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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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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一搏

說是不浪費時間, 那就是準備動真格的了。

這蜥蜴本身實力也不弱,再加上碎片的加持,這會妖氣湧起來, 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難以呼吸的感覺。

它從一開始就沒有隱藏自己妖力讓幾個修真之人無法鎖定自己的想法,它對自己十分有信心。

再說直白點。

它看不起這幾個還沒成年的孩子。

“人界和修真界妖界其實並沒有什麽不同, 都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蜥蜴半飄在空中, 說話的架勢仿若是對幾人的施舍,“這點我在喻欣的身上真的深有體會。”

他像是想到什麽, 忽然笑了一下, “所以你們若是戰損在人界, 那也只能說明你們運氣不好。我早已聽聞天道派了四個孩子來人界處理這次人妖兩屆即將交融的危機的事情,我還納悶, 幾個不成事的小毛孩子能有什麽能耐, 剛好今日可以見識見識。”

它這話真就把“我根本不把你們放在眼裏”幾個字展現得明明白白。

而話音剛落,它指尖輕輕一揮,黑芒便帶著凜冽的寒意和殺氣朝著路遙知沖閃了過去。

滿屋紙張翩飛。

寒光和軟紙相撞,剎那間, 紙張被一分為二,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

路遙知朝著身後被黑光擊中後被腐蝕的地方看了一眼, 又不動聲色地將視線放在了半空中的蜥蜴身上。

他猜想的沒錯,這種生活在陰溝裏的生物,攻擊絕大部分可能都帶著毒。

他言簡意賅, “上。”

試探結束,那便是動真格的了。

修真界傳統的比試講究公平和點到為止,只要不傷及性命, 手段無論是陰是陽都可以。

但其中不包括群毆。

曾經的路遙知也覺得群毆真的是個很不人道的事情,這和他自小學的君子之道實在是相差甚遠。

可直到他來了人界之後, 他才知道,有時候群毆,真的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背後似乎被什麽冰冷堅硬的東西刺進去了,鮮血沽湧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聽得格外清楚。

被用來反擊的手肘在半空中硬生生停止,他嘆了口氣,垂眸放下了手,在無奈的情況下被挾持。

“都已經知道我會創造第二具身體了,那為什麽不對第一具身體保持警惕?”蜥蜴拍了拍胳膊剛剛被曳影劃過的地方,像是毫無痛感,“註意力都放在如何加強靈力對我造成傷害上了吧。”

卻沒想到看似被拿捏的幾人忽然對視著笑了一下。

綠色的藤蔓也不知道是從哪裏長出來,眨眼間就將喻欣的身子綁得嚴嚴實實,下一秒,她整個人便被拉了出去。

夏微杳長嘆一口氣,像是終於放松下來,“老妖怪,我們等你第一軀體動妖力真的等了好久啊。”

不動妖力怎麽鎖定呢?

不鎖定怎麽動手呢?

那之前的周旋不就是等的這一刻嗎?

綠色靈力閃動之間,路遙知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他吐了口濁氣,微微笑著朝著夏微杳點了點頭。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們打不過你吧?”路遙知將劍挽了個劍花,語氣聽著極為隨意,“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們幾個打不過你吧?”

與此同時。

兩耳不聞旁邊事的一人一兔正專心致志地趴在地上,瞇著眼睛盯著滿地的白色紙張,企圖從裏面找一點什麽想要看到的東西出來。

“你說路遙知他們能撐多久?”祝星禮盯著手上的樂譜,眉頭有些不自覺地皺在一起,“要是又像上次那樣一次又一次被掀飛,那我倆估計也沒什麽活路了吧。”

“不會的。”兔子只覺得自己像是在看天書,“他們都是雙屬性,而且蜥蜴現在在第二軀體存在的情況下,攻擊不會很強。路遙知他們很聰明的,你不用擔心。誒你看得懂嗎,我感覺我看了跟沒看一樣。”

早在蜥蜴撞破慕若陽結界的下一秒,路遙知就已經把各自的任務散了下去。他們四人負責在外面和妖怪周旋,而祝星禮和兔子則是又生了一個新的結界,負責在裏面盡快把那個契約找出來。

不論是從關鍵性還是蜥蜴下意識的反應來判斷,那張喻欣和妖怪簽訂的契約絕對在這堆看似普通的稿紙裏。只不過被那個謹慎的妖怪使用什麽手段藏起來了。

外面的四個人大概是已經把雙屬性的能力全都用出來了,結界外的打鬥聲越發劇烈,偶爾傳來幾聲悶哼,分不清是誰的,但足以讓祝星禮的心被一次又一次高高揪起。

他其實說不清現在自己的心情是怎麽樣。

緊張也有,害怕也足夠,但更多的,腦子裏傳來的聲音竟然是“如果路遙知出事兒了該怎麽辦”的擔心和仿徨。

就好像自己把自己和路遙知綁在了一起,在危險面前,他首先擔心的就是路遙知的安慰。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

但現在顯然不是讓自己發呆的時候。

他盯著那一堆稿子,只覺得心思好像亂得有些難以理清。就好像即將抓到什麽但又總是還差點什麽的感覺。

看似很亂但極有的規律在祝星禮腦子裏三兩下轉化成陌生又熟悉的音律,他心裏默哼之時,好像抓住了什麽極有為重要的東西。

剎那間。

“我知道了。”他說。

一個視音樂如命的人,在發揮自己的才華上,總是不留餘力的。

所以在藏起契約這件事情上,也肯定會用到音樂的元素。光是把契約藏在這堆紙裏還是太明顯了,但是若是用到樂理的知識,將音符和文字結合,把契約變成一首歌呢?

喻欣不是說要今天要改新歌在清雲市演唱會上首唱嗎?或許她其實已經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而將這首成就她同時也毀掉她的歌唱出去呢?

找那張沒有被公布的樂譜。

兔子看著祝星禮皺著眉頭翻看一張又一張樂譜,偶爾像是有點疑惑,但驀地,忽然把視線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幹什麽....”兔子咽了口口水,“這麽看著我?”

祝星禮聲音有些低,“你是不是經常聽喻欣的歌?”

“對的。”兔子說:“喻欣每一首歌我都聽過。”

祝星禮笑了。

他對喻欣的歌不熟悉,但好在這裏還有個兔子。

盯著樂譜把曲調哼出來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他將這堆紙整理好,開始一張一張得對著兔子哼。

剎那間,狹小的結界內只剩祝星禮的輕聲哼唱和兔子的“是的”聲。

只要找到那首“不是”的歌,他們就算找到那張契約了。

許久。

在祝星禮哼了一段後,兔子的眉頭逐漸堆積在一起,它沈思兩秒,斬釘截鐵說:“我肯定,喻欣目前發售的歌曲中沒有這首。”

祝星禮一楞,盯著手上樂譜的詞看過去——

而我又是誰。

副歌的第一句歌詞。

是喻欣在問自己是誰。

祝星禮笑一聲,“就是它了。”

而似乎感應到什麽,那張契約竟緩緩漂浮到半空中,在一道藍色光芒下由一張普普通通的紙變成了契約原本的模樣。

兔子表示很驚訝,“哇,祝星禮你好厲害。”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那張契約被祝星禮找出來後就恢覆了原本的模樣,但是兔子就是覺得祝星禮很厲害。

而祝星禮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將手上契約寫著妖怪名字的那一邊狠撕了一道口子。

妖怪作為單方面違約方,和參與契約的人類全無關系。

就在這一刻,那原本正與路遙知幾人打得有來有回的蜥蜴正施展防護罩,將幾人的攻擊化去大半。但他突然好像感應到什麽,黑光驟然一松,被黑光攔住的曳影就這麽突破阻礙結結實實地插進了蜥蜴的身體。

“好,很好....”

身體裏的綠色血液像是開了閘一樣狂流不止,它瞳孔逐漸化成紅色,右手揮擺之時,那原本被幾人捆得結結實實的真喻欣身子忽然狂抖不止。黑色的妖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回到它原本的身體裏,再等路遙知回頭之時,它已經完全拋去了人類的模樣,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只蜥蜴狀的妖怪。

噗呲一聲,劍與身體分離的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格外明顯。

“你們四個竟然全是雙屬性,而且真的被你們僥幸找到了契約....”剎那間這蜥蜴只見其聲不見其人,“我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你們都死在這裏吧。”

破風聲猛地響起。

“額啊——”

窗戶碎裂的聲音實在太過駭人,迎著皎潔月光,慕若陽的身子就這麽伴著玻璃碎片從五樓掉了下去。

竟是被隱身的蜥蜴掀飛了!

“大家小——啊!”

林妍妍後背與結實的墻壁相撞,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妍妍!!”

夏微杳正打算沖上去扶人,卻在下一秒被拉住了胳膊。意識回籠之時,對面的墻上已經有了一大片被腐蝕的黑色痕跡。

是路遙知救了她一命。

這蜥蜴生氣之後,真的招招都是殺招。

在四人都已經完全運用上雙屬性和全力的情況下,幾人在來回配合之間也只是能和這個尚未展現出全力的妖怪打個有來有回而已。

如今這個妖怪收回了第二軀體裏的妖力,相當於實力又上了一個層次。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怕是已經全然不是對手。

碎片化去靈力的buff實在是太傷了。

就好像他們四個只要遇到有碎片的妖怪的時候他們就只能坐以待斃,即使使出全力,也無法逃脫慘敗的可能性。

那天道讓他們來幹什麽的呢?

難道就是讓他們知道失敗是個什麽的滋味的嗎?

與那些自己完全不能戰勝的對手戰鬥,意義是什麽?

他們真的完完全全不能贏嗎?

無數的問題漫上路遙知的腦海,恍惚間他眼前又出現了一個懶散的身影。

那人獨來獨往慣了,對誰都很有禮貌,但笑和沈默所表達的情緒又都好像是一樣的。他可以打敗身含碎片的妖怪,他可以.....

不。

不行。

不能把成功的希望寄托在一個被強迫拉進這場浩劫的普通人類身上。

他沒做錯什麽,他肩上不應該肩負起這麽多東西。

不就是碎片嗎.....

這個蜥蜴有,難道他路遙知就沒有了?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真正的絕境,絕境面前永遠有更讓人崩潰的絕境。

但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是不服輸的。

與其在絕境中等待希望的來臨,還不如把希望寄托於敢於反抗的自己身上。

黑暗過後會有初生的旭日。

他們自己就是旭日的代名詞。

紅色衣擺有些臟了。

但不妨礙它迎著風吹起來。

天道不會讓他們打一場打不贏的丈,路遙知堅信著。

有局就一定會有破局之法。

他垂眸,將手伸進了自己的袖子。

他抓住了那塊從黃鼠狼身上收集過來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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