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生存守則》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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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生存守則》21
異能龍卷風將追風小隊一眾掃向了城市邊緣。天色漸暗，車裏還有傷員，幸運匯合的大夥決定找個地方稍作休息。
裝甲車下了山，繞過景區，拐進無人的狹窄小道，一路顛婆，最終在一座廢棄大樓邊停下。
這裏是市中心一座廢棄建築，由於債務問題，大廈在主體工程完成後，建成20餘年仍未完工，嚴重影響了城市形象，幾乎無人問津。
小隊幾人迅速入樓搜查一遍，清理了幾只流浪漢喪屍，占據了其中一層，隨後小隊帶領傷員所有人暫時入住。
喪屍抓撓傷口沒有噬咬傷口感染那麽快，但隨著時間推移，宋雪銷還是不可抑制地發起了高燒。
身體乏力，視線一片模糊，他能感覺到有人靠近，小心將他抱進懷裏，熟悉的氣息將他包裹，戒備解除。
“嫂……怎麽樣……”
“……發燒……”
宋雪銷聽到模糊不清的交談聲，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聲嘆息，好像是嚴由衷在嘆息。他有話想說，費力地張了張嘴：“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也只來得及說這句話。
混沌如潮水洶湧席卷，將他整個人淹沒，身體不受控地往下沈。宋雪銷無可抑制地陷入深深的黑暗。他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意識在清醒和朦朧中游離，仿佛穿越千萬裏潮濕冰冷的風，進入上帝視角，註視著滿目瘡痍的大地。
他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時候，昏暗的四方空間內，高墻圍繞，正對著自己的那面墻上有個窄窄的小窗，有光投了進來。
光線映入瞳孔，男孩眼中單純地倒映出了光的形狀。
身後傳來聲響，男孩轉過頭，就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推開了房門。
那房門是由許多根鐵棍制成的。
昏暗的燈光投射進來，形成了腳下灰暗的影子。
看到來人，男孩滿臉高興，當即迎了上去：“醫生伯伯，今天是帶九七去玩的嗎？”
中年男人聞言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小九七乖，今天伯伯是帶你去做例行檢查的，等檢查完，伯伯再帶你去玩。”
“例行檢查”幾個字讓男孩不高興地撅嘴：“每天檢查檢查的好無聊啊，還有一個陌生叔叔用針紮九七，然後九七就好痛好痛……”
中年男人摸摸他的頭，笑著說：“因為我們小九七生病啦，所以才需要每天檢查，痛也只是暫時的，等病好了，小九七想去哪兒都可以。”
男孩眸中倒映出醫生伯伯一直微笑著的臉，嗓音清脆：“也能天天出去玩兒嗎？”
“是啊，想玩多久都可以。”中年男人笑著拉過男孩的手，兩人走出“房間”，後面立刻有個戴帽子的高大男人將門關上。
男孩收回好奇的視線，左顧右盼，看著走廊兩側相同的好多好多的“房間”，透過鐵棍間隙，他看到有好多年齡跟自己差不多的小孩子們……一個個地蹲在角落裏哭，嘴裏不停喊著爸爸媽媽。
男孩不知道有什麽好哭的，於是擡頭問道：“醫生伯伯，他們在哭什麽呀？”
醫生伯伯沒有看他，而是將目光放在前方，只聽他道：“他們都是跟小九七一樣生病了的孩子，被針紮了覺得痛，覺得受不了就哭了。他們太膽小了，一點也沒有我們小九七勇敢呀。”
心中湧出欣喜之意，男孩被誇獎了很開心，腳步輕快，晃悠著醫生伯伯牽著自己的手，“嗯嗯，小九七可勇敢啦！”
燈光黯淡的走廊裏，每隔兩個”房間”便能看到一個身穿制服頭戴帽子的守衛。
越接近走廊盡頭那扇門，宋雪銷的意識就愈加模糊，手腳像灌了鉛，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形不斷縮水，視角逐漸與男孩重合，不僅如此，似乎連同其餘感官，也一齊同化了。
男孩是個受不了寂靜的性子，接著又問道：“醫生伯伯，”爸爸媽媽”是什麽呀？”
這次中年男人低下了頭，看向男孩，笑容一成不變：“這個啊，等小九七長大就知道了。”
離開走廊，通過好多扇巨大的門，男孩被帶到了一個有好多奇怪儀器的房間。多項檢查過後，男孩又見到了那個討厭的陌生叔叔，頓時滿臉抗拒，他瞄了眼站在門口等他的醫生伯伯，等打完針，就可以從醫生伯伯那裏得到甜甜的好吃的糖果了。
為了糖果，男孩伸出手臂，任由針紮進手臂裏，劇烈疼痛如電流般竄過每根神經，身體止不住地抽搐起來，瞳孔泛白，模糊間似乎有人影走動，他聽見了醫生伯伯的聲音，對方正說著些奇奇怪怪叫人聽不懂的話——
“數據結果顯示比預想的差些，但也不錯了……”
霎時鏡頭轉換，記憶如走馬觀花般逝去，男孩長高了點，少年模樣仍顯稚氣。
玻璃映出了少年郁悶的臉，他推開玻璃花房的門，走入琳瑯滿目的花叢當中，對無辜的黃色花朵伸出了魔爪。
數十朵雛菊被他攥在手裏，少年蹲下身，眉頭皺得緊緊，開始一片一片地摘花瓣，嘴裏念叨著：“討厭……不喜歡……特別討厭……”
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緩緩靠近，緊接著在少年身邊停下。
觀察的視線落在他手上，片刻後，醫生伯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小九七，怎麽又不開心啦？”
腳邊落了一地花瓣，少年扔掉手裏的根莖，雙手放在膝蓋，鼓著臉頰道：“醫生伯伯，我不想交朋友了，也不想跟朋友玩了。”
“為什麽？有朋友陪你玩不好嗎？”
強烈燈光籠罩而下，遠處的自動灑水裝置定時給周圍的植物澆水，花朵與泥土的芬芳鉆進鼻腔裏，少年盯著前方嬌嫩的花朵，悶聲道：“一點也不好。他們想咬我，還抓我。”
中年男人拉起少年的手，輕輕捋起衣袖，手臂上幾道抓痕觸目驚心，血肉泛出微微的青黑。
男人嘆息一聲：“他們只是太寂寞了，作為朋友，小九七多陪陪他們好不好？”
少年撇過臉：“不好，我討厭他們。”
男人：“那小九七也討厭醫生伯伯嗎？”
少年：“不討厭，在這裏我最喜歡醫生伯伯了。”
“那小九七能不能為了伯伯，去多陪陪朋友呢？”男人溫聲道，“走吧，伯伯先帶你去包紮。”
“……”少年不再抗拒，被男人牽著走，往花房外走去。
這一刻，所有的畫面、聲音、氣味倏然遠去，世界天翻地覆，仿佛陷入了記憶的漩渦，被迫卷入更深處的夢裏。
同樣的強光、同樣的手術臺、同樣的觀察視線……夢境與夢境重疊，交相輝映，破碎錯開，帶他進入光怪陸離的現實裏。
火紅蔓延，滿目灼耀破碎成千萬星光，漫天絢爛揚灑在漆黑的世界裏。
在這陣猩紅的星風當中，他看到了一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影子，逐漸分崩離析，凝神看去，一張蒼白的臉撞入瞳孔。
宋雪銷對上了一雙生機完全瓦解的眼睛。
像是某種關於現實的對照。
……
【末日第七日，現在時間是夜晚十一點三十二分。】
爛尾樓裏，宋雪銷猛然睜開眼睛，周遭一片黑暗。
他一時還沒能從連接現實的夢境中脫離，因而呼吸還有些紊亂。
略微的青草芳香鉆入口鼻，他動了動僵硬的四肢，這才發現自己正被人抱在懷裏，頭靠在對方身上，全身被一張大毯子包裹著。
宋雪銷眨了眨酸澀的眼睛，隱約看到了男人凸起的喉結輪廓，咫尺距離，仰頭靠近一點就能咬上一口。
像獵豹虎狼那般利齒咬上獵物，刺入、撕扯，血腥滿腔。
擅作主張的獵物沒有絲毫的警惕心。
大意的獵人先生如此想到。
鬢角被汗水打濕，身上黏糊糊的，宋雪銷喉頭上下滑動，從喉嚨深處傳來幹澀的癢意，頭還有點暈，這使他忍不住閉上眼睛，眉間聚起不明顯的褶皺。
他調整了下呼吸，吸入的味道讓他倍感不適，汗味混雜著喪屍腐肉的臭味，壓蓋過了那略微的一絲清香。
這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現實遠比想象殘酷。
繼續失憶、繼續無知下去反倒是好事。
”人的一生，為什麽一定要清醒地活著呢？”
奇怪的閑言碎語在腦海中響起，如惡魔低語，蠱惑他忘記一切，開始新生。
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悶悶地脫拽著他，要將他的靈魂勾走。
……
彼時聽到一道模糊的囈語，男人略帶沙啞的嗓音低低傳來：“……尊……欠……”
“……酒……”
宋雪銷呼吸一頓，有什麽擰開了鈍痛的神經，沖破煙霧繚繞的困境，將他帶回了所謂伊始。
——上個世界的盡頭、結尾。
衣裳皺褶，青絲纏繞，徒弟對師尊說：“師尊，你欠我一壺酒。”
師尊像個傻子一樣，沈溺在激烈的纏綿裏，十指緊扣的指尖發著顫，眼神迷蒙，張口就是一句：“為什麽是酒？”
輕易落入了徒弟布置的言語陷阱裏。
徒弟與他鼻尖相觸，親昵地蹭了蹭，唇角綻開一抹笑，梨渦醉人：“烈酒燒喉，醉壯人膽，意亂情迷……我想……著實瘋狂。”
徒弟的眼睛很黑很亮，眸底燃著火，像要把人灼燒殆盡的幹柴烈火。
“師尊，我瘋了魔了，我膽大包天、狼子野心，想對你做瘋狂的、過分的事。”
“你同意……不，你願意嗎？”
宋雪銷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回答、怎麽回答，又或者是世界及時重啟讓他逃過一劫。
那些誘哄般的詢問言猶在耳，那個眼神中蘊含的意味讓他心悸，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燒燙耳垂，宋雪銷不自在地動了下身體。
這一個細微的小動作，驚醒了某人，宋雪銷做賊心虛般閉上了眼睛。
黑暗當中傳來一陣輕微的窸窣聲，幹燥的手掌貼上額頭，宋雪銷聽到嚴由衷低語道：“還有點低燒……”
作者閑話：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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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市中心一座廢棄建築，由於債務問題，大廈在主體工程完成後，建成20餘年仍未完工，嚴重影響了城市形象，幾乎無人問津。
小隊幾人迅速入樓搜查一遍，清理了幾只流浪漢喪屍，占據了其中一層，隨後小隊帶領傷員所有人暫時入住。
喪屍抓撓傷口沒有噬咬傷口感染那麽快，但隨著時間推移，宋雪銷還是不可抑制地發起了高燒。
身體乏力，視線一片模糊，他能感覺到有人靠近，小心將他抱進懷裏，熟悉的氣息將他包裹，戒備解除。
“嫂……怎麽樣……”
“……發燒……”
宋雪銷聽到模糊不清的交談聲，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聲嘆息，好像是嚴由衷在嘆息。他有話想說，費力地張了張嘴：“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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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時候，昏暗的四方空間內，高墻圍繞，正對著自己的那面墻上有個窄窄的小窗，有光投了進來。
光線映入瞳孔，男孩眼中單純地倒映出了光的形狀。
身後傳來聲響，男孩轉過頭，就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推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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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來人，男孩滿臉高興，當即迎了上去：“醫生伯伯，今天是帶九七去玩的嗎？”
中年男人聞言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小九七乖，今天伯伯是帶你去做例行檢查的，等檢查完，伯伯再帶你去玩。”
“例行檢查”幾個字讓男孩不高興地撅嘴：“每天檢查檢查的好無聊啊，還有一個陌生叔叔用針紮九七，然後九七就好痛好痛……”
中年男人摸摸他的頭，笑著說：“因為我們小九七生病啦，所以才需要每天檢查，痛也只是暫時的，等病好了，小九七想去哪兒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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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想玩多久都可以。”中年男人笑著拉過男孩的手，兩人走出“房間”，後面立刻有個戴帽子的高大男人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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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不知道有什麽好哭的，於是擡頭問道：“醫生伯伯，他們在哭什麽呀？”
醫生伯伯沒有看他，而是將目光放在前方，只聽他道：“他們都是跟小九七一樣生病了的孩子，被針紮了覺得痛，覺得受不了就哭了。他們太膽小了，一點也沒有我們小九七勇敢呀。”
心中湧出欣喜之意，男孩被誇獎了很開心，腳步輕快，晃悠著醫生伯伯牽著自己的手，“嗯嗯，小九七可勇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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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是個受不了寂靜的性子，接著又問道：“醫生伯伯，”爸爸媽媽”是什麽呀？”
這次中年男人低下了頭，看向男孩，笑容一成不變：“這個啊，等小九七長大就知道了。”
離開走廊，通過好多扇巨大的門，男孩被帶到了一個有好多奇怪儀器的房間。多項檢查過後，男孩又見到了那個討厭的陌生叔叔，頓時滿臉抗拒，他瞄了眼站在門口等他的醫生伯伯，等打完針，就可以從醫生伯伯那裏得到甜甜的好吃的糖果了。
為了糖果，男孩伸出手臂，任由針紮進手臂裏，劇烈疼痛如電流般竄過每根神經，身體止不住地抽搐起來，瞳孔泛白，模糊間似乎有人影走動，他聽見了醫生伯伯的聲音，對方正說著些奇奇怪怪叫人聽不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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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朵雛菊被他攥在手裏，少年蹲下身，眉頭皺得緊緊，開始一片一片地摘花瓣，嘴裏念叨著：“討厭……不喜歡……特別討厭……”
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緩緩靠近，緊接著在少年身邊停下。
觀察的視線落在他手上，片刻後，醫生伯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小九七，怎麽又不開心啦？”
腳邊落了一地花瓣，少年扔掉手裏的根莖，雙手放在膝蓋，鼓著臉頰道：“醫生伯伯，我不想交朋友了，也不想跟朋友玩了。”
“為什麽？有朋友陪你玩不好嗎？”
強烈燈光籠罩而下，遠處的自動灑水裝置定時給周圍的植物澆水，花朵與泥土的芬芳鉆進鼻腔裏，少年盯著前方嬌嫩的花朵，悶聲道：“一點也不好。他們想咬我，還抓我。”
中年男人拉起少年的手，輕輕捋起衣袖，手臂上幾道抓痕觸目驚心，血肉泛出微微的青黑。
男人嘆息一聲：“他們只是太寂寞了，作為朋友，小九七多陪陪他們好不好？”
少年撇過臉：“不好，我討厭他們。”
男人：“那小九七也討厭醫生伯伯嗎？”
少年：“不討厭，在這裏我最喜歡醫生伯伯了。”
“那小九七能不能為了伯伯，去多陪陪朋友呢？”男人溫聲道，“走吧，伯伯先帶你去包紮。”
“……”少年不再抗拒，被男人牽著走，往花房外走去。
這一刻，所有的畫面、聲音、氣味倏然遠去，世界天翻地覆，仿佛陷入了記憶的漩渦，被迫卷入更深處的夢裏。
同樣的強光、同樣的手術臺、同樣的觀察視線……夢境與夢境重疊，交相輝映，破碎錯開，帶他進入光怪陸離的現實裏。
火紅蔓延，滿目灼耀破碎成千萬星光，漫天絢爛揚灑在漆黑的世界裏。
在這陣猩紅的星風當中，他看到了一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影子，逐漸分崩離析，凝神看去，一張蒼白的臉撞入瞳孔。
宋雪銷對上了一雙生機完全瓦解的眼睛。
像是某種關於現實的對照。
……
【末日第七日，現在時間是夜晚十一點三十二分。】
爛尾樓裏，宋雪銷猛然睜開眼睛，周遭一片黑暗。
他一時還沒能從連接現實的夢境中脫離，因而呼吸還有些紊亂。
略微的青草芳香鉆入口鼻，他動了動僵硬的四肢，這才發現自己正被人抱在懷裏，頭靠在對方身上，全身被一張大毯子包裹著。
宋雪銷眨了眨酸澀的眼睛，隱約看到了男人凸起的喉結輪廓，咫尺距離，仰頭靠近一點就能咬上一口。
像獵豹虎狼那般利齒咬上獵物，刺入、撕扯，血腥滿腔。
擅作主張的獵物沒有絲毫的警惕心。
大意的獵人先生如此想到。
鬢角被汗水打濕，身上黏糊糊的，宋雪銷喉頭上下滑動，從喉嚨深處傳來幹澀的癢意，頭還有點暈，這使他忍不住閉上眼睛，眉間聚起不明顯的褶皺。
他調整了下呼吸，吸入的味道讓他倍感不適，汗味混雜著喪屍腐肉的臭味，壓蓋過了那略微的一絲清香。
這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現實遠比想象殘酷。
繼續失憶、繼續無知下去反倒是好事。
”人的一生，為什麽一定要清醒地活著呢？”
奇怪的閑言碎語在腦海中響起，如惡魔低語，蠱惑他忘記一切，開始新生。
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悶悶地脫拽著他，要將他的靈魂勾走。
……
彼時聽到一道模糊的囈語，男人略帶沙啞的嗓音低低傳來：“……尊……欠……”
“……酒……”
宋雪銷呼吸一頓，有什麽擰開了鈍痛的神經，沖破煙霧繚繞的困境，將他帶回了所謂伊始。
——上個世界的盡頭、結尾。
衣裳皺褶，青絲纏繞，徒弟對師尊說：“師尊，你欠我一壺酒。”
師尊像個傻子一樣，沈溺在激烈的纏綿裏，十指緊扣的指尖發著顫，眼神迷蒙，張口就是一句：“為什麽是酒？”
輕易落入了徒弟布置的言語陷阱裏。
徒弟與他鼻尖相觸，親昵地蹭了蹭，唇角綻開一抹笑，梨渦醉人：“烈酒燒喉，醉壯人膽，意亂情迷……我想……著實瘋狂。”
徒弟的眼睛很黑很亮，眸底燃著火，像要把人灼燒殆盡的幹柴烈火。
“師尊，我瘋了魔了，我膽大包天、狼子野心，想對你做瘋狂的、過分的事。”
“你同意……不，你願意嗎？”
宋雪銷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回答、怎麽回答，又或者是世界及時重啟讓他逃過一劫。
那些誘哄般的詢問言猶在耳，那個眼神中蘊含的意味讓他心悸，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燒燙耳垂，宋雪銷不自在地動了下身體。
這一個細微的小動作，驚醒了某人，宋雪銷做賊心虛般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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