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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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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地下室的器材好像比上次來的時候更多的, 許小真模糊的視線裏,各種儀器閃爍著紅光綠光和藍光,此起彼伏, 呼吸交錯, 像海岸線的燈塔。

滴滴的響聲和新機器的油漆味混雜在一起。

墻壁被粉刷成了淡淡的紫色, 分明是一種溫柔的顏色, 在這種場景下至顯得不倫不類。

只有燈光, 沒有日光。

他下意識後退兩步,天然感到警惕。

顧延野攬住他的肩膀:“沒事,這些本來是為你準備的, 但現在用不上了, 你別害怕。”

許小真這才鎮定下來, 接受了一系列檢查。

抽血, 全身的CT掃描。

冰涼的耦合劑塗在他脖頸疤痕的位置,使他發出一陣戰栗。

檢查很快結束,許小真問顧延野:“多久能出結果。”

顧延野給他切西瓜的手一頓:“大概明天上午吧。”

然後把切好的西瓜塊和水晶叉子遞給他, “吃西瓜, 醫生說利水降壓。”

許小真哦了一聲,接過來, 吃了一口,發現和食堂裏的差不多, 都挺甜的。

一區果然是個好地方, 西瓜也比十八區的好吃。

然後顧延野噗通一聲往垃圾桶裏扔了什麽沈重的東西,少說也有十斤的樣子。

他下意識擡起頭,顧延野被他的目光盯著, 不知道自己哪兒又做錯了,解釋道:“我扔西瓜皮。”

西瓜皮會這麽重嗎?

顧延野看他好像不信, 把垃圾桶推到他面前給他看。

許小真低下頭,瞇著眼睛看那塊傳說中的西瓜皮,發現顧延野口中的西瓜皮,是除了西瓜最中心拳頭大小之外的位置。

他彎腰去撿,被顧延野攔住了:“你撿這個東西做什麽?誰會吃?才幾塊錢,用不著這麽節約。”

許小真還沒撿到,垃圾桶就被踢走了,顧延野叫傭人把這東西拿出去扔了。

他有時候也不知道許小真什麽毛病,放著好日子不過,非得吃苦。

以前他覺得無所謂,許小真愛幹什麽都跟他沒關系,吃苦也是自找的。

現在一想,許小真要是在他手裏還抱著西瓜皮啃,他都恨不得給自己兩刀。

許小真為他眼睛都哭瞎了,他給許小真吃西瓜皮,狗都不吃的東西。

“很便宜?沒人吃這些?大家只吃西瓜芯嗎?”許小真喃喃。

所以他在學校食堂吃的那些西瓜塊為什麽那麽甜?

以前以為是農學系培育出的優良品質,原來甜是因為,無論吃到哪塊,都是西瓜芯。

他忽然想起五六年前,在十八區論壇上發的帖子。

帖子裏面有人問,高貴的alpha和omega,是不是能經常吃到西瓜,他們每天都能吃上西瓜皮腌制的拌菜吧?

那個時候許小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現在他大概能回答了。

一區的西瓜很便宜,便宜到幾個硬幣就能買一大個,所以所以大家只吃芯。

他想起經濟學課堂上所學的,一區的人均收入在十萬,收入中位數在三萬。

十八區坐不起的公交,這裏只要一元甚至不要錢,十八區吃不起的西瓜,這裏除了拳頭大的一塊地方,其餘的在大家眼裏都是西瓜皮。

一區,果然是個好地方。

顧延野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哪句話,許小真的心情肉眼可見的消沈,吃完西瓜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他頭痛地捏了捏太陽穴。

周京爍電話打進來,問他訂婚的消息鬧得滿城風雨,許小真跟沒跟他鬧,勸他別太把人放在心上了。

這話問的算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顧延野剛又不知道怎麽的把人惹著了,周京爍一問,他就跟火藥罐子點炸了似的,讓人滾,然後摔了手機。

手機乒乓砸在地上,聲音巨大,顧延野才回過神,看了一眼樓上許小真房間的方向,自己默默又把手機撿起來。

幾十條體檢結果,第二天上午交到許小真面前。

他看不清上面的字,顧延野一路看下來,給他念:“貧血有點嚴重;微量元素全都亮紅燈了;缺鈣導致的骨質疏松;多處有骨折過的痕跡……”

許小真聽到這些,欣慰自己的身體還不錯。

這點缺這兒缺那兒的毛病,在窮人眼裏根本算不上是病。

只有他之前被打折的無名指和小指,醫生建議重新固定歸位,冬天會好過一些。

狀況也比顧延野預料的要好很多,至少沒什麽器官上的病變。

但他越念,手指攥著報告單卻越發收緊。

許小真跟了他快一年,怎麽能貧血缺鈣,還營養不良?

不管是錢,還是東西,只要許小真張口,他就大把大把地往外撒,用這麽多錢,怎麽還能把人養成這樣?

這種事不管傳到誰耳朵裏,他都能淪為笑柄了。

什麽?顧大少爺,顧中將,把人養得營養不良?這得是多摳門啊?是不給人家吃飯嗎?

顧延野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要被這份報告單扇腫了,這比許小真的巴掌落在他臉上,還讓他難以接受。

“我盡快找人給你安排手指的手術。”他深吸一口氣,把報告單放進許小真手裏,看著許小真瘦削的面頰,還有略顯蒼白的嘴唇。

也許他的下巴不是第一天這麽尖,也許他的嘴唇也不是第一天這麽白,只是除非他的樣子有礙瞻觀,影響了自己,否則不會過多在意而已。

顧延野想起許小真再次出現在自己視野裏時候的樣子,伶仃,瘦弱,陰郁,跟個筷子似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折。

那時候他是在意的,他想把人養得漂亮點,胖一點,但並不是出於愛護,單純為了滿足自己而已。

許小真看他還不走,皺眉:“還有什麽事嗎?沒事可以出去了。”

顧延野恍若初醒,點頭,關上門後又折返回來問他:“我叫人去給你燉湯,有什麽喜歡喝的嗎?”

許小真說不知道,顧延野心臟一痛,他又問:“那有什麽不喜歡的食材嗎?”

許小真說:“沒有,都喜歡。”

顧延野悄悄關上門。

讓人按照菜譜輪回做。

顧延野想,許小真不是沒有喜歡討厭的東西,是他生活裏可選擇和體驗的東西太少,所以每一個都顯得珍貴。

他覺得這件事好解決,他只要對許小真更好一些,把那些他以前不容易得到的東西變得唾手可得,自然就有了高下之分。

廚師在燉烏雞蟲草湯,他在看許小真的另一份檢查報告。

這些事瞞著許小真做的,關於他的腺體,很多數值都被打上了大大的紅色。

即便是整個帝國最好的腺體醫生,陳束的表情也有些恍惚:“我接下來說的話,需要您做好一些心理準備。”

顧延野淩厲的目光掃向他:“別告訴我手術不能做?”

陳束連連擺手:“不是的,能做。但是病人的情況我從業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

顧延野還當是什麽事,頷首:“我知道,他腺體摘除的手術做得並不正規,移植手術會有困難。”

許小真說過,他分化晚,腺體發育差,所以有很多不良癥狀,所以去醫院切掉了,十八區那些庸醫大概比菜市場的屠夫刀法還不如,留下那麽長一道疤。

無論在哪個區,這對一個omega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腺體發育不良,可以領取促進發育的藥劑,只有許小真這個傻子,會選擇把腺體摘掉。

醫生錯愕,竟然沒在顧延野臉上發現如自己一樣震驚的表情,果然中將大人見多識廣,對病人這種自己挖掉腺體的行為都能見怪不怪。

也是,病人應該早就把情況講明了。

他收起錯愕,說:“那我就不多說廢話了。病人的腺體被切除的很徹底,無法通過生長手段覆原。

但是我們從病人血液中提取了殘存的信息素,通過人工手段的確能合成腺體。

病人應該是摘取腺體之前有過終身標記,所以血液裏有兩股信息素,我們要需要當初標記人的血液,把兩種信息素分離出來,獲取病人的原始信息素。”

顧延野轉動著手裏的手裏的鋼筆,若有所思:“能不能直接把標記好的腺體移植進去?”

他覺得手術後再標記,清醒著的許小真會反抗的特別激烈。

“啊?”醫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這恐怕不行,但是可以在手術同時,註射信息素,達到標記目的。”

顧延野沒再強求,覺得這樣也行,問:“什麽時候可以做?”

“後天。”

顧延野的鋼筆“咚”一聲敲在桌面上,又好像敲在他的心裏,敦促他做出決定。

他的呼吸顫抖起來,不可抑止的興奮,或是其中摻雜了害怕也未可知。

許小真被標記後,他的本能會驅使他無條件深愛自己,無法和他分離。

也還好許小真原本是個omega,根據現在的醫療技術,腺體移植只能應用於腺體受損和萎縮的omega或alpha,從他們血液中提取信息素重制腺體,否則他想用標記留住許小真也不能。

但顧延野不確定人工的腺體會不會和天然腺體存在區別。

醫生看著他,他手中的鋼筆在桌面又“咚”地落了一聲,好似下定什麽決心:“我會安排你和他的眼科醫生進行會診,一定要在確保他身體的情況下進行手術。”

“這是一定的,請您放心。”

醫生說完後,顧延野擺擺手,示意管家將他送出去。

兩天裏,顧延野幾乎不在家,在家也不會出現在許小真面前,他唯恐自己過於異常的情緒被許小真察覺。

第三天早上,許小真沒等到早飯,顧延野說新的機器到了,今天要把落下的胃鏡做了。

不用太擔心,過程是全麻的,不會痛。

許小真偶爾會有胃痛,這個檢查很有必要,他沒有抗拒,在房間裏洗漱。

出來的時候,顧延野正在樓下和誰打電話,聽聲音是周京爍,許小真就靜靜靠在樓梯邊,等顧延野打完。

他眼睛不好用之後,聽力反倒比之前更靈敏了,他以為只有全盲的人才會這樣,原來半盲也會。

他聽到周京爍在電話裏跟顧延野嚷:“什麽?這麽嚴重?那你騙他那事兒沒讓他知道吧?知道豈不是更完了?”

顧延野罵他:“你閉嘴,我永遠不會讓他知道!以後你管好你那張破嘴,聽見沒有?我就是失憶了,不記得了!”

許小真恍惚,什麽嚴重?什麽騙他?顧延野還騙誰了?

顧延野讓周京爍管好嘴,他失憶了。

許小真心臟咯噔了一下,有什麽被壓下去的線索忽然又被拽了上來,但是他像在抓一個拆開的毛線,線團就在眼前,怎麽拽好像都離線球都有一步之遙。

顧延野轉過身,才發現樓梯邊依靠的許小真,他汗毛倒立,後背霎地起了一身冷汗,險些步子都邁不開,回想自己剛才有沒有說漏什麽,並問:“小真,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許小真下意識站直了身體,顧延野喋喋不休地催促他,打算他的思路:“走吧,今天時間安排的很緊,你的眼睛今天也能做手術了,高興嗎?很快就能看清東西了?是不是快期末考試了?應該能趕得上考試對吧?”

負責他眼睛的醫生正好被管家帶著走進來,他笑著搭話:“是的,根據檢查結果你的眼睛已經達到了手術的水準,今天可以用激光手術幫你的眼睛減壓,很快就能看清了,剛好全麻的話一起就能做。”

能看清,就意味著能離開這裏,許小真顧不得再想別的,指尖掐進掌心,連聲說:“謝謝您,謝謝您。”

顧延野伸出手,許小真猶豫了一下,牽著他的袖子,走下地下室。

許小真的眼睛一天比一天強了,今天能看清地下室除了是淡紫色的墻壁,還掛著很多可愛的裝飾,蕾絲的蝴蝶結。

不知道是誰主持裝修的,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情愉快放松。

醫生很嚴肅,許小真險些以為他要做的不是什麽胃鏡,而是不得了的大手術。

他躺在冰冷的檢查臺上,任由麻藥緩緩從自己的手背註射進去,這麽多天,他終於真心實意展露出了一點笑容,期待未來嶄新的生活。

終於能回去上課了,他有點想沈冽。

耳邊機器的聲響,混著藥水的刺激氣味,此刻都變得令人愉快。

在許小真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他看見的是倒懸的顧延野,站在他的床頭,低著頭,手插在口袋裏,正在看他,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也就不知道顧延野的神色到底有多覆雜。

許小真徹底昏睡過去。

幾個護士從隔斷的手術室走出來。

這是顧延最後一次能選擇的機會,手術做還是不做?

許小真想離開他,他想到這件事就渾身發痛,他想把許小真留下來,用任何手段,留在自己身邊,讓許小真愛他。他確信自己不再對許小真抱有玩玩看的念頭,他會悉心照顧許小真一輩子,為他收斂脾氣,他發誓。

但顧延野看到了許小真昏睡前的笑容,那麽出自真心實意,他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緊緊攥著,喘不過氣。

如果他放許小真走,許小真會開心吧。

其實他想到許小真能高興,也有種發自內心的歡快。

但他什麽也沒有做,只是低頭親吻了一下許小真的額頭,任由護士把人推進手術室。

顧延野倚在手術室外面的墻壁上,冰冷的,刺透了他的皮膚,寒意蔓延到他的骨髓。

他夾了支煙,但沒點燃,一直倚在那裏,一動不動。

手術結束之後,他就再也不用獨自面對冰冷的長夜,摸著空落落的床孤枕難眠,不至於心口像刀剜了似的空掉一塊。

他會和許小真幸福的,等到他站在權力之巔,推翻或者弄死他那個名義上的父親,他就會和陳寶珠離婚,他一定會娶許小真。

顧延野想到許小真會因此露出的驚喜笑容,唇角也忍不住勾了勾。

他站在手術室外面,東想西想,連將來生孩子取什麽名字都想好了。

他又忍不住擔心,萬一失敗了怎麽辦?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癥?許小真醒來之後會不會疼?

顧延野煎熬了六個小時後,手術的門終於轟然推開。

護士推著床出來,許小真的脖子上和眼睛上都纏著紗布。

陳束說手術很成功,腺體不會有問題,和自己長的一樣。

顧延野聞到了許小真的信息素味道,一股葡萄味,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記憶過於久遠,他總覺得不如他原來的好,現在的有一股糖精味,不過也能接受。

裏面夾雜著自己淡淡的信息素味道讓顧延野近乎欣喜的發狂,隨著這些信息素在許小真血液裏流淌,顧延野切切實實感受到了一種占有,許小真是他的,渾身上下都烙印了他的記號。

比多年前壓制了信息素後做的標記更讓他瘋狂。

他的牙齒生癢,看著許小真沈睡的臉龐愛得要死,恨不得一口一口把人咬碎了吞進肚子裏,徹底融為一體,但他沒有這麽做,只是低下頭,執起許小真的手,在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

小真,我們有一個新的開始了。

許小真醒來的時候,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他想擡手摸一摸,卻發現麻藥勁好像還沒過,手沒有力氣。

火熱的身體貼過來,將他小心翼翼抱進懷裏。

顧延野給他餵了點水,說:“麻藥還要幾個小時才能過,你剛做完手術,眼睛上纏了紗布,不要緊的,醫生說明天就能摘下來。”

許小真聽不清他說什麽,或者說對方在說什麽,根本進不了他的腦子,左耳朵進右耳多出應該就是這樣。

他能感覺到身邊的人是誰,又感覺不對,顧延野貼過來的時候,身上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熟悉味道。

他分辨不出來,他也不知道哪裏熟悉,就覺得應該是一股新鈔票味,好好聞。

他還聞到了一股很淺的葡萄味,香香甜甜,但他不愛吃。

麻藥還沒過,許小真的腦子木木的,像個被潛意識支配的木頭人,轉不過來,胡言亂語:“周延身上味道好聞。買葡萄了?我不愛吃葡萄,許留應該喜歡,但是許留吃不到。”

醫生說麻藥勁兒半過不過的時候,病人都會胡言亂語,天馬行空,他們有時候會遇到那種睜著眼睛對他們念熱辣黃文的人,徹底清醒之後臉紅得像個番茄,灰溜溜地跑了。

許小真現在應該就處於這種階段,顧延野看他呆呆的,說自己身上味道好聞,應該是腺體起作用了,他聞到了自己的信息素。

不過許留是誰他不認識,和許小真同姓,可能是哪個早死的親戚,一直沒聽他提過。

顧延野覺得真可愛,心頭一片溫軟,握著他的手親了一口:“好聞給你聞,沒買葡萄,小真自己就是一顆大葡萄,誰都不能吃小真。”

許小真的胡言亂語沒有聽,說要去撿垃圾,最好能撿到一些值錢的鐵片,一會兒又在背教科書。

他背了三千字教科書上的知識點,在顧延野懷裏喝口水,再繼續背。

顧延野打開錄像,給許小真錄了視頻。

逗他:“小真,你最愛誰?”

許小真很快地說:“沈冽……”

顧延野臉色黑了,聽見許小真說“還有”的時候轉晴些許。

“還有許留!”

“最愛他們兩個了,但是許留死了,嗚嗚嗚嗚,她才那麽大就死了,好小一個。”

顧延野後槽牙都咬碎了,趕緊哄他:“不哭不哭不哭,哭了眼睛就好不了了。”

他也不知道這個許什麽留到底是誰,死了許小真還惦記他?竟然還和沈冽那種狐貍精都是許小真最愛的人。

顧延野不死心,細聲問:“那周延呢?你愛不愛他?”

許小真好像在思考,用手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圈,說:“我最最愛十八歲時候的周延了,超級無敵愛他!”

顧延野聽到許小真說最最愛他,比對沈冽和那個許什麽還要愛,嘴角忍不住綻開笑容。

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嘴角:“小真,我也愛你。”

這句話,顧延野是脫口而出的,並未經過大腦思考,他的心臟被許小真的話擠得滿滿的,幸福快要溢出來了,油然地轉化為了“我愛你。”

說完他自己都楞了些許,但轉瞬笑起來,好像這種感覺並不壞,以後可以多說。

許小真嘀咕了半天,大概是說話累了,要歇會兒,命令顧延野放下未來尊敬的法官大人。

顧延野神色溫柔極了,他愛死這樣的許小真,指尖把他散落在臉頰上的碎發勾到而後,給他蓋好被子:“那我下去給你看著湯,再睡會兒吧。”

中途他去看了許小真一次,發現人躺在床上不動,大概是又睡著了。

下午六點多,醫生說人應該差不多清醒了,他端著湯,推開門,看見許小真呆坐在床上,蒼白的嘴唇緊繃成一條直線,落在被子上的手緊攥。

他笑著問:“小真,是不是餓了?先喝點湯墊墊胃。”

許小真沒有回應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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