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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二十九篇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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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二十九篇日記

1997年1月4日 天氣晴

因為快開學了, 所以我和斯潘塞在最後兩天裏,結束了手裏的工作,打算收拾收拾啟程去學校。

今天一天的任務差不多就是收拾行李。

我去斯潘塞家找他, 卻剛好看到戴安娜在生氣。

我走到戴安娜身邊, 坐了下來,拉起她的手問, 怎麽了,戴?

但是戴安娜卻耍起了脾氣, 不肯好好溝通。

我哄了她很久, 斯潘塞最後看不下去了,才跑來跟我說。

戴安娜只是不願意他離開家去上學, 所以鬧脾氣呢。

我不知道該怎麽勸說戴安娜。

該說些什麽?

斯潘塞的離開是逼不得已,斯潘塞不可能不去上學而在家陪著她,斯潘塞不會不管她, 等學業一結束就能回來或者是把她接走?

實際上,我和斯潘塞都明白, 學業結束後, 斯潘塞一個人也是無法照顧戴安娜的, 他必須出去工作,如果工作忙,那就更沒有時間了。

找保姆不是不行, 但是戴安娜並不喜歡, 她需要的不是保姆, 而是她兒子的陪伴。

所有的孩子長大後, 都會離開家去工作, 也都會面臨這樣的選擇,但是並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我們能夠做的, 只有想辦法盡量在這個問題中進行取舍,折中而行,首尾兼顧。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世上之事,總難以兩全吧。

戴安娜的任性有一部分是她內心真實的感受,也有一部分是她生病帶來的疑神疑鬼,所以到了中午的時候,不用我多說什麽,她的心情就自動自的平覆下來了。

我和斯潘塞也松了口氣。

為了讓戴安娜多休息休息,今天的午飯是我和斯潘塞一起準備的。斯潘塞是主廚,我則只是打打下手。

嗯,雖然來了一次神奇的旅行,但是我依舊廚藝屬於頂多煎個雞蛋的水平,切個菜打打下手就頂天了。

戴安娜吃到斯潘塞做的飯菜很是感動,多多少少也減輕了一點彼此之間的離愁之情。

下午的時候,我對斯潘塞說,雖然靈心這味草藥尚未找到,但是其他的藥材我最近已經搜集的差不多了。

吉爾姨夫他認識的一位植物學家幫了大忙,通過人脈替我找到了其中幾味比較難搜集的藥材,更加幸運的是,最近剛好就是采摘那幾種講究時間草藥的季節,很快藥材就送到了我手中。

現在,只要找到‘靈心’,我就可以開始著手制作精神恢覆藥劑,在中土的時候,我早就已經將這種藥劑制作的流程爛熟於心了。

我們接近成功的距離越來越近。

雖然我和斯潘塞對於植物方面也頗有研究,很早之前我就刻意留心這方面的事情,但是終究時間太短,資料搜集渠道有限,因此還是比不過那些成名已久的植物學家。

因此,除了拜托吉爾姨夫的植物學家朋友幫忙購買搜集藥材之外,我們還向他請教了有關於‘靈心’的問題。

這位植物學專家在看過我的繪制的‘靈心’的圖鑒時,有些可疑的沈默了許久。

哼。

我繪畫技能是不怎麽好,但是圖鑒上靈心這種植物該有的特征重要的外形等等關鍵點現實相差並不大的,並不是不能看好嘛!

最後還是斯潘塞替我重新繪制了圖鑒。

而這位植物專家看過之後,則說,這種植物應該是十分稀少的品種,他似乎並沒有在資料上見過。

但是他從靈心的外部特征、我描繪的生長環境推測,世界上的確是有可能存在這種植物的。

當然,想要查證可能需要比較長時間,甚至,還需要幾分運氣在其中。

的確,世界上的植物種類如此繁多,一個人不說去全部了解認識,就單純的只是搜集資料,耗盡一生恐怕也很難搜集全,出現不認識的物種很正常。

這位專家答應,他會根據靈心的生長環境、習性去幫我們搜尋這種植物,只是成功率並不敢保證。

我們現在能做的,大概就是等待了。

希望即將來到,卻是臨門差一腳的感覺是非常難受的。

本來我是不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斯潘塞的,因為我不想讓他跟著我一起焦慮,但是想想,他如果一直不知道進度,一直都在那裏自己胡思亂想的話,更加不好。

反正身為好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有事情一起焦慮,最後我還是選擇告訴了他。

下午知道了這件事後,斯潘塞做事的確有些心不在焉,不過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他在這次旅行中學到的東西很多,人,也成長了很多,我甚至多少有一點被拋下的感覺。

他收拾好心情,開始和我一起收拾行李,順便將他實習這段時間的收獲整理成論文,準備和傑森·高登這位專業的側寫師多交流交流。

斯潘塞實際上已經在心中將傑森當做自己的導師了,雖然他沒有說出口,不過我能猜的出來,而一直默默幫助斯潘塞並且將自己的經驗傾囊相授的傑森想必也心中有數。

傑森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這種聰明並不是單純的智商高就能獲得,它代表的是人生的經驗,豐富的閱歷,以及極高的情商智商。

他如果不是聰明人,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對斯潘塞下手,為自己尋找到了一個非常適合的接班人。我可以肯定,斯潘塞能確認自己的人生目標,能正式建立自己未來的職業規劃,肯定離不開傑森的“建議”。

我很感謝他。

因為他給斯潘塞帶來的東西,是我這個朋友無法提供的,如此良師益友,能遇到也是斯潘塞的幸運。

在想通了這些事情後,我對童話殺手的最後一絲芥蒂也消失了。他在我心裏,漸漸地變成了一個遙遠的、無意義的符號,只是我們生活中去遇上某些重要的人推進器罷了。

這短短的實習期,斯潘塞雖然在吉爾那裏只是個實習生,卻被吉爾當做正式成員在用,所以斯潘塞算是真正徹底參與拉斯維加斯犯罪現場實驗室的所有工作和案件中去了。

犯罪現場實驗室雖然隸屬於刑事警察局,但是他們真正的工作內容本質上其實是“法庭犯罪調查員”。

與FBI犯罪側寫有點不一樣,吉爾他們的工作講究的是證據,並且是能夠讓法官信服的證據,只有破案之後擁有證據,他們才能向法庭提起起訴,將罪犯真正的送進監獄。

當然,起訴這部分的工作並不是實驗室的成員負責的,他們的職責是“取證”。

斯潘塞和吉爾他們的破案思維有著本質上的差別,當然,他們破案的心都是一樣的。

大概是和傑森接觸的比較多,有某些先入為主的觀念影響,斯潘塞多少也沾染了FBI的脾性,並不是太在意所謂的證據,找到事件的真相並抓住罪犯就是斯潘塞的第一反應。

犯罪側寫講究的是從一定程度上的宏觀推測去研究罪犯的心理,然後梳理整個案件的前因後果,從而去快速縮減兇手的範圍,達到快速找到那些隱藏極好難以抓捕的兇手的目的。

所以在側寫師看來證據並不是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了解整個案件的前因後果。只要找到了兇手,明白了整件事,那麽逆向尋找證據就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而吉爾他們則除了破案之外,更加要抓到事件的重點,找到能將兇手繩之以法的證據。

從細微之處著手,去尋找罪犯的破綻,然後循著這一些蛛絲馬跡將罪犯揪出來,並繩之以法,送進監獄。

這就是鑒證員的正常破案思路。

沒有證據的犯罪依舊是犯罪,但是沒有證據的罪犯並不是罪犯。

這是現場鑒證人員的共同認知。

雖然這種處事方式的確容易放走罪犯。比如尤利,他專門從事的就是這種替罪犯和法律與警察打交道博弈的工作,他可以有各種方法、用各種法律條文去幫助他的客戶脫罪。但是同時,這種嚴謹的法律執行力,也避免了冤假錯案,保證了法律的公平性。

正是因為斯潘塞和吉爾以及他同事之間的思維模式並不一樣,反而在這短短的一個月都不到的實習期內,體現出了兩者之間相結合的威力。

側寫的威力在於速度。

斯潘塞跟我說,他在實習期間,根據側寫以及相關的數據,基本上可以在短短一天之內鎖定犯罪嫌疑人,至少可以鎖定犯罪嫌疑人的範圍,然後反向以逆推思維去搜索證據。

可以非常迅速的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常規的鑒證工作需要的時間其實是很長的,因為需要清理每個案發現場,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某些證據也會漸漸消失,導致某些拼圖拼不起來。而搜集回來的證物,也並不是每個都有用,卻需要鑒證員做大量的實驗來確認對錯。

因此這一套流程下來,耗費的時間是非常長的。

斯潘塞大大縮短了這個時間,提供了正確的思路給鑒證員們去“驗證”罪犯的罪證。

而鑒證同樣發揮著它的強大實力。

側寫太過依賴於大數據,同時對案件的背景、相關人物信息等等要求太高了,破案時想要將這些信息進行綜合,並快速推測出兇手的大致形象實在是非常困難。

因此這時候鑒證就可以反過來幫助側寫確認某些答案,排除掉那些不對的選項。

我一邊幫斯潘塞整理他這段時間記錄的心得論文,一邊聽他講述這次實習經歷給他帶來某些靈感和學習到的東西。

“諾曼,你還記得福爾摩斯的基本演繹法麽?”斯潘塞問我。

我當然點頭:“嗯哼,當然,一百四十多種不同的煙灰的研究,包括煙鬥、雪茄和香煙,這種類似的研究支撐了福爾摩斯對整個世界的觀察和旁人大不一樣。”

“鑒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演繹法的基礎之一,是對‘外物’的研究。而側寫則是另外一個基礎,是對‘內裏’的研究。兩者結合,靈活運用,根據不同的情況選擇不同的方法,才能構成和福爾摩斯那般處理任何案件的頂級推理能力。”

我笑著對斯潘塞說:“看來,我們的瑞德大偵探有了自己新的目標?”

斯潘塞說:“不斷充實、不斷提高本就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不是麽。我希望能將罪惡繩之以法,我希望能還給世界一片安寧,想要做到這點,普通的努力是不行的,我還要更加充實自己才對。”

我忍不住拉著斯潘塞的手說:“那我可以永遠做你的華生。”

斯潘塞則和我開玩笑:“我可請不起一個世界級的神經科治療醫生和頂尖藥劑師做助手。”

我撞了他一下:“未來的頂尖藥劑師送上門都不要,斯潘塞你肯定不能去生意,不然一定虧死。”

說笑間,資料都整理的差不多了,我拿起了一頁看了看。

最後居然是一項沒有解決的懸案。

我好奇的看了一下。

大致的案情實際上並不覆雜,拉斯維加斯郊外的荒漠之中,連續有三個出租車司機失蹤,他們不僅人不見了,車也開著丟失了。

警察這邊能找到的最重要的線索就是道路上的攝像頭拍下來的照片。

雖然拉斯維加斯已經開始鋪設“視頻監控”的設備,但是無論是監控技術還是視頻儲存技術都還不怎麽行,因此這個城市建設工程進度緩慢。

現在各個路口的監控設備依舊是照相,路況、車輛等等都是以圖片的各式保存的。

失蹤的三輛出租車中,有兩輛車出現了超速行為,被攝像頭拍了下來,這才讓警察調查時,有了大致的方向。

那兩輛被拍下的出租車看車頭方向,似乎是準備開進荒野之中。

除了這個,就沒有其他更重要的線索了。

司機之間的社會背景、社交關系等等都進行了調查,卻並沒有發現他們之間有什麽重要的聯系。

而吉爾他們也到兩輛車最後出現的地方進行了勘查,除了發現車子的輪胎印的確是朝著荒野前進的外,並沒有其他比較有用的證據。

斯潘塞看我在翻這個案子,還進行了一些補充:“因為沒有任何線索,所以這個案子被暫時擱置了。我這兩天一直再思考,卻並沒有任何頭緒。所以想著找傑森看看,他是否有什麽頭緒。”

吉爾姨夫他們實驗室要處理整個萊斯維加斯的刑事犯罪現場,手頭工作相當繁重,因此如果有什麽案子是真的毫無頭緒時,會按照輕重緩急來,暫時擱置某個案子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我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後,就將手裏的資料整理好,放進了文件袋,遞給斯潘塞,讓他收好。

快要開學了,行李也都準備好了。

又要離家了,即使是知道不得已為之,卻依舊有著無法割舍的離別之情。

家和親人的羈絆,是這樣的重要,這樣的不受控制。

我回家之後,特意繞到露西婭和尤利的房間,給了他們一個擁抱和一句晚安。

不論我們之間的感情或者是關系如何,我們卻終歸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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