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羅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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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羅生門
直到警察被兩個女人的吵鬧驚動，不耐煩地走來問是不是要再做一次筆錄，兩個女人才稍熄戰火。
馬達跟了高甜出門，良久不語。他性情倒不若高甜一般急功近利，大城市裏長起來的男孩子，到底要達觀穩重些，加之本職是私家偵探，這幾年職場沈浮，性子磨得更是淡然，萬事萬物，他都抱著無謂有無謂無的態度，除非是關系到切身利益他會說兩句，旁的有關口舌上的爭執他看得很平淡。這會兒既然高甜心情不好，他開口也是被呲，索性就閉了嘴。
反而是高甜先忍不住問了一聲，“啞了？”
馬達撇撇嘴，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道，“沒。”
高甜憋了一陣，到底想不出甩鍋的理由，只氣哼哼地道，“當初他們告訴我監控壞了，沒法給我視頻，轉頭就發網上了，可能還是被剪過的，罪證都叫他們剪掉了。”
馬達心道這不是一出羅生門麽？一個說自己是被寵物店發的視頻陷害了被人肉了，另一個說自家店面因為高甜不理智的行為受到了極大的名譽損失，要開不下去了。那到底這個視頻是誰傳上網的？
他看向高甜，見她一副氣狠表情，不像作偽，一時也不能斷定什麽。職業緣故，他看多了外表清純無辜，內裏卻腌臜亂糟的人，高甜是好是賴，也都還兩說。不過她既然給了錢，就是客戶，客戶人品怎麽樣他也懶得管，好歹把事情查清楚就行。
“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不滿馬達的沈默，高甜出聲詢問。
馬達嗯了一聲，“視頻到底是誰發的還要再查，現在想也沒用，我們先去吃飯吧。”
他現在的時間是被高甜買了的，要吃飯也只能先“匯報”，公私分明，一向是他的優點。
一說到吃喝，高甜的心思被拉回了現實。現在家門口可能還堵著愛寵人士呢，白天她出門了還好，這會兒去吃了飯以後可不就得各自回家，到時候跟那些人正面撞上可怎麽好？
她呆了一下，問馬達：“你住哪？”
“二號線底站。”
“租房的嗎？幾個人住？”
馬達雖感奇怪，但也無所謂地答了，“租的一室，我一個人。”
“我去你家躲幾天行嗎？”
馬達張了一下口，饒是他性格淡漠，一時也有些臉熱，“我一間房啊，不方便。”
高甜發揮百折不撓的精神追問，“有客廳吧？我睡沙發成嗎？呵呵，我家現在很多人堵我，太可怕了。”
馬達皺著眉，“不方便……你可以住賓館吧？”
高甜有點惱，因為穿在陌生世界，她是沒有固定收入的，加之又剛被馬達“坑”了三千塊，怎麽說他也得管管自己吧。她可不想挨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再指望系統出來幹涉，這不是白白吃苦嘛。
高甜咬牙，開始信口胡說，“你不收留我我回家就要被人打死了去，那我就是你害的，你見死不救忍心啊？”
馬達投降了。他口舌不算笨拙，但真的講不過高甜，隱隱覺得心裏有一個缺口似乎要爆發了，別再站在大馬路上被她勾起來夢魘，那才是此恨綿綿無絕期，得不償失呢。
高甜扳回一城，心境略松，跟馬達找了一家蒼蠅館子打算先哄了肚皮再說，坐了沒幾分鐘，就覺身邊人時不時地側頭瞄她，到底心虛，她迅速叫老板把飯菜打包，跟著馬達落荒而逃。
直到進到馬達那個一室一廳的小公寓，高甜才真放下心。馬達的公寓正處鬧室，是個4.8米的挑高，覆古風的裝修讓人仿佛置身其中就能安心下來。高甜無意地在玄關抵了一下，一側隱門便打開了，原來是個小小衣櫃，不細看的話，倒像個迷你的休息室。
“你別亂開我衣櫃。”馬達皺眉，玄關處藏著衣櫃原本算作一處匠心設計，倒惹得每一個來過家裏的人都開開合合地參觀。櫃內的衣物也不知多吃了多少塵土。
高甜看著馬達眉頭緊鎖的模樣，心想他有什麽心理問題自己是看不出來，但他有潔癖愛冷眼瞧人的臭毛病她看得清楚。
人在屋檐下，高甜也只得低頭，岔開話道，“你租這麽好的房子？”也不等馬達回覆，又道，“嘿，剛才還說不方便，你住樓上我住樓下沙發就是咯……”
她細看了一遍房屋陳設，心道馬達總算是品味不俗，語氣也隨之雀躍。無論如何，幫助一個品味不俗的人克服心魔比幫助土包子強，哪怕是看臉，總也還能養養眼。
馬達打包的是面食，這時正吸溜著，隨口應了一聲，他的思緒已飄到這件“兇案”中，渾沒有閑情逸致去想房子裝修的問題。作為私家偵探，時間就是金錢，他得用好客戶買下的每一秒鐘，免得到了後期算賬時候，客戶再跟他有掰扯。
他問道：“網上那視頻幾時發的？”
高甜見他正色，也正襟危坐，“4月10號我狗出事的，11號我去要過視頻，寵物店說監控出問題了，13號的時候視頻被發到網上，微博發起的，14號就有了一萬多轉發，”高甜頓了一下，又道，“14號下午我自己微博就登不上了，後來手機被曝光，我也沒法刷微博，現在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
馬達嗯了一聲，擱下碗筷，去拿了紙筆，按高甜的口述畫了一張時間表，自語道：“13號視頻被有心人發到網上，現在要弄清的是11號到12號這兩天那家店發生了什麽，導致這個有心人在13號把視頻發網上了……”
高甜原想說，不就是她家店賊喊捉賊咯，但見馬達眉頭深鎖認真思考的樣子，也不敢信口，只得順著他的思路細細回憶寵物店的異常。想了一會兒，她猶豫著開口，“她家有個員工，好像不在了。”
“嗯？”馬達示意她說下去。
“是這樣，我每晚遛狗都會經過那家寵物店，那家店有個員工幹了三個多月了，每周三定時休息一天，從來沒請過假。但是我4月11號去她家店裏要視頻沒見到那個員工，後來我其實也去過一次，也沒見到他，還有今天我們去店裏，也沒見到他。今天不是周三吧？”高甜點開主界面查看，“對，這三天他本來都該上班，但我都沒看到他。”
“有那個員工的聯系方式嗎？”
高甜舔了下嘴唇，“好像是加過微信……呃，我得找找，當時隨手一加，也沒備註，他叫什麽來著？”
高甜連上wifi，把手機調到飛行模式，免得那些腌臜不堪的辱罵短信又發進來。一切調整停當後，她對著微信通訊錄一條條翻下去，直翻了一百多條才找到那個黃姓員工，她高興地沖馬達搖了搖手機，“過來看。”
馬達吸溜完最後一根面條，給她潑了一盆冷水，“別得意，你打開他朋友圈看看有沒有屏蔽你再說。”
高甜點開，果然是一條橫線。
“咋辦？看不到票圈。”她求助地看向馬達。
馬達一時也沒轍，問道，“能不能跟他聯系上？”
高甜忙發了一個“嗨”過去，顯示對方已經把他刪除了，要發送信息必須先添加好友。她楞了幾秒，又緊張又激動地發了好友申請過去。
等了半個小時，對面還沒動靜，她按捺不住再次發送了好友申請，這回對面回得倒快，但並沒有同意申請，只是警覺地問，“你是誰？”
高甜隨便編了一句，“帥哥，認識一下？”
過了幾秒，申請通過了。
馬達連忙把手機拿過來，第一時間打開了朋友圈。高甜道，“你別光看，你問問怎麽回事？”
馬達幹脆地撂下一句，“少說話，先提取信息。”
高甜拗不過他，又心癢難耐，忙取了電腦過來，掃碼登上了網頁微信，讓馬達研究小黃的朋友圈，她自己用網頁微信發問總可以吧？
這時，小黃發了一個“？”過來。高甜飛快地在鍵盤上敲字，“我的狗是怎麽死的？”
“……”對面回了6個點過來。
高甜再發送一句“視頻是誰傳上網的”，對話板顯示對方已把她刪了。
“不是讓你少說多看嗎？”馬達有點怒。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正翻著對方朋友圈，又顯示一條橫線了。幸而他細心，已經分秒必爭地記錄了小黃近三個月發布的所有朋友圈，也查到了小黃最近在朋友圈定位的地方。他懶得多說，順手把高甜推向一邊，坐到電腦房飛快搜索起去那個地方的交通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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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警察被兩個女人的吵鬧驚動，不耐煩地走來問是不是要再做一次筆錄，兩個女人才稍熄戰火。
馬達跟了高甜出門，良久不語。他性情倒不若高甜一般急功近利，大城市裏長起來的男孩子，到底要達觀穩重些，加之本職是私家偵探，這幾年職場沈浮，性子磨得更是淡然，萬事萬物，他都抱著無謂有無謂無的態度，除非是關系到切身利益他會說兩句，旁的有關口舌上的爭執他看得很平淡。這會兒既然高甜心情不好，他開口也是被呲，索性就閉了嘴。
反而是高甜先忍不住問了一聲，“啞了？”
馬達撇撇嘴，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道，“沒。”
高甜憋了一陣，到底想不出甩鍋的理由，只氣哼哼地道，“當初他們告訴我監控壞了，沒法給我視頻，轉頭就發網上了，可能還是被剪過的，罪證都叫他們剪掉了。”
馬達心道這不是一出羅生門麽？一個說自己是被寵物店發的視頻陷害了被人肉了，另一個說自家店面因為高甜不理智的行為受到了極大的名譽損失，要開不下去了。那到底這個視頻是誰傳上網的？
他看向高甜，見她一副氣狠表情，不像作偽，一時也不能斷定什麽。職業緣故，他看多了外表清純無辜，內裏卻腌臜亂糟的人，高甜是好是賴，也都還兩說。不過她既然給了錢，就是客戶，客戶人品怎麽樣他也懶得管，好歹把事情查清楚就行。
“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不滿馬達的沈默，高甜出聲詢問。
馬達嗯了一聲，“視頻到底是誰發的還要再查，現在想也沒用，我們先去吃飯吧。”
他現在的時間是被高甜買了的，要吃飯也只能先“匯報”，公私分明，一向是他的優點。
一說到吃喝，高甜的心思被拉回了現實。現在家門口可能還堵著愛寵人士呢，白天她出門了還好，這會兒去吃了飯以後可不就得各自回家，到時候跟那些人正面撞上可怎麽好？
她呆了一下，問馬達：“你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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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的嗎？幾個人住？”
馬達雖感奇怪，但也無所謂地答了，“租的一室，我一個人。”
“我去你家躲幾天行嗎？”
馬達張了一下口，饒是他性格淡漠，一時也有些臉熱，“我一間房啊，不方便。”
高甜發揮百折不撓的精神追問，“有客廳吧？我睡沙發成嗎？呵呵，我家現在很多人堵我，太可怕了。”
馬達皺著眉，“不方便……你可以住賓館吧？”
高甜有點惱，因為穿在陌生世界，她是沒有固定收入的，加之又剛被馬達“坑”了三千塊，怎麽說他也得管管自己吧。她可不想挨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再指望系統出來幹涉，這不是白白吃苦嘛。
高甜咬牙，開始信口胡說，“你不收留我我回家就要被人打死了去，那我就是你害的，你見死不救忍心啊？”
馬達投降了。他口舌不算笨拙，但真的講不過高甜，隱隱覺得心裏有一個缺口似乎要爆發了，別再站在大馬路上被她勾起來夢魘，那才是此恨綿綿無絕期，得不償失呢。
高甜扳回一城，心境略松，跟馬達找了一家蒼蠅館子打算先哄了肚皮再說，坐了沒幾分鐘，就覺身邊人時不時地側頭瞄她，到底心虛，她迅速叫老板把飯菜打包，跟著馬達落荒而逃。
直到進到馬達那個一室一廳的小公寓，高甜才真放下心。馬達的公寓正處鬧室，是個4.8米的挑高，覆古風的裝修讓人仿佛置身其中就能安心下來。高甜無意地在玄關抵了一下，一側隱門便打開了，原來是個小小衣櫃，不細看的話，倒像個迷你的休息室。
“你別亂開我衣櫃。”馬達皺眉，玄關處藏著衣櫃原本算作一處匠心設計，倒惹得每一個來過家裏的人都開開合合地參觀。櫃內的衣物也不知多吃了多少塵土。
高甜看著馬達眉頭緊鎖的模樣，心想他有什麽心理問題自己是看不出來，但他有潔癖愛冷眼瞧人的臭毛病她看得清楚。
人在屋檐下，高甜也只得低頭，岔開話道，“你租這麽好的房子？”也不等馬達回覆，又道，“嘿，剛才還說不方便，你住樓上我住樓下沙發就是咯……”
她細看了一遍房屋陳設，心道馬達總算是品味不俗，語氣也隨之雀躍。無論如何，幫助一個品味不俗的人克服心魔比幫助土包子強，哪怕是看臉，總也還能養養眼。
馬達打包的是面食，這時正吸溜著，隨口應了一聲，他的思緒已飄到這件“兇案”中，渾沒有閑情逸致去想房子裝修的問題。作為私家偵探，時間就是金錢，他得用好客戶買下的每一秒鐘，免得到了後期算賬時候，客戶再跟他有掰扯。
他問道：“網上那視頻幾時發的？”
高甜見他正色，也正襟危坐，“4月10號我狗出事的，11號我去要過視頻，寵物店說監控出問題了，13號的時候視頻被發到網上，微博發起的，14號就有了一萬多轉發，”高甜頓了一下，又道，“14號下午我自己微博就登不上了，後來手機被曝光，我也沒法刷微博，現在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
馬達嗯了一聲，擱下碗筷，去拿了紙筆，按高甜的口述畫了一張時間表，自語道：“13號視頻被有心人發到網上，現在要弄清的是11號到12號這兩天那家店發生了什麽，導致這個有心人在13號把視頻發網上了……”
高甜原想說，不就是她家店賊喊捉賊咯，但見馬達眉頭深鎖認真思考的樣子，也不敢信口，只得順著他的思路細細回憶寵物店的異常。想了一會兒，她猶豫著開口，“她家有個員工，好像不在了。”
“嗯？”馬達示意她說下去。
“是這樣，我每晚遛狗都會經過那家寵物店，那家店有個員工幹了三個多月了，每周三定時休息一天，從來沒請過假。但是我4月11號去她家店裏要視頻沒見到那個員工，後來我其實也去過一次，也沒見到他，還有今天我們去店裏，也沒見到他。今天不是周三吧？”高甜點開主界面查看，“對，這三天他本來都該上班，但我都沒看到他。”
“有那個員工的聯系方式嗎？”
高甜舔了下嘴唇，“好像是加過微信……呃，我得找找，當時隨手一加，也沒備註，他叫什麽來著？”
高甜連上wifi，把手機調到飛行模式，免得那些腌臜不堪的辱罵短信又發進來。一切調整停當後，她對著微信通訊錄一條條翻下去，直翻了一百多條才找到那個黃姓員工，她高興地沖馬達搖了搖手機，“過來看。”
馬達吸溜完最後一根面條，給她潑了一盆冷水，“別得意，你打開他朋友圈看看有沒有屏蔽你再說。”
高甜點開，果然是一條橫線。
“咋辦？看不到票圈。”她求助地看向馬達。
馬達一時也沒轍，問道，“能不能跟他聯系上？”
高甜忙發了一個“嗨”過去，顯示對方已經把他刪除了，要發送信息必須先添加好友。她楞了幾秒，又緊張又激動地發了好友申請過去。
等了半個小時，對面還沒動靜，她按捺不住再次發送了好友申請，這回對面回得倒快，但並沒有同意申請，只是警覺地問，“你是誰？”
高甜隨便編了一句，“帥哥，認識一下？”
過了幾秒，申請通過了。
馬達連忙把手機拿過來，第一時間打開了朋友圈。高甜道，“你別光看，你問問怎麽回事？”
馬達幹脆地撂下一句，“少說話，先提取信息。”
高甜拗不過他，又心癢難耐，忙取了電腦過來，掃碼登上了網頁微信，讓馬達研究小黃的朋友圈，她自己用網頁微信發問總可以吧？
這時，小黃發了一個“？”過來。高甜飛快地在鍵盤上敲字，“我的狗是怎麽死的？”
“……”對面回了6個點過來。
高甜再發送一句“視頻是誰傳上網的”，對話板顯示對方已把她刪了。
“不是讓你少說多看嗎？”馬達有點怒。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正翻著對方朋友圈，又顯示一條橫線了。幸而他細心，已經分秒必爭地記錄了小黃近三個月發布的所有朋友圈，也查到了小黃最近在朋友圈定位的地方。他懶得多說，順手把高甜推向一邊，坐到電腦房飛快搜索起去那個地方的交通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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