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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是白的,只有吳涵在黑暗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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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是白的,只有吳涵在黑暗中國

恐懼幾乎瞬間升騰,在這種人的凝視下,在力量的絕對碾壓下,他根本沒有思考的理智,大腦幾乎是瞬間妥協,忘了那些其他的一切原則,樊星難以控制的全身顫抖,就連牙齒都發出哢哢碰撞的細碎聲響。

“別怕啊”,景行湊近他,微涼的皮膚幾乎貼在了男人臉旁,話讓男人如墜冰窟,“剛才你不是說要殺了我嗎?我就在這兒你來啊……”

他就這麽說完把身體往後稍稍一退,居然沖地上的樊星笑了。

這個笑換在平時或許稀松平常,但現在對地上的人看來幾乎是地獄魔鬼對他漏出獠牙。

“我沒有……我沒有!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啊!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我求求你!相信我啊!”

“我沒殺她!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既然能查到這些事情為什麽還要汙蔑我——!”

男人幾乎慌不擇言,但掙紮都是徒勞的,景行的手不過輕輕的搭在他的肩膀,但這力道就足夠他難以還手,只能被死死按在地上掙紮無用。

“我說,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你別動我!我求求你別動我,我還有父母還有家,其他的什麽都行,我下跪我道歉,我都說……”

景行思考的幾秒似乎格外漫長,跪在地上的樊星幾乎是崩潰的邊緣,好久才耳邊恍惚一般等到一句突然的“那你說吧”

這句話此時聽在他耳中就像是救命稻草,樊星哆嗦著開口,連音調都帶著難以控制的哭腔。

“……我當時確實是做了錯事,我,我把她懷孕的事情傳到了年級群裏,還故意當著別人的面前說這件事,然後找了幾個同學故意,故意添油加醋,說她行事不檢點,說她和好多男的都有那種關系……”

“繼續”

“沒,真的沒有了,我就做了這麽多,其他的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男人下巴上猛地“哢噔”一聲,等他從劇烈的震動聲中反應過來,只覺得口腔腥甜,隨後迅速傳遞的疼痛伴隨著火辣的感覺從他嘴裏肆意蔓延,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眼前居高臨下的景行正擡著一只腳,穩穩的用腳緩緩擡起他的下巴,按才那下是他對著樊星的下巴猛地一擡,對他來說這種方法的折磨不過是小懲大誡,誰讓這個人居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說謊。

“唔啊……”樊星恐懼的猛搖頭,隨著下巴被擡高他的肩膀也不能移動,呼吸變得逐漸困難,“我……我真的不記得了!”

這話說的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但是看他這幅懇切的樣子,倒像是真的。

不過,這有什麽意義嗎?

犯錯的人,不記得自己造的孽就算是彌補了?真可笑!

“不記得了,那可太遺憾了,我可沒有那個閑工夫跟你爭辯看你剛才說的是真是假,我只要一個我滿意的回答,如果你不記得,那我大不了就不求證,按照我的想法隨意給你一個定罪好了。”

就在脖子被拉扯到一個快要到極限的時候,樊星突然腦中閃過幾個畫面,“等——!等等!”

“我想起來了!”

隨著這句話,卡在男人脖子下的腳隨之一滯,隨後隨意一收,樊星整個人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幾乎要昏厥過去,脖頸上的疼痛無不昭示著他片刻前他就在生死一線間徘徊。

“說”景行冷冷道。

樊星眼前炸開一朵朵金花,隨之視野發黑,耳朵也是嗡嗡沈悶的聲響,很難受,很惡心,反胃感幾乎是在景行放開他的瞬間襲來,隨著“嘔”一聲男人吐在一側。

不夠景行根本不在意他到底怎麽樣,等男人恐懼的偷看他,發現對方就這麽一動不動的等他回答。

“我……我我也對她做過……那種事。”

見地上跪著的樊星支支吾吾,景行輕嗤一聲,“你為什麽說的這麽含糊?不記得?還是說你也知道這事你說不出口?”

“不不太記得了”男人猛地搖頭,不敢看他。

“呵”,冷笑聲從他頭頂傳來,隨後的話更是讓他一陣惡寒,“我始終覺得城法院一個人應該加上一條——如果一個殺人兇手理直氣壯說出忘記自己手上沾過的血,忘記那些禽獸不如的罪行,他就應該罪加一等。”

受害者或許隱秘的期待著哪怕午夜夢回時,哪怕轉念間,那個曾經揮舞鐮刀的惡魔也會被過去犯下的罪行拖進愧疚譴責的深淵……但其實不會。

這個做了惡事的人竟然能夠安然無恙的活了十多年,並不受任何自我內心道德的譴責,也是這個人已經很垃圾了,就不配擁有道德感這種奢侈的東西。

“……”

“還有嗎?”

“什麽?!”

樊星已經把他能想到的所有事情都毫無隱瞞的說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事情能說了,聽到這話簡直有些楞住了。

“……你,你到底知道什麽?你知道多少?”

他顫抖的唇暴露了他的緊張,其實更多是後悔,他是不是說的這些其實面前的男人並不知道其實只是炸他?是他自己把這些事情都說了出來?

“我嗎?”景行面帶笑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臉,“殺人兇手?你在問我?”

“什麽殺人!”樊星簡直不敢相信他說的話,心裏反應過來後悔剛才把那些說了,只能無能狂怒,犬吠不停,“你汙蔑我!我沒殺人!你是不是瘋子,你就是個瘋子,你什麽都不知道!你炸我!”

“我都知道啊,你就是殺人兇手”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但景行根本不理會男人的亂吼亂叫,只是沈默的看著他,眼神帶著玩味,半晌男人終於停止喊叫時才幽幽開口,“我不信。”

這句話輕描淡寫,但足以擊垮地上跪著的樊星,但也在他崩潰的瞬間,腦海裏一個隱秘的角落有個戲謔的聲音吊兒郎當的說出這句話,他仔細去聽發現這個聲音就是他自己的。

——“我不信”

十七歲的樊星就這麽冷漠的睥睨著曾經被自己逼到絕路崩潰大哭的女孩,她的眼淚和哭泣讓他覺得很有趣,就像是對待一個完全無法反抗自己的弱小動物,她的一切不過盡在掌握,可這還不夠,於是在女孩崩潰的邊緣,精神恍惚的女孩歇斯底裏的對著班級的同學控訴這些兇手時,他輕飄飄來了一句——

“我不信。”

就是這一句話,讓十七歲的吳涵徹底絕望。

班級裏其他的同學其實大多都是這場鬧劇的看客,或許背地裏討論過,或許曾經傳過閑話,孤立過她可能因為這些謠言,可能就是不想惹禍上身,畢竟這種情況下,誰會想要和一個這樣的人被一起議論。

基本沒人站立場,但是就這麽一句話,一個人的隨便否認就讓人心傾斜。

大家紛紛遠離她,從走廊裏路過時刻意的忽視,到作業本的丟失,課桌上突然出現的廁紙,就連杯子裏的水她都不敢喝,因為她知道周圍幾個同學正有意無意的偷瞄她,而她正端起水杯,杯子裏飄著粉筆灰和頭發。

鬧劇?

玩笑?

還是大家被發現時口中的惡作劇?

不,這不是,這是霸淩,即使吳涵什麽都沒在她們面前說過,即使她的存在從沒影響過這些人,但是罪行已經在她都不清楚的時候被別人定好,無需她承認,被人一錘定音。

無力感瞬間襲來,女孩腿幾乎是瞬間難以支撐,耳邊是他們,是她們,是所有人的嬉笑——

“看,她這個樣子裝給誰看……”

“說不定是在找她那些,給她撐腰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賤不賤啊嗎,還裝呢,嘖嘖嘖。”

“真特麽惡心,怪不得都說她,看來傳言不都是假的。”

……

“夠了!都給我閉嘴——!”

耳邊的吵鬧聲戛然而止,不過另一個聲音冷漠的響起。

“吳涵你瘋叫什麽?!”

順著視線,她看見老師正站在班級門前,一臉怒意看著她。

“我瘋?你也不聽他們說了什麽!是他們亂說!是他們造謠!是她們在我背後潑臟水!”

而女孩指著的那些人,把她逼到歇斯底裏的同學們,都安靜的沈默,沈默,甚至連擡頭看向她的目光都沒有,回應她的只有翻卷子的刷刷聲和筆尖游走紙上的細微聲響。

“你指的是誰?”

手指在面前每個人身上晃過,吳涵心裏想是每一個,所有人都是,她選不出來一個沒參與其中的,他們的態度,嘲諷還有臉上看戲一樣的笑……但她一個都指不出來,證據不是沒有,,即使那些人剛才說的話都在在她耳邊重覆。

班主任只是冷漠看著她擾亂課堂,臉上越來越黑,直到女孩把手試探停在一個座位上,她才終於爆發,“吳涵!她是年級前三!你潑臟水也分個人吧?你問問全班誰信你說的?”

“不信”

“我不信”

這話他們說的倒是異口同聲,那個女孩品學兼優,成績優異長相優越,家境也好,但她確實剛才說了,但即使大家都聽到了,也不會覺得袒護自己這邊的一個好孩子是錯的。

都瘋了……

吳涵早就知道老師不會管,同學們肆無忌憚,只有她是唯一一個所有人眼裏的瘋子,是所有人眼裏的垃圾敗類。

他們不在乎事件黑白,其實他們要的是集體感,集體做的事情會讓參與其中的人有莫名的親切,而被面對針對的人時他們又會優越,這種感覺很微妙,但是在學校卻很明顯,或許參與其中的人每一個不過是說了幾句話,但有背後集體的支撐讓說話的人理直氣壯,無論他是否真的知道真相。

其實他們根本不需要真相,從始至終大部分的人都覺得這件事都不能算是一件事,不過是同學們說說話聊天而已,但是對於被集體針對的人,有些話就像利刃狠狠戳進心窩。

——為什麽他們都說你?

——為什麽不針對別人?

——為什麽就你被說?

——什麽事?班級裏有事情發生啊?

吳涵眼前一陣陣模糊,很奇怪,很惡心,很無力。

“吳涵,你早戀的事情還沒解決,現在你又擾亂班級秩序,連自習你都不能安靜上了嗎?如果這樣你就回家去吧。”

“……”

什麽都聽不清,不知道為什麽她下意識瞥向窗外,教學樓縫隙間,夕陽傾瀉而下,金紅色的光肆無忌憚的照亮所有人,卷子上講臺上,所有地方都是亮的……

只有她一個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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