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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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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許小真猜陳奕松總要做點什麽, 嘗試拯救他自己。

整不拯救的另說,別發瘋傷害別人就算謝天謝地。

他被關在屋子裏,出不去也看不見, 門窗都是防爆材料, 把他的腿骨拆出來砸門斷的都是骨頭。

許小真感覺自己距離一個好人越來越遠了, 陳奕松這種畜生都被他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脖子上的咬痕和身上隱隱作痛, 貼著冰涼的地板舒服一些, 許小真沒什麽力氣,幹脆就躺著不起身了,有點累, 想睡還睡不著。

陳奕松想要擺脫許小真, 又想要許小真, 於是找一個人徹底替代許小真, 一個和許小真相似,但不至於讓他失控的人。

地下室裏的血腥氣幾乎要掀翻天花板,幾個人被手臂粗的鐵環吊起來, 滿身傷痕, 奄奄一息。

陳奕松身上也都是血,胸口處的傷迸裂, 洇透了襯衫,染成濃重的黑紫, 緊貼著皮膚, 卻絲毫察覺不到疼痛。

他擡起手,鉗制其中一個人的下巴,細細打量對方, 青年啐了他一口血水,清澈的眼睛都是不甘和憤怒, 如果有機會,他大概會親手把陳奕松撕碎。

無論是年齡,性格,還是身段,都和許小真相仿,陳奕松很滿意,勾唇笑了笑。

他一開始想要許小真,無非就是喜歡許小真的性格,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能替代的,也沒有任何人和事能掌控他。

陳奕松目光落在對方沾著血的唇上,貼近,沒由來地犯惡心,臉色一白,甩開手。

許小真躺在地上的場景一般一遍在他腦子裏回放,像裝滿水的氣球,被針紮了幾十個洞,水流從所有孔洞中一起傾瀉,他用手怎麽堵也堵不過來,即便身體緊緊抱著,水也會從他肢體的縫隙中擠出,再滴落,滿地狼藉。

陳奕松走的時候沒看清許小真的臉,以至於現在想不起他的表情。

他會傷心嗎?不會。

他根本沒有心,或者陳奕松根本不在他的心裏。

會疼嗎?流血的脖頸,摔在地上的後脊。

應該會的。

陳奕松看著被釘在墻上的青年,像透過他在看誰,揚起手,讓他重新看著自己,“你在想我嗎?想什麽,告訴我。”

青年睫毛滾落血珠,滴進眼眶,張了張嘴,沙啞地吐出字眼:“神經病。”

陳奕松真高興,連罵他時候的樣子都和許小真一樣。

可他下一秒就高興不起來了,連親都親不下去,何況做呢,無論怎麽試,都是一樣。

不應該的,為什麽會沒有欲.望和沖動,為什麽到這個時候,他還在想那個沒心沒肺的婊子。

怎麽辦?誰能告訴他怎麽辦?

他自己不知道。

他有了主意,回身抓起刀刺進手臂,身體,一下,兩下,血蹦出來,濺得老高……

又是一下,兩下…………

除非插進心臟,否則血怎麽流,心跳還在繼續。

只要心跳還在繼續,那裏就永遠裝著一個人。

釘在墻上的人都驚呆了,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真瘋子,他們以為這間密室,會流血會受刑會死的只有他們。

這個該死的男人把他們抓進來,一個個打倒,掛在墻上,再一遍遍地用刑,這種行為已經超過正常人的範疇,是個變態神經病才會做的事,沒想到他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瘋狂。

很久之後,那個男人終於停止了自殘行為。

咣當——

陳奕松把沾了血,滑膩膩的刀刃拔出來,扔在地上,跌在電擊椅上,閉著眼。

或許十幾分鐘,或許二十分鐘,昏暗的密室裏時間的流速讓人無法準確感知。

久到所有人都以為他血流幹了,死了,人突然謔的一下站了起來。

他們只能看到男人挺立蕭索的背影,還有嗓音略帶沙啞的威脅。

“我會給你們幾輩子衣食無憂的錢,作為補償費,今天的一切,都爛進肚子裏,否則我不能保證你們全家人還有命活著。”

他們以為會死,能走已經出乎意料,竟然還有大筆的補償款,即便是為了家人和自己的命,也沒有什麽好不答應的,於是紛紛點頭。

陳奕松自己都是爛命一條,自然不會把別人的命看得多重,死幾個人而已,和碾死螞蟻一樣毫無負擔。

但他很久以前,就不會這麽做了。

有人會生氣。

他扶著墻,留下一道道血手印,走上樓,打開門鎖。

許小真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陳奕松踉蹌著走過去,站在他旁邊,血啪嗒啪嗒往地上滴,微涼的濺在他臉上。

許小真半睡半醒睜開眼睛,看到他的影子,問:“瘋夠了嗎?”

陳奕松本就蒼白的皮膚因為失血過多愈發顯得面如金紙,脖頸上黑色的紋身對比著越發醒目,他闔了闔眸,似是站不住,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許小真身邊,展開手臂抱著他,力道大的要把人死死地絞殺在懷裏。

他的懷裏都是濃烈的血腥味,血也沾在了許小真皮膚上。

“你怎麽不去死啊許小真!”陳奕松的喉嚨哢哢作響,發出近似野獸悲鳴的嗚咽,詛咒他。

許小真淡淡地回應:“已經找死很多年了,可能有一天就如你所願了。”

陳奕松把他抱得更緊了,猩紅的眼眶對著他,想罵他,想用最惡毒的話祝福他,但找不出,只好咬牙切齒問他:“你女兒也不要了嗎?你和那個人謀劃的時候,想過死了你女兒怎麽辦嗎?她那麽愛你。”

許小真嘆了口氣,回抱著他:“沒關系,她還有你,她也愛你。”

“她有自己的親生父親。”

“不一樣,她愛誰,誰就是她的父母,血緣不作數。”許小真拍了拍陳奕松的後背。

他變得安靜了,把毛茸茸的腦袋埋在許小真的頸窩裏,好久才帶著恨意開口:“你要是哪天死了,別忘了留塊屍體切下來給我。”

許小真還很認真地想了想,最後擡了擡腿和他商量:“腿吧,給你留條腿,見過我的人,都說我腿長得好,好看的留給你。”

陳奕松拒絕:“太多了,吃不完。”

吃了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然後他再去死。

許小真反應了一會兒,心頭一陣惡寒,又被他氣笑了。

陳奕松壓過來,和他唇齒交融,這次親得格外溫柔,人被吻得神志不清,眼睛失神,紅潤的舌尖無意識地往外吐,亮晶晶的口水兜不住流到下巴上。

許小真在溫柔鄉裏聽到陳奕松第一次發出無可奈何的嘆息:“算了,就這樣吧,你贏了,我認命。”

他扣在陳奕松後腦勺的手軟綿綿地撫了撫,像摸一只乖狗。

然後親著親,人因為失血過多,在他懷裏暈死了。

許小真只好從他的身體下面鉆出來,按下墻壁的緊急呼救。

alpha的身體果然非同一般,鋼筋鐵骨似的,這是許小真從陳奕松和顧延野身上一起得來的經驗。

陳奕松身上大大小小幾十口傷,有的深可見骨,有種真奔著把自己弄死去的感覺捅的,又不知道為什麽舍不得死,沒下死手。

即便這樣,也沒有下病危。

許小真對他們alpha的身體很是羨慕。

他身上也砸出來些淤青,脖子噴了藥水,陳奕松的牙很尖銳,咬下去一時半會兒都好不了。

顧延野在六區沒回來,陳奕松把自己折騰的半死不活躺在他身邊,沈冽回一區忙項目,許留在十八區。

許小真在失業的放空之餘,禁不住回放沈冽和陳奕松被逼得眼眶發紅的場景。

他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冷漠了,可再生資源也要好好維護,不能像用塊抹布一樣,擦完臟東西再拿下一塊,等著上一塊自己洗凈烘幹。

有時間是應該維護一下了。

許小真從小沒上過什麽興趣班,不是那種多才多藝的人,也沒有浪漫細胞。

他在網上搜索怎麽給情人做禮物,要麽親手畫畫,要麽把合照做成圖集,或者在紀念日烤一個小蛋糕,他都不會。

只好拿出很久以前的技能,買了兩塊銀子和磨砂紙,銼刀,磨兩個戒指出來。

顧延野那邊暫時不需要哄,他也懶得哄。

陳奕松就躺在旁邊,他尺寸把握的很合適,沈冽那邊他拿不住,回憶牽手時候的感覺,模棱兩可。

未免下次見面尷尬,他連寬窄和款式都做得截然相反。

一個一厘米寬冰川,另一個半厘米磨砂的滿天星。

沈冽收到戒指,戴在手上和他展示,說好漂亮好合適,剛剛好能戴在無名指上。

滿天星秀氣的很,在他手指上熠熠生輝,和他很配。

陳奕松沒那麽好打發。

許小真坐在他邊兒上,拉過他的手,把戒指推上去,陳奕松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正面表情,抽出手,把戒指摘下來放在桌上,繼續打游戲。

“不喜歡嗎?”

“所有人都有的東西,有什麽好喜歡的。”他沒有看許小真,視線一直放在游戲機上,游刃有餘地操縱著手柄。

太聰明的人往往不會太幸福。

他傷好之後,冷漠多了,和許小真像感情破裂又離不了婚的夫妻,一點笑臉也不給,話半句不多說,開始單方面的冷戰。

一種近似妥協認命又在抗爭的態度。

晚上睡在一張床上,許小真去他懷裏,他把人推出去,然後翻個身,抱著肩,離許小真遠遠的。

許小真懷裏缺東西睡不著,就找個枕頭抱著,也能勉強去睡。

白嫩的臉頰蹭著抱枕,被擠壓出軟肉,嫩紅的水潤唇瓣微微張開,露出一點雪白的牙齒。

陳奕松回身看了一眼,又眼不見心不煩地別過頭去。

其實這是他的家,孩子也不是他的孩子,他大可叫許小真帶著孩子從這裏滾出去,再不濟分房睡。

但許小真可滾的地方太多了,滾出去多半就不會滾回來了。

許小真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沒完,風鵬程和孫傳啟安慰他不要傷心,議會和政府的人都是傻屌,早晚找機會把他撈回去。

問他要不要去一區玩玩散散心。

許小真應付過去,半夜又有另外的人打進來。

手機振動,他睡著了,陳奕松接的。

晉雲深喝了點兒酒,在那邊半醉半醒自顧自說話:“許小真,聽說你被停職四個多月了還沒有覆職,以前跟我面前多威風呢,現在成喪家之犬了,還有地方待嗎?要不來我家吧。”

“喝點狗尿就裝醉勾引別人老婆,再打過來就崩了你,把你的豬腦花腌進酒裏做醉豬腦,滾!”

陳奕松罵完,那邊靜了靜,嘟一聲掛斷。

他聲音太大,許小真被吵醒,揉著眼睛坐起來,問是誰。

陳奕松不說話,走過來,上床,解他的扣子,冷著臉把他從睡衣裏剝出來,揉得他腰顫顫的發軟。

許小真臉頰紅紅的,身體和水一樣軟,勾住他脖子主動要和他接吻,陳奕松卻冷冰冰地別過頭去,許小真的吻只能落在他的臉頰上,還要被他嫌棄地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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