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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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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娃

琇瑩正準備現在出宮按著阿政的想法布置, 但卻被阿政給攔了下來。“也不著急,先吃了午飯,隨我出去跑馬, 晚間我與你一起做。”

琇瑩眼都睜大了,他還往外看了一眼,太陽也沒墜落啊, 他阿兄今天怎麽改性了。

他又不確定道, “阿兄, 今天不批奏書?”

他哥一個比他還瘋, 全年無休的工作狂,現在竟然有時間去跑馬,還要陪他做計劃, 他莫非是出現幻覺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沒發燒啊,他又探出身來, 要摸他阿兄的額頭,啊,估計是哥哥病了,現在都開始說胡話了。

阿政看到他擔憂的神色,又見他不由自主傾身過來的動作, 心忽的柔軟起來。

他無奈的主動伸出頭讓他來摸, 琇瑩溫熱的手碰上了他的微涼的額頭,見琇瑩收了手, 松了口氣, 也不著急繼續倚著椅背上, 只是就著這個前傾的姿勢,對著琇瑩笑得縱容溫柔。

“安心, 我沒病,是今天的奏書批完了,水泥路早鋪好了,有人去看了,與我說,很是平坦。我就等著下雨了再看。”

他纖細修長的手指輕揉了一下琇瑩的白凈小臉,接著道,“正巧前段時間下了雨,我便一時興起想去看看情況。你我下午就直接去九崤山上獵兔去,晚上就不回來了, 正巧去鹹陽宮休息,明日下午再歸。明日的早朝我也改成了晚朝了。”

他模樣是難得的閑適,簡短地向琇瑩解釋了原因和行程。

琇瑩一聽就知道這場短行美其名曰是為了看路,可實際上路要出問題,不出半日,他阿兄就能收到奏報,所以啊,這次純屬是他哥的心血來潮。

阿兄經常這樣啦,他超愛自己駕車帶著琇瑩去旅游的。

只是以前他倆是帶著工作出去浪,今天倒是難得不帶奏書和琇瑩的計劃書出門。

琇瑩期待了一下,滿口答應了,“好。”

去玩,他和阿兄都是好久沒有出去行游了。

難得阿兄有時間,那不玩個夠。

他笑起來,跟以前一樣也不收拾什麽東西,反正他阿兄會直接給他備好的。他只顧去玩就好。

阿政下令讓人幫他從離王宮不到三百米的長樂候府把百衣和他慣騎的十方都牽過來。

二人吃完飯後,琇瑩換了一身束袖胡服披了個狐裘,如以往一樣從他阿兄手中接過了他倆的弓與箭,將二人的弓搭在各自的馬上。

阿政一直輕笑著看他搭弓,然後自然的上前幫他把他倆的箭裝上一個箭囊裏,又幫琇瑩背到了後面,見琇瑩綁好了,確保了不會掉後,才松開了自己的手。

琇瑩將箭背在身後,這是因為自己曾做弩兵的習慣,更是為了自己可以在敵襲時,更快的張弓搭箭,保護他哥。

阿政知曉琇瑩的習慣,也不說話,只是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後,才翻身上馬,“琇瑩,走!隨我行!”

“好,我隨兄長!”琇瑩坐在百衣身上也笑得爛漫,聞言馭馬緊緊地跟在他左側方稍後一些的位置。

他們身後跟著十幾個已經成為秦王內衛的當初養的那群孩子,他們也騎著馬輟在他二人身後,作拱衛之態。

因在城區,未上大路,阿政並未縱馬,琇瑩也是在後面亦步亦趨走的很慢。

他等到了自己的府門口,才拿出自已的鷹哨喚他的鷹。

出去行獵,當然得馭馬擎蒼。

兩只腳上掛著小木牌的黑羽蒼鷹,一聲長唳,破風擊雲而來, 阿政一手提著韁繩,伸出了自已綁著臂縛的左臂,那只帶著木牌的鷹俯沖而下,在快要落下時,翻轉身體,張開翅羽,緩緩落在了阿政的臂上。

阿政看了一眼他的小木牌,才與琇瑩道,“這是真的長風。”

琇瑩想起他阿兄上次認錯鷹的事,也不禁笑起來,與他阿兄示意他放飛的鷹,“這是真的爭渡。”

“促狹鬼。”阿政也將長風放走,嗔罵了他一聲。

琇瑩向他吐了一下舌頭,黏糊糊的道,“阿兄愛我。我最乖了,哪裏促狹。”

阿政見他這小不要臉的模樣,眼神溫和縱容。

跟以前跟他耍賴不起床,不去上課時一模一樣,真是不知道哪裏來的嬌氣樣子。

心裏想著嬌氣,但是行動上卻還是對琇瑩嬌縱的不行,他直接彎了眉目,附和著一臉期待的等著自己誇他的琇瑩,“確實是我最歡喜的幼弟。”

我就這一個幼弟,亦是最歡喜的。

琇瑩原本是等兄長誇誇,結果被兄長說的耳朵紅了,他呆呆的笑,然後覺得耳朵有點熱又捂著耳朵,掩飾自己的紅耳尖。

阿政故意逗他,清咳了一聲,才道,“小心看路,我家的小公子。”

琇瑩的耳朵又紅透了,哥哥太犯規了,故意逗他。

他戴上了兔毛的手套提著韁繩,嘴上逞強道,“阿兄,你家小公子聽到了。”

阿政就大笑起來,“我家小公子,確實乖巧,深得我心。”

琇瑩臉上騰起紅霞,覺得自己實在是玩不過兄長的段數,只好撒嬌讓哥哥莫要在促狹他了,他錯了。

身後的護衛們臉繃著,可他們在心裏默默念叨,習慣了,公子只要一見王上啊,就是個嬌嬌兒,不過公子啊,要是被那些見識到你兇戾的趙人啊,秦商啊,見到你現在這模樣,一定會嚇死吧。

阿政和琇瑩一起出了城門,琇瑩正打算提速上前,就喝了一口冷風。

這剛入冬,風挺涼的,這冷得大路上都沒幾個人。

等等,這天冷了,他們去打什麽獵?兔子都躲洞裏了,我們打什麽兔。

阿兄一向縝密,怎麽可能會忘?一定是有什麽事?

他轉頭看了前頭自上路後縱馬疾行的他哥一眼,目光一凜,直接跟在了他哥身後疾行。

阿政見他模樣,輕笑一聲,加快了速度。

他眼中晦暗一片,阿兄不獵兔,阿兄要去獵那在我眼皮子底下吃人的惡虎。

琇瑩與阿政一路疾行二十裏,到了鹹陽宮休整了一下,就要進九崤山打獵。

那總管鹹陽宮宮務中的老仆攔著他倆不要他倆進山,他眼中慌亂著,撲在阿政腳邊,“王上啊,九崤山不可進,裏面夜間有惡虎嘶吼,都吃了好幾撥人了。”

阿政低下頭問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輕問道,“哦,究竟是惡虎,還是人在搗鬼?”你啊,與人勾結搗出的鬼事,孤知道了。

那老仆聽得此話,冷汗直流,不住地磕頭,“王上萬金之軀,不應涉險啊!”

阿政直接讓人把他拖了下來,琇瑩遞了一張濕帕子給他哥,笑道,“阿兄,他不知我是專業射虎的嗎?”

他用深紫色的緞帶束了一個高馬尾,緞帶的兩邊尾上各綴著一粒東珠,腳上蹬著玄黑鑲白兔毛的錦靴,換了一身玄色嵌紫色乘雲紋繡的緊袖胡服,手中提弓,背上負箭。一派肆意無忌的金貴小公子模樣,張揚極了。

可一擡眼,那眉梢露出的兇戾便毀了這金貴樣,他原來一開始的白軟全部消失,目光如電,他是如珠光般的公子,可惜現在一擡眼卻似是個殺神轉世。

旁人會被他這樣給嚇到,可惜現在站在他身邊,這如天上北辰一般璨然的王,也是個兇殘的主,他看著他這模樣,反倒是心中甚慰,我家小公子確實好兒郎,真是一個窩裏出不來兩種人。

阿政將帕子扔回盆裏,才帶上自己的弓弩,他今日未戴冠,只將頭發用藍田玉簪束起,露出自己鋒利如刀的面容,他眸光深沈,站在那便有山岳靜峙之感。

“走,阿兄帶你去看看這只惡虎,是不是真能吃人。”

琇瑩他們一行直接進了山,山道之間落葉堆了不少,想來是秋日落葉時,附近的村民不敢進山撿樹葉與柴取暖了。

琇瑩卻忽的皺起眉頭,他遠遠地聽見了一些動物的嘶吼聲和磨刀聲。

“阿兄。”是人禍,非天災也。

阿政也不說話,目光陰沈,向著發出聲音的方向走。

越往深處走,越是濃重的血腥氣, 一股子陰涼寒意,倒是被血肉養的草木長得分外好。

那被草木遮住的山道上,全是被剝下的兔子和鹿的皮毛,血淋淋的,一踩便是一堆血肉擠出來。有的還被掛在了樹上,淅瀝瀝的往下滴血。

哪裏是虎狼,想來是人剝了皮,直接扔到這裏,也不清理。

倒虧是冬日,未有蟲蠅,不然阿政非得氣死不成。

九崤山屬於他與琇瑩經常來行獵的秦王室私產,平日只在秋日落葉時準民入境,撿拾柴火,而今他不過是三四年未來,竟讓這臟蟲蚊占了窩了。

琇瑩已經氣得不行了,直接用鞭子一把抽斷了那些草木,徑直往前走。他倒要看看是哪裏來的臟東西。

他們順著山道進了低坡地,剛一進去,就看見三十多個男人聚在一起,幾個人正在剝著兔子皮,更是有一個男人正咒罵道,“娘的,那小白臉是不是騙我們,給我們扔這地就不管了,不是說好去鹹陽殺了那秦王政就給萬金的嗎?現在都一個月了,他就給我們扔這裏不管了。老子馬上要占山成王的。”

底下的人都是一陣附和,辱罵不斷,更是有不少人汙言垢言辱及阿政。

琇瑩氣得發抖,他直接率著身後的侍從們抽箭,搭弓,亂箭全射死算了。

辱罵我兄長,還虐殺我阿兄地裏的小動物,糟蹋生態環境。

我直接射你這個大腦殼,讓你知道你的腦子中全是水。

阿政未有攔他們,“不需要留活口。”

他己經知道是誰做的了,且這為首那個就是李斯上次報的鹹陽獄中說是畏罪自殺,結果被他發現屍體時間不對和面部特征的死囚,想來那人這些天換的人都在這了,這些人該殺,死有餘辜。

琇瑩點了頭,帶人又放了一撥箭,然後才下去查看有沒有活口,阿政下了令,有的話,就直接拿刀戳死。

琇瑩說他要燒了他們,氣死他了。唯有給這些人揚了,才能解他心頭火。阿政答應了,他還是比較喜歡琇瑩銼骨揚灰這個方式的。

他要不也把這自從華陽因成蛟死了而一命嗚呼後,趁他和琇瑩忙,就不停地搞小動作,上躥下跳的楚氏現任領頭人昌平君澆點火油,直接紿點了吧?

畢竟他搞這種事,他真的覺得很惡心。

他原本要往這裏來,只是聽修路的官員回稟道有惡虎傷人,他便覺得荒謬不已,幾乎是肯定了是人裝神弄鬼,便想著帶琇瑩來松松骨。

結果一來鹹陽宮,見了那老仆,他便一清二楚了,哪有惡虎傷人,分明是那表面馴服,內心不馴的楚氏舊黨在亂竄。

他倒是真沒想到他們竟然敢真的放了那些罪無可赦的,惡到他因李斯回稟,又立馬重新通輯的死囚犯,真是蠢貨!

得志便猖狂,暗地裏咬人的養不熟的狗,就該宰了,讓其他人知道孤知一切,不要試圖欺瞞孤,在孤的底線上蹦噠。

楚氏,也作飛灰吧!

而這邊愛護小動物的呆呆小公子琇瑩,直接命人將那些活的小動物都給放了,又帶人把那邊樹上堆著的兔子皮還有鹿皮全部取了下來,與那些人屍體堆在一起。

他還命人砍了幾棵樹給這些東西圍了防火帶,別燒了底下的村落了。

阿政直接點開火折子,扔進了死人堆裏,火直接竄了起來。

阿政在火光中眉眼帶著鋒厲的血氣,他甩袖就回,琇瑩跟在他左側,隨他一起出山。

一會兒寫一篇阿兄降虎的告示貼在這邊的告示墻上,不然的話,這些人不敢上山撿柴火,冬天不好過啊!

阿政只顧沈思,琇瑩落下了好多,琇瑩正準備去跑。

倒是先頭的阿政想起了琇瑩丟了,停下了腳步,主動走了回去,牽起了琇瑩的手,“昌平背叛了我。他想我死。”

琇瑩頓時明白了阿兄身上為什麽會有一點點的哀傷了,昌平君是那個阿兄曾說還不錯的朋友,現在卻想著阿兄死。

他不知如何說,只握緊了阿政的手。

“阿兄,我把老虎剝了皮給扶蘇做個小鼓,好不好?”

阿政聽了他兇殘話語,笑得柔和起來,“別嚇了扶蘇那個胖崽子,直接倒了火油揚了吧!”

他嗤笑一聲,那本就不多的哀傷一掃而空,接著道,“一個背叛的人,還值得你去扒皮,直接讓李斯揚了就行。”

背叛的人,秦王政一個也容不下。

琇瑩聞言,直接就關註錯了重點,他停住了腳步,十分嚴肅地看著阿政,白嫩雋麗的小臉一臉的不讚同,“阿兄,扶蘇不胖,他長得可好看了,可像你了。”

琇瑩超愛只見了一兩面的現在才五六個月大的小扶蘇,扶蘇真的眉眼好看得跟阿兄一模一樣。看著他就像看到他未參與的圓潤些的阿兄的小時候。

阿政抿了一下嘴,用一種琇瑩瞎了的表情道,“那小子胖得眼都沒了,像我?”

他又不高興地道,“你還因為他個肉球反駁我?”一幅不敢置信的樣子。

琇瑩頓時軟了脾氣,但還是小聲為胖嘟嘟的小扶蘇辯解,“他是圓乎乎,白嫩嫩的,不是小肉球。王醫說了,他有肉肉是吃的好,身體好的表現,而且他眼睛很大的,跟阿兄一樣好看。”

他又接著道,“他喜歡你我,你我每次去看他,他就笑得眼都沒了。不要說他,他是個小可愛。”

阿政嘆了口氣,想起了他當時抱著的那個瘦得跟個貓兒似的孩子,明明年少的琇瑩才是最可愛的。

他摸了摸琇瑩的頭,才道,“他沒你當時好看,也沒你可愛。也虧得是我,才能養得活這小胖孩。”

他在山間林叢,身披夕陽,笑得溫柔,“阿兄很強,秦國也不會再有質子了。他會沒有苦難的長大的。”

琇瑩的笑凝在臉上,眼淚要落不落,嗡聲回應他阿兄,“嗯,他肉嘟嘟的才好。”

我與阿兄受到的傷害和苦痛,他都不用受了。因為我們會為他撐起天地。真好,真好。

阿政撫了撫他額發,“乖,我家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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