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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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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情報

眼前的皇帝並不喜歡自己,華雲榮心知肚明,但她為了家族,也得站在這裏。

皇帝故意冷落是他的事,她什麽都不做,就只能怪罪自己。

她揚起笑臉,笑著道:“我可做不出那樣自討苦吃的事來。我又不是嫁給了太後,也不會同她過一輩子,你才是我的丈夫,我討好你還來不及呢。”

“你哪裏有討好過我!”趙青煒惱怒道。

華雲榮從身後宮女手中接過食盒,打開來,取出一盤酥餅,恭敬送到趙青煒面前:“喏,這是我問你身邊伺候的宮人得知的,新做出來的酥餅,還熱著呢。陛下萬福,請接受妾身的討好。”

她語帶笑意,雙目盈盈,微偏頭,望來的目光大膽又親昵。光明正大將自己花的心思都說出來,反倒顯得磊落,不會讓人覺得背後藏私算計。

看著那盤酥餅,趙青煒神色覆雜,沒有追究對外洩露他喜好的是誰,那盤溫熱的酥餅在他眼裏熱得燙手,不敢去碰。

趙青煒仍是不喜歡華雲榮,但也得承認,她入宮後安分隱忍,從未在華太後面前搬弄過是非,對他的種種行徑皆是默默承受,甚至會像這樣主動前來討好。

可她越是這樣,趙青煒心中越是難以接受,他情願華雲榮刁鉆任性些,去向她的姑母、父親告狀。

他絕不可能對華太後低頭,去寵愛她的侄女,讓本就勢大的外戚更無法無天。家中有了一個太後不夠,還要霸占皇後的位置,從此以往,日後還能有他人容身之處嗎?

華雲榮的討好,只會讓趙青煒更加抗拒,而她的隱忍,又讓他事後愧疚。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矛盾的情緒輪番折磨他的內心,逐漸生出一股怨恨,倒像是華雲榮在逼他成為一個惡人,這種心情幾乎要讓他瘋了!

他盯著華雲榮,一字一頓道:“你送來的東西,我不會吃的。”

華雲榮面上笑容微凝,將手中酥餅放下:“看來陛下沒有什麽胃口,日後,我再為陛下做些別的。”

趙青煒視線回到奏章上,冷冷道:“我說了,你送的東西,我都不會吃,別白費心思了。有這閑工夫,還是去討好你姑母吧,至少,有她在,你的位置才坐得穩當。”

華雲榮垂眸,並未接他的話:“陛下日理萬機,妾身先退下了。”

退出殿外,華雲榮往回走,她沒有乘坐步輦,只是順著這條路,心裏默默估量著離長安宮的距離。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啜泣聲,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跟隨她進宮的丫鬟紅著眼掉眼淚,見她看來,連忙偏頭過去。

“有什麽好哭的?”華雲榮此時也笑不出來,但也不至於哭。

對這樣的結果,她早有預料。

華星抽泣著說:“您是皇後,陛下怎麽能這樣對您?”

另一名丫鬟秋月欲言又止,忙讓她別說了。

華雲榮回過頭去,許久,才聽見她的聲音:“是我不好,才會連你們都要為我難過。”

皇帝難以討好,華雲榮也要做個和善人,與宮中妃嬪相處融洽,是一位合格的中宮皇後應當做到的。

“這些酥餅,給蕭妃送去吧。”華雲榮道。

那位受到皇帝喜愛的蕭妃的確是個美人,薄施粉黛便明艷照人。宮中妃嬪照例向皇後請安時,華雲榮與她說過幾句話,知曉她自小受到家中寵愛,是個率真的性子。

宮內宮外應當都知道了,當初皇帝親自選中的是蕭妃,華侍郎的女兒是太後強行安排給皇帝的。

但如今受寵的蕭蓮玉對華雲榮從未有過一絲不敬,似乎對皇後之位被奪走沒有怨言。

華雲榮面對她,不僅不會嫉妒她受寵,反而覺得,自己才是不該進宮的那個。

否則,這將是一副帝後相敬如賓,琴瑟和諧的場景,可為天下夫妻之表率。

華雲榮望著重重廡殿頂,既然她已經做了皇後,那妻子,就留給蕭妃去做吧。

至於姑母與父親那邊,能敷衍則敷衍過去。真像皇帝所說的那樣,在華太後面前告狀,將後宮攪得不安寧,日後才是真的難過。

前朝與後宮息息相關,班賀一直是知曉的,已故的俞尚書便是前車之鑒。宮中女子背後的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因此才要拼了命的爭寵。

哪怕沒有娘家,在宮中孕有子嗣也足以改變個人的命運,正如當今的薛太後。

不過班賀本人與後宮幾乎毫無關系,以往只管著工部,除了討好太後,後宮的事一概不打聽。現在卻有了個情報專員,孔澤佑。

專門提供宮裏的消息,有些還是從他皇帝那兒得來的一手消息。

陸旋從宮裏回來,得空就來坐坐。他本意不止坐坐,但每回都不湊巧,孔澤佑也在,於是成了班賀泡了茶,三人坐一塊兒喝茶聽孔澤佑說話的局面。

“皇帝也太無情了,以前還不知道,他能待人這樣冷酷。可誰叫她是華家的人,怪就怪她投錯了胎。”孔澤佑一陣唏噓,又搖搖頭,“皇後也不為自己爭辯,真可憐。”

班賀有些困惑,華明德當初為讓自己女兒入宮,不斷攪弄是非,還在朝臣中引發針對俞燔的輿論。

姑母是強勢的太後,父親則是一心鉆營,在這樣的言傳身教下,他的女兒豈會是什麽善茬?

但孔澤佑的說法,聽起來那位皇後不僅不是囂張跋扈,反而對皇帝的冷落羞辱獨自忍受,連訴苦都不曾。

班賀看向陸旋:“難不成,當真歹竹出了好筍?”

陸旋回想,他曾見過皇後幾次,大致都同澤佑所說那樣,主動前來討好,卻被皇帝拒絕。

“可不是。皇後給蕭妃送了吃食,皇帝也不讓蕭妃吃。說……”孔澤佑頓了頓,聲音小了些,“說華家人送的,不知道裏邊放了什麽。”

班賀先是覺得此舉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無,呂大夫就是在宮中看多了陰謀詭計,才會徹底心死。華明德背地裏耍手段,害死的人還少嗎?

尤其宮妃身份特殊,每一個人都可能成為未來皇帝的母親,在這場博弈中,往往都是前朝後宮一起使勁。

隨即班賀又想,若皇後只是個無辜女子,因為出身而被這樣對待,堪稱無妄之災。

與女兒在宮中反倒更為小心謹慎的俞燔不同,禮部尚書蕭霆為自己女兒成為了寵妃洋洋自得,巴結討好的人絡繹不絕,文官黨群中風頭無兩。

皇帝對妃嬪的寵愛,決定了朝中政治偏向。他沒有選擇太後的侄女,而是偏向朝臣的女兒,文官更是覺得皇帝清明,不偏寵外戚。

原本還持觀望態度,簇擁著華明德的人,立刻倒戈,與華明德劃清界限。

看樣子,是華太後落了下風。

班賀卻雷打不動,一如之前,似乎站定了華太後的陣營。

其實這並非班賀所能主動選擇的,而是他的雜途出身決定,他與朝中文臣不同。哪怕向文官們示好,也不會被他們接納,倒不如保持態度。

風向不會一直保持不變,此一時東風壓西風,彼一時西風壓東風,接下來會如何還未可知。

孔澤佑嘴裏一頓叭叭,把在宮裏不能說的話全部傾吐出來,這才算輕松了。

他低聲哀嘆:“原先師兄說伴君如伴虎,我還有所顧慮,如今見到皇帝擺出皇帝的架勢,竟然還有些慶幸之前沒有太過放肆。原先的裕王絕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班賀笑而不語,陸旋說道:“這會兒開始長腦子了。”

孔澤佑齜牙:“我可是幫了師兄大忙,要不是我去跟皇帝提大赦的事,呂大夫還被關著呢。”

班賀點頭:“這確實,得感謝澤佑。”

陸旋瞟向班賀:“比起救人,我更擅長殺人。”

孔澤佑立刻指著他對班賀控訴:“師兄你看旋哥,青天白日,說出這麽可怕的話,這還了得?”

“可怕?你也敢說這句話,裝模作樣。”陸旋抱著手臂,睨著他。

班賀沒插話,他現在看明白了,這倆人看著鬥嘴,其實感情好得不得了。

說了幾句,陸旋把孔澤佑轟走了,自己坐在班賀身邊,好氣又好笑:“再放肆下去,以後沒人能治得住他了。”

班賀笑笑,註視他的目光柔和,陸旋便噤了聲,心癢地湊上去親吻。

兩人面對面相擁,彼此脖頸相貼,如同榫卯楔合。

靠在陸旋的肩上,班賀閉上雙眼,語氣都變得有些懶洋洋的。

“光聽澤佑說宮裏的消息了,你呢,西北那邊有沒有傳來什麽新消息?”

左邊肩窩傳來另一具身軀的震動,蔓延至心口,方才的酥癢沒有緩解,反而愈演愈烈。

鼻尖都是另一個人的氣息,陸旋的吻落在班賀的頸側。

“當然有,還不少。”

當日,陸旋讓自己人跟著淳王去西北,並不代表他放了手,將鐵羽營拱手送給淳王。

淳王做到了答應陸旋的事,在邊疆軍事上重用鐵羽營,其中不乏能力突出者,短短半年,提拔了數十人。

方大眼與袁志飛速爬上了參將的位置,在淳王帳下有了一席之地,陸旋得到了獨屬於自己傳遞情報的眼線。

西北邊疆、塞外變動消息實時傳送到他手裏,有時甚至比朝廷官文來得還要快。

陸旋交班回到府中,逐條查看傳遞回來的消息,一條都不錯過。即使在都城,也可以對邊疆事物了若指掌。

袁志本身就是個膽大心細的,手下帶領著夜梟,時常出沒關外,游走於各個部落,收集了不少北戎部落的情報。

“北戎部落結盟,以撒都海部馬首是瞻,聽說,撒都海大汗也生了病,關內關外,都等著更換首領。”陸旋說道,“現在怒城也在撒都海部的控制之下,要收覆回來,一場硬仗不可避免。我讓袁志打探了怒城的消息,聽說,城內百姓還有不少習漢字說漢話的。”

班賀聞言,心情沈重了些許。

二十多年,足以熬死一輩人,當年未逃出的兗朝子民並未忘記自己的血脈,而是傳承了下來,他們同樣期盼著回歸。

“收覆疆土是先師的心願,現在同樣是我的心願。我為此籌備多年,若是朝局穩定,文帝沒……算了,說這些也沒用。”班賀語氣中多了些許無奈。

文帝的猝然離世,只化為可笑的四個字,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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