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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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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往事

“你是說茨威格嗎?那個猶太人巫師?”鄧布利多聽到納爾遜的描述,思索片刻,說道,“我知道他,紐特還和他有過一段往事。”

納爾遜瞇起眼睛,在羅莉安曾經居住的城堡中,紐特和茨威格有過一次對峙,在那場戰鬥中,一打三的紐特兩次擊中茨威格的面門,兩個人甚至沒說什麽話,完全不像見過的樣子,他沒有說話,靜靜地註視著鄧布利多。

“我知道他,”鄧布利多搖搖頭,重覆道,“他是一個被血統和命運傷害的可憐人。”

“可憐人?”納爾遜重覆道。

“是的,”鄧布利多點點頭,“我聽說他有一半的神奇動物血統,但不知道是什麽動物……他投向……那邊,是一個悲劇,但是聽我說,納爾遜,哪怕他從來沒用過黑魔法,這也並不能代表他不會用。”

“教授?你是認真的嗎?”納爾遜咧咧嘴,面容和煦地笑道,但鄧布利多卻從他的臉上感到了明顯的冰冷,“我的守護神咒,就是茨威格一字一句,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教給我的,教授,您剛剛親口說了,能夠施展出完整守護神的巫師不可能是個黑巫師,那麽您是憑什麽這麽篤定他是個黑巫師的呢?”

“納爾遜……”鄧布利多擡擡手,準備道歉,但納爾遜早已不是之前那種儒雅隨和的少年了,他已經變成了另一種儒雅隨和,完全沒有給鄧布利多插話的機會。

“教授,冒昧地問您一句,您認識茨威格嗎?您知道他會什麽魔法嗎?您知道他在成為聖徒以前是幹什麽的,我甚至不知道,您是如何從‘他和紐特有過一段兒往事’這種故事中聽出他會什麽黑魔法的呢?”

納爾遜抱著手,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靜地看著鄧布利多,雖然他說得極快,但卻語氣平淡,這段話如同一道強大的咒語一般深深刺入了鄧布利多的心裏,他的身體突然前傾,如同鄧布利多常做的那樣用交叉的雙手支住自己的下巴,埋低頭,聲音低沈地說道:

“而且教授,您錯了,從一開始您就錯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被命運傷害的可憐人,更沒有什麽被血統迫害的人,世界上根本沒有這種可憐蟲……哪怕在最落魄、最脆弱、最孱弱的時候,人總是可以自己選擇的,不是嗎?”

沈默不語的鄧布利多如同猛然驚醒一般,突然睜開眼睛,他這才意識到,納爾遜早已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了,其實從1939年9月1日開始,納爾遜就已經不是那個滿嘴警句的孩子了。

“納爾遜,你說的對,我得向你道歉,”鄧布利多竟然真的低下頭,沖著納爾遜道歉,他凝視著納爾遜的雙眼,認真地說道,“我這種人在高處待久了,竟然忘記了自己從哪裏來。”

鄧布利多苦笑著搖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釋然,他扶著桌邊的燭臺,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自以為見識不少,但沒想到它竟然成了幹擾我認知的兇手——我當年來到霍格沃茲成為一名變形術教師時,就發誓要如同赫奇帕奇一般用全部的熱情教育每一位學生,但是沒想到今天,我竟然在自己的學生面前如此草率地憑借刻板印象對一位素不相識的人下了定義。”

“教授……”納爾遜攪動著手裏的那杯檸檬聖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鄧布利多,這個看起來總是滿臉平靜、穩如泰山的男人,他似乎很久沒有宣洩過自己的情緒了,一團紅色的烈焰以鄧布利多為中心向四周蔓延,納爾遜向後閃躲了一下,發現鄧布利多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聲在空氣中來回回蕩的鳥鳴。

“……”納爾遜只好坐在原地吃完了那杯聖代,但是鄧布利多仍然沒有回來,百無聊賴的納爾遜站起身來,在辦公室中走來走去,自言自語道,“沒想到他現在就可以在學校中幻影移形了。”

納爾遜支著下巴,看著辦公室中擺滿的小擺件,戳戳那個,搗搗這個……直到納爾遜發現,門後藏著一架細長的櫃子,老舊但不落纖塵的櫃門虛掩著,似乎在說著“快來開我”,他仿佛著了魔一樣向櫃子走去,沒等他靠近,櫃門從裏面彈開了,櫃子中空空如也,只有一個老舊樸素的灰色石盆安靜地擺在裏面。

“冥想盆……”納爾遜搖搖頭,忽然認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與怪異,腦海中的觀點正在大戰,直到某一方殺光另一方。

納爾遜從懷裏掏出一個裝滿流動銀光的小玻璃瓶,那裏面裝著的,正是三年前紐特交給他的,目擊那場巴黎大戰的完整記憶。

納爾遜用魔杖挑著銀絲,小心翼翼地把它從瓶中挑出,牽出了長長的絲,他靜靜地低下頭看著冥想盆中忽然渾濁起來的水,把記憶倒了進去,一個小小的漩渦從正中央產生,並越轉越快,直至整個石盆中的水都變成與記憶相同的亮銀色。

納爾遜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把頭埋進了盆中,他閉著眼睛,耳膜也因為瞬間的壓強失衡而發出耳鳴聲,他在那一霎那幾乎失去了五感,一股令人頭暈目眩的下墜感向納爾遜襲來,他努力地睜著眼睛,只一瞬間,納爾遜耳邊的聲音忽然清晰了起來。

哭喊,狂笑,尖叫,刺目的紅色和灼熱的空氣占據了五感,一個個身穿巫師袍的巫師在巴黎上空飛來飛去,相互戰鬥,打作一團,甚至已經分不清敵我,遮天蔽日的黑紗飄蕩在他們周圍,拱衛著站在中心高樓頂端的領袖,他背著雙手,似乎在發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

納爾遜擡起手,四處打量,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巴黎城郊的高塔頂端,他眨眨眼睛,眼前的三道瘦高人影重合了,納爾遜張開嘴,正欲打招呼,卻猛然發現自己正身處回憶之中。

那三道瘦高的人影重合了,他轉過身來,神色緊張地握住手裏的提箱,那是年輕時候的紐特,臉還沒有現在這麽長,長得很嫩,一件藍風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嘴裏不住地念叨著什麽。

“和我沒關系,和我沒關系,和我沒關系……”納爾遜向前一步,正聽到來回踱碎步的紐特不住的碎碎念,他滿臉糾結,雙眼緊閉,鼻子和臉皺到了一起,直到納爾遜完全靠近,紐特雙手握拳,重重地揮了一下,聲音很輕但語氣很重地說道,“我……唉!算了!”

他隨即打開提箱,一只通體潔白、體型巨大的白色大貓從提箱中鉆了出來,正是納爾遜見過的鄒吾,紐特拍了拍它的毛,翻越欄桿向前一撲,一人一獸如靈猴般穿梭在巴黎的高樓之間。

“可以,”納爾遜為學長靈敏的身姿折服,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帶著鄒吾直接幻影移形到戰場,反而在樓頂間跑來跑去,但帥確實很帥,而且自己也能跟得上,“飛著可能會好些。”

說著,納爾遜抽出魔杖,沖著自己一指,一團煙霧在原地爆裂,一只有著覆雜花紋,全身上下仿佛打滿補丁甚至穿著一件大衣的麻雀出現在那裏,叼著魔杖向紐特離開的方向飛去。

隨著變成麻雀的納爾遜不斷前行,他身後的景物像被摔碎的鏡子一般紛紛碎裂,而寫實的景物在穿梭在樓宇中的紐特面前不斷生成,這段回憶取自紐特的經歷,所以只有他視野中收錄的事物有存在的資格。

愈往前行,空氣中的壓抑氣味愈發濃烈,那只巨大的伏地蝠正緩緩調整著自己將天空填得滿滿當當的身軀,成環狀層層疊疊地將格林德沃包裹起來。

紐特拐進了一旁的巷子裏,但納爾遜並沒有再次跟上他,反而撲扇著翅膀,向格林德沃的方向飛去。

他看到了那兩個只存在於背景故事中的人物,一個滿頭金發、渾身傷痕卻表情堅毅的男人,他右手握著魔杖,踩著一根破爛的掃帚淩空站在格林德沃對面,他緊緊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殷紅的血液順著下巴緩緩滴落,而他的另一只手則緊緊地握住了一位突然出現在身邊的黑裙女士,她面色蒼白,身形消瘦,一襲樸素的黑裙在空中顯得搖搖欲墜。

不用任何人介紹,納爾遜就知道了他們的名字,梅爾幹·威爾特寧和伊麗莎白·威廉姆斯,他感覺翅膀有些沈重,用力揮舞了兩下,悄悄地懸停在梅爾幹和伊麗莎白二人中間。

梅爾幹感覺到飛天掃帚突然沈重了幾分,伸手一抓,握住了一只纖細、冰冷的手,那只手的手心滿是汗水,而那只小些的手卻翻過手腕,牢牢地握住了他,梅爾幹扭過頭,正對上伊麗莎白明亮的眼睛,他望著伊麗莎白,責備地搖了搖頭,過了幾秒,兩人相互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緊接著,梅爾幹扭過頭,面容堅毅地望向了樓頂充滿壓迫力的黑魔王,伊麗莎白也舉起了她的魔杖,雖然她的身體搖搖欲墜,但握住魔杖的手卻異常穩定。

“幸會,”格林德沃行了一個動作極其標準的巫師禮,他將魔杖舉在胸前,輕聲說道,“威爾特寧先生,和威廉姆斯小姐,很高興見到你們。”

說罷,他又彎下腰,望著梅爾幹與伊麗莎白之間的位置,再次做了一番之前的動作,眨眨眼睛說道,“晚上好。”

納爾遜懸停在他視線的焦點,心裏五味雜陳,他真的沒想到巫師中的先知連這種事情都能預言到,擡頭看了看天上躲在雲後的太陽,他心裏明白,這句晚上好是給自己的。

梅爾幹只當格林德沃給兩個人分別打了招呼,僵硬地點了點頭,舉起了魔杖。

“格林德沃!”他咽了口唾沫,甩甩頭發,正色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離開巴黎?”

“有趣,”格林德沃背起手,眼神從兩人中間移開,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梅爾幹的臉,說道,“不得不說,你是我目前為止見過的唯一一個,不想取我狗命的敵人。”

“我不是你的對手,格林德沃,”梅爾幹爽快地承認了自己技不如人,但他面色鑒定地說道,“雖然我無法打敗你,但我有自信拖住你,我相信巴黎的人民會自己拯救自己,你在這裏的算盤打不響。”

“我簡直不能更讚同,威爾特寧先生,”格林德沃聳聳肩,說道,“但是總得試試,不是麽?雖然我們十五分鐘以後就要撤出巴黎了,但我還是抑制不住和你這樣的強大巫師切磋的機會,溪邊的威爾特寧,這可是響徹世界的名號。”

“我隨時奉陪,但你不如先帶著這些聖徒撤走。”梅爾幹耍了個小心眼。

“威爾特寧先生,不如你先讓身邊的威廉姆斯小姐離開,”格林德沃看著伊麗莎白,誠懇地說道,“剛剛你送走的是你們的孩子嗎?孩子那麽小可不能沒有母親,而且看起來你有一些虛弱,這樣我未免有些勝之不武了。”

“沒關系,”伊麗莎白的行事風格和她的黑色馬尾一樣幹練,她將手向前一戳,一道藍色的電光從杖尖沖出,狠狠地撲向格林德沃的面龐,在射中格林德沃時又猛地變粗,她維持著光柱,繼續說道,“我們是二打一,沒有關系。”

電光凝成了一道一人寬的粗大光柱,瞬間將格林德沃身前的欄桿汽化,並把他完全包裹起來再繼續向後沖去。

幾乎是一瞬間,這道光柱便到達了天邊,瞬間擊碎了周圍的雲層,向更遠的天空射去,幾乎全巴黎尚存意識的人都望向了天空,看到了這道比陽光還要耀眼的光芒。

“希望我遺傳了這個……”納爾遜撲扇著翅膀,望向天空中難以合攏的巨大空洞。

“女士優先,這完全符合公序良俗,”終於,伊麗莎白停下了魔力的供給,但魔咒過去,盡管房頂上的一切東西都被融化,但格林德沃還是完好地站在原地,他摸了摸滴落著鐵水的欄桿,點了點頭,對著空氣說道,“讓你見識一下強者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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