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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都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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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46、都是你的錯

聞亦揉著被砸疼的肩,怒道:“你有病啊?跟我演什麽總裁的小作精?”

盛星河:“聞亦,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混蛋!”

“……”聞亦被罵得目瞪口呆,反應了一會兒才回吼:“盛星河,我他媽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聞亦轉身撿起地上的鑰匙,想走。跑車的敞篷沒關,他打算撐著車門直接跳進去,然後瀟灑地一騎絕塵。

結果被氣得手抖,沒撐住,一頭栽了進去,兩條腿像倒栽蔥,滑稽地戳在那。

盛星河頓了一下,然後上前幫忙,拔蘿蔔似的想把他拔出來。

手剛碰上,聞亦就像一條待宰的年豬,兇猛地彈蹬著兩條腿把他踹開,自強不息地自己出來了。

聞總這次沒再叛逆,老老實實打開車門,板著臉坐了進去。然後看都不看盛星河一眼,嘭得一聲甩上車門。

那一聲讓盛星河想上前的腳步頓在那裏,像被甩了一個巴掌。

聞亦踩下油門,絕塵而去。

聞亦開著車在外面兜了兩圈,平覆好心情才回家。

盛星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他進來就起身走到他面前,似乎想說什麽。

聞亦一言不發,跟看不見他似的,打開冰箱拿了瓶水咕嘟咕嘟喝了半瓶,然後轉身往沙發方向走去,冰箱門都沒關。

盛星河把冰箱門關上,跟著他來到客廳區域。

這時,聞亦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號碼,本來不想接的,但是餘光瞟到一旁的盛星河,又改主意了。

他接起電話,溫柔道:“寶貝,怎麽了?”

盛星河猛地擡起頭,死死瞪著聞亦。

聞亦無視他憤怒的目光,甚至故意開了免提。

那邊的男生說:“你最近怎麽都不來潭城找我我想你了。”

聞亦:“我最近忙啊,嗯,每天都很忙,過幾天我去找你好不好?”

男生:“啊我今天就想見你,要不我現在去南洲吧,幾個小時就到了。”

聞亦只說了兩個字:“不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不說原因。

不解釋的拒絕,是一種自上由下的權威,是上位者的專利,因為有不怕失去的底氣。

這種底氣來自不在意。

這又讓盛星河燃起了一點點希望,也是能證明自己和‘寶貝’不一樣的佐證。最起碼聞亦從來沒有這麽直接不解釋地拒絕過自己。

他閉了閉眼,自己現在都可悲到這種程度了嗎?聽著聞亦跟別人調情約時間,自己卻在一旁找這種細枝末節的證據,證明自己的特殊性。

聞亦又跟那邊聊了幾句,不走心的甜言蜜語,盛星河在一旁聽著,手越捏越緊,用盡了克制力才沒讓自己揍聞亦。

終於,聞亦掛了電話。

盛星河:“是他嗎?”

聞亦擡頭:“誰?”

盛星河提醒他:“就是上次在金銀島,陪你的那個。”

就他罵聞亦早晚染上臟病那次。

聞亦回憶了下,嗯了一聲。

盛星河:“他跟別人搞在一起了。”聞亦楞了下。

盛星河拿出手機,翻出幾張照片給聞亦看。

那是他之前在潭城,有一次無意間看到那個男生跟別人去酒店開房時拍下的照片。

可拍下來之後,他又不知道自己拍來幹什麽了,跑到聞亦面前告狀?

他幹不出這種事,跟爭寵似的!所以這幾張照片就一直存在他手機裏,要不是這個電話,他都快忘了。

現在正好,他想通過這件事跟聞亦論證一些東西。

盛星河:“他和你在一起只是為了錢。”但我不是。

聞亦看了一眼照片,把手機丟回給他:“這還需要你提醒我?”

聞亦很無所謂,他翹著二郎腿,挑眉道:“我自己好色,怎麽能反怪別人貪財?”

盛星河:“他背叛了你,這樣你也無所謂”

他不是個忠誠的人,但我是。

聞亦還是一臉不在乎,毫無波瀾。

其實這不是第一個了,他以前也不是沒發現過跟著自己的‘寶貝’和別人混在一塊兒的。

什麽感覺?沒感覺。

盛星河:“哪怕知道對方只是愛你的錢,你真的也無所謂”

聞亦表情很平靜:“我需要有什麽所謂?錢是我擁有的最好的東西,也是他們唯一能從我這得到的東西。不愛這個,他們還能愛什麽?”

盛星河沈默片刻,又問:“你就不希望有一個人,不是因為你的權勢地位,而是因為你這個人本身而喜歡你嗎?”

聞亦看了他許久,冷酷道:“不,因為有錢也是我的一部分,還是我最好的一部分。”

他蹙眉,微微有些不耐煩道:“我怎麽能因為別人愛我的長處就生氣呢?又怎麽可能因為別人愛我的短處就感到欣慰呢?這個邏輯不是很奇怪嗎?”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清醒得過分,冷靜得嚇人,淡漠得讓人發怵。

盛星河深吸一口氣,說:“你這種觀點本身就有問題,這不是健康的感情觀,這樣是不對的……”

聞亦的心路歷程是從焦躁到煩躁,再到現在的近乎暴躁,他現在看誰都面目可憎,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刻薄的應激狀態。

他冷著臉打斷盛星河:“男人愛說教比禿頂加大肚腩還難看,你年紀輕輕的最好別學這些爹味發言。”

“不然我就建議你的畢業論文換個方向,題目我都幫你想好了,‘論男性y染色體裏是否自帶教師資格證’。副標題,‘男人為何如此好為人師’。”

“……”盛星河就這樣被他扣了爹味和說教的帽子,無奈地看著他,閉了嘴。

聞亦幹脆把心裏想的全說了:“你以為我花錢買的是什麽?是他們的感情、肉體、青春、時間”

“你錯了,這些我不花錢也能得到。我花錢是為了買斷在一段關系中的主導權,也就是決定開始和叫停的權利。”

盛星河怔楞地看著他,像今天才認識他。

是的,聞亦幽默風趣溫柔,長相絕佳,即使沒有金錢和地位的加持,他也能輕易獲得別人的喜愛。

現在聽來,聞亦自己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

原來是這樣啊,盛星河在心裏想。

一直以來他都試圖在聞亦面前證明自己跟別人不一樣,似乎只要做到這一點,聞亦總有一天能看清楚區別,做出正確的選擇。

參宿四早晚會爆炸。

可他今天突然發現,這樣根本沒有意義。

因為聞亦不嫌那些人臟,自己的幹凈就沒有意義。聞亦不嫌那些人虛榮,自己的清高也沒有意義。

聞亦不在乎別人的背叛,所以自己的忠誠也就同樣沒有意義。

當別人所謂的劣勢不是劣勢,那自己所謂的優勢也不再是優勢,聞亦這是從根上否定了他堅信的這種“特殊”。

盛星河一直以為聞亦是一間四面透風的破屋,現在才發現他其實是一個密不透風的鐵桶。

他覺得聞亦這個人……可太太太太太他媽的神奇了!!!聞亦他爹大概率在核廢水裏游過泳,他的睪芄絕對被輻射過,裏頭的精子都他媽變異了吧,不然怎麽能生出聞亦這麽一個清奇的渣男?

怎麽能有人渣得這麽有邏輯,而且還能做到邏輯完全自洽呢?

你從什麽角度去反駁他,他就能從什麽角度給你堵回去。

盛星河宕機了,感覺就像自己的大腦被對方的大腦揍了一頓。

聞亦又說:“你覺得你不問我要錢,我就會覺得你特別,覺得你跟別人都不一樣嗎?”

“你又錯了,你不要錢,只會讓我覺得你是免費的,而不是特殊的。”

這話簡直太殘忍,盛星河的瞳孔顫了顫,臉上一片空白。

心裏有一只毛茸茸的大狗在哀哭,它耷拉著耳朵,被雨水淋得濕透。

聞亦也是第一次對人說這麽重的話,因為沒有人能像盛星河一樣,把他逼到這種地步。

盛星河的表情讓他有些不忍,但他還是聽見自己冷酷地說:“反正就是這樣,不管你要不要錢,都不會有什麽改變。”

聞亦有和氣的笑容和禮貌的言語,但他的內在全是由冷兵器構成的,一出手就能讓人血肉橫飛。

盛星河看著他,眼睛被燈光照得刺痛。

他的心像碎玻璃一樣布滿了裂紋。這種時候只要找到紋路的方向,輕輕一扭,就能讓他變成一堆齏粉。

而聞亦還在說,他表情冷靜到不近人情:“要我說,你還不如改變思路,大把大把花我的錢,最好多到讓我心疼。”

他侃侃而談,像談生意:“當一樣東西可以低價持有時,就不會有人願意給它花更多的錢。”

“沈沒成本知道嗎?男人都是這樣的,你越不物質,我越覺得你廉價。你花錢越多,我才會越珍惜你。”

可是盛星河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只能看到聞亦的嘴巴一開一合。

“盛星河”聞亦停下他的輸出,喊盛星河的名字,擡手摸他的臉:“我在跟你說話呢。”

盛星河一巴掌打開他的手,一點都沒收力。

聞亦嘶了一聲,把手縮回來,想發火,可是看到盛星河的表情,他動了動嘴唇還是沒說什麽。

盛星河垂眸不看他,說:“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了。”

聞亦松了口氣,沒等他完全放松,又聽見盛星河說:“聞總,我們以後除了工作,其他時間就不要再聯系了。”

聞亦蹙眉:“什麽意思?”

盛星河:“或許你還沒……”

他頓住,接著繼續說:“或許你還沒玩夠,但我已經受夠了。”

聞亦嘴唇緊抿,眼睛微瞇:“盛星河,你是在威脅我嗎?”

他看起來很焦躁,搔了搔頭發,提醒:“你別學電視劇裏那套,以退為進的這種招數對我來說沒用。”

盛星河:“沒有,不是威脅。”

他只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失望。

失望往往只會發生在一個人看到真相的那一刻,剛才他和聞亦的真面目相遇,就知道自己對這個人的所有期望都註定落空。

他想起自己對覃月說的,以及夏丹青對自己說的。

真是一個滑稽又諷刺的閉環。

說完這句話,盛星河什麽都不想說了,起身往門口走去。

聞亦站起來喊他:“盛星河!”

盛星河頭也不回,推門出去了。結束吧。

他心想,早他媽該結束了。

然而第二天晚上。

盛星河在加班,九點多,他聽到熟悉的履帶滾動的聲音朝自己靠近。

聞亦可惡的聲音響起:“小星星,我來給你送宵夜了。”

盛星河:“……”

他很憤怒,聞亦到底想幹什麽?

話都說得那麽清楚了,為什麽他還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真的覺得自己是條狗,可以讓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盛星河沒有說話,也不看他一眼。

小機器人手臂上掛著外賣自說自話了好幾分鐘,盛星河始終不搭理它。它在原地轉了幾圈,又安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慢慢滾動著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盛星河聽到遠處有動靜,他沒忍住看了過去。

小機器人的手臂是可以360度旋轉的,盛星河看到它站在垃圾桶前,甩著胳膊把外賣甩掉,試圖扔進垃圾桶。

結果垃圾桶的口不夠大,沒甩進去,掉在了外面。

小機器人無奈地轉了兩圈,想把它提起來重新丟,可是機械手的靈巧度顯然還不足以支撐這個行為。

嘗試了幾次後它停了下來,生氣地撞了一下垃圾桶,然後轉身走掉了。

盛星河無語地收回視線,繼續盯著電腦屏幕。莫名其妙。

聞亦這幾天喝酒喝得很兇,玩得也很瘋,幾乎天天跟狐朋狗友泡在酒吧。

這天又喝多了,上一秒還在人聲鼎沸的酒吧,下一秒他迷迷瞪瞪醒過來,睜眼發現自己在行駛中的車上。

他一擡頭就看到前方交警在查酒駕,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緊接著,他發現自己沒開車,只是坐在副駕駛。還沒等松口氣,他又想起自己壓根沒叫代駕啊。

他轉頭向駕駛座看去,然後就楞住了。

盛星河的側臉在霓虹的光照下顏色變換,他面無表情地開著車,緩緩地把車停靠在交警面前,配合交警查完酒駕,繼續面無表情地啟動車輛,重新上了車道。

聞亦問:“你怎麽在這?”

盛星河看智障似的看了他一眼,接著望向前方,語氣冷淡:“你給我打電話,說喝多了讓我過來接你。”

聞亦沒印象了。

隔了一會兒,他小聲問盛星河:“你這幾天還好嗎?”

盛星河冷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就不說話了。

把聞亦送到家,盛星河站在門口沒進去,說:“我走了。”

聞亦喊住他,慢慢走到他面前,問:“小星星,你還在生氣”

盛星河繃著臉:“沒有。”

根本不是還生不生氣的事,算了,跟聞亦說也沒用。

聞亦低聲說:“都是你的錯。”

盛星河感覺眼睛很酸,他眨了眨眼,想問問聞亦,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不等他問,聞亦就先說了:“你為什麽非要這麽較真?我們之前那樣不是挺好的嗎?你為什麽非要作呢?”

“……”盛星河心裏的火噌得一下竄了上來,媽的,到了這個時候,聞亦居然還有臉指責他。

聞亦慢慢擡手抓著他的手臂:“我對你不好嗎?”

盛星河沒話說,聞亦對他好的時候是真的好,可是不做人的時候也是真的不做人。

而他現在只覺得心裏很冷。

他把聞亦的手一點點從自己身上拽下來,動作緩慢卻又很堅定。

然後替聞亦關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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