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女主她娘重生了》21

關燈
《女主她娘重生了》21

藥生堂,張大夫送走病人,站在門口,有些出神地望著熙熙攘攘的大街,無聲嘆氣,回首,滿堂冷清。

正欲轉身回屋,卻聽身後有人叫他,他回過頭,就見羅大娘一臉八卦地湊上來,神神秘秘道:“張大夫,聽說你家小大夫跟某家小公子私奔了,此事當真?”

張大夫:?

“不是,你這從哪兒聽來的?”

羅大娘:“嗨!那日我代十家有意門戶來說媒,結果小大夫一聽公子有事,那著急慌亂的模樣我可是印象深刻!”

張大夫:“十……不是……這也不能說明什麽吧?”

羅大娘:“怎麽不能說明什麽了?那不知名的小公子定是小大夫心尖尖上的人,小大夫忽然消失,定是與這位小公子有關,所以當然是二人攜手私奔啦!”

張大夫:“不是……”話是那麽說,但怎麽是這個邏輯?

他不理解,但大感震撼,竟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解釋起。

羅大娘見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頓時一臉“我都懂”的表情,暗嘆可惜可惜,那十位姑娘無論家世相貌個個都是頂頂好。

羅大娘的愛好張大夫有所耳聞,他不知道對方可惜的是武家賣燒餅的大閨女,還是可惜馮家養了一堆面首的刁蠻小姐。

還頂頂好……張大夫聽得有些無語,他沒有回話,也根本插不上嘴。

稍後,羅大娘自顧說完,風風火火地走了。

或許,”私奔”的謠言很快就會傳遍京城。

張大夫痛心疾首。

走回大堂,他從懷中摸索著掏出一張小紙條,眼含擔憂,又是一陣唉聲嘆氣。

紙條於兩個月前出現在床頭,上頭勁瘦字跡他頗為熟悉。

——張叔,我與公子避風頭去了,少則三年,多則五年,萬事順意,勿念。

張大夫收起紙條,望向虛空,不告訴去處就罷了,好歹寫封信報平安啊。

被埋怨,同時又是謠言主人公的兩人正悠哉悠哉地晾曬藥材。

五月清明已過,正是梅雨時節,今日難得晴朗,溫度漸升,日頭罩在身上暖洋洋的。

幾籮筐藥材分組羅列在地,宋雪銷蹲在最前方,放下四個木雕。

木雕也是要塞太陽的,以免潮濕生蟲,發黴腐爛。

這些是近幾年嚴陽送的生辰禮,一年送一個,十二生肖可送滿十二年。

藥材為兵,最前頭木雕栩栩如生,儼然四大護法。

為首四個動物造型的木雕各有特色,老鼠靈動,黃牛憨厚,老虎威猛,兔子可愛。

宋雪銷早已為其命名。

十二生肖分三組,這第一組以”小”開頭,分別為小吱、小哞、小嗷、小咕。

第二組以”阿”開頭——阿辰、阿巳、阿午、阿未。

第三組以”大”開頭——大猴、大雞、大狗、大豬。

取名品味可見一般。

微風帶著草木清香,春風拂面,撩起發絲,宋雪銷用手背擦掉額間薄汗,擡起頭,看見前方竹竿上的衣物隨風飄蕩,他繼續蹲了會,捶了捶發麻的小腿,才緩緩起身。

太陽曬得有點久,腦袋充血,眼有些花。

擺好藥材,嚴陽走到圍欄邊,灑了些雞飼料,餵完雞,又去打水澆田。

宋雪銷亦步亦趨跟著。

忙碌的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到了正午,嚴陽去做了午飯,賈亦真下山快活去了,他就只做了三人份的飯菜。

吃過午飯,喝了盞茶消食,坐了會兒,倦意上頭,毒老頭打著哈欠去隔間午睡,不一會兒,便有呼嚕聲傳出。

嚴陽正磨著墨,一擡頭看宋雪銷哈欠連天,說:“公子,不去午睡嗎?”

宋雪銷揉著眼睛,看了眼桌上的信紙信封,答非所問:“你要寫信?是不怕牽連無辜了?”

“兩月過去,張叔該擔心了。”嚴陽拾筆沾墨,“我就寫一封,向張叔報個平安。信由賈哥送去,不會留下太多痕跡。”

張大夫不計回報,照顧他二人良多,報個平安是應當之事。而賈亦真武功高強,來無影去無蹤,送信之事難不倒他。

宋雪銷托腮,耷拉著眼皮,道:“你倒是信任他們。”

雖然他們二人皆為自保,也為避免牽連無辜,才搬家至此,但他二人出發的角度並不相同。

嚴陽當然是冷靜理智的,但同時他是真心不願牽連那些與他建立了關系的人們。

至於宋雪銷,他選擇遠離京城,逃開趙越的視線,主要是自保,次要才是避免牽連無辜。

若無辜之人被他牽連,這些人大致不會選擇去反抗強權,而是會遷怒於他。

他雖不懼挑戰,但人一多,相對來說會比較麻煩。

宋雪銷思考的方向永遠從自身出發,他自私得非常理性,即是所謂的利益最大化。

但是拋開為人處世,他有時候會表現出單純的一面,從某種意義上說,又是個非常純粹的人。

嚴陽在為人處事方面並不強求他,他笑了笑:“公子要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我自然信你。”宋雪銷說,“只是同別人扯上關系,很麻煩。”

“公子竟覺得我是麻煩?”嚴陽一副傷透心的模樣。

“……”宋雪銷直接趴在桌上,他要午睡,拒絕溝通。

嚴陽啞然失笑,他的小公子怎的越來越隨性了呢。

“公子,去塌上睡吧,舒服些。”

“……”

梅子黃透,天氣晴和,綠陰不減,添得黃鸝四五聲。

賈亦真帶著幾壺梅子酒回來,正巧撞上一頓晚膳。

星光月色,小酒佳肴,不多不少,剛剛好。

梅酒有暖胃助眠之效。臨睡前喝一杯梅酒,能夠促進血液循環,讓身體變暖,同時緩解精神壓力。

怕公子不勝酒力,嚴陽往酒裏兌了點熱水,遞給宋雪銷,道:“公子,慢些喝。”

宋雪銷接過杯子,聞著味道,抿著杯沿,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他這小心翼翼的模樣被賈亦真瞧見,二十八歲的幼稚鬼平日裏受欺負太多,逮著機會當即開嘲:“不是吧不是吧?毒老頭一瓶下去了,死人臉你才喝完一小杯,這是有多不、勝、酒、力啊!”

話音剛落,杯底與桌面相觸發出輕微脆響。

賈亦真當即止聲,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鵝。

他緩緩繃緊肌肉,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誰知竟聽一句人言:“再來一杯。”

身體先於意識,回過神來他已經站起身為人添酒,仿佛小廝。

賈小廝:“……”我靠!

晚風習習,月涼如水。

賈亦真重新坐下,郁悶地喝起酒,他情緒走得極快,不久便賞起月,一臉癡迷,搖頭晃腦道:“如此月色,我必作詩一首,贈予佳人……”

宋雪銷喝著第二杯梅子酒,沒摻水,一股暖流進入四肢百骸,胃裏熱熱的,身體暖暖的,梅子甘甜,熏熏熱的低度酒精味道通過口腔、鼻息沖上大腦。

他感覺踩進雲層,落入虛空,狀態像是剛睡醒還迷糊著,視野朦朧,耳邊卻嗡嗡作響,仿佛有惱人蒼蠅繞著他亂飛。

隱隱約約聽到”月”,他擡頭,看到月亮星星重影。

又聽到一個”詩”字,宋雪銷暈乎乎的,整個進入一種奇異的狀態,仿佛聽令的士兵。

他張了張嘴,吐出八個字:“月亮很大,星星很亮。”

嗡嗡聲沒了。

宋雪銷視線回收,掃過與他同桌的另三人,口齒清晰,補充剩下的八個字:“四人一齊,湊桌麻將。”

片刻的寂靜後,鵝笑聲自山林深處蕩出。

“額鵝鵝鵝鵝——”

“嗑噠。”又一聲脆響。

賈小廝再度恭敬倒酒。

“……”熟練得讓人心疼。

周圍終於恢覆清凈,宋雪銷正欲拿起酒杯,旁邊卻伸出一只手蓋在杯口上。

宋雪銷蹙眉,不解地轉過頭。

借著月光,嚴陽看得很清楚,一抹薄紅出現在小公子蒼白的臉上,他目光溫柔,語氣無奈:“公子,你醉了,不宜貪杯。”

宋雪銷醺醺然眨了眨眼,歪頭似思考了會,然後收回捏酒杯的手放到桌下,小小的”哦”了一聲,模樣乖得不行。

賈亦真一臉見了鬼:?!!!

嘀咕一句“還真是不勝酒力”平緩受驚的心,賈亦真眼珠子一轉,笑得賤兮兮的,他指著嚴陽親切道:“醉了好啊!那小九可認得這人是誰?”

宋雪銷反應有些遲鈍,伸手去摸嚴陽的臉,用鼻子嗅了嗅,又蹭了蹭,才確定道:“是嚴陽。”

嚴陽被他蹭得發癢,止不住笑。

“那這又是誰呢?”賈亦真另指向毒老頭。

對於不熟悉的氣味,宋雪銷就顯得很冷漠,坐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回答:“老人。”

賈亦真又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宋雪銷目光流轉,淩厲全無,眼底有月,染著晶亮水色,就這麽定定望了過來。

賈亦真心下一顫,靠……這一眼,殺傷力有點大啊……

他暈乎乎地想。

“跑腿的。”宋雪銷說。

賈亦真:“……”

都說酒後吐真言,原來他在對方心目中是這樣的形象。

一句真言,熄滅了大盜的勇氣之火,逗笑了其餘二人。

江洋大盜滿臉憂傷,背影孤獨,借酒消愁,愁更愁。

……

翌日,賈亦真醒來時發現正午已過,同時悲傷地發現他人睡在樹上,周圍樹木環繞,無人問津。

竟然連午飯也不叫他?

江洋大盜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他怒氣沖沖出了山林,結果還沒發作,便遇上從小廚房出來的嚴陽。

嚴陽端著盤新鮮出爐的點心,看見他,臉上露出些許驚訝:“賈哥,好巧,我正想去找你呢。”

如果此時見到的是宋雪銷,賈亦真早就沖上去跟人對打,但嚴陽就不一樣,誰不喜歡嘴甜又會關心人的貼心小棉襖呢?

賈亦真怒氣全消,摟住嚴陽肩膀,感動道:“好小陽,還知道要去找哥,哥沒白疼你!”

嚴陽笑了笑,將手中盤子遞過去,道:“賈哥,這是公子吩咐我做給你的點心。”

賈亦真聞言受寵若驚,接過盤子,死人臉竟然知道他嗜甜,心下大受震撼,原來死人臉嘴上不說,私下裏都知道的,這讓他不禁產生了人生十大錯覺之”難道他對我有意思”。

目光落在盤中黃豆色的方塊上,糖中夾心,乃是一個”白”字,賈亦真忍不住誇讚道:“嵌字豆糖,小陽好手藝!”

嚴陽謙遜一笑:“賈哥先吃著墊墊肚子,我去給你準備午膳。”

賈亦真迫不及待拿一塊糖扔嘴裏,感動地點了點頭:“小陽,你太好了。”

他嘴裏卡吧卡吧嚼著豆糖,目送嚴陽進了小廚房,手上隨意摸了兩塊糖,正欲丟嘴裏,忽然感覺不對,動作一頓,兩塊糖拿遠,定睛一看,不是只有”白”字。

他楞楞將目光放回盤中,只見”白”字一層之下,另有同數”癡”字。

合起來就是——

白、癡。

下一秒,江洋大盜的怒吼響徹山頭,驚動林中鳥兒,直沖雲霄。

“死人臉!幼不幼稚啊你!你個幼稚鬼——”

“……”

後山空地,宋雪銷充耳不聞。

只見他長發後紮,面蒙布巾,手握小刀,眼神冷漠審視著無處可逃的瘸腿大黃狗。

銀光一閃,手起刀落,血濺當場。

尋過來的賈亦真見到的就是這樣血腥的場面,差點將剛吃的三碗飯全吐出來回贈大地。

他捂著嘴強忍嘔吐之意,怒目圓睜:“死人臉,你故意的吧!”

可宋雪銷根本沒搭理他,他卻被一股巨力拍了腦袋。

毒老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好吃懶做!游手好閑!”

賈亦真捂著腦門痛呼出聲,遙想他與老頭相識多年,一同並肩作戰,哭過笑過,也見過彼此最狼狽的模樣,他以為他與老頭是好友,更是家人,原來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江洋大盜眼淚汪汪:“所以,愛會消失,是嗎?”

毒老頭:“……”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