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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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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許留和廚房的西點師一起做了沒有牛奶的生日蛋糕, 蛋糕上的奶油是用椰漿打發的,許小真終於吃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塊沒有副作用的生日蛋糕。

蠟燭在蛋糕上燃燒的時候,許留催促許小真許願, 吹蠟燭。

許小真心想, 他的願望如果能靠吹蠟燭許願完成, 那生日蛋糕和蠟燭在第三帝國, 應該和火藥一樣被列入違禁危險品。

但他還是沒有掃興地雙手合十, 閉上眼睛虔誠許願:“希望我的許留寶寶能天天開心,幸福長大。”

許留坐在他懷裏,揚起小臉撒嬌:“爸爸這個不算, 要給自己許才可以, 而且這個願望已經實現了, 爸爸在身邊, 我每天都很開心,”她伸出一根手指,“一年只有一次許願的機會, 很難得的。”

許小真狀似驚訝, 低頭看著女兒,笑得眉眼彎彎:“真的嗎?可是爸爸只有這一個願望啊。”

“爸爸~”許留害羞地撲進他懷裏, 摟著他的脖子,許小真摸摸她濃密冰涼的頭發, 笑得很幸福。

陳奕松撐著下巴, 看許小真被燭光照耀成橙黃色的溫暖面頰,看他溫柔地撫摸許留的頭發,看他笑起來時候露出一顆顆雪白整齊的牙, 看他眉眼低垂恬靜又安詳……

沒有三四五六七個心懷鬼胎的小爹小媽,沒有陰陽怪氣祝他早登極樂的兄弟姐妹, 只有他的妻子和女兒,好像無數個平凡而寧靜的一天,未來許小真依舊被籠罩在暖融融的燭光裏。

陳奕松的心臟猛的一燙,繼而為此生出些可恥和憤怒,吹滅了蠟燭,不耐煩地說:“磨磨唧唧的,吃蛋糕吧,一會兒奶油都化了。”

許小真的願望莫名變成了許留的願望,許留小心翼翼地問:“能不能和爸爸媽媽一起睡?給我講故事聽?”

陳奕松是要拒絕的,但許小真一口答應了,他翻了個白眼。

許留洗香香後抱著自己的玩偶,乖乖鉆進爸爸媽媽的被子中間躺好。

許小真在一邊摟著他,陳奕松是昨天晚上八點起床的,工作到三點,做了半個白天,打游戲打了半個白天,連著快二十四小時沒睡覺,雖然陰間但規律的作息被打破,也困得不行,換了睡衣在另一邊躺下。

他隨手翻了翻童話書,打算隨便講一篇,就把人打發走好睡覺,什麽白雪公主,睡美人和灰姑娘,故事看起來愚蠢至極。

許留眼睛裏好像盛著星星,躺在許小真的臂彎裏期待地看著他。

小野種長得和許小真幾乎一樣,看不出顧延野的影子,陳奕松一瞬間竟然有錯覺,覺得這是許小真給他生的。

他清了清嗓子,翻到灰姑娘那一頁:“仙蒂瑞拉惡毒的繼母帶來了兩個同樣惡毒的繼姐……”

許留在許小真懷裏躺著,聽陳奕松講故事,幸福得像條小毛毛蟲,扭來扭去的。

臥室溫度有些低,許小真幫她掖了掖被子。

“在父親的縱容下,仙蒂瑞拉過著淒慘的日子,每天天不亮就要生火做飯,打掃衛生,為繼母和姐姐們洗衣服,過著像女傭一樣的生活,因為每天被關在閣樓裏,睡在煤堆裏,所以渾身臟兮兮的,被他們叫做灰姑娘……”

許留聽得眼淚汪汪,抱住許小真的脖子說好可憐。

“沒關系的,最後仙蒂瑞拉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真的嘛爸爸?”

“真的,爸爸不會騙人的。”

陳奕松瞥他們一眼:“在王子舉辦的舞會上,父親和繼母還有兩個姐姐因為過於興奮,喝多了酒,被送回家時候都醉倒在地……”

許小真預感到淡淡的不妙。

“仙蒂瑞拉趁機砍斷他們的手腳,將他們塞進爐子裏,點著火,伴隨著淒厲的慘叫,四個人在爐子中被燒成灰燼,最後仙蒂瑞拉得到了家裏所有的財產,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陳奕松砰的一下合上書,他激昂的語氣和黑暗的故事完全沒有睡前故事應有的效果,許留激動地鼓掌,許小真頭痛地捏捏眉心,把故事書接過來。

他的語氣慢吞吞的,很溫和平靜,講了七只烏鴉的故事。

陳奕松原本想等許留睡著後把人帶出去,他反倒是最先睡著的,眼睛眨了眨,許小真抱著許留的影子逐漸模糊,接著便沒了意識。

許留很快也睡著了,許小真捏著書的手漸漸放松,最後也音量越來越小,書吧嗒掉到被子上。

陳奕松是被光照醒的。

許留在旁邊小聲說:“這樣是不是不好?媽媽還沒醒。”

“睡了十個小時了。”許小真推了一把陳奕松,問他要不要起床吃早飯。

陳奕松不吭聲,默默把被子扯過來,蒙過頭頂。

……

許小真三天的假期,過完生日第二天重返崗位,假期才過去一半。

許留送給他的生日禮物被他找了一個透明玻璃罩裝好,放在自己的房子裏。

許小真再次回去,整個政府的官員面對他時,都是一種神奇的態度。

既客氣尊敬,私下裏卻充滿了鄙夷。

他們既希望討好許小真,也能被他身後的大人物提攜一把,更嫉妒他能爬上大人物的床。

一個十八區的賤民,即便考上了帝國大學,除了這具身體,他們實在想不到有什麽能被那些大人物另眼相待的。

因此關於許小真如何在大人物的床上賣弄風騷,成為了十八區政府一些長舌官員們酒後聚餐議論的話題。

許小真一切都知道,但不在意,也不爭辯,就任由他們這樣誤會下去,踩著哪個不知名的大人物的頭,一步一步往上走,拿到了實習S級別的評價。

依照他曾經和顧延野的關系來看,或許這些人議論的也不錯,他是給顧延野這個高官做了情人。

今年冬天的十八區冷得出奇,才十二月初就已經零下二十多度,冬季制服也只是在春秋制服外面下發一層羊絨大衣,許小真想要單純靠制服度過冬天的想法可能要泡湯。

他的實習津貼一個月兩千,每個月還陳奕松一千八,剩下兩百,一百給許留買了零食和玩具,另一百,在十八區這種物價高昂的地方,給自己買了件羊絨背心,穿在制服裏面。

生下許留之後,他的身體就大不如前,折騰了幾年反倒更孱弱,小小的羊絨背心不起什麽作用,在外面奔波了沒幾天就開始咳嗽。

許留早產,身體也不算太結實,許小真怕傳染給她,只和她保持距離說了幾句話。許留很擔心他,忙前忙後,給許小真遞藥遞熱水,被許小真哄著回房間睡覺了。

她臨走前,還把自己陪睡的玩偶送給了許小真。

許小真身體不舒服,簡單處理了一些工作,天還亮著就爬上床準備休息。

陳奕松不出意外的還在床上當睡美人,他前幾天受傷了,槍傷,貫穿肩膀。

許小真半夜下樓喝水,看見一地的血,他的傷口還沒有結痂,血淋漓的從傷口處滴滴答答往下掉,他一個旁觀者看見,臉色都變得蒼白,陳奕松好像傷的不是自己的肩膀一樣,給他遞了杯水,自己從冰箱裏翻了點東西吃,在水池邊兒沖了沖取出子彈的傷口。

許小真想了想,怕感冒傳染給對方,也怕碰到他的傷,還是找了床被子去睡沙發。

藥不太起作用,許小真睡著沒一會兒腦袋就疼醒了,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頭顱裏好像燒了一盆巨大的炭火,把他燒得七葷八素,嗓子也冒煙,渾身上下都叫囂著幹渴。

他摸索著想要爬起來,接點水喝,沒什麽力氣,站不起來。

房間裏除了他就是陳奕松,陳奕松好像醒了,在床上翻了個身。

許小真嗓音沙啞地喊他:“陳奕松,我想喝水。”

陳奕松這才發覺他在沙發上,懶洋洋走過來,看他臉燒得跟西紅柿一樣,眼神都不聚光了:“發燒了?”伸手摸了一把,忽然像找到了什麽好玩的,把他扔到床上,壓過來。

許小真迷迷糊糊的,腦漿都要被燒幹了,聽他像狗一樣喘息,說“確實很熱,很緊。”

“我想喝水,我頭痛。”他掙紮著,發出破碎的聲音,他很害怕會被燒傻。

陳奕松親他:“一會兒給你喝,發個燒又不是什麽大事,你老嚷嚷什麽?”

“我難受……想喝水……”許小真眼眶熱熱的,眼淚在流出來之前就燒幹了,一遍一遍碎碎念。

許小真的病拖拖拉拉,到十二月中下旬的時候還有點咳嗽,把新出現在桌子上的藥隨手扔進櫃子裏。

從他生病開始,桌子上每天都會莫名出現姜茶和各種藥品,以及維生素補充劑,有時候還有衣服。

對來路不明的東西,許小真一向警惕,都沒有用,隨手找了空閑的櫃子打發進去。

他看起來有些病弱,精神氣卻很足,提前拿到了自己的實習成績單。

……

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顧延野比以往清瘦許多,卻更顯得筋骨清勁,一舉一動都不似以往鋒芒畢露,張揚肆意,多了些內斂和沈穩。

不查不知道,他母親留給他的不少遺產和股份都被逐漸轉移到了顧伊寧的名下,每年他所得到的收益也在逐漸讓渡。

他的狂傲自大,輕視一切,早早就為他埋下了禍根。

許小真的離開只是必然,再不謹慎,他早晚會在不知不覺中失去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顧延野憤怒之後,被迫冷靜下來,收斂了脾氣,重新培植了自己的心腹,把原先顧家放在自己身邊的釘子一一拔除,這是個艱難的過程,但他不想繼續做傀儡,就必須要經歷這些。

十八區那邊傳來消息,許小真沒有收他的東西,都被扔了。

意料之內的事情。

新的探子逐漸把之前幾個月的消息都打探了出來。

許小真過得並不好,他被排擠,什麽臟活累活都要幹,被人變著法兒的戲弄,直到主理完礦洞塌方一事,處境才有所好轉。

他很聰明,耍得那些人團團轉。

顧延野以為自己會永遠希望許小真老老實實,養尊處優的在他身邊,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操心,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貴生活,希望許小真離開自己之後,認識到外面的世界很殘酷,會想念他。

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件事後,會感到高興,為許小真這麽聰明而感到高興。

以前顧延野不理解為什麽許小真不願意接受他的好意,明明留在一區,在清閑的部門,有他看著,就能生活的很好。

直到現在,意識到自己是個家族榮耀的傀儡之後才發現,溫水煮青蛙式的生活,遠不如鮮血淋漓自己走過來踏實,他被蒙蔽了雙眼,許小真吃過很多苦,比他看得清楚。

他的掌控欲和顧川一脈相承,許小真只要在他手裏,只有虛假的自由。

就像他蹦跶了幾年,總覺得已經展翅高飛,顧川不能拿他如何,實際上只是他做得一切,都沒有超過顧川的忍耐範圍之外而已。

他也知道了,那天通電話的人,是陳奕松。

人還沒死,顧延野和許小真一樣驚訝。

當年是顧延野設計,在陳奕松殘餘信息素影響最大的時候,把他那個即將分化的弟弟引到他面前,二人一向勢同水火,他弟弟忍不住嘲諷陳奕松,陳奕松沒控制住情緒,將人殺了。

顧延野以為這招借刀殺人,陳奕松絕對會死。

沒想到陳奕松在回到十六區後有了二次分化的預兆,被關進實驗室,各種針劑藥物註射了兩年,重新分化成了alpha。

當年陳奕松就像狗一樣垂涎許小真,這麽多年終於得償所願,自然把人咬死了不松口。

陳奕松的身邊插不進去人,住宅五百米之外都監視不到,什麽消息都打探不出來,顧延野也沒法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懷孕了,那個瘋子,什麽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顧延野祈禱這是假的,許小真不可能喜歡上陳奕松,最多各取所需,但如果陳奕松真有孩子了,一切就說不準了。

種種跡象表明,陳奕松比沈冽難纏多了,沈冽沒有腦子,陳奕松有。

沈冽在精神病院偽裝的很好,半年時間,各項指標合格,達到出院標準。

他走出精神病院的大門,顧延野的車正停在外面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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