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在那之後，王信安愈演愈烈，完全不顧時間地點場合，只要他想，他隨時都會按著何思發洩他的欲望，甚至有一次何春芳就在門口，何思痛得流出眼淚，卻被王信安緊緊捂住口鼻繼續蹂躪，只隱隱傳來蚊蚋般的嗚嗚咽咽。

何思逐漸變得郁郁寡歡起來，他原本就不愛說話，現在更是習慣保持沈默，如果不是杜慈竹有時會和他視頻通話，他可以一天都不說話，和一個啞巴沒有任何區別。

他的雙眸依舊澄澈，卻隱隱蒙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晦暗，如果杜慈竹能陪伴在他身邊一定很快就會察覺，只可惜王信安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終於有一天，王信安的公司有重要事情需要處理，何春芳也恰好不在家，何思才有機會逃離這陰暗的家，然而他深知自己早已千瘡百孔，醜惡不堪，如此骯臟惡臭的模樣怎能去見杜慈竹？因此他雙眼無神，漫無目的地沿著車水馬龍的路邊走著，他感受不到饑渴，感受不到喜悅，圍繞著他的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未來。

天漸漸暗下來，陰雲密布，天邊炸響了一聲驚雷，然而何思卻什麽都聽不到。

他看著水面上飛鳥迎風飛翔，看著被狂風吹得波濤洶湧的江水，一時之間悲不自勝，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就這樣跳下去吧。

跳下去就一了百了。

各種恩恩怨怨，愛恨情仇都與再與他無任何關系，他孑然一身來，又幹幹凈凈去，沒有人再逼他，他也不必再考慮任何人，他終將得到解脫，化作飛鳥離開這腐臭的塵世，逃離他所厭惡的一切。

可是……

汙濁不堪的泥水中也有馥郁芬芳纖塵不染的蓮花，有那麽一個人，總有那麽一個人……

“小思！你幹什麽呢！”

何思驀然回首，見渾身濕漉漉的杜慈竹焦急萬分地看著他。

大雨滂沱，那麽冷，但心，卻又那麽暖。

“別楞著了，快跟我走！”杜慈竹將傘立在兩人頭上，然而無濟於事，雨太大了，他們早已在奔跑中濕了全身，杜慈竹的發絲黏在鬢邊，雨水順著臉頰往下流，暴雨中他只有大聲說話才能讓何思聽清。

何思被他拉住手腕，在暴雨中兩人奔跑著，那是恣意輕狂的愛戀，更是回不去的青春。

可何思卻覺得痛快極了，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索性突然抽回手，待杜慈竹還沒反應過來時一把將他背在背上，然後興奮地大喊：“慈竹哥哥，這樣我們就都在傘下面啦！”

杜慈竹環住何思的脖頸，因衣服濕透，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他的心臟狂跳起來，因激動撐著傘的手不住地顫動，雨水那麽涼，但他的臉頰卻燙得要著起火來，紅得像天邊的晚霞。

奔跑著，奔跑著，向著懵懂的青春，向著不可挽回的愛戀。

那是美好的暗戀，是永遠無法回頭的歧途，可他們一往無前，勇敢邁向遙不可及的未來。

直到回了家，杜慈竹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為了避免尷尬，他只能不住地用毛巾擦著頭發來擋住發燙的臉。

“去洗個澡吧，別著涼了。”杜慈竹放好洗澡水後，對同樣一直默默擦頭發的何思說。

何思點點頭，清亮的眸子卻緊緊盯著杜慈竹，熾熱濃烈。

杜慈竹第一次羞赧地低垂下頭，不敢看何思。

何思看到了杜慈竹紅得發紫的耳朵尖，不禁忍俊不禁，他想逗逗杜慈竹，卻又怕這人會當場炸毛，便收起了自己不懷好意的念頭，乖乖進了浴室。

因為兩人的衣服都濕透了，因此杜慈竹給何思找了一件比較寬松的短袖，不出何思意料，果然還是少女粉，輕輕嗅上去，似乎還有一股淡淡的奶香。

浴室外，杜慈竹坐在游戲機前發呆，游戲人物已經死了N次，之前好不容易打上來的分數就在這麽一會功夫掉得慘不忍睹，可杜慈竹的腦海中卻始終只有何思。

身下少年人單薄的肩頭歷歷在目，不知何時，何思的個子已經竄的和杜慈竹一樣高了，雖然看著依舊瘦弱，但背起杜慈竹簡直輕而易舉。

充滿青春活力的背影與陽光燦爛的笑容無一不吸引著杜慈竹，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是第一次在圖書館見到他的時候，還是日常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呢？他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憶，杜慈竹竟記不得自己真正動心的時刻了。

最後，他只能自嘲地笑了笑。

他承認，他陷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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