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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雨夜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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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29、雨夜驚叫

聞亦趴在沙發上,盛星河坐在一旁給他揉腰,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他舒服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還在教育盛星河:“你床品真的很差。”

盛星河沒說話。

聞亦又說:“在床上最忌諱的就是只顧自己爽,人要有服務意識知道嗎?”

盛星河在他尾椎骨那裏揉著,問:“你也會有服務意識嗎?”

聞亦看起來還挺得意:“那當然,你去問問我的那些寶貝,誰不誇一句聞總好棒湳好厲害。”

盛星河:“這話你也信,沒準兒那是他們的服務意識,說出來哄你高興。”

聞亦楞了下,眼神迷茫起來,然後蹙眉反駁:“不可能,我又不傻,我還能看不出來。”

盛星河呵呵一聲,不說話了。

聞亦不幹了,問:“你在質疑我嗎?”

盛星河信,聞亦在這種事上有多嫻熟他已經見識到了。

可是信歸信,懟還是要懟。

聞亦艱難地翻了個身,說:“不信你換我來,試試你就知道了。”

盛星河又把他翻過去,繼續給他揉腰:“你別鬧了,腰都這樣了,還逞什麽能。”

聞亦:“我說等我腰好了呀。”

盛星河:“不可能,你別想了。”

聞亦:“沒準你更適合在下面呢。”

盛星河:“胡說八道,我還能不知道自己?”

聞亦又吭哧吭哧翻過來,指著自己的鼻尖,說:“我就是個例子啊。”

他說:“以前的我像你一樣,以為自己就該是上面的,可現在我突然發現我原來更適合被搞。”

盛星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然後開始反駁他的漏洞:“你這個邏輯就很不對了,你既然覺得自己更適合被搞,那你為什麽還老想著要鎬我?你乖乖被搞不就行了。”

聞亦:“……”

盛星河:“要麽你是在騙我,那你這個假的例子就沒有參考價值。要麽是真的,那你就更不應該想著鎬我。”

聞亦:“你大爺!想睡你一回怎麽那麽難”

語氣有點氣急敗壞了,盛星河、真的克他!聞亦惱羞成怒,盛星河心裏卻突然開了花似的高興起來。他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麽毛病,喜歡看聞亦丟人,還喜歡看他拿自己沒辦法。

盛星河忍不住笑了,那個破雲見日的笑在他臉上綻開,像一道隨光而變的風景。

聞亦看得楞住了,心裏的氣也瞬間就散了,擡手揉了揉盛星河的頭,故作氣憤地說:“小兔崽子,就喜歡看我沒招的樣子是吧?”

正鬧著,聞亦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對盛星河說:“我接個電話。”

盛星河心想那你接唄,見聞亦還看著他,才反應過來是希望他回避。他站起來:“那我去上班了。”

聞亦表情變得有點冷漠,嗯了一聲,說:“你先等著,待會兒我幫你叫車。”

盛星河於是就先往露臺去了,把客廳的空間留給聞亦, 推門出去的時候,他隱隱聽見身後聞亦講電話的聲音。

“嗯,我下午回去吧。”

“我知道。”

聞亦跟平時說話的語氣很不一樣,嗓音像蒙了塵。

盛星河無意偷聽,走到露臺上就轉身把門關上了。透過玻璃門,他看到聞亦坐在沙發上抱著雙腿講電話,像挨罵的姿勢,低頭看不見表情。

盛夏天氣,難得的多雲,龐大厚重的雲層將太陽遮住。盛星河擡頭看了看天,覺得晚點可能會有暴雨。

聞亦這通電話講了很久。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身後的玻璃門突然被敲響。盛星河回頭,看到聞亦站在玻璃後面沖他笑。

露臺外的綠植爬藤映在玻璃門上,和聞亦的身影重疊,像這個人身上爬滿了斑駁的綠銹。

聞亦打開門走出來:“你罰站呢,喊你也聽不見。”

盛星河:“你講完電話了?”

聞亦嗯了一聲,然後說:“今天別去公司了,給我當一天司機。”

盛星河看了看他的腰,知道他現在開不了車,嗯了一聲答應下來,問:“你要去哪?”

“回趟家。”

盛星河進了聞風之後,也聽說過一點聞亦家的風言風語。

聞風集團是聞亦的爺爺聞勤生創立的,聞勤生沒有兒子,只有一個獨女,就是聞亦的母親,聞琳瑯。

聞亦的父親身份成謎,沒有人知道他是誰,而且大家記憶中,聞琳瑯是沒有結過婚的。

有人說其實是招了上門女婿,但是結婚沒多久就離了。也有說聞琳瑯年輕時跟人私奔,被拋棄後懷著孕回來生下了聞亦。

反正這種豪門辛秘都是真真假假,總有相悖的傳言並行,除了當事人,沒有人知道真實情況是什麽。盛星河對這些不感興趣,他也是別人談論的時候無意中聽到的。

聞亦磨磨蹭蹭到四點左右才出發,盛星河給他開車。

聞勤生居住的地方也是聞亦長大的地方,小區起碼五十年以上,老式的三層洋房,即使現在看也很氣派奢華。

院子深闊,打理得嚴謹整齊,看起來十分沈悶。

每棟房子的間隔都挺遠,但是放眼看出去,其他人家庭院裏則有生機得多,或有桂花的濃香撲鼻,或有銀杏金燦奪目,還有一戶人家種了攀墻的薔薇,一目耀眼的紅,以摧枯拉朽之勢燒到房頂。

如此對比之下,聞勤生的房子像遲暮老人獨居在一群活潑麗人中,更顯得老氣沈重。

進到屋裏,安靜死寂,傭人們個個表情平淡。管家年齡很大,留著雪白的小胡子,也是個嚴肅的人。

這棟房子裏沒有笑容。

聞亦平時總賤嗖嗖的,性格開朗得過了頭。盛星河有點質疑,這樣的家庭氛圍怎麽可能養成聞亦這種人。

或者換個說法,聞亦這種性格的人在這種家庭長大,過的得有多壓抑正好趕上晚飯的點,管家問過聞亦的意見,將盛星河一起請上了餐桌。

吃飯的時候,盛星河終於見到了聞勤生。

聞勤生今年七十多歲了,頭發花白,坐姿卻不顯老態,依然坐得很端正,看得出來是個要強的人。他是那種強勢又嚴肅的老人,氣場極強。

他只看了盛星河一眼,什麽都沒說。

事實上他連聞亦都不怎麽搭理。

現在所有人都管聞亦叫一聲聞總,但是僅在幾年前,這個稱呼前面還有個“小”字,那時的聞總還是指聞勤生。

前幾年聞勤生才把公司事務放手交給聞亦,從此深居簡出。

但是所有人都覺得,聞風集團旗下那麽多的商業板塊,之所以至今還能這麽好地粘合在一起,是因為聞勤生還在,跟聞亦這個花花公子關系不大。

那個年代出頭的商人精明強悍,手腕遠不是聞亦這種富三代能比的。

更有人預言,一旦聞勤生去世,聞風集團就會立刻縮水,分崩離析。聞亦這樣的軟性子,根本守不住聞勤生打下的江山。

聞勤生看聞亦的眼神一直帶著苛責,聞亦在他面前似乎也很氣怯,被聞勤生的氣場壓制得死死的。

不敢活潑,不敢放松。

晚飯很豐富,氣氛很詭異。

爺孫兩人在餐桌上一句與公司相關的話都沒聊,連工作都做不了粘合劑,兩人像靈魂隔了十萬八千裏的陌生人。

聞亦也知道氣氛不好,怕盛星河不自在,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

盛星河朝他看過去,聞亦給他夾了一筷子肉,低聲說:“小狗多吃點。”

盛星河低聲說了句謝謝。

聞勤生聽見聲音,朝竊竊私語的兩人看了過來。

聞亦註意到他的視線,身上剛冒頭的活潑就立刻消散了,他垂眸看著眼前的飯碗,安靜地吃起了飯。

聞勤生的視線又轉向盛星河,盯著他看了好大一會兒。盛星河目光坦蕩地擡頭,和他對視。

聞勤生突然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盛星河回答:“盛星河。”

聞亦擡頭看向聞勤生,聞勤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餐桌上再次歸於平靜。

吃完飯,外面下雨了。聞亦要在這邊過夜,盛星河也一起留下了。

管家進來,提醒聞亦要把車停到車庫裏,聞亦讓盛星河去了。

盛星河把車在車庫裏停好,撐著傘穿過庭院,視線透過雨光,他看到窗內坐在小廳裏的爺孫兩人。

玻璃窗內的燈光在雨中被暈染得有種古老的油燈的感覺。

聞亦半垂著頭,似乎心不在焉,還有點局促,跟他平時一點都不像。

而聞勤生坐在聞亦對面的沙發上,手裏拿著煙鬥,他蹙眉看著聞亦,還是那種苛責的眼神,就像聞亦做錯了事。

他看起來對聞亦不滿,可實際上他又對聞亦漠視得徹底,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態度。

似乎還有別的隱情,說不上來,盛星河只覺得很怪異。

盛星河進門後,管家很周到地讓人上了熱茶。

不多時,聞亦從小廳出來,看到盛星河:“少喝茶,待會兒睡不著。走,我帶你去客房。”

盛星河站起來,跟聞亦上了二樓,停在一間客房門口,聞亦說:“你睡這間,早點休息吧。”

自從下午來到這裏,聞亦就像變了個人,局促又倉惶。直到這會兒沒有了別人在眼前,他才有了點平時的樣子。

盛星河沒進屋,問:“你房間是哪間”

聞亦指了指另一側的一間房門:“那間。”

他突然頓住,轉頭看向盛星河,挑了挑眉:“你想幹什麽?”

盛星河本來就隨口一問,聞亦這反應倒像是自己想幹什麽似的。見他又變得賤嗖嗖的,盛星河反而放下心了,他說:“晚安。”

然後就進屋關上了門。

聞亦看著關上的房門,輕笑了聲,然後強裝出來的平靜慢慢皸裂。他擡頭望向三樓某個角落的方向,眼神中情緒覆雜難辨。

盛星河洗漱完上床看了會兒手機,見時間不早就準備睡了。他聽著外面喧嘩的雨聲,很快就昏昏欲睡。

就在他即將沈睡的時候,屋裏白晝般閃了一下,兩秒後,延遲的雷聲轟然響起,盛星河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白光和驚雷似乎帶來了某種作用,驚嚇的同時,令盛星河茅塞頓開,他突然想明白了聞勤生看聞亦的眼神。

那種讓他覺得說不上來的怪異,他知道那是怎麽回事了。

那種苛責的眼神不是在譴責聞亦做錯了事,而像是,聞亦就是錯誤本身。

這個夜晚註定不太平。

不知道過了多久,盛星河已經睡得很沈。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拖長的、超乎尋常的慘叫。在電閃雷鳴的雨夜長響,有種悚然的恐怖。

那是狂笑,也是悲嘶,聽起來飽含恐懼,又透露著得意。

那是只有地獄裏才有的聲音,是受苦的死靈和狂歡的魔鬼,一起發出的尖鳴!盛星河猝然睜大雙眼,懷疑自己是在一場噩夢裏。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

很快,門外響起匆匆的腳步聲,有遠處傳來的,還有一些是從他門前經過的。

盛星河楞了兩秒,立刻從床上跳下來,甚至來不及找床邊的拖鞋,直接赤著腳跑了出去。

他打開門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麽,就被趕來的管家站到他面前擋住了視線。

那個留著小胡子的老人穿著睡衣,嚴肅地看著盛星河,用近乎命令的強勢語氣說:“先生,請回房。”

盛星河:“發生什麽事了?”

管家牢牢遮住他的視線,說:“什麽事也沒有,請回房。”

盛星河:“我明明聽到……”

管家打斷他:“請你做好客人的本分,別打聽,請回房。”

這話說得很重,但是盛星河也聽出來了,這裏頭是聞家的家事,而且是一件需要在外人面前遮掩的家事。

盛星河和老管家對視了幾秒,問:“聞、聞總他沒事吧?”

差點直接叫了聞亦的名字,他聽到那些腳步聲,似乎是往聞亦房間的方向去的。

老管家什麽都不肯透露,再次重覆:“請回房。”

盛星河不知道現在什麽情況,但是他的理性和教養告訴他,在不了解前提的情況下,不要添亂。他無可奈何地妥協了,吐了口氣,退回房間關上了門,然後站在門後聽著外面的動靜。

門外響起老管家離開的腳步聲,還好他沒有把盛星河的房門從外面鎖上。因為,那畢竟不符合主人家的本分。

慘叫聲沒有再響起,外面腳步聲雜亂,確實是往聞亦的房間方向去的。盛星河急得在原地轉了幾圈,拿手機給聞亦打了過去,沒人接。

然後他聽見外面人說話的聲音,隱隱約約聽到幾個字眼。

傷口、醫生、司機。

這時,大門那裏傳來車聲,盛星河走到對應方向的窗邊,斜觀的視角下能看到一輛車停在門口。

緊接著,他就看見有幾個人挾持著一個人從屋裏出來。不,不是挾持,沒有挾持那麽強勢。

但又不是一般的攙扶,他們似乎是怕傷害到這個人,但又不得不控制住這個人,動作間帶著一種強勢和克制共存的微妙力度。

雨很大,幾人的肩部以上被他們頭頂的黑傘遮得嚴嚴實實。

盛星河只透過黑壓壓的腿,看見一片雪白的裙角,在夜色中一閃而過,然後就被關在車門裏。

另外幾個人也跟著上了車,黑色的雨傘在車門外收了起來,抖落出一片泛白的雨星。

車門關閉,那輛黑色的奔馳就這樣在夜色和細雨中,轉了個頭離開了。

車剛開走,又有一個醫生模樣的人背著藥箱匆匆走進大門。

盛星河再次回到門後,外面雜亂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又過了好大一會兒,徹底沒有聲音了。

他推開門出去,整棟房子幾乎空無一人,但是各個角落都燈光大亮,將室內照得恍如白晝。

夜風帶著雨氣刮進來,空氣裏都是雨水的味道。

盛星河赤著腳往樓梯方向去,想下一樓看看。剛走到樓梯口,他就停下了腳步。

聞亦背對著他,坐在樓梯的臺階上,面向一樓洞開的大門。

門外的雨在夜色中是泛白的霧,又像從地上長出來的水晶樹,一片森森然的銀色雨林。

這時,聞亦回過頭來,和盛星河目光對視。

盛星河這才發現聞亦的手腕纏著刺眼的紗布,而他整個人掉了色一樣白,眼中是惶然淡去後的茫然,貓眼像兩個中空的黑洞。

【作者有話說】

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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