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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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序曲演奏到後半章，睡得迷迷糊糊的左柚又見到了狐貍。
狐貍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至少精氣神足夠左柚折騰了。
她挪到狐貍身邊，由上至下摸著光滑的狐貍毛跟他講話，“今晚好好陪爺，以後跟著爺吃香喝辣。”
狐貍翻了她一個白眼。畢竟是人的靈魂，被摸的時候盛弈總覺得別扭，尤其是當她的手滑到屁股以及尾巴根部。
如果沒有毛遮蓋，那左柚就會看見灼熱的雙頰以及泛紅的耳尖。
但左柚哪裏知道狐貍的“秘密”，依舊腆著臉往上湊。
這個在危險邊緣反覆試探的行為不出所料惹狐貍生氣了，他扭身就咬住了左柚的手。
半馴化狀態下的狐貍和完全被馴化的狗之間的差距就在此，他們完全不會慣著你，而會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情緒。
左柚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狐貍大概也只是想恐嚇示威，鋒利的牙齒並未穿透脆弱的皮膚。見左柚不敢對他上下其手，隨後便將身體蜷起來休息。
實際上，這也是盛弈“言傳身教”的方式。
左柚是上道的，她想起盛弈說的“狀態好，動物指引人”，於是也安靜坐在狐貍身邊，由此降低狐貍對她的警惕性。
但靠時間明顯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用食物？
她想到狐貍捕食的樣子。
先是繃著身體不動如山，瞄準目標後直接呈弓形彈跳起飛，倒栽蔥式紮向獵物。
“噗。”
盛弈悠悠掃她一眼，不知道這人腦子裏又冒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想法。
為了不讓左柚做出令人大跌眼鏡的動作，狀態好一點後，盛弈很配合地給了反應。在她又一次伸手想要觸摸時，他在她不自知的情況下將她的手挪到讓狐貍舒服的點。
拉進距離之後，剩下的全靠溝通人的感知力。
左柚靜下心來，盡最大可能感受他們之間的磁場，就像是打坐一般，她不能被外界的事情所幹擾，必須做到心無雜念。
“請告訴我，你現在需要什麽？”左柚試圖向狐貍發送電頻。
盛弈說：“需要你別吵，還有，你不需要像變臉譜一樣這麽多面部表情。”
很明顯這次溝通沒有走上正軌，左柚的表情變化比他這二十多年來的閱歷還要精彩。
盛弈：“……”
大概是生物鐘在運轉，盛弈在幻覺中的體態逐漸開始模糊，意識越發清晰。
脫離幻覺共享的頻率時，左柚隱約聽見一聲嘆息。
……
睡眠不足加上後半夜精神的高度集中，早晨的左柚臉上少見的覆了一層倦意。
更要命的是，盛弈也回來了。
和被掏空的左柚相比，他的狀態明顯好得多。
“你倆到底誰生病了？”項浩宇打趣精神不濟的左柚道。
她打了個哈欠，“這很難評，畢竟我是精神上的降維打擊。”
項浩宇很不給面地笑了兩聲，“清醒清醒，摸魚別給抓了，我也得撤了。”
左柚給他比了個手勢，正式交接完工作後就開始觀察小動物們。
她對昨晚夢境裏面最後的一聲嘆息依舊存在疑惑，覺得是自己幻聽，可那一聲嘆息又是如此清晰。
就在左柚眉頭緊得能夾死蒼蠅的時候，門口來的動靜打斷了她。
“您好，有預約……嗎？”
未完的話音蘊著深深的疑惑，左柚看著門口兩人詫異地揚了揚眉。
領頭的中年男人臉上掛著笑，目光正往醫院內部探。他身後跟著眼鏡男約莫三十，個頭較身前的男人高上許多，兩人都穿著正裝，身邊看不見小動物的身影。
左柚對院裏寵物的主人多少都有些印象，她率先排除他們是來接毛茸茸的可能性。這裏是寵物醫院，他們總不能是來買寵物的。
瞌睡勁頓時煙消雲散。她不動聲色地往中間擋了擋，恰好擋住中年男人的視線，“你們有什麽需要嗎？”
面對左柚的疑惑，中年男人掛著那副招牌笑臉給出了答案，“我是來找盛弈盛溝通師的。”
找盛弈？那可以理解了。
“您在大廳先稍等一會兒，我去請示一下。”
端茶倒水輪不到她做，左柚在盛弈辦公室門口沒忍住打了個哈欠，抹去眼角的淚花之後才敲門。
“進。”
不帶任何情緒的語氣，左柚見怪不怪，小幅度推開門之後擠身進去，“老師，外邊有人找您。”
盛弈正在剪桌上一盆小小的貓草。
一時之間，兩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盆綠植上，心思卻各異。
“你……”
“我先出去了，沒問題的話我就把人帶過來了？”率先移開目光的左柚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揉了揉發癢的鼻尖。昨晚的事最好誰也別提，她也不打算聽盛弈的一句道謝。
多少有點嚇人。
想到這，左柚立刻後悔昨晚做的舉動了，就不該多那份心思買來無關緊要的東西。
心太軟，心太軟。
“嗯。”
像是得到了赦免，左柚躥得比兔子還快。一出門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左柚揉揉鼻子，趕緊把人領到辦公室去。
“這次來是想請您去我們動物園幫忙進行動物溝通。”中年男人笑得滿臉褶子，他遞給身後的眼鏡男一個眼神，後者立刻會意，從公文包裏掏出一份文件。
“前段時間援助的一批動物將會抵達我們動物園，外界對我們也很關註，我們想多了解一下動物的需求。”
裝訂精致的文件順著桌子滑到盛弈面前，他掀起眼皮不鹹不淡地掃過文件名稱，片刻後才翻了起來。
“您不用擔心醫院的營業，我們和學校有合作，屆時會有優秀的實習生來這邊，一定能保證醫院的正常運轉。”男人說著伸掌示意盛弈面前的文件，“合同裏面都寫得明明白白。”
這樣的工作定會曝光在攝像機下，盛弈對此其實不大感冒，他不想暴露在聚光燈下，無數雙眼睛黏在身上的感覺讓他不自覺厭煩。
“我們希望您可以多考慮一下。”見盛弈久久沒有出聲，男人窮追不舍，“您的知名度在動物醫療這個領域是數一數二的，說句實在話，動物園的種類太多，日常開銷確實勉強，我們也想借著您的光讓更多人知道園裏動物們的處境。”
男人盡最大可能擺出自己誘人的籌碼，“吃住這邊我們全負責，您還可以多帶兩位隨行人員，能更動物們多接觸接觸，了解一下這些生命也有很大的好處。”
聞言，盛弈的眼睛裏終於流動了些別的情愫。
兩人在盛弈的辦公室裏待了許久，這才帶著還算滿意的答覆離開醫院。
左柚掃了一眼兩人離開的背影，很快收回心思將懷裏留觀結束的小狗狗輕輕送到主人懷裏，“到家之後一定不能像之前那樣餵牛肉了，就只能吃處方糧，他這胰腺可禁不起折騰了。”
“那水煮的雞胸肉可以嗎？”
“……”
很生氣，但還是要耐著性子說。
“最好不餵，他本來年紀就大，老是因為吃的問題引發胰腺炎，他難受，你們做家長的看了也難受。”
也不知道對方聽進去了沒有，左柚無奈垮了垮肩膀，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繼續社畜。
“左柚，來一下。”
盛弈極少直呼自己的名字，多數時間他都不說話，說話也是夾槍帶炮的。左柚心裏咯噔一下，聽見盛弈叫自己名字後“唰”的一聲從位置上竄起來，跟在他身後走向辦公室。
幾十米的距離，左柚瘋狂頭腦風暴。
自己最近哪裏表現不好讓他揪小辮了？上次商場道歉賠償之後還沒消氣？還是說自己昨晚太出格了，他要公報私仇“炒魷魚”？
帶著腦袋冒出來的無限個問號，左柚惴惴不安地站在辦公桌前。
桌上的文件還沒收起來，翻開的頁面還印著未幹的墨跡。
左柚沒心思觀察這些，她現在就緊張盛弈會不會下“□□”了。
“讓你進來不是當雕塑的。”盛弈睨她一眼，順手合上了攤開的紙張。
“好好。”
坐下來的左柚依舊保持著緊繃的狀態，脊背挺得筆直。
盛弈看她這幅模樣，唇瓣抿了抿，思襯著如何說出接下來的話。
“昨晚那些綠植，你留下來的？”
完了！這是在翻舊賬！
早知道就應該幹幹凈凈來，幹幹凈凈走的！
盛刺猬你聽我狡辯！
“那個，綠植不僅可以凈化空氣還可以讓人心情愉悅讓家裏多些煙火氣……”左柚蹙著眉，嘴裏冒詞的速度比腦子思考的速度還快。
她欲哭無淚，編不下去了！
“謝謝。”
“不客氣！”
嗯？
嗯嗯嗯？
嘴快接完話的左柚才反應過來，盛刺猬是在……跟她道謝？
“不止是綠植，還有給貓換糧。”盛弈看起來雲淡風輕，避重就輕躲開了昨晚一切的起源。
左柚心裏已經飄飄然了。什麽嘛，想感謝她照顧病號就直說啊，拐彎抹角搞這一出，“害，小事，不過您昨晚病的真的很嚴重，家裏要備些常用的藥，放得顯眼一點最好。”
“咳，昨天是意外。”
看破不說破，左柚在心裏嘁了一聲，但還是高興盛刺猬有了些人情味。
“還有件事。”食指不輕不重地在桌面上敲擊，卻像是擂鼓一樣在左柚心裏奏響，盛弈將左柚所有的微表情盡收眼底，低頭時唇角彎了一些，擡頭時又是原來的一副淡然樣。
“過幾天你和我出一趟差，去重山動物園進行一段時間的動物溝通。”
這句話讓左柚反應了好長一段時間，她一蹦三尺高，緊繃的背突然得到釋放，她僵得齜牙咧嘴的同時還不忘感謝盛弈，“謝謝老師，我會好好表現的！”
她就說苦了這麽久總得甜一下吧！
“不要得意忘形。”
“好的！”左柚盡可能壓抑住自己激昂的情緒，“那我先去忙了！”
出了門，她終於放肆，“Yes！動物園！”
盛弈的聲音幽幽傳出來，“門沒關緊。”
他透過未關嚴實的門縫看見左柚的表情，唇邊的笑意更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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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翻了她一個白眼。畢竟是人的靈魂，被摸的時候盛弈總覺得別扭，尤其是當她的手滑到屁股以及尾巴根部。
如果沒有毛遮蓋，那左柚就會看見灼熱的雙頰以及泛紅的耳尖。
但左柚哪裏知道狐貍的“秘密”，依舊腆著臉往上湊。
這個在危險邊緣反覆試探的行為不出所料惹狐貍生氣了，他扭身就咬住了左柚的手。
半馴化狀態下的狐貍和完全被馴化的狗之間的差距就在此，他們完全不會慣著你，而會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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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弈悠悠掃她一眼，不知道這人腦子裏又冒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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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告訴我，你現在需要什麽？”左柚試圖向狐貍發送電頻。
盛弈說：“需要你別吵，還有，你不需要像變臉譜一樣這麽多面部表情。”
很明顯這次溝通沒有走上正軌，左柚的表情變化比他這二十多年來的閱歷還要精彩。
盛弈：“……”
大概是生物鐘在運轉，盛弈在幻覺中的體態逐漸開始模糊，意識越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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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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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命的是，盛弈也回來了。
和被掏空的左柚相比，他的狀態明顯好得多。
“你倆到底誰生病了？”項浩宇打趣精神不濟的左柚道。
她打了個哈欠，“這很難評，畢竟我是精神上的降維打擊。”
項浩宇很不給面地笑了兩聲，“清醒清醒，摸魚別給抓了，我也得撤了。”
左柚給他比了個手勢，正式交接完工作後就開始觀察小動物們。
她對昨晚夢境裏面最後的一聲嘆息依舊存在疑惑，覺得是自己幻聽，可那一聲嘆息又是如此清晰。
就在左柚眉頭緊得能夾死蒼蠅的時候，門口來的動靜打斷了她。
“您好，有預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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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柚對院裏寵物的主人多少都有些印象，她率先排除他們是來接毛茸茸的可能性。這裏是寵物醫院，他們總不能是來買寵物的。
瞌睡勁頓時煙消雲散。她不動聲色地往中間擋了擋，恰好擋住中年男人的視線，“你們有什麽需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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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左柚立刻後悔昨晚做的舉動了，就不該多那份心思買來無關緊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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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得到了赦免，左柚躥得比兔子還快。一出門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左柚揉揉鼻子，趕緊把人領到辦公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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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用擔心醫院的營業，我們和學校有合作，屆時會有優秀的實習生來這邊，一定能保證醫院的正常運轉。”男人說著伸掌示意盛弈面前的文件，“合同裏面都寫得明明白白。”
這樣的工作定會曝光在攝像機下，盛弈對此其實不大感冒，他不想暴露在聚光燈下，無數雙眼睛黏在身上的感覺讓他不自覺厭煩。
“我們希望您可以多考慮一下。”見盛弈久久沒有出聲，男人窮追不舍，“您的知名度在動物醫療這個領域是數一數二的，說句實在話，動物園的種類太多，日常開銷確實勉強，我們也想借著您的光讓更多人知道園裏動物們的處境。”
男人盡最大可能擺出自己誘人的籌碼，“吃住這邊我們全負責，您還可以多帶兩位隨行人員，能更動物們多接觸接觸，了解一下這些生命也有很大的好處。”
聞言，盛弈的眼睛裏終於流動了些別的情愫。
兩人在盛弈的辦公室裏待了許久，這才帶著還算滿意的答覆離開醫院。
左柚掃了一眼兩人離開的背影，很快收回心思將懷裏留觀結束的小狗狗輕輕送到主人懷裏，“到家之後一定不能像之前那樣餵牛肉了，就只能吃處方糧，他這胰腺可禁不起折騰了。”
“那水煮的雞胸肉可以嗎？”
“……”
很生氣，但還是要耐著性子說。
“最好不餵，他本來年紀就大，老是因為吃的問題引發胰腺炎，他難受，你們做家長的看了也難受。”
也不知道對方聽進去了沒有，左柚無奈垮了垮肩膀，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繼續社畜。
“左柚，來一下。”
盛弈極少直呼自己的名字，多數時間他都不說話，說話也是夾槍帶炮的。左柚心裏咯噔一下，聽見盛弈叫自己名字後“唰”的一聲從位置上竄起來，跟在他身後走向辦公室。
幾十米的距離，左柚瘋狂頭腦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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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柚沒心思觀察這些，她現在就緊張盛弈會不會下“□□”了。
“讓你進來不是當雕塑的。”盛弈睨她一眼，順手合上了攤開的紙張。
“好好。”
坐下來的左柚依舊保持著緊繃的狀態，脊背挺得筆直。
盛弈看她這幅模樣，唇瓣抿了抿，思襯著如何說出接下來的話。
“昨晚那些綠植，你留下來的？”
完了！這是在翻舊賬！
早知道就應該幹幹凈凈來，幹幹凈凈走的！
盛刺猬你聽我狡辯！
“那個，綠植不僅可以凈化空氣還可以讓人心情愉悅讓家裏多些煙火氣……”左柚蹙著眉，嘴裏冒詞的速度比腦子思考的速度還快。
她欲哭無淚，編不下去了！
“謝謝。”
“不客氣！”
嗯？
嗯嗯嗯？
嘴快接完話的左柚才反應過來，盛刺猬是在……跟她道謝？
“不止是綠植，還有給貓換糧。”盛弈看起來雲淡風輕，避重就輕躲開了昨晚一切的起源。
左柚心裏已經飄飄然了。什麽嘛，想感謝她照顧病號就直說啊，拐彎抹角搞這一出，“害，小事，不過您昨晚病的真的很嚴重，家裏要備些常用的藥，放得顯眼一點最好。”
“咳，昨天是意外。”
看破不說破，左柚在心裏嘁了一聲，但還是高興盛刺猬有了些人情味。
“還有件事。”食指不輕不重地在桌面上敲擊，卻像是擂鼓一樣在左柚心裏奏響，盛弈將左柚所有的微表情盡收眼底，低頭時唇角彎了一些，擡頭時又是原來的一副淡然樣。
“過幾天你和我出一趟差，去重山動物園進行一段時間的動物溝通。”
這句話讓左柚反應了好長一段時間，她一蹦三尺高，緊繃的背突然得到釋放，她僵得齜牙咧嘴的同時還不忘感謝盛弈，“謝謝老師，我會好好表現的！”
她就說苦了這麽久總得甜一下吧！
“不要得意忘形。”
“好的！”左柚盡可能壓抑住自己激昂的情緒，“那我先去忙了！”
出了門，她終於放肆，“Yes！動物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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