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很疼的那種。

我捂著腮幫子在房間裏轉圈，只想找到點什麽東西來發洩自己的難以忍受的痛苦。

“麗麗，不要用舌頭舔舌床。”

“媽媽，我很疼啊！”

“傻孩子，換牙都這麽不舒服的。”

換牙？我都二十四歲了還要換牙齒啊？還有，媽媽？我驚異的順著聲音看過去，媽媽，真的是我的親媽媽，她正坐在小凳子上，擇著一把青菜。

“麗麗，聽話，晚上咱們包餃子吃。”

媽媽微笑著，一如以前的慈祥和親切。

我眨巴一下眼睛，筒子樓稍暗的陽光下，我看清楚了媽媽白皙的臉龐上，那顆隱在微笑紋裏的在嘴角邊上的黑痣。

是她，真的是她！真的是讓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我最親愛的媽媽。可是，我不是記得是我親手幫她梳了頭，然後媽媽安詳的睡在了棺材裏，被拉了出去嗎？

媽媽見我不說話，又說：“麗麗，趕緊幫媽媽擇菜，等你爸爸一下班咱們就包餃子。”

我終於忍不住了，沖到媽媽跟前，抱著她道：“媽媽，真的是你啊？可是你不是。。。。。。。”我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傻孩子，”媽媽用手撫摩著我的臉說：“我沒有死，以前是你在做夢。”

“我做夢了！”我眼淚流了下來，“以前是我做的夢，太好了，媽媽，你以後再也不要離開我了。”

媽媽輕輕的幫我擦掉眼淚說：“麗麗不哭，記住，無論什麽時候，媽媽都你身邊。”

“真的？”我緊緊握著媽媽的手，說：“媽媽永遠不要離開我。”

“不離開你。”媽媽也抱緊我，說：“孩子，無論你做什麽，媽媽都在一邊看著你呢。”

“媽媽，”我開心和媽媽擁在了一起，傻笑著，眼淚卻抑制不住，越流越多。

“媽媽，”我忽然看到自己是清朝打扮，便說：“我來到清朝回不去了，要麽你跟我在這裏吧，以後我要是能封官進爵，您就是老夫人。”

“傻孩子！”媽媽輕笑著說：“不管在那裏，只要你開心就好。”

我也快樂的笑著，淚水掛在眼角，在太陽下閃著亮光。

“媽媽，咱們還是回家吧，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爸爸和雷鳴（雷麗的弟弟）。”

“雷麗，雷麗。。。。。。。”

遠處朦朧的傳來一陣呼喚，爸爸和雷鳴，秋姨牽著李虹的身影慢慢清晰的顯現出來。

“孩子，一定要記住，媽媽希望你快樂，無論你在什麽地方，媽媽都會關註著你！！”

媽媽的聲音逐漸遠了去，當我從爸爸他們那裏回頭過來，媽媽已經失去了蹤影，她剛剛坐過的小板凳上還留有淡淡的體溫。

“媽媽，媽媽。。。。。。。”

我抱著小板凳，哭倒在地上，心疼的感覺痛徹全身。“雷麗，雷麗”隔壁趙明波敲擊著墻壁把我從夢中驚醒。

月光如水，冷冷的照在床頭。我滿頭大汗，抱著枕頭躺在床上。淚水已經浸濕了被子。

見我房間沒有了動靜，趙明波小心翼翼貼近白天被我一拳打開，雖然已經被海媽媽糊上了一層草紙，卻依舊非常傳音的墻洞問：“你沒事吧？”

“沒事！”我緩過神來，連忙回答說：“你去睡吧，我剛才做噩夢了。”

“哦，”趙明波答了一聲，離開了墻洞說：“你想家了吧。”

“恩”我鼻子澀澀的回答，“有點想家了。想2008年那個時候的朋友。”

“明明聽到你喊媽媽了，還說是想朋友？”趙明波壓抑不住的聲音讓我特別想扁他。

“你不想回到以前嗎？”我反擊。

“想啊”趙明波坦誠道：“可在這裏已經呆了五年了，想也沒有辦法啊！”說完，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們兩個人都沈默了。

等了一會，他問道：“你困嗎？”

“不困。”

“那咱們一起到院子裏坐會如何？”

“太好了。”

幾分鐘後，我們已經穿戴整齊的坐在了院子的臺階上了。

月光很美，蟲聲歡躍，可是我跟趙明波的心情卻是非常沈重。

“雷麗，以前上班的時候，你很少請假回老家，也很少提家裏的事情，能給我講講你們家的情況嗎？”悶坐了一會，還是趙明波打破了沈靜。

“恩，”我點點頭。反正來到了這個時代，現在只有趙明波是跟我最親近的人，跟他說說也讓我自己減輕一下心中的苦悶。

“與你認識前，我已經獨自一個人在外面打工四年了。”

趙明波說：“我知道，你高中畢業就出來了。”

我咬了一下嘴唇說：“其實我成績不錯，但臨近高中畢業我輟學了。”

趙明波驚異的看看我，但沒有打斷我的話。

“上初三的時候，我媽媽腦溢血，還沒有等我從學校趕到家，她就走了。”我抱住雙腿，頭靠了上去，眼睛裏蒙上了一層淚水。

“爸爸，我和弟弟三個人在姥姥時常住在家裏的幫助下過了三年。那三年，爸爸飛快的老了下去，剛四十出頭，就生了許多白發。

後來，一向疼我跟弟弟的姥姥卻托人給爸爸介紹了秋姨。在我上高三那年春天，秋姨帶著她的女兒李虹進了我們家。“

趙明波皺起眉頭問：“是不是秋姨對你們姐弟非常不好，你才輟學的啊？”

我輕輕搖搖頭，說：“不是，相反，她對我們非常好，是我經常跟她過不去。”

“你。。。。。。”趙明波無言。

“那段時間臨近高考了，由於壓力，我整天情緒不高，就找秋姨的茬。但秋姨卻不跟我計較，任我怎麽鬧都是好言好語相對。她越這樣，我越生氣。

終於，姥姥看不過去了。有一天在我故意找茬的時候，正好在我們家的姥姥一怒之下給了我一巴掌。

當時我感覺自己非常委屈：沒有了媽媽，家裏所有的人都站到了秋姨的一邊。我感覺自己成了家裏多餘的人。

高考前十天，我留下了一箋言語，帶了幾件隨身衣服離開了家，也開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

“你，”趙明波沈吟著：“你現在說這些，是想說你依舊不想回家還是想家了？”

我聲音哽咽了，說：“我想家了。”

“是想親生的媽媽了還是。。。。。。。”

我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說：“我都想。連秋姨我也想。我其實知道，我那年走的時候，從同學那裏借的五百塊錢是她拿的。我還知道，我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找到那裏，然後求著別人照顧我。她真的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親生媽媽外最關心我的人。”

趙明波看了一眼情緒激動的雷麗，見她因為抽泣而顫抖的小小身子，不禁不由自主的輕輕把她擁在懷裏。

“雷麗，別哭，”趙明波輕輕輕輕為我拍拍背，說：“既然知道自己錯了就不要自責了，家裏人肯定都是為了你好，他們要是知道你傷心肯定也會難過的。。。。。。。”我伏在趙明波的胳膊上，聽著他並不生動的安慰我的言語，感覺自己一下子放松了，以前所有的不安和孤獨難忍在這一瞬間似乎煙消雲散。心裏變得特別踏實。我又成了從前那個可以在媽媽懷裏撒嬌的小女生了。我詫異自己的想法，但一有了依靠的感覺，我卻不想馬上放開。

“我今天晚上夢見我媽媽了。她走了八年多了，我卻能清晰的記得她嘴角上的那顆小到幾乎看不到的黑痣。”我埋頭在趙明波的胳膊上，喃喃道：“她說話跟動作跟以前一樣，我真的是想她了。”

趙明波抱緊了我，說：“傻孩子，母親是一生牽掛的人，誰不想天天守侯在媽媽身邊呢。”他說著，嘆了口氣，“你從小還有媽媽照顧，我從開始懂事的時候，就不知道父母的模樣。我的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因為車禍離開了我。我在叔叔家長大。”

我擡起頭，看到趙明波憂傷的面容，聽他繼續說道：“叔叔一家代替我管理父母的賠償金，但從小嬸嬸對我不好，所以我長大後上了大學能自立了就不在回叔叔家了。”

“哦，”我也抱著趙明波的胳膊，我真的沒有想到他的身世也是這麽苦。還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只是緊緊抱著他的胳膊。

“好了，不說這些煩心的事情了。”趙明波將我稍微向外推了一下，我馬上敏感的坐直了身子，假裝沒有看到他的臉紅，隨便的問道：“那你在這個時代有什麽家人啊？”

趙明波說：“是趙涼的家人啊！他老家江南一帶，自己安家在京城。”他說著，突然停了下來，解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說，“天涼了，你要註意身體！”

不吃他的這個糖衣炮彈，我鍥而不舍地追問道：“他自己家有什麽人啊？”

趙明波看看我，吭哧了半天，說：“趙涼有一妻一妾，一個孩子十五歲。”

“啊，“我驚訝了一聲，但隨即我樂了，“不錯啊，好生活，你可是盡享齊人之福了。”

趙明波著急解釋道：“說什麽呢，是趙涼的家，不是我，我可連他的家人什麽模樣都沒有見過。”

“呵呵，現在他的就是你的啊！”

“不是，五年來我一直跟著將軍，真的連他們家門都沒有進過。”

看著趙明波一著急又是狠抹鼻子，我都快笑出聲了，這個家夥，好象趙涼的享福小家像狗皮膏藥一樣讓他害怕。

我轉轉眼珠，故意逗他：“兄弟，是不是心中有別的人了，要拋家舍業？”

趙明波微慍的面容一聽到這句話後，稍微變了一下色，他盯著我說：“雷麗，來這裏五年我一直在軍營，原先還想著回到咱們的現代生活，可慢慢時間長了，就什麽也不想了，就只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做英雄。”

“哦，”我故做神秘的說：“我知道了，是想你現代的女朋友，化郁悶為力量了吧？”

趙明波看著我，月光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雷麗，我不會說話，我是想說，以後如果回不到咱們的現代生活，我們能不能在一起？”

我毫無思想準備，被趙明波的話一下子說楞了。但我隨即想到他以後還要照顧趙涼的一妻一妾，感覺自己可沒有做好當小小妾的準備。不管在什麽時候，我一定要我的愛人專一的疼我一個人。

我胡亂的想著，打著哈哈說：“兄弟，我想起了一個笑話，講給你聽好不好？”

“講來聽聽。”

我咳了一聲，做了一個清嗓子的準備，然後開始講，“說是有一天，一個幹部到農村考察。

幹部到了一個老農家，問老農，你說近親，不是，熟人結婚有什麽不好？

老農憨厚的回答，太熟了，不好下手。”

講完我哈哈笑了起來。

趙明波楞了一下，揮手給我一個爆栗說：“你這肯定是盜版的，錯字和錯話整篇，我抗議！”

呵呵，趙某人原來也會幽默啊，我對他好感增了幾分。

天色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曙光大放，我張開嘴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沈默著想什麽事情的趙明波說：“做為你的師傅，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對你進行‘魔鬼式訓練’，用體力勞動來幫助你抵制你的腦力勞動過勝。”

我快困的睜不開眼睛了，申請道：“從明天開始好不好？”

“不好！”趙明波嚴肅道：“你馬上去洗漱，收拾好了馬上先去從背板子開始。”

“太不好玩了，困死了！”我可顧不上淑女形象了，一邊撓著頭，一邊打著哈欠向房間走，嘴裏還叨咕著，“，我沒有聽見行不行？”

“不行！”趙明波聲音非常冷，連看我一眼都不看就去推門進他自己的房間了。但當他馬上進去的要關閉房門的時候，他又說了一句，“背你自己房間床鋪的板子！”

萬歲！我就知道親愛的趙某人不是冷血動物嘛。我心中高呼一聲，馬上跳上床夢周公去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