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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看到有敵情,朱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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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看到有敵情,朱翊……

看到有敵情,朱翊鈞身邊幾位少年一時間如臨大敵。雖然俺答稱臣,蒙古再未大規模進犯,但其他部落時不時騷擾邊境還是有的,不會又來了吧。

朱翊鈞卻轉身回到禦座上,慢條斯理的坐下來,端起一旁的茶盞,喝了一口。

陳胤征緊張道:“莫非又是小王子?”

朱翊鈞嗤笑一聲:“小王子又不是傻子。”

景泰五年,哈喇慎部領主孛來等年幼的馬可古兒吉思為可汗,“小王子”便是大明朝廷對這位年幼可汗的稱呼。此後達延汗、蔔赤汗、打來孫汗亦被稱為“小王子”,達延汗的直系左翼察哈爾部被稱為“小王子部”。

不過,嘉靖時期,吉囊、俺答的勢力崛起,小王子部東遷於遼,大明改稱其為土蠻部,時常也以“小王子”代指現任可汗孛兒只斤·圖們。

“嗯?”張簡修眨眨眼,一臉天真:“不是嗎?”

“……”

這話朱翊鈞都不知道怎麽會他,喃喃道:“我沒見過,或許真是個傻子也未可知。”

聽到這話,圍在他身邊的幾個少年都笑了起來,緊張氛圍蕩然無存。

幾個少年中,李承恩最年長也最穩重,聽到朱翊鈞說,小王子不是傻子,他就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這裏集結了十六萬人,長城沿線各處將領均匯聚於此,況且還有戚將軍本人坐鎮。小王子麾下那點人,挑這個時候來犯,就是送死。”

朱應楨接口道:“所以,敵人不可是小王子。”

前方出現敵情,綿延數十裏的營帳前卻升起炊煙,開始做早飯。

士兵們並不慌亂,井然有序的各自忙碌,甚至當著皇上的面吃了頓早飯,這才各自帶上戰車戰馬,迅速在空地上集結。

等三軍列陣,朱翊鈞大致看了一下,看著看著,眉頭就皺了起來。

“大伴!”有什麽事,他習慣先找馮保。

馮保來到他的身邊:“陛下,怎麽了?”

朱翊鈞指著遠處士兵的方陣:“你看,這一片我大致算了一下,每一個陣列在四千至六千人。”

“那邊是騎兵和戰車,人數遠遠少於徒兵,這怎麽算也沒有十六萬人。”

馮保按他說的,大致估算了一下:“這裏所有士兵加起來,大約在十二萬人左右,還有四萬人到哪裏去了?”

朱翊鈞笑道:“我猜,那四萬人應該在長城外。”

列陣完畢之後,所有士兵按照部署,分別駐守在長城各處。

很快,烽煙再次升起,這一次,敵軍已兵臨城下,開始對其中一處長城發起進攻。

一時間,戰鼓爭鳴,喊殺聲震天,敵我雙方戰況激烈。

敵軍反應迅速執行力強,看起來比我軍戰鬥素養高出一大截。

這邊激戰正酣,數裏之外,烽煙再起,又有敵軍發起進攻。

別說朱翊鈞身旁幾位少年看得緊張不已,就算是周圍的汪道昆、趙夢祐、朱時泰、陳王謨等人也都神色肅穆,緊盯著戰場,不敢挪開視線。

若不是事先知道這是一場演習,都以為真有敵軍攻進來了。

朱翊鈞註意到車營用的戰車很特別,由推四名士兵推一輛戰車,戰車的車廂內放置著各種兵器。

距離太遠,旁邊幾人都看不清裏面具體裝了什麽,但朱翊鈞視力好,居高臨下,就算在數裏之外,他也能看得清楚。

兩名士兵拿出來的是一個木柱交叉固定架子,架子上鑲嵌著刃、刺。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那是拒馬器。”

戚繼光在薊鎮防區連續建造七座車營,目的就是為了克制蒙古騎兵。

其實,朱翊鈞還註意到,戰車上不僅有拒馬器,還有火器,只是這畢竟只是演習,火器威力太大,恐怕傷人,便沒有拿出來。

演習要持續二十天,一天比一天精彩。這邊戰事剛剛告一段落,那邊就有敵軍偷家,甚至好幾個地方同時開戰,讓城墻上,朱翊鈞領導的觀戰團應接不暇。

大家也看出來了,敵軍雖然只有四萬人,但個個都是精銳,他們才是戚家軍的主力。

這十多天來,戚繼光本人也一直不曾露面,皇上都被他晾在一旁,那必定是有梗重要的任務。

演習看到這時,不用說也知道,他的任務就是擔任敵軍主帥,指導四萬人進攻十二萬人。

三倍人數差距,進攻方依靠更強的機動性,執行力、主帥指揮能力和單兵作戰能力,將防守方牢牢地限制在長城沿線,被動防禦。

朱翊鈞也發現,大部分守軍沒想過追出去,偶爾有將領乘勝追擊,也擔心敵方設伏而不敢壓得太深就撤回來了

不過,戚繼光對於士兵的分工非常明確,南邊招募來的士兵為先鋒,入衛兵主要負責策應,而本鎮兵專職戍守。

留下的這十二萬軍士,在長城多出被偷襲的情況下,並沒有自亂陣腳,而是做好統籌安排,應對得當。十多天來,每一場交戰都能成功將敵人趕出長城之外,也算很好的完成了本職工作。

二十天的實戰演習之後,戚繼光終於現身了,他又拿出一天時間,向朱翊鈞展示了他研制的虎蹲炮。比鳥銃威力更大,比佛朗機更輕,便於攜帶,已經大量制造配備。

除此之外,還有無敵神飛炮、六合銃、三飛等火器,尺寸型號非常多,有的裝備在戰車上,有的則是直接裝備在長城或是城墻上。

朱翊鈞註意到戚家軍配備的軍刀,和京營中軍士配備的軍刀大不一樣。

“你們的刀挺特別的,取來給朕瞧瞧。”

戚繼光便抽出隨身佩刀,雙手奉上。

朱翊鈞又讓陸繹拔出他的佩刀作對比,但繡春刀本來就是用極為稀有的精鐵所鍛造,看不出什麽差距。

於是,朱翊鈞又命人取來一把京營士兵的佩刀,這一對比,差距就出來了。

戚繼光的刀刀身更長、更窄、弧度更大,刃薄脊厚,從重量和色澤就不難看出,所用精鐵和鍛造技術也要好出一大截。

按照大明現在的鍛造技術,並非造不出這樣的刀,只是成本太高,效率太低,很難大規模量產。

而戚家軍都裝備著這樣的軍刀,看來,薊鎮每年及百萬兩白銀的經費不是白花的。

朱翊鈞問戚繼光:“刀為何要這麽改?”

戚繼光答道:“臣當年在浙江抗倭,發現當地士兵懼怕倭寇,實則是懼怕倭人手裏的倭刀。”

“倭人對他們的刀也非常寶貝,人死了也要將刀奪回來。”

“臣便研究之後發現,倭刀的確更鋒利,實戰中也更能發揮其威力。所以,根據倭刀改造了這把軍刀。”

朱翊鈞道:“昆夷道遠不覆通,世傳切玉誰能窮。寶刀近出日本國,越賈得之滄海東。魚皮裝貼香木鞘,黃白閑雜鍮與銅。百金傳入好事手,佩服可以禳妖兇。”

“這是歐陽修歌頌倭刀的《日本刀歌》,倭刀源於唐刀,卻在宋代就已超越我們,如今,更是拉開不小的差距。”

他把刀還給戚繼光:“軍刀夠用就行,再鋒利的刀劍,也不過是短距離近身拼殺,哪裏比得上火器的威力?”

他自己就是個習武之人,但也明白“武功再高,也怕子彈”這個道理。

冷兵器發展到現在,已經到達巔峰,再怎麽卷也卷不出新花樣,不如換個賽道,研制和大規模裝備殺傷力更大的火器。

戚繼光驚嘆於他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遠見,其實,這都要歸功於馮保,十多年來在他身邊,給他講故事,和他一同讀書學習,潛移默化對他的影響。

接下來,是軍士們展現騎射和武藝,朱翊鈞也讓他帶來的人下去跟人家比試了一番,有輸有贏,錦衣衛不算丟人,京營軍士被戚家軍完虐。

朱翊鈞還不忘對戚繼光提要求:“你最擅長練兵,薊鎮的兵練好了,也別忘了京營的兵,這可是你當年在奏疏中承諾的。”

戚繼光抱拳笑道:“一定!一定!”

第二日,朱翊鈞又在譚綸和戚繼光的陪同下,參觀了他們的輜重營、造車營和神機營。

戚繼光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比朱翊鈞更清楚火器的重要性,一直沒有停止過對火器的研究。

回京的前一天,朱翊鈞又在薊鎮轉了轉,到縣衙去查了查當地的鹽稅。

張居正在內修守備中提到:“積錢谷、修險隘、練兵馬、整器械、開屯田、理鹽法、收塞馬、散叛黨”八事督課邊臣。

盡快恢覆鹽政也是保障邊境物資的重要環節,對於鹽引,朝廷也做出了明確規定,不許任何人乞求,也不再封賞,必須通過為駐守在邊關的軍士運糧獲取。

到了行宮,有人給馮保送來一張帖子,馮保看後笑了笑。

朱翊鈞好奇心爆棚:“什麽東西,這麽好笑,給我也瞧瞧。”

馮保說道:“戚將軍說要請我喝酒。”

當然,請的不只是他,還有汪道昆。

朱翊鈞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我也去。”

“陛下……”馮保無奈笑道,“尊卑有別,您去了,這酒只怕也喝不成了。”

朱翊鈞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改了主意:“那你去吧。”

“噢,對了,你帶上兩壇長春酒,讓譚綸、戚繼光也嘗一嘗咱們宮裏釀的酒。”

“謝陛下。”

戚繼光不但會打仗,還很會做官。

在浙江抗倭的時候,俞大猷三天兩頭被卷進莫名其妙的風波之中,打了敗仗還要被胡宗憲推出來頂罪,最後被陸炳所救。

正是因為他為人太過正直,不懂,也不屑去琢磨那些官場潛規則。

戚繼光不一樣,他父親戚景通,剛毅好學,軍事才能出眾,世襲登州衛指揮僉事,正四品官,家裏卻窮得叮當響。戚景通死後,戚繼光兄弟倆連書都讀不上。

戚繼光繼承了他父親在軍事方面的才能,心中也早已種下保國安民的種子,但他也明白,官場就是如此,朝堂之上波雲詭譎,靠著一腔熱血,無法實現報覆。

全國各地,這麽多總督、總兵,沒有幾個不貪墨軍費。有的人是為了自己享樂,戚繼光恰恰相反,他自己過得一向樸素,朝廷派來的官員,卻好酒好菜的招待,臨走時還會送上一大車“土特產”,方方面面都能照顧到位。

馮保身為天子身邊最親近的人,自然也是他要打點的對象。

哪知道這位司禮監掌印不僅婉拒了他的“土特產”,連席間喝的酒水都是自帶的。

戚繼光還以為自己送的禮物不合馮保心意,拐彎抹角的試探他究竟想要什麽。

馮保也委婉的告訴他,不用在自己身上花錢花心思,因為他和張居正一樣,會無條件支持戚繼光,聖上也是如此。

馮保建議,不如把這些錢花在刀刃上,比如改進一下豎爐煉鐵,如何造出利用率更高的球團礦,降低成本,提高產能。

不過,馮保還是向他討了一樣東西。這東西對戚繼光來說倒也不難,立刻就命人給他找來了。

朱翊鈞在薊鎮二十日,皇太後三天兩頭就派人來,給他送衣物,送吃的,生怕凍著他餓著他,還催促他快些回去。

吃的穿的朱翊鈞收下了,只字不提要回去。

張居正也時常派人過來,主要給他送奏章。小事元輔自己就處理了,大事都不忘向皇上稟報。

終於,薊鎮練兵結束,朱翊鈞也該回去了。

回到紫禁城,張居正和呂調陽帶領六部九卿、都察院在宮門口迎駕,朱翊鈞別人都叫去文華殿,說了說這次薊鎮的見聞。

說來也巧,朱翊鈞出門大半個月,文華殿中,積壓了不少奏章。就有人因為這次戚繼光在薊鎮舉行聲勢浩大的練兵,而彈劾他。

理由是,他每年要花費朝廷上百萬兩白銀的軍費,並沒有殲滅多少敵人,反而花在了大規模演習這種華而不實的地方。

第二日早朝,朱翊鈞就在百官面前提到了這封彈章:“朕親自在薊鎮校閱二十日練兵,非但沒有感覺華而不實,反到認為很有必要。”

“各地總督、總兵都應該向戚繼光取取經,學一學他是如何練兵,如何根據敵情布陣,如何讓軍士保持戰鬥力。”

“更重要的是,此次練兵,戚繼光還邀請了土默特部前來觀戰,對於我們的敵人來說,也是一種威懾。”

“倒是你們有些言官,罔顧事實,甚至沒有親臨現場看過,就敢寫封彈章胡說八道,也不只是何居心。”

“難道是看不得我大明邊境太平幾日,故意挑事?”

“!!!”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嚇得百官瑟瑟發抖,跪倒一片:“臣等不敢。”

朱翊鈞把奏折扔到吏部尚書腳下:“此人外調地方。”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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