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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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心意
顧獻笑了, 那笑容裏帶著嘲諷：“你大半夜地唧唧歪歪這麽半天，原來就是想說這句廢話？”
“沒錯，我喜歡引夏。但是, 這好像和你沒什麽關系。你不過是他的舍友而已，自己的角色你得拎清。”
何銳揚原本只是想詐一詐顧獻，畢竟他還沒有確定, 沒想到顧獻居然就這麽承認了。他氣得紅了眼：“所以你接近引夏是有企圖的對不對？你知不知道兩個男人在一起是不正常的！你想把引夏帶上歪路嗎？”
一想到這個男人懷著不軌的心思和引夏相處了那麽久, 他就壓抑不住自己的暴躁。他們甚至共處一室，誰知道有沒有被這個變態暗中占便宜！
顧獻有些驚異地看著面前的男生：“很難相信, 你居然還是b大的學生, 我以為只有老古董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不過是性取向不同而已。”
何銳揚因為面前人無所謂的態度，更生氣了：“男人怎麽可以喜歡男人！你難道不知道世人對於同性戀的看法嗎？你想讓引夏被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嗎？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呵！”顧獻冷笑一聲, 懶得搭理面前這個家夥了，“既然你覺得男人喜歡男人是不正常的，怎麽還天天往引夏身邊湊。我看你不是為了引夏好，只是想獨占引夏而已。”
“你胡說！”何銳揚好似被踩中了痛腳，激動起來，“我和引夏只是好兄弟而已, 我是有女朋友的！”
顧獻眼神嘲諷：“是嗎？那我真同情你女朋友, 居然給你當了擋箭牌。你說你一個好好的周末, 不去陪著你女朋友, 跑來探班。你心裏是什麽想法, 你自己清楚。比起我，你恐怕更齷齪一點！”
“我不像你, 暗搓搓地懷著見不得人的心思。你借著兄弟的名義掩護，和引夏勾肩搭背、攬腰搭手的。那個時候, 你腦子裏是什麽念頭？”
“你少往我身上潑臟水，我心思清清白白的，齷齪的是你才對！”話語雖然仍不認輸，但已經沒了底氣，何銳揚有了幾分虛張聲勢的意味。
看著對方失神的模樣，顧獻直接甩上了門。只剩下何銳揚一個人楞楞地站在走廊裏，良久，才渾渾噩噩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幾人都早起去吃了酒店的早餐。早餐是自助形式，江引夏隨意拿了一些，就坐下翻看著手機。
因為某個不省心的少年，大早上就給他發視頻。看來昨天是真的練得挺久的，至少現在看上去好多了。
顧獻照例在江引夏右側落座，看著坐在另一側的何銳揚眼裏的紅血絲和眼下的黑眼圈，就知道對方昨天晚上肯定沒睡好，到現在還是一副昏昏沈沈的模樣。
他拿了一塊桃酥，遞到了江引夏嘴邊，“引夏，你嘗嘗這裏的桃酥，應該是早上現烤的，很香酥。”因為桃酥容易掉渣，他還特意用另一只手在下頜出處接著。
“嗯。”江引夏正在回消息，有東西遞到嘴邊就順勢咬了一口，“很好吃。”
何銳揚這下瞬間從渾噩的狀態中掙脫，看到顧獻嘴角的笑意，他幾乎可以確定，對方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原本因為疲勞就有些泛紅的雙眼，現在更是充血到看起來嚇人。
他昨晚糾結了一夜，顧獻毫不留情的一番話好像戳破了他自以為是的偽裝。他為什麽一開始因為害怕別人誤會他和引夏的過分親密，而開始疏遠？又是為什麽談戀愛想要重新投入一段關系？最後發現失敗，卻還是不願意分手？
只是為了可以和引夏肆無忌憚地相處。
從一開始，他就被引夏吸引，不由自主地和對方靠近親密。即使他再自來熟，也不會和一個剛做室友沒多久的男生好得甚至超過一起學習共處兩年的室友。想和他時時刻刻在一起，分享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借著朋友的名義勾肩搭背，碰手摸腿的，無意識渴望更進一步的肢體接觸。
原來，一直都是喜歡。從第一次見面就喜歡，只是他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生生地將對方推走。
從前，他害怕別人投來異樣的目光，所以下意識地掩飾自己。那現在呢，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有沒有勇氣承認他喜歡男人、喜歡引夏。
或者說，即使他願意，引夏身邊還有他的位置嗎？他不僅不知道引夏是不是和他一樣的取向，而且引夏身邊現在有了一個可以支持事業、處處體貼的學弟。自己這樣的愚蠢直男，恐怕早就沒有機會了。
原本還怒視著向他挑釁、對引夏虎視眈眈的顧獻，忽然就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變得無精打采起來，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面前的早餐。他有什麽資格去敵視顧獻，他什麽都不是，甚至曾經將引夏推遠傷害了引夏。
顧獻至少比自己真實勇敢，敢於承認，而不像自己一樣窩窩囊囊的。可笑他還曾經嘲笑顧獻像個小白臉、沒有一點男人樣，結果人家比自己像男人多了！
他還得再想一想，再積蓄一些勇氣。
*
吃完了早餐，一行人回到了劇組。羅恒忽然有些扭扭捏捏地開口：“引夏，你能不能幫我要一張喻堯的簽名照。我昨天和家裏人吹噓見到大明星了，然後我表妹特別喜歡喻堯，吵著鬧著想要一張照片。”他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引夏現在名義上似乎是那個大明星的演技老師，但昨天他也看出來了，這大明星的脾氣不咋地。
“嗯。”江引夏點頭，“我等會去問問他。”
“好，那就麻煩你了。”羅恒萬分感謝，他媽真是太難應付了。
誰知還沒等江引夏給喻堯發消息，對方就又到了他們劇組。昨天晚上一個人的練習摸索之路，格外不順利，所以他結束了一場戲就立刻趕過來了。
氣勢洶洶的：“餵，江引夏，你今天不會還要放我鴿子吧。”
“不會了，他們今天下去就回去了。”
“那就好。”喻堯放心了，神色都舒緩了幾分。
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江引夏開口：“你能給我一張簽名照嗎，我同學妹妹想要。”
“我的親筆簽名可不是誰都能給的。”江引夏問他要簽名照！喻堯的尾巴不自覺地就翹了起來，矜持道：“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是不可以。”
身旁的助理馬上掏出了一張照片，喻堯利落地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又道：“她叫什麽名字？還在上學嗎？”
羅恒知道這是在問他，趕緊回道：“我們家人都叫她小楠，現在在上初中。”
喻堯便在簽名的後面加了一個“to小楠”和“祝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然後才將簽名照遞給江引夏：“這可是有祝福的to簽，我到現在也沒簽過幾張。”
“多謝。”至少這張簽名還算用心。
“嗯。”喻堯滿意地應了一聲，然後忽然想起經紀人的囑咐，“你現在是新人剛出道，應該還沒有簽公司吧？我可以幫忙引薦你去秦時，和我一個公司。”秦時可是娛樂圈頂尖的影視公司之一，多少新人打破頭想進來，他給對方這麽一個機會，江引夏應該會更感謝他吧。
要不是老莫跟他提，他還想不起來這一茬。等江引夏進了秦時，他身為秦時的小太子，以後但凡有什麽要求，江引夏還敢拒絕自己嗎？就是指導他演技也會更方便一點，當然，他也會給對方一些資源，不用像別的新人一樣只能跑龍套。
“不用了，暫時沒有簽公司的打算。”江引夏直接拒絕了，就算是簽公司，也不是這個時候。他一個新人，恐怕簽的合約都是最差的，到時候估計會被剝削死。
雖然他不知道這部劇會不會火，但有了一部播出劇作為代表作，簽的合約待遇肯定不一樣。更何況，娛樂圈公司那麽多，他選擇也得謹慎。
“你又拒絕我！”喻堯不相信會有新人會拒絕秦時的橄欖枝，“你知道進了秦時之後意味著什麽嗎？你難道還想在這種不專業的小劇組裏拍戲嗎？”
江引夏不想應付少年的指責，冷淡道：“如果以後有需要的話，我會找你。現在如果沒有什麽其他事的話，我就繼續回去拍戲了。”
喻堯暗自皺眉，實在無法理解對方在想什麽。於是回了劇組之後，他就和經紀人吐槽了這件事：“你說，他到底在想什麽？秦時唉!如果沒有我，他一個新人怎麽可能隨便進！他居然拒絕了？是打算拍完一部戲繼續回去上學嗎？”
莫文棟倒是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小堯，這你就不明白了，他是覺得自己以一個新人的身份進秦時沒有好的待遇，得不到重視而已。大部分初入娛樂圈的新人都有過這樣天真的想法，以為自己可以一部劇就爆火，成為娛樂圈的天降紫微星。但很快，現實就會教他們做人。等他們無聲無息地撲了，連個有臺詞的小角色都撈不到，只能跑龍套的時候就會明白了。”
“你大可不必著急，等他認清了現實之後，你再去雪中送炭，他也會更感激你。”莫文棟給自家少爺出主意。
“所以說，江引夏是認為他這一部劇能火？”喻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在想什麽呢？就那麽個小破劇組，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他憑什麽啊！”
是的，雖然他們都一致認為江引夏演技不錯，和女主一起拍戲的時候也很有感覺。但他們從來不認為這部劇能掀起什麽水花！不是大IP大制作，沒有大導演大明星，有誰會去看這樣的劇？
“小堯不用這麽驚訝，新人基本都會有這樣的想法。”莫文棟笑瞇瞇的，“所以我從來沒把他當做我們的對手，即使對方很有可能和我們同時上映。你現在也別操心這個事了，好好練習表演，老爺大少爺他們還等著在電視熒幕上看到你呢！”
“嗯。”喻堯乖乖地點點頭，心裏卻還覺得荒謬。
他想著對方指導自己演戲的時候還算盡心盡力，自己要不要給他分析一下現實，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時候一蹶不振頹廢了怎麽辦。
但到了晚上，看著那人冷著臉對自己言語犀利，他立刻放棄了這個念頭。惡狠狠地想：就讓你做夢去吧，到時候挫折太大別哭著來求他就好！
——
《雙向》開拍一周後，剛創建就一直沈寂的官博終於放出了主要演員的定妝照。可惜選得不是時候，等到晚上大家都下班了，才註意到。
“大家快去看官博，男主的照片終於放出來了！我太可了啊啊啊啊！”
“我看到了，果然不愧是受到親媽認可的男人，我好像看到程錦從書裏走出來，就站在了我面前！我愛死這個導演和劇組了！你們快加油拍，我已經等不及了！”
“等等，我怎麽看著這個男生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上面你不是一個人，我想想……啊，某音上那個校草采訪視頻裏就有一期是他，然後b市總的校草排行榜他排第一！”
“嘶！我去看了，所以這個男演員居然是b大的嗎！長得好看也就算了，學習還這麽好，果然不愧是小說男主般的人物！”
……
只放出了一個定妝照，就討論的如此熱鬧，也確實得益於之前就產生過的熱度。他們一個沒錢買熱搜的小劇組，甚至還爬上了一個熱搜的尾巴，雖然很快就下來了。
但看著官博漲的粉絲量和底下活躍討論的粉絲，曾浩很滿意，再次堅信自己這個演員沒有選錯。
時間飛快地過了兩個多月，《雙向》的拍攝也到了尾聲。原著小說就不長，他們嚴格按照原著來，也拍不了多久。
這一天，所有的拍攝完成。劇組終於殺青，導演感慨這兩個月來順順利利地拍攝，請了所有工作人員和演員聚個餐。雖然拍完之後還有剪輯，聯系播出的事，這些也夠愁的，但好歹告了一段落。
導演沒什麽錢，請這麽多人吃飯就更不可能去飯館了。一大群人熱熱鬧鬧地落座在大排檔外面，喝酒聊天好不快活。
“引夏，你覺得我們這部劇播出會火嗎？”夏盈也是新人，自然也對未來有著憧憬期待，希望可以一夜成名、一鳴驚人。
“會的。”江引夏喝了一口椰汁。
“唉，也不知道下一部劇會是什麽樣的角色？”夏盈又開始憂愁以後，她是電影學院的，註定就要踏上娛樂圈這條路。
江引夏安慰道：“不用著急，你可以先等這部劇播出再看看，也可以休息一段時間，馬上就要過年了不是嗎？”
“說得也是。”夏盈有些醉了，癡癡地笑，“萬一我火了呢，那接下來我就不用擔心接不到戲了。”
這場聚餐快三個小時才結束，江引夏回了自己的酒店。他前兩天已經抽空回去完成了期末考試，學校現在也放假了。雖然他們劇組的拍攝結束了，但《情話》劇組的拍攝可還沒有結束，他還得繼續留在影視城。
不過有一點還算好，演了這麽長時間的祁銘揚，喻堯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麽辣眼睛，他只偶爾挑出幾個錯誤指導一下就好。
在年關將近之時，《情話》終於宣告殺青，所有拍攝完成。喻堯忙得很，馬上就是春節聯歡晚會，之前的跨年，他就因為拍戲推拒了節目表演，粉絲們都翹首以盼等著這一次的表演。
所以，劇組一殺青，喻堯和江引夏道了別就離開了。人走後，江引夏看著差不多十分之一的進度條，也不計較對方的過河拆橋、用完就丟了。
當晚他就自己回了家，琢磨著這個年該怎麽過。他無意在大過年地做飯折磨自己，但只吃速凍食品未免太過寒酸可憐。倒是想跟飯店定個年夜飯，但恐怕他一個人對方不願意收。
不過也不一定，定個包廂，錢到位了有什麽不可以的。吃不完的菜打包回家，大冬天的食物保存時間比較久，還可以多吃幾頓。等吃完了，再吃速凍食品好了。
打定主意，他就聯系了飯店。只是他選的時候實在太晚了，大部分的飯店都被訂滿了。好不容易碰到一家，有人臨時取消了，讓他撿了個漏。
——
除夕當天，同學朋友紛紛發來了祝福。其實，顧獻原本是打算這個年和他一起過的。但他實在不好意思占著人家兒子，別到時候家長又殺上門來。於是委婉拒絕了，顧獻也就沒再提。
江引夏坐在飯店的單獨包廂裏，一個人面對整整一大桌的食物。這時候，顧獻給他發來了一張照片，是家裏的年夜飯照片，他還看到了顧伯父出鏡的一只手。
“分享給學長，如果有需要隨時叫我，我都有空。”
江引夏一點也沒覺得自己一個人吃一桌年夜飯很孤單，雖然進來上菜的服務員無數次向他投來了同情的目光。他也拍了張滿桌的美食發了過去，禮尚往來。
顧獻：“唔，這道醬燜黃花魚的話，學長該不會在錦膳齋吧？”
江引夏回道：“對。”
顧獻：“那學長可有口福了，他們家的菜色都很不錯，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去吃。”
“好，我請客。”
顧獻：“那我就不打擾學長了，學長吃飯吧。”
雖然顧獻不打擾了，但發消息來的卻不止他一人，何銳揚也給他發了消息。
“引夏，新年快樂。”
“你也是，新年快樂。”
發完這句新年快樂，何銳揚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們一大家子人，引夏卻孤身一人，這時候無論分享什麽喜樂，都好像在襯托引夏的形影單只。
最後，他只發了一句：“引夏，開學你應該會回學校吧？”
“不出意外的話，會的。”意外就是到時候萬一又接了什麽工作呢。
何銳揚放心了：“好，那我們開學見。”到時候我有話和你說。
又統一回了一些新年快樂的消息，終於在飯菜涼之前，正式開始吃飯。顧獻說得不錯這家飯店的手藝很好，他每樣嘗了一點，反正最後打包也只有他一個人吃。
一個人吃飯到底不費什麽時間，江引夏很快就將肚子填飽了。年夜飯的時候，飯店服務員忙得很，他打算出去上個廁所，順便問前面要幾個打包盒，自己打包打包就能回家去了。
而一墻之隔的隔壁包廂，完全不同於另一面的冷冷清清，這邊的大圓桌前圍滿了人，看著就熱鬧得不行。
季母看著吃飯的時候還在看手機的兒子，囑咐道：“南琛啊，咱們一大家子吃團圓飯的時候，你就別處理公務了，一家人好好吃個飯。”
低頭看手機的男人，穿了一身黑。黑色襯衫黑色西裝褲，椅背上還有一件黑色西裝外套。大過年的，別人即使不把自己打扮的大紅大紫，也是往喜慶了穿。只有這人，杵在一堆暖色調中顯得格外冷硬。
而他的外表就更顯冷硬，板著一張臉，嚴肅的神情自帶威嚴氣場。眉毛粗硬，一雙眼睛黑沈沈地盯著手中的手機。明明是棱角分明的帥氣臉龐，卻生生讓人不敢靠近。
“嗯。”聽到母親的吩咐，季南琛應了一聲，但還是沒離開手機。直到將消息發完，這才收起來。
擡起頭來，桌上的親戚們看他的目光都十分熱切和討好。和他的父母不斷地誇讚吹捧，無非就是什麽“年輕有為”“前途光明”之類的話，順帶再關心一下他的感情狀態，旁敲側擊一下能不能把家裏的孩子送進他的公司。
季南琛一向懶得搭理這些人，而他過於不近人情的態度也讓那些親戚不敢來騷擾他。反正他早就囑托了父母，無論親戚要求什麽，都不準答應下來，誰答應的誰去辦。
他早些年就見識過這些吹捧了，不過那會是對他爸。後來他家破產了，那些親戚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不見。等到他成立了公司，並做出起色後，又巴巴地舔上來。
也就他父母還惦記著親戚情誼，不願意徹底撕破臉，他連和這些人一桌吃飯都沒胃口。
他突然站了起來，讓虛假的熱切氛圍一僵，冷冷道：“我去外面抽根煙。”
走廊外面稍微安靜一點，大家都在包廂裏吃飯。他在吸煙區點了根煙，悠悠地打發著時間。等過個半個小時差不多，他就直接給爸媽發消息說公司有事要回去處理，懶得去看那些臉。
煙草的味道彌漫開來，煙慢慢地燃盡。季南琛直接摁滅，打算再點一根。思緒放空著，無聊地看著走廊盡頭等待時間流逝。
忽然，他看到走廊的盡頭閃過一道纖長的身影，那道熟悉背影讓季南琛目光一凝。急忙將剛點燃的煙摁滅，立刻就跟了出去。但等他轉過走廊時，卻什麽都沒有看到，只有一扇扇緊閉的房門。
眉頭緊鎖，他的心忽然亂了，有些無措和慌張地靠在墻上。
許久，他喃喃道：“是你回來了嗎？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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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獻笑了, 那笑容裏帶著嘲諷：“你大半夜地唧唧歪歪這麽半天，原來就是想說這句廢話？”
“沒錯，我喜歡引夏。但是, 這好像和你沒什麽關系。你不過是他的舍友而已，自己的角色你得拎清。”
何銳揚原本只是想詐一詐顧獻，畢竟他還沒有確定, 沒想到顧獻居然就這麽承認了。他氣得紅了眼：“所以你接近引夏是有企圖的對不對？你知不知道兩個男人在一起是不正常的！你想把引夏帶上歪路嗎？”
一想到這個男人懷著不軌的心思和引夏相處了那麽久, 他就壓抑不住自己的暴躁。他們甚至共處一室，誰知道有沒有被這個變態暗中占便宜！
顧獻有些驚異地看著面前的男生：“很難相信, 你居然還是b大的學生, 我以為只有老古董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不過是性取向不同而已。”
何銳揚因為面前人無所謂的態度，更生氣了：“男人怎麽可以喜歡男人！你難道不知道世人對於同性戀的看法嗎？你想讓引夏被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嗎？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呵！”顧獻冷笑一聲, 懶得搭理面前這個家夥了，“既然你覺得男人喜歡男人是不正常的，怎麽還天天往引夏身邊湊。我看你不是為了引夏好，只是想獨占引夏而已。”
“你胡說！”何銳揚好似被踩中了痛腳，激動起來，“我和引夏只是好兄弟而已, 我是有女朋友的！”
顧獻眼神嘲諷：“是嗎？那我真同情你女朋友, 居然給你當了擋箭牌。你說你一個好好的周末, 不去陪著你女朋友, 跑來探班。你心裏是什麽想法, 你自己清楚。比起我，你恐怕更齷齪一點！”
“我不像你, 暗搓搓地懷著見不得人的心思。你借著兄弟的名義掩護，和引夏勾肩搭背、攬腰搭手的。那個時候, 你腦子裏是什麽念頭？”
“你少往我身上潑臟水，我心思清清白白的，齷齪的是你才對！”話語雖然仍不認輸，但已經沒了底氣，何銳揚有了幾分虛張聲勢的意味。
看著對方失神的模樣，顧獻直接甩上了門。只剩下何銳揚一個人楞楞地站在走廊裏，良久，才渾渾噩噩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幾人都早起去吃了酒店的早餐。早餐是自助形式，江引夏隨意拿了一些，就坐下翻看著手機。
因為某個不省心的少年，大早上就給他發視頻。看來昨天是真的練得挺久的，至少現在看上去好多了。
顧獻照例在江引夏右側落座，看著坐在另一側的何銳揚眼裏的紅血絲和眼下的黑眼圈，就知道對方昨天晚上肯定沒睡好，到現在還是一副昏昏沈沈的模樣。
他拿了一塊桃酥，遞到了江引夏嘴邊，“引夏，你嘗嘗這裏的桃酥，應該是早上現烤的，很香酥。”因為桃酥容易掉渣，他還特意用另一只手在下頜出處接著。
“嗯。”江引夏正在回消息，有東西遞到嘴邊就順勢咬了一口，“很好吃。”
何銳揚這下瞬間從渾噩的狀態中掙脫，看到顧獻嘴角的笑意，他幾乎可以確定，對方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原本因為疲勞就有些泛紅的雙眼，現在更是充血到看起來嚇人。
他昨晚糾結了一夜，顧獻毫不留情的一番話好像戳破了他自以為是的偽裝。他為什麽一開始因為害怕別人誤會他和引夏的過分親密，而開始疏遠？又是為什麽談戀愛想要重新投入一段關系？最後發現失敗，卻還是不願意分手？
只是為了可以和引夏肆無忌憚地相處。
從一開始，他就被引夏吸引，不由自主地和對方靠近親密。即使他再自來熟，也不會和一個剛做室友沒多久的男生好得甚至超過一起學習共處兩年的室友。想和他時時刻刻在一起，分享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借著朋友的名義勾肩搭背，碰手摸腿的，無意識渴望更進一步的肢體接觸。
原來，一直都是喜歡。從第一次見面就喜歡，只是他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生生地將對方推走。
從前，他害怕別人投來異樣的目光，所以下意識地掩飾自己。那現在呢，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有沒有勇氣承認他喜歡男人、喜歡引夏。
或者說，即使他願意，引夏身邊還有他的位置嗎？他不僅不知道引夏是不是和他一樣的取向，而且引夏身邊現在有了一個可以支持事業、處處體貼的學弟。自己這樣的愚蠢直男，恐怕早就沒有機會了。
原本還怒視著向他挑釁、對引夏虎視眈眈的顧獻，忽然就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變得無精打采起來，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面前的早餐。他有什麽資格去敵視顧獻，他什麽都不是，甚至曾經將引夏推遠傷害了引夏。
顧獻至少比自己真實勇敢，敢於承認，而不像自己一樣窩窩囊囊的。可笑他還曾經嘲笑顧獻像個小白臉、沒有一點男人樣，結果人家比自己像男人多了！
他還得再想一想，再積蓄一些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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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早餐，一行人回到了劇組。羅恒忽然有些扭扭捏捏地開口：“引夏，你能不能幫我要一張喻堯的簽名照。我昨天和家裏人吹噓見到大明星了，然後我表妹特別喜歡喻堯，吵著鬧著想要一張照片。”他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引夏現在名義上似乎是那個大明星的演技老師，但昨天他也看出來了，這大明星的脾氣不咋地。
“嗯。”江引夏點頭，“我等會去問問他。”
“好，那就麻煩你了。”羅恒萬分感謝，他媽真是太難應付了。
誰知還沒等江引夏給喻堯發消息，對方就又到了他們劇組。昨天晚上一個人的練習摸索之路，格外不順利，所以他結束了一場戲就立刻趕過來了。
氣勢洶洶的：“餵，江引夏，你今天不會還要放我鴿子吧。”
“不會了，他們今天下去就回去了。”
“那就好。”喻堯放心了，神色都舒緩了幾分。
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江引夏開口：“你能給我一張簽名照嗎，我同學妹妹想要。”
“我的親筆簽名可不是誰都能給的。”江引夏問他要簽名照！喻堯的尾巴不自覺地就翹了起來，矜持道：“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是不可以。”
身旁的助理馬上掏出了一張照片，喻堯利落地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又道：“她叫什麽名字？還在上學嗎？”
羅恒知道這是在問他，趕緊回道：“我們家人都叫她小楠，現在在上初中。”
喻堯便在簽名的後面加了一個“to小楠”和“祝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然後才將簽名照遞給江引夏：“這可是有祝福的to簽，我到現在也沒簽過幾張。”
“多謝。”至少這張簽名還算用心。
“嗯。”喻堯滿意地應了一聲，然後忽然想起經紀人的囑咐，“你現在是新人剛出道，應該還沒有簽公司吧？我可以幫忙引薦你去秦時，和我一個公司。”秦時可是娛樂圈頂尖的影視公司之一，多少新人打破頭想進來，他給對方這麽一個機會，江引夏應該會更感謝他吧。
要不是老莫跟他提，他還想不起來這一茬。等江引夏進了秦時，他身為秦時的小太子，以後但凡有什麽要求，江引夏還敢拒絕自己嗎？就是指導他演技也會更方便一點，當然，他也會給對方一些資源，不用像別的新人一樣只能跑龍套。
“不用了，暫時沒有簽公司的打算。”江引夏直接拒絕了，就算是簽公司，也不是這個時候。他一個新人，恐怕簽的合約都是最差的，到時候估計會被剝削死。
雖然他不知道這部劇會不會火，但有了一部播出劇作為代表作，簽的合約待遇肯定不一樣。更何況，娛樂圈公司那麽多，他選擇也得謹慎。
“你又拒絕我！”喻堯不相信會有新人會拒絕秦時的橄欖枝，“你知道進了秦時之後意味著什麽嗎？你難道還想在這種不專業的小劇組裏拍戲嗎？”
江引夏不想應付少年的指責，冷淡道：“如果以後有需要的話，我會找你。現在如果沒有什麽其他事的話，我就繼續回去拍戲了。”
喻堯暗自皺眉，實在無法理解對方在想什麽。於是回了劇組之後，他就和經紀人吐槽了這件事：“你說，他到底在想什麽？秦時唉!如果沒有我，他一個新人怎麽可能隨便進！他居然拒絕了？是打算拍完一部戲繼續回去上學嗎？”
莫文棟倒是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小堯，這你就不明白了，他是覺得自己以一個新人的身份進秦時沒有好的待遇，得不到重視而已。大部分初入娛樂圈的新人都有過這樣天真的想法，以為自己可以一部劇就爆火，成為娛樂圈的天降紫微星。但很快，現實就會教他們做人。等他們無聲無息地撲了，連個有臺詞的小角色都撈不到，只能跑龍套的時候就會明白了。”
“你大可不必著急，等他認清了現實之後，你再去雪中送炭，他也會更感激你。”莫文棟給自家少爺出主意。
“所以說，江引夏是認為他這一部劇能火？”喻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在想什麽呢？就那麽個小破劇組，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他憑什麽啊！”
是的，雖然他們都一致認為江引夏演技不錯，和女主一起拍戲的時候也很有感覺。但他們從來不認為這部劇能掀起什麽水花！不是大IP大制作，沒有大導演大明星，有誰會去看這樣的劇？
“小堯不用這麽驚訝，新人基本都會有這樣的想法。”莫文棟笑瞇瞇的，“所以我從來沒把他當做我們的對手，即使對方很有可能和我們同時上映。你現在也別操心這個事了，好好練習表演，老爺大少爺他們還等著在電視熒幕上看到你呢！”
“嗯。”喻堯乖乖地點點頭，心裏卻還覺得荒謬。
他想著對方指導自己演戲的時候還算盡心盡力，自己要不要給他分析一下現實，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時候一蹶不振頹廢了怎麽辦。
但到了晚上，看著那人冷著臉對自己言語犀利，他立刻放棄了這個念頭。惡狠狠地想：就讓你做夢去吧，到時候挫折太大別哭著來求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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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開拍一周後，剛創建就一直沈寂的官博終於放出了主要演員的定妝照。可惜選得不是時候，等到晚上大家都下班了，才註意到。
“大家快去看官博，男主的照片終於放出來了！我太可了啊啊啊啊！”
“我看到了，果然不愧是受到親媽認可的男人，我好像看到程錦從書裏走出來，就站在了我面前！我愛死這個導演和劇組了！你們快加油拍，我已經等不及了！”
“等等，我怎麽看著這個男生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上面你不是一個人，我想想……啊，某音上那個校草采訪視頻裏就有一期是他，然後b市總的校草排行榜他排第一！”
“嘶！我去看了，所以這個男演員居然是b大的嗎！長得好看也就算了，學習還這麽好，果然不愧是小說男主般的人物！”
……
只放出了一個定妝照，就討論的如此熱鬧，也確實得益於之前就產生過的熱度。他們一個沒錢買熱搜的小劇組，甚至還爬上了一個熱搜的尾巴，雖然很快就下來了。
但看著官博漲的粉絲量和底下活躍討論的粉絲，曾浩很滿意，再次堅信自己這個演員沒有選錯。
時間飛快地過了兩個多月，《雙向》的拍攝也到了尾聲。原著小說就不長，他們嚴格按照原著來，也拍不了多久。
這一天，所有的拍攝完成。劇組終於殺青，導演感慨這兩個月來順順利利地拍攝，請了所有工作人員和演員聚個餐。雖然拍完之後還有剪輯，聯系播出的事，這些也夠愁的，但好歹告了一段落。
導演沒什麽錢，請這麽多人吃飯就更不可能去飯館了。一大群人熱熱鬧鬧地落座在大排檔外面，喝酒聊天好不快活。
“引夏，你覺得我們這部劇播出會火嗎？”夏盈也是新人，自然也對未來有著憧憬期待，希望可以一夜成名、一鳴驚人。
“會的。”江引夏喝了一口椰汁。
“唉，也不知道下一部劇會是什麽樣的角色？”夏盈又開始憂愁以後，她是電影學院的，註定就要踏上娛樂圈這條路。
江引夏安慰道：“不用著急，你可以先等這部劇播出再看看，也可以休息一段時間，馬上就要過年了不是嗎？”
“說得也是。”夏盈有些醉了，癡癡地笑，“萬一我火了呢，那接下來我就不用擔心接不到戲了。”
這場聚餐快三個小時才結束，江引夏回了自己的酒店。他前兩天已經抽空回去完成了期末考試，學校現在也放假了。雖然他們劇組的拍攝結束了，但《情話》劇組的拍攝可還沒有結束，他還得繼續留在影視城。
不過有一點還算好，演了這麽長時間的祁銘揚，喻堯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麽辣眼睛，他只偶爾挑出幾個錯誤指導一下就好。
在年關將近之時，《情話》終於宣告殺青，所有拍攝完成。喻堯忙得很，馬上就是春節聯歡晚會，之前的跨年，他就因為拍戲推拒了節目表演，粉絲們都翹首以盼等著這一次的表演。
所以，劇組一殺青，喻堯和江引夏道了別就離開了。人走後，江引夏看著差不多十分之一的進度條，也不計較對方的過河拆橋、用完就丟了。
當晚他就自己回了家，琢磨著這個年該怎麽過。他無意在大過年地做飯折磨自己，但只吃速凍食品未免太過寒酸可憐。倒是想跟飯店定個年夜飯，但恐怕他一個人對方不願意收。
不過也不一定，定個包廂，錢到位了有什麽不可以的。吃不完的菜打包回家，大冬天的食物保存時間比較久，還可以多吃幾頓。等吃完了，再吃速凍食品好了。
打定主意，他就聯系了飯店。只是他選的時候實在太晚了，大部分的飯店都被訂滿了。好不容易碰到一家，有人臨時取消了，讓他撿了個漏。
——
除夕當天，同學朋友紛紛發來了祝福。其實，顧獻原本是打算這個年和他一起過的。但他實在不好意思占著人家兒子，別到時候家長又殺上門來。於是委婉拒絕了，顧獻也就沒再提。
江引夏坐在飯店的單獨包廂裏，一個人面對整整一大桌的食物。這時候，顧獻給他發來了一張照片，是家裏的年夜飯照片，他還看到了顧伯父出鏡的一只手。
“分享給學長，如果有需要隨時叫我，我都有空。”
江引夏一點也沒覺得自己一個人吃一桌年夜飯很孤單，雖然進來上菜的服務員無數次向他投來了同情的目光。他也拍了張滿桌的美食發了過去，禮尚往來。
顧獻：“唔，這道醬燜黃花魚的話，學長該不會在錦膳齋吧？”
江引夏回道：“對。”
顧獻：“那學長可有口福了，他們家的菜色都很不錯，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去吃。”
“好，我請客。”
顧獻：“那我就不打擾學長了，學長吃飯吧。”
雖然顧獻不打擾了，但發消息來的卻不止他一人，何銳揚也給他發了消息。
“引夏，新年快樂。”
“你也是，新年快樂。”
發完這句新年快樂，何銳揚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們一大家子人，引夏卻孤身一人，這時候無論分享什麽喜樂，都好像在襯托引夏的形影單只。
最後，他只發了一句：“引夏，開學你應該會回學校吧？”
“不出意外的話，會的。”意外就是到時候萬一又接了什麽工作呢。
何銳揚放心了：“好，那我們開學見。”到時候我有話和你說。
又統一回了一些新年快樂的消息，終於在飯菜涼之前，正式開始吃飯。顧獻說得不錯這家飯店的手藝很好，他每樣嘗了一點，反正最後打包也只有他一個人吃。
一個人吃飯到底不費什麽時間，江引夏很快就將肚子填飽了。年夜飯的時候，飯店服務員忙得很，他打算出去上個廁所，順便問前面要幾個打包盒，自己打包打包就能回家去了。
而一墻之隔的隔壁包廂，完全不同於另一面的冷冷清清，這邊的大圓桌前圍滿了人，看著就熱鬧得不行。
季母看著吃飯的時候還在看手機的兒子，囑咐道：“南琛啊，咱們一大家子吃團圓飯的時候，你就別處理公務了，一家人好好吃個飯。”
低頭看手機的男人，穿了一身黑。黑色襯衫黑色西裝褲，椅背上還有一件黑色西裝外套。大過年的，別人即使不把自己打扮的大紅大紫，也是往喜慶了穿。只有這人，杵在一堆暖色調中顯得格外冷硬。
而他的外表就更顯冷硬，板著一張臉，嚴肅的神情自帶威嚴氣場。眉毛粗硬，一雙眼睛黑沈沈地盯著手中的手機。明明是棱角分明的帥氣臉龐，卻生生讓人不敢靠近。
“嗯。”聽到母親的吩咐，季南琛應了一聲，但還是沒離開手機。直到將消息發完，這才收起來。
擡起頭來，桌上的親戚們看他的目光都十分熱切和討好。和他的父母不斷地誇讚吹捧，無非就是什麽“年輕有為”“前途光明”之類的話，順帶再關心一下他的感情狀態，旁敲側擊一下能不能把家裏的孩子送進他的公司。
季南琛一向懶得搭理這些人，而他過於不近人情的態度也讓那些親戚不敢來騷擾他。反正他早就囑托了父母，無論親戚要求什麽，都不準答應下來，誰答應的誰去辦。
他早些年就見識過這些吹捧了，不過那會是對他爸。後來他家破產了，那些親戚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不見。等到他成立了公司，並做出起色後，又巴巴地舔上來。
也就他父母還惦記著親戚情誼，不願意徹底撕破臉，他連和這些人一桌吃飯都沒胃口。
他突然站了起來，讓虛假的熱切氛圍一僵，冷冷道：“我去外面抽根煙。”
走廊外面稍微安靜一點，大家都在包廂裏吃飯。他在吸煙區點了根煙，悠悠地打發著時間。等過個半個小時差不多，他就直接給爸媽發消息說公司有事要回去處理，懶得去看那些臉。
煙草的味道彌漫開來，煙慢慢地燃盡。季南琛直接摁滅，打算再點一根。思緒放空著，無聊地看著走廊盡頭等待時間流逝。
忽然，他看到走廊的盡頭閃過一道纖長的身影，那道熟悉背影讓季南琛目光一凝。急忙將剛點燃的煙摁滅，立刻就跟了出去。但等他轉過走廊時，卻什麽都沒有看到，只有一扇扇緊閉的房門。
眉頭緊鎖，他的心忽然亂了，有些無措和慌張地靠在墻上。
許久，他喃喃道：“是你回來了嗎？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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