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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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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宴會

河水嘩啦啦地流過, 沒人會聽到她壓抑的哭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哽咽著擦去了眼淚,擡頭望, 一片星河躍入眼中。

今天沒有月亮, 也沒有半絲雲, 銀河清晰燦爛, 橫跨天幕。

她吸著鼻子,擡頭看著星空,濕潤的眼眸裏落下點點光輝,殘留的眼淚讓這一幕更加璀璨壯闊。

不知道這樣看了多久, 直到眼裏的淚水慢慢幹涸,夜風越來越涼。

她收回目光, 疲憊地回到了車裏, 趴在方向盤上呆呆看著遠方的山脈,地平線上稀疏的星星。

如果讓她回到一年前,她願意嗎?

一年前, 沒有同學聚會, 也沒有和岑溪的那兩個月,什麽都沒有, 只有她一成不變的生活,如果那個時候她認識了何仲明,或者另外一個何仲明……

可是……她擦了擦再次濕潤起來的眼睛——她不願意。

雖然已經心如死灰,她還是不願意。

她逐漸從崩潰的狀態中慢慢蘇醒,恢覆到了平時的遲鈍平和。

也許是因為岑溪給過她許多關心, 所以她太過貪念了, 奢求岑溪能給她更多。

以前一直是一個人,從來沒感覺過孤獨, 岑溪走了之後,她卻突然發現自己是孑然一身。

但事情已經是這樣了,她只能接受。

她上不去,下不來,這其中的難受,也跟任何人都沒關系,再多的痛苦和迷茫,只能吞下去,自己慢慢消化。

反正一直以來也都是如此,跟岑溪有關的事情,也沒什麽理由成為例外。

她去小酒店睡了一夜,起來後又去拿貨,回去的時候安秀英還沒睡,看到她進來,冷哼了一聲,沒和她說話。

倒是徐姨猶猶豫豫地勸了她幾句,大意是讓安苳好好跟安秀英談談,那個小何的確條件不錯,安苳自己也再想想,畢竟在鎮上,這樣條件的男人已經不多了……

安秀英尖刻地插嘴道:“我看她就是想往不好了找!好來氣死我!”

徐姨嘆了口氣,趕緊又去勸安秀英。

安苳沈默著洗了澡,幫安秀英泡好了泡腳水,放到沙發旁邊,就回自己房間去了。

母女二人陷入了漫長的冷戰中。

安苳該做什麽仍然做什麽。正是收藥材的季節,她幾乎每隔兩天就要跑一趟鄉下,去各村的糧站成批收藥材,忙得腳不沾地。

至於何仲明,也再沒聯系了。

或許是何仲明打過了招呼,老中醫章大夫的態度也敷衍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麽和藹可親,氣得安秀英在醫院走廊罵安苳。

安苳木著臉,提起液體中藥,低頭說了一句:“能別在醫院嚷嗎?”

安秀英罵了句什麽,她沒聽清,一手提著袋子,一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開看了看。

是班群裏有人說話。

言小薇er:[鏈接]

言小薇er:各位同學,十月二日是我的婚禮,有時間的就過來喝個喜酒呀!

原來是言薇要結婚了。

高中時,言薇一心學習,和大家交流不多,但她性格挺好的,人緣也不算很差,群裏立刻有人出來祝福。

安苳和她沒什麽交集,但還是禮貌地隨著眾人祝福了一句。

開車帶著安秀英回家,她突然又收到了言薇的好友申請。

她把大包小包放進儲物櫃,覺得有點奇怪。

她和言薇交集真的不多,畢業後更是從未聯系過。難道言薇是找她幫什麽忙嗎?

她想了想,還是通過了對方的好友申請。

過了一會兒,言薇發來消息:安苳~在忙嗎?[笑]有空的話,一定要去喝喜酒啊。

安苳迷惑地揚了下眉,仔細想了想這件事。

沈城確實不遠,而且這麽多年,大大小小的婚禮她也參加過不少了,言薇也是同班同學,雖然一直沒聯系,高中時卻也沒有過什麽矛盾。

只是……岑溪會不會去呢?

岑溪和言薇高中挺要好的。

想到這個,她就突然產生了退縮之意。

她能料到岑溪去,岑溪卻未必料到她去。

考慮再三,她還是回覆道:沒急事的話,一定到場~

言薇:好的哦~[開心到跳舞]

是這麽答應了沒錯,但還有一個多月呢,到時候如果她還是覺得不想去,就只捎個禮物過去慶賀吧。

九月末,京城不僅沒涼快下來,還更熱了。

岑溪提前完結了項目,創意一組也就多放了三天假,手底下的人都高興壞了,立刻各種改簽機票高鐵票。

而岑溪除了要去沈城參加言薇的婚禮,沒有其他什麽安排。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參加別人的婚禮。

現在和言薇的關系已經不覆當年親近,她最近又心情不好,每天晚上喝酒,整個人憔悴不堪,原本打算不去了。但言薇在微信裏說得親熱,她也只好再三保證一定會去,並準備好了紅包和禮物。

沈城要比京城涼爽許多,一下飛機就感覺到了徐徐涼風,岑溪拎著托特包,打起了精神,打了輛車直接去了酒店。

她來得不算早,到了酒店房間時,言薇已經在和幾個伴娘聊著天補妝了。

岑溪敲了敲門,幾個人同時看過來,化了秾麗妝容的臉上還帶著剛才聊天的笑容。

岑溪慢半拍地打招呼。

其中三個伴娘,是高中班裏的女生,名字和長相她都記得模糊,另外兩個她不認識,應該是言薇後來的朋友。

“岑溪你來啦!”言薇坐在椅子上,並沒有起來,任由旁邊的伴娘幫她整理頭上的簪子,對著鏡子裏的岑溪笑道,“哎呀,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岑溪一來,幾個伴娘也不怎麽說話了,氣氛好像一下子冷了許多,岑溪放下禮物就尋了個理由出去了。

下面的會場正在布置,到處都是不認識或者不熟悉的人。

和不熟的同學寒暄了幾句,岑溪坐在了一張空桌上,靠著椅背玩手機。她今天穿了件純白色無袖襯衫裙,腰間紮著同布料材質的腰帶,長發挽起,化了精心的淡妝遮掩住了疲色,整個人散發出低調的冷光。

不遠處幾個高中時的同學正湊在一起聊天,不時朝岑溪看過去。

“那是岑溪嗎?”

“是啊,除了她還會是誰。”

“咦?她怎麽沒穿伴娘服,她和言薇關系不是挺好的嗎?”

“不知道哎……我剛才看到伴娘了,有趙潔,還有孫曉曉。”

“要是我結婚,我也不會請岑溪當伴娘的。”

“為什麽?”

“她長得好看唄。到時候誰還分得清誰是新娘了?大家都看她,我結婚還是她結婚啊。”

“哈哈哈倒也是。哎!那你是說趙潔和孫曉曉很適合當綠葉咯?”

“我可沒這麽說……”

……

岑溪坐了許久,典禮卻還沒開始,她終於有些耐不住,起身想去外面透透氣,一轉頭,就看到門口走進來幾個人。

都是高中時的同班同學,岑溪目光掃過去,神情突然僵硬起來。

走在最後的那個,高高瘦瘦,穿一件短袖襯衫,紮個低馬尾,低著頭,嘴角含笑和旁邊一個女生寒暄,眼睛深邃瞳仁澄澈……

是安苳。

她不是和言薇不熟嗎?怎麽會來。

想出去已經來不及,安苳已經擡起頭,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席位這邊。

視線碰撞的瞬間,岑溪咬住唇,手指下意識緊握。

安苳目光停留了一瞬,神情未變,很快就轉過頭去,像是沒看到她一樣,繼續和身邊的同學說著話,互相謙讓著走進了旁邊那桌熱鬧的席位。

岑溪的心高高提起,又重重落下。

她垂下眼睫,手指並沒有放松——安苳是沒看到她嗎?

不,這麽近的距離,安苳又不近視眼,怎麽可能沒認出她來。

……為什麽要無視她。

呵……算了,可能現在對於安苳來說,她就只是個普通同學而已,甚至是不熟的那種。

那天晚上她用難聽的話羞辱了安苳,安苳不可能不記恨她。

她咬緊下唇,站在原地,只覺得渾身都僵硬起來,不知道是該坐下,還是該出去。

這時,大廳突然燈光一暗,交響樂徐徐播放起來,主持人上臺對各位賓客表示歡迎,並宣布典禮即將開始。

岑溪只好又坐下。

那一桌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她這桌也漸漸有不認識的來賓坐下,不時有人好奇地問她是哪一方的親戚,岑溪心不在焉地應付了幾句,抱著手臂不再說話。

她的全部註意力都在那一桌,冷不防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喲,這不是岑大學霸嗎?”

岑溪皺眉,轉頭就看到張磊挽著一個女人,正笑嘻嘻地看著她。

岑溪冷冷地看一眼,不打算搭理他。他卻上前一步,戲謔地說道:“岑大學霸,咱們同學們都在那一桌呢,你怎麽不過去啊?安苳也在呢,你倆不是可好了嗎,你怎麽沒坐過去啊?”

要是平時,岑溪一定會以犀利的口齒把張磊說到悻悻閉嘴,可現在,她大腦裏竟然一片空白,緊抿著唇僵在了原地。

高中同學那一桌也都看了過來。

安苳低著頭,握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

張磊的話七七八八落進了耳朵裏,她能想象到岑溪的惱怒和尷尬。

她也知道,張磊這是在報上次影院裏的仇。那次岑溪為了護著她,嘲諷了張磊的身高和素質,這個程度的仇恨,估計夠他記一輩子了,尤其是身高這件事。

旁邊鄒琳不滿地說道:“這個張磊,嘴是真欠……”

而除了她之外,其他同學只是看了一眼,然後轉過頭來,繼續若無其事地說笑。

多數同學的印象,都還停留在岑溪和安苳當年因為張磊很不愉快,而安苳就在這邊坐著,加上岑溪和他們關系也不好,張磊在那裏很明顯地嘲諷岑溪人緣差,一時間也沒什麽人在意,甚至有人在看熱鬧。

安苳突然放下酒杯,站了起來,走到岑溪那邊桌旁,低垂著眼睛笑道:“岑溪,才看到你也來了,過去坐吧?那邊還有位置,同學們都在呢。”

聽到她略微低沈的聲音在頭上響起,岑溪楞怔一瞬,隨即忍不住心裏一酸,喉頭也發緊,腦中的空白消散,低聲說道:“……不會不方便嗎?”

“怎麽會,大家都是同學。”安苳看著她的鯊魚夾,像從前一樣溫和笑道,“來吧。”

岑溪無視了旁邊的張磊,跟在了她身後,目光忍不住停留在她瘦削略寬的肩膀,以及纖細的後頸上。

安苳回頭看她,她立刻收回了目光。

“坐這兒吧。”安苳給她指了指,平靜地說著,然後坐到了斜對面。

之後安苳就繼續和旁邊的人說話了,一直到言薇提著裙擺出現,都沒再和她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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