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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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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死訊

聽聞張將軍昨夜解決了山匪,帶兵回到營地,班賀並未立即去求見,只是請營中將士待張將軍休息過後,告知一聲。

等小睡過後的張寬柳起了,班賀才正式與他會見一面。

那樣貌粗獷豪放的將領笑聲震耳:“哈哈哈,班侍郎,昨晚睡得可還好?軍營裏沒有都城那高床軟枕,委屈班侍郎了。”

班賀連忙擺手:“哪裏的話,張將軍安排細致周到,我沒有半點不適應。累極了,一覺到天明,還疑心自己缺心少肺呢。”

“班侍郎真會說笑。有興致說笑,看來那山賊並未影響班侍郎。萬幸萬幸!”張寬柳說完,一指桌上那堆從山賊手裏拿回的物件,“班侍郎,看看,東西是不是都在這裏了?”

班賀快步上前查看一番,仔細翻過兩遍,面露遲疑:“有一份官文不見了。”

“是嗎?”張寬柳也上手翻了翻,“或許,落在山賊窩點了,我這就派人再去好好找找。一定給班侍郎找回來。”

“有勞張將軍與各位將士了。不過,若是實在找不著,便罷了。”班賀千恩萬謝,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班侍郎,怎麽來了榆河鎮?”張寬柳問道。

班賀喝了口茶潤嗓,道:“我是為榆河軍器局的事而來。去年下半年,榆河軍器局產量驟減,不知是何緣故。職責所在我想親自走一趟,看看榆河軍器局是否需要協助。”

張將軍哦了聲,點點頭:“班侍郎真是盡忠職守,連這點事都親力而為,派遣使者前來不就好了?”

班賀道:“我性子急,嫌一來一回通報耽誤時候。不怕張將軍笑話,我是工匠出身,只懂這些造物伎倆,自然要盡自己所能,親自來一趟也放心些。只想著快些解決了問題,也好回京覆命。”

張寬柳哈哈一笑:“這可巧了,張某人也是個性子急的。不就是要去軍器局麽,我這就安排人,為班侍郎帶路。”

班賀問道:“我帶的那幾個工匠在何處?”

張寬柳嘆息道:“他們被山賊一嚇,不知跑散到哪裏去了,或許得派人去找找。倒是有兩個去了官府,但受了驚嚇,不敢出門呢。班侍郎要看軍器局,重要的是您到場不是麽?”

“既然他們受驚嚇,那不必強求同行了,我自己去是一樣的。”班賀沒有表現出深究的樣子,順從答應下來。

張寬柳派了個年輕小子鞍前馬後聽從班賀差遣,那小子年歲不大,瞧著還不滿二十,看著單純,有一股楞勁。

去往軍器局的路上,班賀端詳那小兵片刻,想起來:“那日,找到我們的,就是你吧?”

那名叫曾阿貴的小兵欣喜點頭:“是我,沒想到侍郎大人還記得我!”

班賀說道:“怎麽會不記得?救命之恩,畢生難忘。”

袁志心想:還得是班侍郎,我就不記得那人長什麽樣了。

那年輕小兵許是得了囑咐,十分殷勤,也不畏懼班賀是朝廷高官,袁志被擠到了一邊去,跟在後頭直翻白眼。

“班侍郎,都城是不是特別繁華?”曾阿貴問。

班賀見他並未向往之意,便也平淡回道:“的確繁華。不過繁華不代表好。不喜歡的人,再繁華的地方對他來說也不是好地方。”

“不愧是侍郎,說的就是有道理。我就喜歡榆河,讓我去哪兒我都不去。”曾阿貴說,又問,“都城是不是有特別多的達官顯貴?”

“是啊,我這樣的,在那地方也不過是中下游。”班賀毫不避諱自嘲一番。

曾阿貴說:“那他們,驕奢淫逸,享受榮華富貴,豪擲千金眼都不眨?”

班賀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

曾阿貴哈哈大笑:“戲文裏都這麽說的。我見到您這樣的高官,都了不得了,可您看著不像大官。”

班賀笑笑,話鋒一轉:“你會使火銃嗎?”

“當然會呀!”曾阿貴一拍大腿,“我一……一教就會使了,射靶可準了!”

“是榆河軍器局產的?”班賀問。

“當然,咱們軍器局產的武器,又好又快。”曾阿貴提起這事一臉自豪。

班賀笑著道:“那我一會兒可得好好見識一番。”

像是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曾阿貴臉上的笑容淺了些,很快再次揚起笑臉,跟在班賀身後。

榆河鎮官衙,幾個倉皇奔逃的工匠入城,找到官府報了官。他們是跟隨工部侍郎從都城來的,卻在前往榆河鎮途中遭遇山賊,工部侍郎未能逃脫,下落不明。

一個三品京官在管轄地內遇襲不是件小事,官府當日召集衙役捕快入山搜尋,卻一無所獲。

三日後,一名貨郎夜間行山路,發現了一具無頭屍首,懷中揣了一份官文。

經由官府勘驗,正是工部侍郎班賀所持的那份。

工部侍郎遭遇山賊遇害的消息,經由驛館加急送入京城,如此駭人聽聞的消息,當日便不脛而走,京中一片嘩然。

這消息在工部傳入伍旭耳中,他眼前一黑,當場昏厥往後倒去。

在眾人攙扶下勉強站住了,伍旭不顧還在當值,離開官署趕往將軍府。

愴然落淚的伍旭被迎入門內,泣不成聲。何承慕不知發生何事,只知道事情小不了,嚇得飛快找到陸旋,通報此事。

從未聽聞伍旭當眾失態過,肯定是有關班賀的消息。陸旋面色凝重飛奔而出,坐在大堂的伍旭見到他,身體不受控般從椅子上滑下,跪倒在地。

“陸將軍!班侍郎,在榆河鎮外遭遇山賊,被……被殺害了!”

話說出口,伍旭再也壓抑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聽聞這個消息,陸旋如同五雷轟頂,雙目震驚圓睜,頭腦空白,太過震撼以至於沒有一絲生出悲痛的餘地。

他咬著牙,從齒縫間擠出三個字來。

“我不信。”

聽見自己的聲音,陸旋眼神清明幾分,覆又變得陰沈狠戾:“我不信!”

陸旋冷冷道,逼近伍旭,近乎咬牙切齒,無處發洩的憤恨別無選擇的沖著眼前人而去。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除非他的屍首橫在我面前,否則就算棺材都運來了,我也要把棺蓋掀開,親眼看一看!”

伍旭被陸旋的冷硬所震懾,哭聲止住,唯有眼淚肆無忌憚地流了一臉。

“對……我們沒有見到屍首……”伍旭張開手掌,揩了把眼淚,魔怔了般重覆。

沒有見到屍首,那就不能下定論。

“我現在就去榆河鎮。”陸旋拋下大堂的伍旭,轉身就走向馬廄。

什麽行李都不需要,只需要一匹馬,他片刻都不想耽擱!

但要帶兵離京,就必須得到皇帝的批準。陸旋沒有絲毫猶豫,徑直前往皇宮。

但沒有得到召見的臣子,豈能輕易見到皇帝?

陸旋的求見沒有被通傳,小黃門只道皇帝病了,太後有令,今日任何事都不能打擾。

陸旋孤身站立宮門外,雙眼陰沈可怖,凝視這扇緊閉的宮門片刻,不聲不響轉身離開。

片刻後,一匹黑色駿馬疾馳在街道上,直直沖向城門,馬上之人遠遠亮出手中通行令牌,喊道:“讓開!都讓開!”

守城官兵慌忙避讓,眼睜睜看著那一人一馬出城絕塵而去。

宮中,俞貴妃已經在皇帝寢宮內守了好幾日。

自從皇帝咳血被太後瞧見後,便強行讓皇帝靜養,安排她在近旁貼身侍奉。

太後下旨不允許外界打擾,一切等皇帝康覆後再說。

趙懷熠一心想要問政務,也不知向誰問起,心情更是郁悶。俞貴妃只好偷偷與父親聯系,傳話人一般,將父親所說的話轉告皇帝,讓他好受了些。

太後的憂心,趙懷熠也不是不明白,只能這樣陽奉陰違應付過去。

對皇帝身體的擔憂,讓太後焦躁心煩,頭疼起來,自己也每日藥不離口。

太醫院為太後開方煎藥的事,傳出宮外某些有心人耳中,華明德當即準備一些名貴藥材,往宮裏跑。

安分許久的弟弟這時候求見,正為皇帝焦心,無人可訴的華清夷猶豫良久,才命人帶他進來。

華明德將帶來的名貴藥材呈上,華清夷懨懨躺在榻上,只看了眼,道:“心意送到了,就回去吧。”

華明德擡頭看著太後,膝行幾步:“太後,讓臣為您作會兒伴吧。”

太後面上顯出些許不悅的神情,華明德退回原處,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訴起苦來:“姐姐,我知道你嫌我是糊不上墻的爛泥,瞧不起我,可我卻一直敬重仰慕你這個姐姐!這世上,還有比你我這一母同胞的姐弟更親近的人嗎?”

他舉手立誓:“我哪怕沒了那兩個女兒,也不能舍掉你啊!姐姐現在如此痛心傷悲,女兒的事情能有您的身體重要,我豈會拿那些事讓您心煩?您就是再厭煩我,我也不能置身事外,不來照看我的親姐姐啊!”

他表情沈痛,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來向太後盡孝盡忠,沒有半分他心,遭遇如此誤解而委屈難過。

這番慷慨陳詞,讓此時正覺孤立無援的太後一時感動,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今日是盡孝了,起來吧。”

華明德擡起手背,在眼睛上擦拭兩下,像是落了淚,看得華清夷更是心軟,責怪的聲音也柔緩了許多。

“若不是你往日糊塗混賬,我也不會這樣想你。現在你能改,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了。”

華明德聲音嘶啞:“太後鳳體違和,臣不能放心,非要見到太後痊愈,日後,臣自當恪守本分,不再隨意入宮了。”

自己的弟弟如此卑微懇求,華清夷終究還是點了頭,同意他時常入宮侍奉。

這個弟弟的侍奉的確是讓華清夷舒心的,十分懂得察言觀色。這份殷勤到他口中,就成了對姐姐的關心,自然就註意到了。

太後身體好轉,皇帝卻遲遲不見痊愈,仍是壓在太後心頭的重石。

華明德瞧著華清夷對自己態度好轉不少,心知時機已到,對華清夷說道:“太後,恕臣冒昧。陛下可是一直都由太醫呂仲良醫治?但陛下的身體仍是每況愈下,難道太後就沒有想過,是這位呂太醫醫術不佳?”

華清夷眉心剛蹙起,又松開:“可皇帝認可呂太醫醫術,只準許他一人診斷。”

“那更是不妙。”華明德嚴肅道,“不知這位呂太醫如何惑主,竟然將龍體如此輕率交給一人,萬一此人有所隱瞞……哦,我是說,他萬一不註意出了紕漏,又無人查漏,太後如何能得知呢?”

華清夷若有所思,緩緩點頭:“不錯,皇帝是萬金之軀,怎麽能由他一人決斷?”

華明德微微一笑:“太後,我這兒,正好有一個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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