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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危|妥協|低低的哭聲【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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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危|妥協|低低的哭聲【求訂閱】

江望野也並不太好受。

他有些沈默的坐著,希望可以壓制住自己的情緒,指尖泛白。

他精心給自己編織的美夢,即將在這一刻徹底破碎。

“別,別這樣哥哥....求你了。”

江望野的聲音顫抖,幾乎是哀求著。

過去他曾經想將宋予白圈養起來,他的愛人是高飛的鳥,他們至少同處於一個時空。

呼吸機的滴滴聲,就像是十年前眼淚急速掉落的聲音。

江望野有些泛白的指尖輕輕撫摸上了宋予白的臉,慘白的毫無血色。

宋予白的眼睛半睜半閉,眼神迷離而無力,透露出深深的疲憊和痛苦。

“待在我身邊就這麽痛苦嗎?”他像是再問宋予白,更像是在問自己。

江望野有些失神,喃喃的問:“我總是讓你受傷,總是強迫你,所以你才討厭我,不想留在這裏對不對。”

“哥哥,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二十三歲,十年過去我二十六了,你還是二十三歲。”

時間對他的愛人總是格外的寬容,卻只給他們短暫的相愛瞬間。

一切重新來過,江望野又變成哪個愛而不得的偏執瘋子,而宋予白也成了哪個被強制圈進高飛的鳥。

江望野沒有把握讓眼前的人再愛自己一次。

過去充滿愛意的瞬間在他們最後的冬天化作一把冰錐,取而代之是晦敗的眼眸。

江望野這十年,失去的比得到的要多的多。

*

“你再說一遍?”

江望野冷冷的看著醫生,他的手開始無意識的擺弄著手裏的戒指,痛苦溢到喉嚨讓他一時間失聲。

和每一次離開一樣。

一樣的毫無預兆,一樣的讓他毫無還手之力。

第一次宋予白離開江望野以為是因為自己不聽話,惹宋予白生氣他才會不辭而別。

第二次宋予白得了重病江望野以為是因為自己窮困潦倒,沒有及時讓宋予白接受治療。

第三次宋予白離開江望野以為是因為他喜歡上了孟曄,自己太過偏執。

......

一切都像是命運既定的結局,江望野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成了局中人。

哪怕他有了錢,有了權利,有了同理心,哪怕身居高位依舊被玩弄。

他像是一個單薄的小說角色,最後的結局都是失去自己的愛人。

無論重來多少次。

“宋先生的身體狀況本來就弱......”

“我被捅了一刀都活了下來,你說他只是發了一場高燒就生命垂危了?”

“我在給你們三天的時間,如果還是這個答案,那這個醫院,你們這些庸醫也不需要在H市存在了。”

江望野下了最後的通牒。

他的身形有些不穩,往日高大的男人,此刻有些狼狽的扶著墻,一時間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江總,現在宋先生不僅是生理的機能下降,他本人的求生意願也很低,需要您找到能讓他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我們這邊會采用最先進的醫療技術,同時也需要您的配合。”

......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宋予白的身體狀態越來越糟糕了。

江望野每天都陪在他的身邊,趙寧汀送花來看宋予白時,就會看見平日裏矜貴自持的男人,因為連續熬了幾個夜下巴長了青澀的胡渣。

領帶松松垮垮的帶上脖子上,向來平整的高定襯衫此刻有了褶皺。

他緊緊握著床上人的手,病房裏安靜的只有呼吸機滴滴滴的聲音。

他不敢打擾,在病房前站了一會後,無聲地將鮮花放在門口。

在第三天江望野終於松口了,他讓趙寧汀將孟曄放出來。

“幫他洗漱幹凈,半死不活了就給他註射腎上腺激素,我要他用最好的狀態來醫院。”

宋予白要是醒來了看見孟曄平安無事是不是也能少恨自己一點。

說不定就願意留下了。

江望野已經妥協了,他從一開始強迫宋予白喜歡上他,一步又一步的妥協......

現在只希望宋予白能留下來,能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讓他能找到他。

他在病房外點燃了一根煙,看著煙霧繚繞,白色的煙圈向上飄。

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是江望野的黃粱一夢。

江望野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又重新回到了病床前。

“三天,第五天你要是再不好轉,我就去找孟曄。”

江望野頓了頓:“我要一輩子關著他,給他最好的醫療保障,讓他自然衰老,你要是死了我也去找你,陰曹地府......我也不打算放過你,你要是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說出口的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又變成了威脅。

“但你死了會回到你那個世界對嗎?”

江望野絕望的發現,這一次離別後他就再也找不到宋予白了。

他甚至不知道該去哪裏找。

於是惡狠狠的威脅又變成了急切的哀求。

“這裏有值得你留下了的人,哥哥......”

江望野咬了咬牙,費力的吐出完整的一句話:“你還有孟曄呢,你別走。”

“你不在乎我沒關系,但你走了他該怎麽辦,你不是一向最會為他考慮了嗎?”

說話這句話,江望野心臟像被千萬根細針紮著,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的手指緊緊地抓住床單,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卻沒有緩解哪怕一點點痛苦。

“我....我知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知道你不屬於我,哥哥。”

江望野的聲音有些哽咽,心臟像是刀割般鮮血直流,讓他不能呼吸:“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好像時光倒流,他們回到了廉價的出租屋,那時候宋予白躺在床上神情也是如此的痛苦,這種可怕的征兆讓江望野覺得又要再次失去他一次。

不會的,現在他有了錢,有了世界上最頂尖的醫療技術。

江望野胡亂的安慰著自己,他的手有些無措的觸摸著宋予白,被子已經被汗水濕透,黏糊糊的貼在他的身上。

宋予白的身體時而顫抖,時而冒出冷汗,經歷著寒冷和炎熱的交替折磨。

頭痛欲裂,仿佛有無數鋼針刺入他的腦袋,讓他無法思考,無法集中註意力,也聽不見江望野說的話。

只聽見一陣低低的哭聲,這種很遠,像是在山谷裏的回音,宋予白有些陌生的熟悉,但又似乎只在夢裏聽過。

江望野大多時候都在自言自語,他說自己的童年,說自己的名字。

“他人的名字都有父母給予的厚望。

孟曄的曄向往著光明,往日暗沈不可追,來日之路光明燦爛。

他的父母最好的祝福從他出生起,就藏在他的名字裏了。”

江望野頓了頓像是在自嘲,緩緩的說:“他的半生果然順遂健康,如果不是遇到了我這個可惡的人將你們強行拆開,他估計能幸福到老。”

無人應答,宋予白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病房裏很安靜。

只有呼吸機滴滴滴滴的聲音,讓江望野的話語變的更加單薄,他的痛苦更加的具象化。

......

【宿主,宿...宿主主!!反派江望野的黑化值又..又上升了】

996系統有些搞不清,江望野沈寂了許久的黑化值會突然暴漲的原因。

短暫的沈默後,江望野繼續開口,好像對宋予白有很多說不完的話。

“哥哥,如果,如果這是一本小說,他會是書裏最光明幸福的主人公吧?”

他指的就是孟曄。

江望野看似說了一句毫無關聯的話。

之後又是漫長的沈默。

他有時候幼稚的像一個孩子,哪怕是這種時刻還是要吃一吃孟曄的醋。

江望野很多話堵在心裏,經年輾轉,已經化作苦痛附著在自己的血液裏。

每一次血液的流動,每一次的心跳。

只要與之相關,都會痛上幾分。

江望野年少的時候不是沒有思考過,自己名字的寓意,他怎麽想都想不到他這個名字能有什麽特殊的寓意。

是路邊可以隨意丟棄的野草,偏偏他又不願意承認,拼命要抗爭。

像是野草一樣堅韌痛苦的從泥地裏,在一腳腳的踩踏中生長,哪怕被短暫的摘起,最後還是被棄之敝履。

“那我呢?哥哥你在寫小說的時候,有一瞬間,將愛意施舍給我嗎?”

他問時毫無埋怨,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此刻正手握著他唯一的神明,喃喃自語,祈求得到一個答案。

“你創造了我,哪怕是帶著恨意,但你創造了我,我.....”

我怎麽可能不愛你。

江望野話梗在喉嚨裏,肩膀開始抖動,宋予白的手上有溫熱濕潤的液體。

那是江望野的眼淚。

無聲的淚落在宋予白的手背,就像是融化在了初雪裏。

只存在了短暫的幾秒。

宋予白體內的996系統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反派他!!!

反派他!他!!他!!!

發現了嗎?!!

是什麽時候!!!

又是怎麽發現的?!!!

呼吸機再次被厚重的呼吸打濕,宋予白喃喃的說:“才不是。”

他被睡夢中悶悶的哭聲吵醒,他費力的想要擡起手去擦掉少年的眼淚,卻擡不起力氣。

才不是。

才不是野草的意思。

江望野的意思是。

江海不渡世間苦難生者。

但眺望而去,蔓草葳蕤生長。

你會成為他人心頭那片燒不盡的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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