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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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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奸妃

一切仿佛都塵埃落定,除了處置高甜這個“奸妃”。

尹炳暉的死一度讓高家軍士氣高漲,但隨之而來的群情澎湃要處死高甜這個隨軍的“奸妃”,也是一發不可收拾。哪怕高鴻飛親自彈壓也無甚大用。高甜被禁閉在一個小帳子裏,只有午夜時分允許出帳溜達一會,活動範圍限制在一公裏內。

皇帝曾十分回避處死尹炳暉一事,同樣在處死“奸妃”一事上十分逃避。

這多少令人失望,夜間,高甜怔怔地看著滿天星辰,風沙迷眼,感到看不清未來的路。

自尹炳暉死後,尹妃也很少上她身與她對話了,只是偶爾午夜夢魘時,能感到體內熊熊燃燒的熱燙之氣。她有時想,尹貴妃心中的怒火與仇恨大約是治不好了。

“嵐兒。”

熟悉的男聲刻意壓低了音量,這是她哥哥高鴻飛過來找她了。

她回頭笑了一下,雖然是被系統傳送到這個世界來的,但這個哥哥對自己很疼愛她是能感受到的。現實中的親人遠在另一個世界,不知不覺的,高甜仿佛真的與這個“哥哥”產生了親情聯結,很依戀他。這些日子群情鼎沸要處死她,也是因為有高鴻飛在前面撐著,她才不那麽害怕。

至於皇帝,不想也罷。

“你回京去吧,回到爹身邊去。”

高甜望望四周,不知何時,監視她的兵士已被撤下,高鴻飛牽著自己的坐騎過來了。

她楞了一下,明白了幾分,一瞬間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知要如何開口,良久道,“我不認識回去的路。”

“長尾認得。”

高甜看向他的坐騎,它墨一樣的馬尾長長地垂在後面,取名叫“長尾”馬倒也算貼意。她伸手去摸馬頭,長尾嘶的一聲,被高鴻飛喝住了。

高甜又道,“只怕長尾不肯聽我的話。”

高鴻飛在她發上輕輕撫了一下,道,“莫怕,當初你在京中閨秀圈子馴馬是一把好手,自也能馴服長尾。你莫看它是戰馬,其實跟京中的馬都差不多,”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道,“高家的女兒,莫要瞻前顧後的。”

“我走了,你會受牽累。”

高鴻飛註視著高甜,久久不語。他記得他這個妹妹小時候就是皮猴兒的性子,別的京城小姐文文秀秀的學繡花學撫琴,她卻喜歡騎射獵鳥,也算是京中名門閨秀裏的一朵“奇葩”。但那時候她還是有害怕和忌憚之心的,老父一向溺愛她,但真是一橫了眉教訓她,她也吃訓。怎麽如今長大了,到了這種境地,這個妹妹身上倒隱隱透出些生死看淡的味道,小時候那股子精神氣,仿佛沒了。

高鴻飛是戰場名將,實幹派作風,對這種生死由天的態度頗為不滿,他輕搖高甜雙肩,嚴厲道:“你得走,保全自己的性命。不必擔憂我,男兒大丈夫,本來也要護妻女姊妹,你是我妹妹,你好我就好。”

高鴻飛是武將,這種按住她雙肩的鉗制頗有些重量。高甜吃痛,哎喲了一聲,掙了一下沒掙脫,高鴻飛自己將手放下了。

她鼻中一酸,有些委屈,在現代世界哪經歷過這些,但她心裏也有自己的一番小九九。俗語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是在現代世界高甜是不能讓自己的生死由天定的,但是結合這個世界的任務,或許讓老天來決定自己的生死,才能對馬達有所觸動吧。

這麽想著,她內心生出了一種終其一生照亮他路的悲壯感,她道,“放走了我以後,你要靠武力壓制下面人嗎?你手上還有傷,我怕你壓不住他們。況且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個事,如果沒有皇帝的口諭,日後群情鼎沸,高家終歸都要擔責,你看爹爹年紀已老,哪裏還能承受這樣的打擊呢?”

高鴻飛一時躊躇,遲疑道:“若是挾持皇上,要他一道口諭,論起來可算作謀反了,只怕不妥。”

高甜見他完全會錯了意,啞然失笑,“哥,我不是那意思。”

高鴻飛略頓一頓,已明白了她意思,喃喃道,“爹爹年紀已老。”話畢長嘆一聲道,“罷了,這責任我擔了便了,高家還有一些產業,爹都清楚,你速速回京,見到爹以後便說是我說的,該到告老還鄉之時了。”

靠的近了,她才註意到在戰場上意氣風發的哥哥鬢間居然也染上了風霜,一小撮白發在風中來回飄蕩。

“我……”

她剛要開口說話,忽聽一士兵急跑來道,“不好了,將軍。”

高鴻飛心中一緊,下意識地看了高甜一眼,對士兵道,“什麽事?”

那士兵上氣不接下氣道,“皇上被他們軟禁起來了,說是要……要下旨處死……娘娘。”

高鴻飛愕然,馬上抱著高甜往馬上一擡,道,“你快走吧。”

“哥,我不走。”

高鴻飛在馬屁股上一拍,長尾長嘶一聲,撒蹄而去。

轟的一下,仿佛軍營裏所有的兵士傾巢而出,叫囂著向高甜離開的方向追趕。高甜在馬背上險險回頭,見高鴻飛已在軍營裏奔走呼喝。呼嘯的北風刮得她臉生疼,餘光瞥見皇帝站在軍帳前向著她的方向遙遙相望。

她看不到皇帝的目光,只覺得夜風很涼。

“長尾!我們回!”

軍營裏的兵士驚訝地看著馬背上小小的女子呼喝著馭馬而歸。早聽聞這位皇妃在京中就是馭馬好手,官階低一些的軍士均想這真是名不虛傳,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傾佩。

而由皇帝帶來的京中兵則是個個臉色難看,眼瞅著高甜的馬就要沖進軍營,為首的大喊一聲,“拿下妖女!”

高鴻飛大喝一聲,上前阻攔。

夜涼如水,月光灑滿他染血的衣袖,一瞬間,高甜在想,他的箭傷又裂開了,只怕很疼。

高鴻飛勉力支撐,才將高甜護在身後,高家軍將二人圍成一個小圈子與京兵對峙著。

“皇上,說句話吧。”

也不知是誰先開始喊了一聲,兩邊的兵士分為兩大陣營呼喝起來,齊齊看向皇帝。

高甜心中一蕩,也看向皇帝的方向,夜色極濃,滿天的星光灑滿皇帝的華服,亮閃閃的,將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高甜被護在高鴻飛身後,離得遠了,只覺星光刺眼,將人的表情也掩住了。

她心中砰砰亂跳,卻對這人聲鼎沸充耳不聞,只等皇帝的一個答案。

夜色朦朧中,感覺皇帝也在努力地看向她,似乎想要辨明她的表情。她抿住唇,做了一個委屈的表情。

皇帝在一瞬間似乎被擊中了,沈聲道,“你們要謀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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