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墜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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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墜馬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個著急忙慌，帶著哭腔的小太監，出了養心殿的大門，一路快跑，不知過了多少宮殿回廊，終於到了清寧宮--東宮太子的住所。
現在是午休小憩，太子宋光隆剛喝完藥，正躺在軟床上閉目養神，遠遠得就聽見那小太監的尖聲利喊。
宋光隆頓覺驚心，掀起床被，就光著腳下了床。
旁邊的東宮總管太監福慶連忙拿鞋跪倒在宋光隆的腳下，細語道：“太子，地上涼，您不要作踐自個兒啊。”
“福慶，可聽見有人在喊孤？”
福慶的耳朵沒有太子尖，甚至還有點耳背，但他身為東宮的掌事太監，又怎能讓宋光隆知道自己的這個致命毛病呢。
福慶正要開口，便真的聽見了那小太監在宮前的聲嘶力喊了：“太子殿下……”
宋光隆驚覺有事，臉色一沈，旁邊的福慶立馬起身對外喊道：“東宮殿下，何人敢高聲喧嘩，還不趕緊進來受罰。”
清寧殿前的帶刀侍衛給那小太監放了行，小太監左右眼睛打量了一下門口前站著的“瘟神”，趕緊閉嘴，臉色慌張地低頭小步走進了清寧殿內。
過了三重門，那小太監才算是見到了太子，一進屋，就跪在地上，低頭垂淚道：“太子殿下，陛下和王閣老一起秋獵，墜馬了。”
“怎麽回事？太醫看過了嗎？”宋光隆趕緊問道。
“那馬平時挺溫順的，不知怎麽就受了驚，陛下騎馬去追小鹿，那烈馬跑得太快，陛下重心沒穩，就從那馬上墜下了。陛下昏迷不醒，太醫已經瞧過了，太醫說……”
“你快說，父皇到底怎麽了？”宋光隆高聲急道。
“陛下墜馬時撞到了頭，要是一個月都醒不過來，就，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王謙，狗賊王謙，你竟敢，你竟敢！”
“太子慎言，隔墻有耳啊。”那福慶趕緊使了使眼色，讓那小太監出去，趕緊關上了房門，輕聲道：“太子是覺得陛下墜馬跟王閣老有關？”
“文公主與北境的聯姻奏章王謙已面呈父皇月餘，他定是見父皇遲遲不肯點頭，才借秋獵給父皇施壓的。但他卻沒有想到父皇墜馬竟會這麽嚴重，父皇不醒，他的奏章批不下來，也要承擔護駕不力的責任。”
宋光隆回床穿戴好衣服和鞋襪，正要出殿，就在清寧殿外面聽見了他最討厭的聲音。
“老臣王謙請求覲見。”
“孤還沒有去找他算賬，他倒是動作挺快，孤倒要看看他這次能怎麽賴。”宋光隆深吸了一口氣，對福慶使了使眼色。
福慶退殿而出，對殿前的王謙說道：“王閣老，太子在裏面等你。”
“有勞公公了。”
王謙跟著福慶進了清寧殿，這地方就像他家，自從宋光隆確立為太子，他就隔三差五地過來跟宋光隆打聲招呼，如今閉著眼都能摸到宋光隆的內室寢殿。
宋光隆面色凝重，嘴唇緊閉，在太師椅上正襟危坐著，等待著王謙的到來。
福慶開門引王謙進來，宋光隆還沒有說話，王謙進門就給宋光隆跪下了。
“太子，老臣隨陛下秋游，陛下墜馬致重傷昏迷，老臣護駕不力，本應以死謝罪，無顏再求見殿下。可如今，大胤風雨飄搖，外寇入侵，連年災害頻發，如今陛下墜馬，更是流年不利，大胤天下還需要老臣，老臣還不能放手謝罪。”
宋光隆咬牙切齒，緊攥著拳頭的手指甲陷入手掌，起了深深的紅印。
“閣老乃父皇的肱骨之臣，大胤的國之柱石，泰山北鬥，如今父皇昏迷，正是需要閣老出力的時候，父皇墜馬，純屬意外，閣老不必過分自責。福慶，快攙閣老起來，地上冰涼，閣老已過耳順之年，身體會吃不消的。”宋光隆頓了頓，又對旁邊的宮女吩咐道：“去給閣老找個凳子。”
王謙起身，端坐在宋光隆的面前。
他眉頭一皺，神色緊張地說道：“陛下墜馬昏迷，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想辦法讓陛下蘇醒。月前老臣尋一老道，那道士已過百年，有通天達意之能，他夜觀天象，推卦蔔算，說中宮紫薇北鬥南移，紫薇帝星黯淡無光，陛下恐遭不測，當時老臣還當那老道是信口胡說，還將他關進了大牢。現在陛下墜馬，昏迷不醒，當真是那老道一語成讖，老臣惶恐，夜不能寐。剛去牢中尋那老道回來面見殿下，就是要轉述那老道的破解之法。”
“閣老請講。”
“那老道言明天機不可洩露，但他深受皇恩，又為大胤子民，不惜損耗道行，給老臣指了指大胤的北邊，道了一句”出路在北境”。”
宋光隆面色一沈，這王謙還真是只老狐貍，竟借那虛無縹緲的怪力神說，把自己摘得一幹二凈，還借那道士之口，來逼自己替父皇下旨與北境聯姻。
王謙見宋光隆靜默不語，又道：“大胤江河風雨飄搖，東賊占東州，南境八荒又蠢蠢欲動，只有大胤北境的國防穩如泰山，北境又剛剛經歷了大捷，正是個頂好的兆頭，若能與皇家聯姻，便可助大胤走出劫難，重拾武帝榮光。”
王謙頓了頓，又道：“北安王嫡長孫蕭離剛剛及冠便率領北境三州擊退漠北，少年英雄；文公主柔嘉居質，婉嫕有儀，惠名天下。他們郎才女貌，乃是大胤的金玉良緣。若皇室能與北境結親，乃是大胤的祥瑞天兆，陛下逢此喜事，必會一掃黴頭，逢兇化吉，早日蘇醒過來的。”
太子也知北境是顆大樹，他本想過幾年，等自己的親妹，武公主--宋光武再長幾年，及笄後，與北境聯姻的，但王謙卻搶先一步，盯上了北安王的嫡長孫--蕭離。
德善帝宋景瑜被軟禁在皇宮二十二年不問朝政，中都八大姓，王氏家族因內閣首輔王謙一手遮天。
宋光隆原以為王謙想要的只是讓王氏家族永立不敗之地的朝政極權，如今父皇墜馬，王謙又想用文公主染指北境的兵權，他想幹什麽？他的眼睛怕是已經盯上那明政堂上座--至高無上的帝位了。
“閣老，皇室公主婚嫁乃是國事，不能草率。現在文的婚事還沒有經內閣審議，二來也不知北境對聯姻是何態度，第三，現在父皇還在，孤也尚未理政，文公主的婚事我做不了主呀。”
王謙看出了宋光隆的心思：他想太子監國，代宋景瑜理政。
現在王謙騎虎難下，宋光隆說的沒錯，公主的婚事是國事，正當程序是由內閣審議，上表請奏，最後皇帝批紅，頒旨昭告天下。現在宋景瑜墜馬昏迷，王謙若想讓宋光隆代為批紅，則應先讓宋光隆代行天子之權。
王謙臉色不悅，他從未把宋光隆當成自己前進的絆腳石，什麽明政堂左相黨，東宮黨，他王謙，就是那最後拍案定板的人。
宋光隆年十六，體弱多病，王謙從小看他長大，以為他是個小病貓，從沒把他當做一回事，卻沒想到病貓長大了，還把心思藏得這麽深，王謙竟然第一次被他給拿捏了。
“這就是太子給老臣的答案嗎？”
王謙眼神肅穆，宋光隆竟被他看得有些發毛。
“閣老，孤是真的做不了主，有心無力啊。”
“太子的深意，老臣已了然於胸，必不會辜負太子的期望。”
王謙言罷，站起轉身就出了清寧殿。
宋光隆咬牙切齒，翻手就將桌子上放著的茶碗打翻在地，福慶趕忙跪下，連連道：“太子息怒……”
……
莫開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晚飯白皓宇吃的是鹹菜蘿蔔大米粥，蕭野不知在哪裏討的野雞，就火烤了烤，放點鹽巴，竟還挺香。
莫開關上清冷，蕭野弄了一團篝火，火光忽明忽暗，沒啥節奏地跳動著。
白皓宇跟蕭野露天席地而坐，蕭野扒拉著火堆，火光的紅、月色的白，在蕭野那高挺的鼻梁上分了界，那跳動的紅光映在他棱角分明，如刀削的五官上，組成了極具動感的線條，如果再配上點帶勁兒的音樂……
白皓宇看著蕭野的臉，竟一時間入了迷。
“先生看著我，可是有什麽話想說？”
蕭野的突然發問讓白皓宇回了神，他自己都沒有註意到，自己竟然會“偷看”蕭野這麽長的時間，真是見鬼，他又不是晨哥。
也奇了，蕭野，你又沒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的？
“主公一點兒都不擔心北安王對你的處罰嗎？”
雖然這個問題有點蠢，但此時白皓宇一時情急，就拿它來應急了。
“我無令私闖莫開關，祖父生氣是當然的，但我年紀尚輕，又剛為北境立下大功，他最多罰我在家中禁足幾日，禁足之後，我應該就能在北境的軍營裏討個軍職了。”
蕭野的想法和白皓宇想的差不多，在蕭衍看來，蕭野還是個孩子，他剛為北境立下軍功，就私闖了軍事要地，只是在為自己博得關註，鬧鬧脾氣而已，重罰是不會有的，頂多把他關個禁閉，反省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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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個著急忙慌，帶著哭腔的小太監，出了養心殿的大門，一路快跑，不知過了多少宮殿回廊，終於到了清寧宮--東宮太子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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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光隆頓覺驚心，掀起床被，就光著腳下了床。
旁邊的東宮總管太監福慶連忙拿鞋跪倒在宋光隆的腳下，細語道：“太子，地上涼，您不要作踐自個兒啊。”
“福慶，可聽見有人在喊孤？”
福慶的耳朵沒有太子尖，甚至還有點耳背，但他身為東宮的掌事太監，又怎能讓宋光隆知道自己的這個致命毛病呢。
福慶正要開口，便真的聽見了那小太監在宮前的聲嘶力喊了：“太子殿下……”
宋光隆驚覺有事，臉色一沈，旁邊的福慶立馬起身對外喊道：“東宮殿下，何人敢高聲喧嘩，還不趕緊進來受罰。”
清寧殿前的帶刀侍衛給那小太監放了行，小太監左右眼睛打量了一下門口前站著的“瘟神”，趕緊閉嘴，臉色慌張地低頭小步走進了清寧殿內。
過了三重門，那小太監才算是見到了太子，一進屋，就跪在地上，低頭垂淚道：“太子殿下，陛下和王閣老一起秋獵，墜馬了。”
“怎麽回事？太醫看過了嗎？”宋光隆趕緊問道。
“那馬平時挺溫順的，不知怎麽就受了驚，陛下騎馬去追小鹿，那烈馬跑得太快，陛下重心沒穩，就從那馬上墜下了。陛下昏迷不醒，太醫已經瞧過了，太醫說……”
“你快說，父皇到底怎麽了？”宋光隆高聲急道。
“陛下墜馬時撞到了頭，要是一個月都醒不過來，就，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王謙，狗賊王謙，你竟敢，你竟敢！”
“太子慎言，隔墻有耳啊。”那福慶趕緊使了使眼色，讓那小太監出去，趕緊關上了房門，輕聲道：“太子是覺得陛下墜馬跟王閣老有關？”
“文公主與北境的聯姻奏章王謙已面呈父皇月餘，他定是見父皇遲遲不肯點頭，才借秋獵給父皇施壓的。但他卻沒有想到父皇墜馬竟會這麽嚴重，父皇不醒，他的奏章批不下來，也要承擔護駕不力的責任。”
宋光隆回床穿戴好衣服和鞋襪，正要出殿，就在清寧殿外面聽見了他最討厭的聲音。
“老臣王謙請求覲見。”
“孤還沒有去找他算賬，他倒是動作挺快，孤倒要看看他這次能怎麽賴。”宋光隆深吸了一口氣，對福慶使了使眼色。
福慶退殿而出，對殿前的王謙說道：“王閣老，太子在裏面等你。”
“有勞公公了。”
王謙跟著福慶進了清寧殿，這地方就像他家，自從宋光隆確立為太子，他就隔三差五地過來跟宋光隆打聲招呼，如今閉著眼都能摸到宋光隆的內室寢殿。
宋光隆面色凝重，嘴唇緊閉，在太師椅上正襟危坐著，等待著王謙的到來。
福慶開門引王謙進來，宋光隆還沒有說話，王謙進門就給宋光隆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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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光隆咬牙切齒，緊攥著拳頭的手指甲陷入手掌，起了深深的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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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謙起身，端坐在宋光隆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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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道言明天機不可洩露，但他深受皇恩，又為大胤子民，不惜損耗道行，給老臣指了指大胤的北邊，道了一句”出路在北境”。”
宋光隆面色一沈，這王謙還真是只老狐貍，竟借那虛無縹緲的怪力神說，把自己摘得一幹二凈，還借那道士之口，來逼自己替父皇下旨與北境聯姻。
王謙見宋光隆靜默不語，又道：“大胤江河風雨飄搖，東賊占東州，南境八荒又蠢蠢欲動，只有大胤北境的國防穩如泰山，北境又剛剛經歷了大捷，正是個頂好的兆頭，若能與皇家聯姻，便可助大胤走出劫難，重拾武帝榮光。”
王謙頓了頓，又道：“北安王嫡長孫蕭離剛剛及冠便率領北境三州擊退漠北，少年英雄；文公主柔嘉居質，婉嫕有儀，惠名天下。他們郎才女貌，乃是大胤的金玉良緣。若皇室能與北境結親，乃是大胤的祥瑞天兆，陛下逢此喜事，必會一掃黴頭，逢兇化吉，早日蘇醒過來的。”
太子也知北境是顆大樹，他本想過幾年，等自己的親妹，武公主--宋光武再長幾年，及笄後，與北境聯姻的，但王謙卻搶先一步，盯上了北安王的嫡長孫--蕭離。
德善帝宋景瑜被軟禁在皇宮二十二年不問朝政，中都八大姓，王氏家族因內閣首輔王謙一手遮天。
宋光隆原以為王謙想要的只是讓王氏家族永立不敗之地的朝政極權，如今父皇墜馬，王謙又想用文公主染指北境的兵權，他想幹什麽？他的眼睛怕是已經盯上那明政堂上座--至高無上的帝位了。
“閣老，皇室公主婚嫁乃是國事，不能草率。現在文的婚事還沒有經內閣審議，二來也不知北境對聯姻是何態度，第三，現在父皇還在，孤也尚未理政，文公主的婚事我做不了主呀。”
王謙看出了宋光隆的心思：他想太子監國，代宋景瑜理政。
現在王謙騎虎難下，宋光隆說的沒錯，公主的婚事是國事，正當程序是由內閣審議，上表請奏，最後皇帝批紅，頒旨昭告天下。現在宋景瑜墜馬昏迷，王謙若想讓宋光隆代為批紅，則應先讓宋光隆代行天子之權。
王謙臉色不悅，他從未把宋光隆當成自己前進的絆腳石，什麽明政堂左相黨，東宮黨，他王謙，就是那最後拍案定板的人。
宋光隆年十六，體弱多病，王謙從小看他長大，以為他是個小病貓，從沒把他當做一回事，卻沒想到病貓長大了，還把心思藏得這麽深，王謙竟然第一次被他給拿捏了。
“這就是太子給老臣的答案嗎？”
王謙眼神肅穆，宋光隆竟被他看得有些發毛。
“閣老，孤是真的做不了主，有心無力啊。”
“太子的深意，老臣已了然於胸，必不會辜負太子的期望。”
王謙言罷，站起轉身就出了清寧殿。
宋光隆咬牙切齒，翻手就將桌子上放著的茶碗打翻在地，福慶趕忙跪下，連連道：“太子息怒……”
……
莫開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晚飯白皓宇吃的是鹹菜蘿蔔大米粥，蕭野不知在哪裏討的野雞，就火烤了烤，放點鹽巴，竟還挺香。
莫開關上清冷，蕭野弄了一團篝火，火光忽明忽暗，沒啥節奏地跳動著。
白皓宇跟蕭野露天席地而坐，蕭野扒拉著火堆，火光的紅、月色的白，在蕭野那高挺的鼻梁上分了界，那跳動的紅光映在他棱角分明，如刀削的五官上，組成了極具動感的線條，如果再配上點帶勁兒的音樂……
白皓宇看著蕭野的臉，竟一時間入了迷。
“先生看著我，可是有什麽話想說？”
蕭野的突然發問讓白皓宇回了神，他自己都沒有註意到，自己竟然會“偷看”蕭野這麽長的時間，真是見鬼，他又不是晨哥。
也奇了，蕭野，你又沒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的？
“主公一點兒都不擔心北安王對你的處罰嗎？”
雖然這個問題有點蠢，但此時白皓宇一時情急，就拿它來應急了。
“我無令私闖莫開關，祖父生氣是當然的，但我年紀尚輕，又剛為北境立下大功，他最多罰我在家中禁足幾日，禁足之後，我應該就能在北境的軍營裏討個軍職了。”
蕭野的想法和白皓宇想的差不多，在蕭衍看來，蕭野還是個孩子，他剛為北境立下軍功，就私闖了軍事要地，只是在為自己博得關註，鬧鬧脾氣而已，重罰是不會有的，頂多把他關個禁閉，反省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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