有援軍，我們是守不住的。”
翟霄轉眸看向馬鯤鵬，道：“子陽，我們都知道要攻下一座高墻堅城需要至少二到三倍於守城的兵力，川陽關最是易守難攻，一萬駐軍足以對抗十倍於己的兵力，蕭野不熟悉越州的山川地形，才叫我領一萬精騎來馳援川陽關。但川陽關竟然失守了，還失守地這麽悄無聲息，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馬鯤鵬皺眉，不解地問道：“意味著什麽？”
“當初東賊來勢洶洶，東州更是三日被攻破，誰也不知道東賊的兵力。在那種情況下，也許肖元傑下令封鎖越州是對的，東賊速攻東州，勝在一個”快”字，肖元傑依托川陽關的有力地形，下令封關守城就是勝利。東賊攻占東州各城，已經分掉了他們大半的兵力，他們沒有一鼓作氣再攻取越州的實力，但四年過去了，誰也不知道他們這四年究竟養了多少的兵馬，川陽關失守，意味著東賊現在的兵力已經達到了至少十萬，這還是比較樂觀的數字。”
“他們竟會有這麽多的兵力？”
翟霄繼續分析道：“川陽關早已失守，宛城就是座孤城，易攻難守，東賊卻遲遲不攻，打得什麽算盤還不清楚嗎？宛城就是個誘餌，東賊要用它來釣出越州軍的大半兵力，我敢肯定，現在的宛城周圍山林早已密布好東賊的伏兵，只要蕭野派兵來援，他們就是以逸待勞，圍點打援，這樣便能消耗掉越州的大半兵力，少了守城的兵力，他們就能輕易地攻下越州的各處城池，如果東賊計劃順利，越州淪陷不出七天。”
“霄哥，你沒告訴蕭野宛城是個陷阱，你是想要蕭野派人來馳援的，對嗎？”
翟霄滾了滾喉嚨，道：“如果蕭野沒看出宛城是個陷阱，他就不配做我的主上，不配當這越州王。”
馬鯤鵬不解地問道：“蕭野如果看出來宛城是個陷阱，他不派人來馳援，我們不就死定了？”
翟霄抿了抿嘴，道：“他看不看的出，都會派人來援的，只是……”翟霄暗道：蕭野是否看出宛城是個陷阱，取決於他會派誰來馳援。
……
狂風暴雨終於變成了淅淅瀝瀝的雨針。
越州校場營帳，蕭野用過晚膳後，便叫人取來了越州的山川輿圖，挑燈細看。
白鈺叫吳狄為蕭野采買了衣衫，並從邢府帶了幾件自己的衣服，他要和蕭野一起住在軍營，同食同寢。
白鈺掀簾入帳，將披風搭蓋在蕭野的衣肩，道：“算下時間，翟霄的回報應該在後半夜，野王瞇一會兒吧。”
蕭野愁眉不展，他剛剛接手越州軍，對越州各城的州防都不甚了解，大敵來襲，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既不知敵，又不知己，現在的他又怎麽能睡的著？
白鈺見蕭野沒有睡意，擰眉分析道：“野王，我們剛斬殺掉肖元傑，東賊就大舉來攻了，這時機他們也掌握地太好了吧？”
蕭野猛然擡眸道：“先生是在說越州城中有東賊的內應？”
白鈺嘆道：“我一直對肖元傑封鎖越州城關持懷疑態度，也許當初他下令鎖關閉城的確能有效地防範住東賊的西進，但四年過去了，東賊奸細怎會對越州沒有滲透？恐怕不止是越州城中，我想越州軍中也會有。”
蕭野完全同意白鈺的看法，此次東賊時隔四年大舉進軍，兵犯越州，一定是準備充分，對越州勢在必得的。
蕭野忽而有一種不好的直覺，這種直覺告訴他巨大的危險正在向他逼近。
“川陽關急報！”送報的探馬剛給蕭野遞上翟霄的手信便吐血倒地，他在回城的路上遇到一夥劫匪，那劫匪向他撲殺過來，幸好遇見蕭野派來的接應兵馬，他才能提著一口氣將這手信順利地送到越州軍營。
蕭野終於等到了翟霄送回的軍情噩耗：在翟霄趕到前，川陽關已經淪陷敵手，他率兩萬越州先鋒軍已退守宛城，決心與東賊決一死戰。
蕭野心中最壞的猜想終於變成現實，懸浮的心沒有落下反而被一口巨石堵住，他細細地看著川陽關的地形圖，這關設在兩山腰的中間，離關口山腳有近乎垂直的高差，這裏是越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所在，最是易守難攻，想要攻下，最少需要十倍於敵的兵力，怎麽可能失守？
白鈺看到軍報，嘆道：“野王，宛城是座孤城，易攻難守，若沒有援軍，即使翟霄再拼命守城，也堅守不過三日。宛城之後，越州便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越州淪陷不超七日。”
蕭野起身踱步分析道：“先生，川陽關是越州第一雄關，東賊悄無聲息地就將它給破了，這事太過詭異。東賊既破了川陽關，卻留下了進軍的必經之路，宛城，先生難道沒有看出東賊的心思嗎？”
“東賊想圍點打援，消耗掉宛城周圍城關的兵力，然後再一鼓作氣，破關攻城。”
“正解。”蕭野想到了什麽，沒有再說。
白鈺看出了蕭野的犯難，道：“野王剛得越州，縱使知道宛城是東賊的陷阱，也不得不派兵前去救援，如果野王不救，越州各地守城的兵將都會知道野王是個冷心不救的主子，都會做好棄城奔逃打算的。”
蕭野心生一計，這個計謀無異於賭博，押對了，他們會絕處逢生，如果失敗了，越州，甚至東境三州都會淪陷敵手，白鈺和他都會在這場浩劫中喪命。
白鈺聽罷，一陣心驚，片刻思忖才道：“原以為野王行棋要比白鈺謹慎小心，卻沒想到野王竟是個可以賭命的狂徒。”
“瞻前顧後從來都不是我的性子，有人說過，我這種膽大急性的人，在生死關頭，會向死而生，爆發出山呼海嘯的力量，一舉扭轉乾坤。”
白鈺笑嘆道：“想不到這世間竟有人如此了解野王。”
蕭野低眸不語，他的阿宇已經不再這世上了。
白鈺見蕭野突然冷顏，便已猜到那人是誰。他暗自嘆息，無論他如何做，也終將比不過一個死人在蕭野心中的分量。人們能輕易忘記歡樂，卻會永遠牢記痛苦和死亡。
比起吃死人的酸醋，白鈺更擔心蕭野的安危，他多想替蕭野沖殺在前，可是他不夠能當東賊誘餌的分量，蕭野一人，身系東境三州的安危，重如泰山。
這場戰役關乎著他們的霸業存亡，天下的禍福安危，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拼上性命去賭上一睹，哪怕會粉身碎骨！
夜裏又狂風大作，轟隆如地震的雷鳴聲讓人陣陣心驚膽顫，大胤的安危此刻就攥在蕭野和白鈺的手中，他們的生死存亡決定著東境三州乃至天下百姓的命運！
床榻上，蕭野把白鈺抱得更緊，比起他自身的安危，他更擔心白鈺身處在隱藏著東賊細作的越州城裏的安全，他明天還要派吳狄出征，之後要將越州軍的全部精銳都帶走，白鈺一人留守越州軍營，無人相護，他不放心。
“先生，越州城內還有東賊細作，五虎上將遠在津州，吳狄又另有安排，若我有不測，越州城必將大亂，先生一人在此，我……”
蕭野的話還沒有講完，白鈺便一口吻上了蕭野的唇，纏綿片刻，分離道：“野王若身死，白鈺亦隨君而去，絕不獨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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