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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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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5 章

徒述斐其實真的沒有壞心思, 就是覺得兩個孩子長得實在可愛,沒忍住,就多塞了幾口自己覺得好吃的東西進他們嘴裏。他光覺得自己餓了,全忘了此時孩子們用過午膳也不過一個時辰。

也是今天一天他受到的沖擊太大了。

先是意識到自家聖人爹的身體確實出了問題, 然後又發現哪怕如今聖人病了, 可還是有著不容小覷的手腕。隨後又被自家太子哥給思想洗滌了一番, 還夾雜了對古今聖賢思想的重新解讀……

總之, 徒述斐忽然就覺得過去幾年,自己那南海王一樣的日子, 遙遠的如同一場夢。

所以徒述斐此時有些放飛自我了——到徒述覃府上蹭吃蹭喝一頓, 投餵一下一看就是每餐都飲食定量的侄子侄女,尷尬一下沒見過幾面的嫂子, 徒述斐主打的就是一個在徒述覃的底線上蹦迪。

所以面對帶著幾分怒意質問自己的徒述覃,徒述斐無辜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漱了口擦了嘴之後,才施施然開口:“太子哥哥讓我來找你,說是有些事情需要聊聊。哦, 對了, 玉明馬上就到。”

徒述覃的表情閃了一下, 隨後就對太子不滿起來。

說起來,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還是無意間被太子發現的。可他怎麽也想不到,太子竟然沒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 而是告訴了當事人。

雖然都會無傷大雅的少年意氣, 可到底對現在的自己來說, 多少有些幼稚了。

他可不是太子那個蠢蛋,他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 需要保持父親的威嚴!

這樣想著,徒述覃就想送客。只是還不等他開口,門外就有下人來報,說是石光珠將軍已經到了府門口了。

徒述覃胸中一團火氣無處發洩,只能一甩袖子,讓人過來重新布宴。

沒上什麽大宴的菜色,而是單純的酒水果點。徒述覃和徒述斐石光珠相對而坐,相顧無言。

徒述斐見這麽一直僵持著也不像樣,而且他實在不知道太子哥到底讓他和徒述覃談什麽,便只能先挑了個自己比較在意的話題開頭:“二哥對那個位置,還渴求嗎?”

徒述覃聞言,冷笑了一聲,端起面前的酒水一飲而盡之後,便帶著點怒意的開口:“你的心裏眼裏就只有徒述辰,哪裏有半點關心我這個做二哥的!”

徒述斐聽著這話不對味,有些疑惑的看著徒述覃。

徒述覃卻好像忽然打開了什麽開關一樣,忽然就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氣勢,咄咄逼人的看向徒述斐:“你想知道太子讓你和石光珠來跟我談什麽?好,那我就說說!”

他忽的轉向石光珠,“石光珠,你可記得你我同歲?”

石光珠從進來就一直不明所以,此時聽到徒述覃發問,甚至謹慎的思考了一下才點頭表示同意。

徒述覃自然看出來了,心裏不是滋味,又喝了一口酒水,才解釋:“當年你被選為太子伴讀,可是因為年歲過小,父皇憐惜,便讓你遲上兩年上學。本王因為一些母家的緣故,也晚了一些時日上學。可以說,咱們是一塊入學的,可對?”

石光珠點頭:“當時的確多受王爺照拂了。”

那段時間,張玉庭因為晚間還要回張家,所以他是一個人住在擷芳殿分到的院子裏的。

那段時間,徒述覃的確對自己照顧有加,他也很喜歡這位二皇子殿下。只是後來自己日日被太子帶在身邊教導,這才逐漸疏遠了徒述覃。

可當時他們才多大?總不會那時就已經早早卷進奪嫡的漩渦裏了吧!這是怪他罔顧當時的情誼,站隊到了太子身邊?

可徒述覃卻轉頭過來看向徒述斐:“當年你入學時,太子已經幾乎不去弘文館了。可我卻是日日都去看看的,也時常替你解讀課業,還替你那兩個紈絝的伴讀兜攬了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你可記得?”

徒述斐語塞了。

徒述覃給自己講解課業這件事,他還記得。只是當時不光是自己,他對徒述昊幾人,甚至是宗室子弟,也是如此的。故而徒述斐並麽覺得有多麽特別,甚至還覺得徒述覃小小年紀就知道拉攏人心了。

可看此時徒述覃的表情,似乎對此頗為不平?

果然,接下來就見徒述覃臉上帶著些苦澀和憤懣的表情,盯著眼前的酒杯:“我待你們不好嗎?你們為何眼裏只有太子,卻從沒有我?就因為他是身份貴重的儲君?身份地位就真的這麽重要?重要到你們看不見我的真心?”

徒述斐聽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不是特別理解徒述覃的心情,但是大為震撼。

斟酌了一下,徒述斐才小心翼翼的開口:“二皇兄……二哥,就因為這個,你才這麽多年都上趕著跟太子哥他較勁兒?”

徒述覃先是一頓,仔細思索了一下,好像確實如此。

當時自己因為那份少年心性的嫉妒,從抗拒自己母妃的安排,到後來主動參與進去。

可隨著自己年歲漸長,他娶妻生子,也放下了那些幼稚的情緒。他有了更重要的人,更在意的人。

至於石光珠和徒述斐,哼,就是兩個過客罷了,不值得自己糾結一輩子。

尤其是最近幾年,父皇日益情緒反覆,更加看重權柄,推著自己和太子打擂臺。自己哪怕有心急流勇退,可身後是一群利益集團推著自己,自己還真就進退維谷。

之前因為南海的事情,朝廷還能轉移一些註意。自從去年南海大定開始,朝中奪嫡的競爭就已經有些白熱化了。

所以——“我若是上趕著,怎麽會和太子一般,睜一眼閉一眼,讓那群造反絕對不會成功的人圍了行宮?”

徒述覃看向徒述斐,眼神炯炯,沒有半分剛才的煩躁頹唐。

徒述斐深吸了一口氣,呵笑了一聲:“行,你們都是人精子!”他比了個拇指出來,“都是這個!就我一個蠢貨,行了吧!”

頓了頓又問,“太子哥到底讓我跟你談什麽?”

石光珠幾乎忍不住要捂臉了。

他們家王爺是半點不會看人臉色啊!太子讓他二人前來,其實就是給誠郡王徒述覃一個解開心結的機會。如此之後,目前朝堂爭鬥的兩方首腦才能算是毫無芥蒂的互通有無。

可他家王爺是半點眼色都不會看啊!

徒述覃胸膛起伏了幾下,最後還是平靜了下來——他不是第一天認識徒述斐,自然知道這個小混蛋有多能氣人。

他比不得太子好涵養,能包容這個小混蛋的所有,畢竟這小混蛋從來都是和自己作對來著,從沒給自己幫過忙,反倒還折損了自己麾下的不少勢力。

別管自己當初是不是順勢而為,借徒述斐的手撇開這些自己看著不順眼的掣肘,總之自己就是勢力受損了。

所如今要借徒述斐徹底從奪嫡的爭鬥裏脫身,徒述覃利用起這個弟弟來,是理直氣壯,沒有半點心虛的!

徒述斐就被石光珠拉著,木著臉從誠郡王府走出來。等回去的路上,石光珠才把事情和徒述斐說透了。

隨後摸著徒述斐的發頂笑話他:“你看你把誠王爺給氣的!你是在是沒長看臉色這根筋。”

其實也不是,只是徒述斐無論是不是少年徒述覃的心結,自始至終,徒述斐都沒把徒述覃放在心裏,所以才不在意就對了。

人的心本來就是偏的,徒述斐並不覺得自己對兄弟們分出個親疏遠近有什麽問題。

到了晚間,馮唐和賈赦兩人前後腳過來找徒述斐,說了京裏的風氣變化。

果然就跟徒述斐預想的一樣,自己說的那番話雖然傳出去了,可影響並不大。倒是自己今天鬧得聖人宣了太醫、又拒了朝見的事情,在京裏傳的沸沸揚揚的。

“老爺子是真厲害,這一下就把我給撂在空裏了。新軍的威懾,這次怕是用不上了。”徒述斐揣著手感嘆道。

“也未必。”石光珠倒是不這麽認為。

“怎麽說?”

聽見徒述斐發問,石光珠手指敲著桌子解釋:“新軍就是新軍,無論裝備還是個人勇武,以及集體作戰的能力,都是擺在這裏的。讓京大營和五城兵馬司先去見見嘛!我已經聯系了一些……祖父的舊部和我以前的同僚,這兩天就會到新軍的營地去交流一下。”

“我能去看看嗎?”徒述斐來了興致。

石光珠搖頭,“最好連賈赦和馮唐都別出面。這件事最好只局限在中下層軍官那裏。你們一露面,事情肯定會傳出去。”

“我們不去,就傳不出去?”

“起碼傳的不會太快。”

“那然後呢?”

石光珠搖頭,不說話了。

不是他要瞞著徒述斐,而是他也不知道太子是怎麽想的。

太子似乎對最後結果很篤定,所以才從容的任由徒述斐來施為。

其實徒述斐也不傻,見狀自己梳理了一遍今天發生的事情,雖然還不知道太子打算怎麽做,可到底也算是有了些猜測了——

太子希望自己做出一個把屋頂掀翻的姿態,他才好順勢提出開個窗戶的提議。

不過如今看來,這個辦法似乎是目前來說,能引起最小動蕩的法子了。

在此事面前,什麽孔家,什麽行宮被圍之亂,都能安定的翻過篇去。再之後,太子若是得償所願,那就足以逐漸實現潤物無聲的設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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