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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強攻隴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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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強攻隴關

大軍前進的日程,枯燥、疲憊而忙碌。

由於天氣漸熱,避免士兵中暑,在尋常寅時造飯的時間點下,又提前半小時,行至中午,安營紮寨,修整休息。

兵卒訓練充足,車馬又齊備,初時每日行程五十裏,過了陳倉,路漸難行,速度稍減慢下來,也在三十裏往上。

長安至漢陽,若論快,自然是溯游渭水,這條路陳倉至漢陽不過百裏,但其途中卻要翻越古木森森的隴山山脈。

這是一片陡峭崎嶇的原始森林,就算為財不顧命的行商,也不敢行走。

除了這條捷徑,其餘都得繞行。

自陳倉沿汧河北溯而上,至隴縣,從此處再轉折西北,隴山在此有一道狹長的裂口,穿過裂口進入漢陽,可直抵略陽縣,這是隴坻道。

此乃關中入隴右的第一要道,也是這次出征所行道路。

除此之外,尚有番須道、雞頭道和木峽道,相對更寬敞,但要再向北繞行,多出至少一倍以上路程。

當然,隴坻道既為關隴第一要道,絕非一片通途,穿過幽森的隴山峽谷後,也有一座關隘需要面對,那就是隴山關。

隴山關,建於本朝,位處隴山頂,今名大震關,蓋漢武帝巡行至此,震於夏雷,因而改名。

荀柔早見過地圖,識得地貌,但到此一看,仍然為之心驚。

四周峰巒疊嶂,樹蔭蔽日,猿鶴哀嘯,深林反響,斜坡之上是磚石所砌的關城,森嚴聳立,有被火燒過的舊跡,是多年前羌族進攻關中時留下的。

坡下唯一條丈寬小道,勉強可容二人並行通過。

軍隊停駐,士兵暫且休息,荀柔與幾位謀士,登上關前不遠的小坡觀望。

莽莽林原,只有一座關城,實在讓人類忍不住因自身渺小而恐懼。

“或可趁夜通過?”徐庶將手架在額前,向遠處眺望,“四周山勢雖峻,然隴關城池並未設於道中,方圓不過一裏,守軍至不過一千人。”

沖一波也許不錯?

“不可,若守關之將發覺,只需一二百人,將山谷前邊一堵,放一把火來,我等便俱為人烹。”戲志才當即反駁。

“守關者為漢陽閻氏,”徐庶與之相爭,“閻以木材富貴,故守隴關,豈敢燒山?繞過此關,下隴縣、略陽,其補給必斷,補給不行此關自解,何必糾纏。”

“不過一小關,守將也非名將,便要繞行,未免讓天下人輕看了太尉。”戲茂道。

“殺董卓,定河東,逐匈奴,令名豈在多殺傷?”徐庶則道。

“文和以為如何?”荀柔不急著下命令,轉頭問身旁一直默默的賈詡。

“偷渡有險,攻城亦必死傷,端看太尉意在如何。”賈詡彬彬有禮的欠了欠身。

這話聽上去像句正確的廢話,但意在如何…荀柔唇角微動。

“鳳卿,你以為呢?”他問身後荀襄。

頭戴兜鍪,上簪紅纓的荀襄,自今春在叔父主持下及笄受字後,沈穩許多,此時受詢,方才沈聲拱手而言,“國之大事,襄也不知,不敢妄言,但若要攻城,請為先鋒。”

荀柔有些失望,卻也並未多說什麽,叉腰望著不遠處野草斜坡上的關隘,吐出一口氣,沈聲道,“準備攻城吧。三日內,必須拿下隴關。”

涼州局勢覆雜,人口成分覆雜,當初他與荀彧、荀攸等人多番討論,如何使之穩固,最後總結出的還是經典的四個字畏威懷德。

必須先有畏威,後才會懷德。

“唯!”眾人齊聲垂頭拱手應諾。



“報關中朝廷軍行至關下,在坡下整軍,意欲攻關!”隴山關上的哨兵,急將軍情報與主帥。

“哦?”守關的青年將領閻橫,將美酒一放,“拿盔甲長矛來,我要上城觀看。”

他身形頗為健碩,須眉皆黃,眼窩深陷,開口卻是純正漢話。

身旁的侍從答了一聲,出去準備,立在一旁的主簿急忙道,“漢軍尚未就序,將軍不如立遣五百精兵殺出城去,將他陣型殺亂,先挫銳氣!”

“聽聞太尉荀含光,乃天下第一美人,”閻橫一笑,鎮定道,“不知比金城中的美人如何?”

“將軍!”

“不要急,”閻橫將手往下一壓,“城中人馬不多,彼十倍於我,今我所恃,城墻與地利爾,若貿然出兵,乃是以幾之短,攻彼之長,豈能得利乎?”

謀士欲言又止,待與閻橫同登上城樓,頓時無話可說。

黑甲紅裾的朝廷軍隊,遍布在周圍山嶺坡地,準備攻城的部隊,列隊有序,數百**搭建準備,雪亮的箭矢指向城關。

顯然,他想要趁對方準備未及的突襲計劃,不可能實現。

“還是將軍明鑒。”主簿吐出口氣。

他與閻橫同族,平日主要負責木材生意,對這位坐鎮隴關的族長庶子,不能說有多大敬意,到這一會兒,才算有些佩服。

但與他相對,一直鎮定從容的閻橫,卻皺了皺眉頭漢軍的健碩,遠超過他預期,讓他心中產生不祥的預感。

攻城,就是攻城。

圍三闕一都不必選擇,隴關立於山坡,背後山崖陡峭,兵卒只從低谷向著坡上的城門城墻沖鋒就是。

弩箭越過城墻,竹梯被十人一隊擡著沖鋒,就地取材的巨大原木,被最健壯的兵卒抗起,向城門沖撞,最矯健的勇士,向墻上拋出鐵索,負責掩護的兵卒,撐起厚實的牛皮盾牌,阻擋箭簇與落石。

荀襄帥本部兵馬親冒箭矢,最早沖鋒到城墻下指揮。

城中軍械也是充足,箭矢如雨,堅石如雹,刺矛自盾牌後伸出,將登上城樓的士兵刺下去。

最為英勇的是一名銀甲金盔的將校,手挽長弓,箭箭幾乎不落。

狹窄的山嶺間不適合騎兵,守城當然也不適合騎兵,雙方均以步卒,以血肉相搏。

戰鼓一下一下,在這片山嶺間響徹,一個時辰後,荀柔換下侄女,讓張繡一部接替。

又過了一個時辰,天色漸漸暗淡。

有人建議暫停修整,明日繼續,徐庶、戲志才卻齊齊反對,認為應當繼續攻城,若覺得光線不夠,可以讓周圍的士卒舉火。

“…我之優勢在眾,而彼之優勢在有城池之蔽,山中天氣多變,不若一鼓作氣,若大雨忽作,我軍恐陷入被動之勢。”

荀柔點點頭,讚同了他們的建議,“那便舉火繼續,讓人註意,勿要燒著草木。”

自己燒自己可還行?

張繡也被換下來,換上精神充沛的張遼一軍,其餘兵卒輪換造飯休息,舉火照明。

呂布在一旁神色郁郁,他所領之部,固然精銳,但是以騎兵為主,山地作戰全無優勢,也就沒機會上場,淪落為外場打燈。

持續性攻城,打的不只是疲勞戰,更是心理攻防。

在巨大的兵力優勢以及不破不休的氣勢下,城中兵卒心理防線先潰敗了,疏忽與疲憊,死傷直線往上,而大量死亡,加重活著人的恐懼。

閻橫自然也發現這一點,直到這時候,他意識到,也許最開始那幾乎沒有成功率的突襲,也許才是成功的唯一機會。

但已經來不及。

天已經全暗下來,山嶺上下卻點燃無數火把,城頭的攻勢分毫未減,眼見已全無守關的希望,閻橫從城樓上將自己的長矛丟下,與此同時,巨木撞破城關的大門。

兩者之間,竟尷尬的分不出誰前誰後的順序。

在閻橫覆雜的目光註視下,激動的兵卒被伍什長官喝止,並不曾急不可耐的沖入城中。

於是,連最後趁亂逃走的機會也沒有了。

被去衣袒身束至軍帳跪下,閻橫仰起頭,才第一次,在火把映照下,看清傳聞中的中原第一美人。

瞬間,

他頭腦一片空白。

閻橫無法評價那張容顏,無法將之與曾經所見的金城、敦煌的嬌媚的胡姬相較,甚至僅僅描摹都做不到。

坐在軍帳主位上那個,素衣無紋的年輕太尉,對他心中的震撼,已與美與不美,白皙與否,年紀若何,沒有任何關系。

在短暫一瞬間過後,閻橫只知道,自己艱難曲身磕下去的這個頭,已是心悅誠服。

荀柔很快接手了隴山關。

主營經商的閻氏私家部曲,服從得很容易,甚至其中有懂得工事的工匠,站出來幫忙修繕城門。

死去的士兵,通過貼身木牌分辨出籍貫姓名,被焚燒成灰後分別裝入陶罐,將借運送糧草的車馬送回長安,再安排隨撫恤一道轉送歸家。

“原來中原也是如此安葬死去的壯士?”跟隨在荀柔身後的閻橫有些好奇,也有些親切。

“你是指羌人的火葬?”荀柔溫和一笑。

這位閻氏族長與白馬羌族女子所生庶子,是他這次攻破隴關的最大收獲。

“太尉知道啊。”閻橫點點頭。

“落葉歸根,人亦如此。”荀柔聲音輕飄,“轉行千裏,終依故土,人之常情如此。”

“阿母當年也說,要歸葬湟水河邊。”閻橫有些驕傲,“我已令阿母償願。”

“如此,你比我幸運。”荀柔露出輕柔的微笑。

“太尉要得漢陽不難,”看見這個笑臉,閻橫不知為何,卻有點不安,他轉移話題道,“本郡大姓俱是漢人,多業商貿,都想售賣入關中,只要太尉願與他們通買賣,則不需一兵一卒,就可收覆此地。”

“我明白,”荀柔點點頭,“還請閻將軍再與我說一說安定姜、閻、任、趙四姓諸事。”

“不知太尉還想知道什麽?”閻橫問。

“不必拘泥,將軍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好了。”荀柔依舊溫和道,“就當與將軍閑話,軍中不好飲酒,我命人隨意置瓜果糕點如何?”

“漢陽一郡,以姜氏最首,占據最豐盛的草場以養馬為業,次則便是我閻氏,來往行商,販物西域,又占有隴山之木,任氏有工匠,能制鐵器,趙氏則與諸胡來往,販售牛羊之畜……”

回憶著閻橫當初所言,荀柔被殷勤的迎進漢陽郡治所冀縣。

【柔行隴氐道,一日而下隴關,俘其將,隴右戰栗,漢陽隴、略陽、上邽、冀諸縣皆聞風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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