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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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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景知

房裏安靜得可怕, 只能聽見兩人沈重的呼吸聲。程景知覺得他的呼吸都變得滾燙而不可控。

盡管在他說出那句話後她也不可避免地錯愕,但她的怒火並未平息,張口便是:“那你來啊。”

楚熠成功被她激怒, 他低聲沈沈說了一句:“程景知,你別後悔。”

“不來就算了。”她見他開始之前還有這麽多話,就要轉過身去睡覺。

但吻卻似鋪天蓋地地來,沈悶而熱烈。

她喘不過氣卻也在熱烈回應, 甚至伸手主動勾住他的脖子。

舌尖似利劍, 唇齒張開為兩人提供廣闊戰場。與此同時,手掌成為探測儀,開始探尋濕地。

屋內熱火無聲高漲, 墻面上重疊而抖動的影子便是熊熊火焰,熾熱燃燒,跳躍抖動, 最後火勢蔓延,直到整張床都被燒過。

依舊是不解氣的,楚熠的火似乎比她的更大,忽然抱著她下了地,到了穿衣鏡前。他想要她認輸,讓她看清楚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麽樣子。

她依舊倔強不願意吭聲,下嘴皮都快被自己的牙齒咬破。他怕她看不清,一手托住她一手拿來一把椅子, 抱著她坐下,面向鏡子。

吞吐之中,冰淇淋不斷化成了水。

程景知手往後伸, 撐在他的腿上,在洗手間摔跤帶來的疼痛早已麻木, 被別樣的感覺代替逐漸深入而清晰。她覺得楚熠有點變態,她並不想看自己是怎麽沈淪的,也不想看到底和他有多親密。她強大的自尊心迫使她也用上了巧力。

她要他繳械投降,說出去也是她上了他。

她聽見身後的呼吸逐漸沈重起來,那人極速加鞭,大有即將投降之勢,可馬上勝利在望,楚熠忽然停了。他往前,指腹撥動湖面,激起層層漣漪,程景知招架不住,很快把不住閥門,先於他投了降。

穿衣鏡上沾了水,慢慢往下滑。程景知已經顧不上羞恥不羞恥,她倒在他懷裏時不時抽抽。

楚熠有些佩服她,在這種情況下,她硬是沒有吭一聲。

但遠遠沒有結束,他短暫占了上風,勉強維持住了自己贏家的位置。

他又一次抱起她,往浴室走去。

大霧彌漫的秋夜裏,氣溫驟降,寒冷空氣因子被阻攔在窗外,浴室內氤氳著濕熱的氣體,盤旋著久久不曾散去。

·

程景知摔傷的地方非但沒有好轉,周圍反而又多了些淤青。

你情我願的事,責怪不了任何人,她不是沒有享受。

只知道昨晚沒什麽力氣和精神了,最後有人給她擦藥,動作很輕柔。

她在濃濃的藥味中醒來,睡了一夜,藥物與她自帶的沐浴香氣融合,味道已經失去了原先的刺鼻,反而有股木調的香氣,大概與這管藥都是植物制作有關。

她散了架似的,沒有力氣爬起來,一直睡到中午被楚熠叫醒。

“吃飯了。”

“不吃。”

說完,她拉好被子把頭蓋住,所有的聲源全都被她隔絕在外。

楚熠湊近了些問:“我端上來?”

沒人回應。

楚熠這才下了床,把午餐端上來。

實在太香,勾著程景知的胃,迫使她從床上爬了起來。

楚熠給她擺好餐具,在她腰後給她墊了個枕頭,讓她靠坐著,便在一旁陪著她吃飯。

“這樣坐著屁股會不會疼?”他問。

程景知眼也沒擡,囫圇道:“習慣就還好。”

“要不要趴著吃?”

程景知終於擡眼看他,“我又不是殘疾,趴著吃怎麽消化?”

她對他的提議不僅嗤之以鼻,甚至是直接全票否決,通通打回去。

楚熠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因她如此鮮活地語氣而感到歡欣。

比起前段時間聽老鷹和阿珊匯報,說她對任何東西都提不起興趣,越來越不愛笑,像是被放在精致玻璃瓶中的玫瑰,靜靜等待雕零。此刻她便顯得生動得多,會翻他白眼,會沒好氣地罵他,會對他嗤之以鼻。

楚熠沒發現自己臉上正掛著笑,看她大口吃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其實他也很累,為了趕來英國見她,他將工作成倍壓縮均分到每一天,結果便是睡眠嚴重不足,每天靠著黑咖續命。

知道她在英國遭賊,那時已經顧不得什麽工作,匆忙申請航線,收拾好行李,帶著達克一起飛來了英國。

在飛機上也在爭分奪秒處理公務,他甚至沒有睡多久,此刻已經很疲憊。但精神上卻是十分昂揚飽滿的,至少他是開心的。

程景知吃得差不多才擡起頭,楚熠立刻斂去臉上的笑意,換上一張冷臉,把盤子都收起來送到樓下再回來。

程景知吃飽了去洗漱後,不想只躺著,正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消食。

她的動作有兩分笨拙,來源於摔跤遺留下來的疼痛和昨夜被楚熠拉扯的酸脹。

楚熠關了門,門鎖的聲音讓程景知恍然回神。

她也只是瞥了他一眼,沒和他說話,走到窗邊看風景。樓下花園裏,陳溫綸正在草坪上給達克扔飛盤,達克在草坪上馳騁瘋跑,它的毛長長了,臉也已經度過了尷尬期,現在不再是那只醜醜的小狗,長成了威風凜凜的帥狗。

楚熠靜靜看了會兒她的背影,接著十分冷淡走到她身邊,把窗簾緊緊拉上。

程景知猝不及防與窗簾的紋路來了個親密接觸,轉過頭,直直擡眼看向楚熠。

楚熠:“不好意思,我要午睡了,你可以下去玩。”

程景知深呼吸,看著他走到床邊的背影,已經想要手刃了他。

“怎麽還站在那?”楚熠坐下後看回去一眼,發現她還傻站著。

程景知:“在想怎麽殺了你比較好。”

楚熠假意震驚,“殺人犯法,你思想端正一點。我要睡覺了,你自己去玩。”

他說完便合上了眼,看起來似乎已經進入了夢鄉。

程景知挪到旁邊的沙發坐下,暗自生氣。聽到他呼吸平緩而勻速,猜測他大概已經睡著,於是慢慢走過去,在床邊站了會兒才俯身觀察他的睡顏。

她想確認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臉,沒反應。

就在她縮回手的一瞬間,楚熠忽然睜開了雙眼,兩人直直看著對方的眼睛,楚熠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往下拉,另一只手掀開被子。

動作一氣呵成,快到程景知懷疑他是不是去偷學了武功。

程景知一聲低呼,人已經落在了他的懷裏。他雙腿把她的兩條腿夾住,兩只手把她緊緊抱在懷裏,令她動彈不得,就像是抱著一只人形娃娃。

她眨眨眼,接著就要破口大罵,楚熠溫柔輕啄她的唇,卻冷笑道:“幹嘛,你還真想殺了我啊?”

“是啊,挺嚇人吧,還不快把我扔出去。”

楚熠像是聽到什麽笑話,覺得挺可笑,順了順她的頭發,忽然想起嚴騫澤說他家那只貓拽得要死,不爽了還會張牙舞爪,甚至給你來一巴掌。

他覺得程景知現在和那只小白貓很像,炸毛的小貓咪,張牙舞爪哈氣的小貓咪,不過就是虛張聲勢罷了。

他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頂,把她扣到自己懷裏,一下一下輕撫她的背,“睡吧小貓,昨晚鬧騰一晚上難道不困嗎?我已經很困了,昨晚出了很多力,我們暫時休戰,睡飽了再戰,晚安。”

他忽如其來的溫柔讓程景知覺得自己被小瞧,想擡手給他一下卻發現自己真的動不了。再擡頭,發現他其實是闔著眼睛的,好像真的已經很困了,但這麽困竟然還把她抱得這麽緊,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睡眠的真實性。

程景知又扭動了一下,換來的是楚熠更緊的擁抱。被子裏很熱,她已經滲出一些細密汗珠,逐漸放棄了抵抗,幹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往他懷裏蹭了蹭。

她能感覺到楚熠是真的困了,好像閉上眼睛就已經進入了夢境的邊緣。但她睡了很久,現在還不是很困,於是擡起頭來看著他。

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看著他了,程景知覺得他又瘦了,這種瘦是他整個人看上去清矍消瘦,當真正想要搜尋具體瘦在哪,她又找不到了。

看了許久,她不知道他到底睡著沒有,輕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楚熠。”

他從鼻腔裏用近乎氣聲回應了她,很輕很輕的“嗯”,只有她能聽得到。

她覺得很有意思,又叫了他一聲,得到了同樣的回應。

程景知偷笑一下,又湊到他耳邊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這一次,楚熠聲音大些了,是從喉嚨裏發出的“嗯”聲,並且還順手揉了揉她的背,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程景知這次沒敢再動了,生怕真把他給弄醒。

但念頭剛起,楚熠就睜開了眼,還有些睡眼朦朧。

四目相對,楚熠問她:“叫我幹嘛?”

程景知說:“這個姿勢我不舒服,手很麻。”

“哦。”他調整了一下睡姿後又重新把她攏到懷裏,“睡吧。”

他率先閉上眼,程景知又看了他好半天終於看出了一點困意來,這次閉上眼睛睡著了。

窗外又開始下雨,陳溫綸叫達克回來,帶著它往屋裏走。老鷹和阿珊帶著手下的人盡著自己的職責,守在院內。Jane正清點著廚房以及屋內各處的東西,達克被擦凈了爪子後往樓上走,停在老大房門口,睡在門口的小地毯上,也開始了它的午休時刻。

……

程景知一覺睡到傍晚,醒來時攀著楚熠的肩膀,兩人抱得很緊。

她擡眼,便是他漆黑的瞳眸,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醒來的。就這樣相看無言許久之後,程景知說話了:

“還要抱多久?”

楚熠約摸是真的睡醒了,又有了精神和她鬥,他挑挑眉道:“天荒地老。”

“有病。”

“你是不會好好說話是嗎?”楚熠問她。

“我不會好好和你說話。”

像是被她氣到,楚熠松開她起了床。徑直走去窗邊把窗簾拉開,窗外有的只是漸深的天色,深藍色的天光把屋子也點上一層微不足道的藍。楚熠從窗臺邊走回來,隨手拿起床頭櫃那兒的藥膏,半只腿跪在床邊,擡了擡下巴道:

“自己脫還是我給你脫?”

程景知瞪著他,“我不要你幫忙,我自己來,把藥給我。”

楚熠把手擡高,讓她的手落了空。

“我給你擦。”

“我說了不用。”

楚熠:“一天要擦三次。”

“我知道,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什麽你可以。”

說著他整個人跪上去,並沒有真的去勉強她,但嘴上依舊不客氣,“快一點。”

程景知瞪了他好半晌,發現他是認真的,她沒再扭捏,直接扯下褲頭趴下。

楚熠開了床頭的臺燈,嘴裏念念有詞:“就擦個藥怎麽這麽別扭,又不是沒見過。”

他擰開瓶蓋,把藥膏擠到指腹上,開始均勻塗抹。

程景知也念念有詞:“兇死了兇死了,擦個藥也這麽兇,昨晚要不是你我也沒這麽痛。”

楚熠問:“你念叨什麽呢?”

“我說都怪你,全部都怪你,要不是你昨晚忽然過來我也不會摔跤了,痛死了!”

楚熠動作頓住,狠抓了一把道:“不是你自己沒看路摔的嗎。”

程景知低呼一聲痛,“你不來我就不會去洗手,不洗手就不會摔跤。”

“這麽大個人路都走不穩還賴我。”

程景知聽到這句委屈更甚,頭埋進臂彎裏,好久才擡起頭來,這回沒再說話了。

楚熠擦好了確認已經讓藥充分被吸收後才起身,去洗手間洗手。

程景知拉起褲子站起來,直直往衣帽間去,弄出不小動靜。

楚熠把手擦幹走到衣帽間,見她在收拾行李,擰著眉上前抓住她的手,“又折騰什麽?”

剛把人擰過來就見她咬著下唇,眼裏波光閃現,豆大的淚珠就要滾落,他心裏忽然被一把抓起,語氣也不由得軟了下來。

“又怎麽了?”

程景知說:“我要收拾東西回家。”

楚熠低頭看她,也不說話,最終嘆了口氣,一把抱起她坐到旁邊的沙發上。

“我們好好談談。”

程景知擦了一把掉落的眼淚說:“隨你。”

楚熠牽起她的手,欲言又止,最後嘆了一口氣道:

“我必須要承認,我還喜歡你。這份喜歡讓我很矛盾,矛盾點在於我想和你繼續走下去,但我並不確定你的心意。我很抱歉以前的不告而別,但我相信你已經從陳溫綸那裏聽到了原因。我不想放你走,也不想再和你計較什麽,但如果總吵架的話感情遲早出現裂縫。我承認我輸了,我不想過這種總是和你吵架的日子。”

“所以我最後再努力一次吧。程景知,我請求你回頭看看我。我的優勢是很有錢,長得還可以,眼裏只有你。如果你做我的女朋友,我會把我的錢都給你,會讓你過得很幸福,在我這裏你不需要再裝作知書達理的樣子,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他呼出一口氣,有些緊張地說:“我沒準備好,原本不是這麽打算的。我臨場發揮的這些話可能沒有百分百地展現出我的優勢,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等會兒再好好匯總做成報告給你看,讓你綜合考量一下,又或者你可以問我問題……”

說到最後,楚熠越發對自己現在的狀態不滿意,想重頭再來。

他看著程景知道:“總之我希望你可以給我這個機會,我不想放棄,想盡最大的努力再爭取你一次,我說完了。”

他充滿希冀的眼神脆弱不堪,起初說完眼裏還閃著光,隨著時間流逝,程景知半晌都無言,他也逐漸變得沒有了自信。

他舔了舔幹涸的唇,等待最後審判。

程景知低頭思索了好一陣,才終於開口道:“有一點你忘了說,你沒有明白你最大的優勢。”

在這個封閉的衣帽間裏,空氣溫暖,她手指張開鉆入他的指縫。

“關於背叛,這件事我很抱歉,但並不是我的初衷。你為我做了很多,我幫不上你什麽,所以想送你一份禮物,我有在收集和楚斯柏有關的證據,只是我沒有你那樣靈敏的商業直覺,在我剛開始行動時你就已經有了察覺。”

“我以為你對我恨之入骨,但你剛剛說想再爭取我一次。如果重來一次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有裂縫就要修補。所以我要把話說清楚,如果你可以接受的話……”

程景知後面還要說什麽,楚熠已經無所謂也不在乎了。

他急急應道:“可以接受,我都可以。”

程景知怔怔地看著他,沒好氣地笑了一下,“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對不起,你繼續。”

“我是想說,這件事得你自己完全不再有芥蒂,如果以後你再拿這件事出來說,我會轉頭就走。”

“我不會。”他牽起她的手放在臉旁蹭了蹭。

程景知笑著說:“我還沒說完,除了你剛剛說的那些,你最大的優勢其實是,我喜歡你。”

她聲音不太大,最後四個字被她輕輕帶過,像一陣風輕輕飄揚,就在藍天白雲下。

楚熠聽清楚了,這個衣帽間就這麽大又這麽安靜,他卻裝作沒聽清,湊得近了些。

“你說什麽?沒聽清,可以再說一次嗎?”

她心情還算不錯,於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我、喜、歡、你。”

楚熠卻怎麽都聽不夠似的,笑著又往前湊:“什麽啊,怎麽總覺得聽不太清楚,可以再說一次嗎?”

“……”

程景知捏著他的耳朵,“差不多可以了,見好就收。”

他笑著答:“好的,我也喜歡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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