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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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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中都

洛星晨把懷裏的字條掏出,遞給白皓宇,道:“我們得立刻啟程回中都,太子現在很危險。”

白皓宇看著那字條上的字:俞父病,速歸。

俞父,難道是宋景瑜?

“晨哥,到底是怎麽回事?”

“皓宇,德善帝墜馬,重傷昏迷,王謙把持朝政,逼太子下詔,讓文公主與北安聯姻。文公主出身王氏,現在北境態度不明,你我是太子的人,呆在這裏,恐有危險,明日我們就啟程回中都。”

“明天?”

洛星晨見白皓宇驚訝之餘,還有一絲猶疑,問道:“皓宇,你從蕭野那兒,就沒打聽到什麽消息?北境是聯?是打?你知道嗎?”

白皓宇低眸搖頭道:“我不知道,蕭野他沒跟我說。”

“看來他不怎麽相信你,既如此,我們還是早走為妙。今晚你就把行李收拾好,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洛星晨言罷,把那紙條餵了火,便出屋關門走了。

白皓宇心亂如麻,他跟蕭野的糊塗賬還沒有理清說開,明天他就要跟洛星晨回中都了。他回了中都,從此天高地遠,他們之間也沒有約定什麽信差連通,往後各自的命運,局勢的發展,誰也不知道誰。

白皓宇匆匆地來,匆匆地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半片的雲彩。他和蕭野,仿若匆匆的過客,前路茫茫,只能各自珍重了。

白皓宇點燈磨墨,邊哭邊恨邊寫,他心緒難平,每次信紙寫到半中央,便會點火燒掉,他顧慮太多,他還有太多的話沒來得及跟蕭野說,他不想走,但他又不得不走,他從沒像現在這樣矛盾猶疑。莫開關上,他明明已經把話都跟蕭野說過了,他搜腸刮肚,想想還有什麽話沒有交代的,今晚的夜,好長……

寅時的晨鐘敲響時,白皓宇還在寫。

通宵達旦的白皓宇看著桌上要留給蕭野的字信,頓覺一驚,他萬字成文,千句用典,百句為詩,涵蓋律法、農事、兵役、舉賢、用人之道。

白皓宇微微一笑,嘆道:“采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

最後,他端坐案前,在最後的一頁白紙上寫道:“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雲。明日陰晴未定,遙盼君心南望。”

白皓宇裝信成封,裹在蕭野給他的狐裘大衣裏面,放在床頭,收拾好行裝,出門去了。

……

月色溶溶,流入宮墻;宮墻巍峨,鎖一片月色。

黃金鳳制梳妝臺前,一素衣淺妝,頭戴別致金釵的女子,在鏡前正端看著自己的模樣。

“公主,傳聞北境寒風酷雪,您嫁過去,閣老也舍得?”

那女子瞧著鏡中的自己,泰然地說道:“昭君拂玉鞍,上馬啼紅頰。今日漢宮人,明朝胡地妾。自古皇家女兒的宿命便是如此。叔外祖父讓我嫁北境,那還是大胤的國土,北安嫡長孫,是大胤的將軍,我還在大胤,就還是大胤的長公主。”

月色朦朧,在通向鳳陽殿的小路上,一個身姿高挑的人影氣勢磅礴,獨行而來。

“宋光文……”一襲紅衣戎裝,手拿銀槍的小丫頭,不顧殿前侍衛宮女的阻攔,大步流星、呼風呼氣地直奔鳳陽殿而來。

那聲音尖嘶力鳴,整個皇宮後院都因這高鳴駭人的聲音在夜色中震蕩。

“玉兒,小武來了。”宋光文對旁邊的宮女使了使眼色。

一旁站著的宮女面露懼色,小碎快步,轉頭匆匆出了鳳陽殿。

那宮女下了殿前的臺階,迎面向那紅衣女孩兒走去。

那小女孩兒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但個子卻比那宮女還要高上半頭,束發結紅帶,眉宇間透著颯爽英姿。

宮女攔截,道:“武公主,我們家主子已經睡下了,您明日再來吧。”

“起開。”那紅裝小女孩兒一手便撥開了那宮女,用勁兒太大,那宮女便順勢翻跌在殿下的臺階上。

那紅衣女孩兒手執銀槍,銀槍的尖頭直直對準那宮女,道:“好狗不擋道,下次,看你還敢不敢攔我?”

殿前侍衛快速包圍了那紅衣女孩兒,道“武公主,您回去吧,不要再為難長公主了。”

“今天我一定要見到宋光文,你們敢攔,就得死。”

那紅衣女孩兒說罷,就手拿銀槍朝殿前的侍衛刺去。

“小武。”

鳳陽殿的前門終於從裏面打開了。

那素衣女子慢步而出,儀態端莊,眼裏流轉的貴氣逼得人挪不開眼睛來。

宋光武聞聲住手,擋在宋光武前的兩排侍衛退卻兩邊,宋光武右手持銀槍,眼睛死死盯著鳳陽殿門前的宋光文,一步步走上臺階。

在距宋光文五步時,宋光武拿銀槍直擊宋光文的胸膛而去,並在她胸前一拳的位置處停下。

“長公主……”跟在宋光武後的侍衛齊聲高喊道。

宋光文面不改色,眼睛都不帶眨動的。她微微低頭,看著宋光武的眼睛,氣息平緩地問道:“小武,作為一國公主,你這是幹什麽?”

“文姐姐,小武倒想問問你,你是大胤的長公主,父皇的女兒,怎可與外賊狼狽為奸,謀害父皇,放任你的叔外祖父圖謀大胤的江山呢?”

“放肆……”宋光文一改平靜如水的面色,眼神裏流出的肅殺威嚴讓周圍的人感到心驚,這不是宮女侍衛所熟悉的溫和舒婉的文公主,此時的宋光文竟有些大胤長公主的風範。

宋光武也沒有見過今日的宋光文,她突覺一股寒氣直逼她而來,頓時,拿著銀槍的右手竟不自覺地微抖了幾下。

宋光文憤怒之餘,又有點驚訝,十二三歲的宋光武喜武厭文,更是對朝堂政事不感興趣,她整日泡在皇宮禁衛軍的練武場,那些寒門武將都是韓成的人,哪個又敢在宋光武的前面亂嚼舌根?

“小武,你我的生母雖不同,但都是父皇的女兒,大胤以孝治國,我作為大胤的長公主,難道會連通外姓,弒父弒君嗎?這些胡話,都是誰跟你說的?”

面對此刻威嚴強勢的宋光文,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光武竟有些膽顫,她放下了手裏的銀槍,問道:“文姐姐,你真的沒有謀害父皇嗎?但是你為什麽要答應王謙,與北境聯姻?”

“光武,你還小,很多事你不明白的,大胤皇權勢微,大胤朝政被中都八大姓世家把持,現在在大胤,有兵有權,又不與八大世家為伍的,只有北境。東賊霍亂,中都八姓世家貪腐成性,早就把國庫給掏空了,現在能抵禦外敵,拯救大胤河山的,就只有北境。作為大胤的長公主,政治聯姻就是我的使命,小武,你我是大胤唯二的公主,生在皇家,就要有所擔當。”

“文姐姐,我……”宋光武聽罷,有一絲慚愧。

“小武,不管別人如何說,你永遠都要記得,你叫宋光武,是大胤的公主。”

宋光文言罷,轉身便進了鳳陽殿。

宋光武楞在原地,呆若木雞,和長姐比起來,自己今夜所為,簡直是在胡鬧。宋光武心道:難道,我真的誤會長姐了?

……

天下城之大,大不過中都;天下民之多,多不過中都。

酒色賭藝,琴棋書畫,士農工商,廟堂政客,江湖俠士,名人高士,牛鬼蛇神,上九流,下九流,無不匯集中都--大胤天子腳下。

“皓宇,我們到了。”洛星晨駕著馬車,晝日不歇,終於在半月內,與白皓宇一起到達了中都。

申時一刻,天邊的斜陽把這座大胤最為繁華富饒的都城照得熠熠生輝。太陽的聖光打在中都城外壯闊雄美的護城河上,微風略過,河水金光粼粼,直映射得人睜不開眼睛。

白皓宇掀簾,中都外城,北勝門上巍峨高聳的北城墻頭,刻有“中都”二字,用金鑲嵌的青石磚城匾,在日頭下,閃爍著晃眼的金光。白皓宇時隔一年,重回大胤中都,往事種種,湧上心頭:快樂的、酸澀的、屈辱的、不甘的、憤恨的……

“晨哥,進城後,你是不是要進宮見太子啊?”

“嗯,皓宇,這有些錢,你先拿著住城東的”祥龍”客棧,晚些時候,等我出宮再去尋你。”

白皓宇暗自猜想:這祥龍客棧定是太子在城中埋的暗樁。

“晨哥,既然都到中都了,你我就分開進城吧,免得引起人註意。”

“也好。皓宇,萬事小心。”

白皓宇換上了一套百姓的衣服,下了馬車,他望著洛星晨趕車進城後,獨自向城門走去。

他知道中都進出城盤查的規矩,沒有“良民證”的他,現在的身份,只有一張董道買他時候的“賣身契”,在董道上吊後,他便燒掉了。

洛星晨給了他一張黃敏的“家奴”文書,白皓宇看著“奴”這個字,就心生厭煩,深惡痛絕的那種。他撕掉了家仆文書,在城外的小鎮集市上,買了書簍、文房四寶、刻刀、空白印章,和紅印泥。

在小鎮的備考文廟裏,他端正坐好,用木工筆在印章上,描勒出了四個大字--東州白氏。

中都城分兩城:內城和外城。

城墻阻隔,內城是“人上人”的樂園,聚集著:各地富商、世家大族、達官顯貴、名流雅士這些上九流;而外城的小鎮、文廟和廢園,聚集著:備考寒門、流民、乞丐和流浪漢。

內城和外城都有中都守備軍把守,內城不宵禁,通宵達旦、夜夜笙歌;外城,守備軍日夜巡邏,嚴格宵禁,凡夜中在外活動者,可直接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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