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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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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明硯衙主回歸的第二日,小冥主不知挨了什麽罰,下午集合時佝僂著身子,時不時扶著屁股,看上去像被狗撅了似的。

實際上他只是屁股被打開花了。

明硯給他的罰,從來都是傷害不大,讓他丟臉的成分居多。南榮錦捂著屁股,內心憤然:好你個明硯,陰險小人,卑鄙無恥!

凈化功德的院子裏照舊沒他的活兒。他便撅著屁股轉而去了隔壁,一看,沒人。

丁漓不在...也是,既然明硯回來了,那丁漓要處理的事兒應該會變得很多。可就他如今的魂魄狀態...能做什麽呢?

南榮錦有點擔心,又不是特別擔心。畢竟丁漓跟著的,是那雖然陰險卑鄙,但卻是全地府最靠譜的狗明硯,應該不會有事。

然而,他在那空落落的院子裏坐了會兒,忽然聽見隔壁傳來些熱絡的歡迎聲。他悄悄探頭過去,發現竟然是明硯來了。

不是,這人怎麽也來湊這個熱鬧?

而且...他定睛一看,丁漓居然不在明硯身邊...

南榮錦隱約有了些預感,說不上好壞。他只覺得,連明硯都來幫忙,自己或許真的離飛升不遠了。

*

替小冥主凈化功德的這段日子裏,黃金樓平靜地很,少有的一些差事就由幫不上什麽忙的梵筠聲代理,其次就是閻王。

當日的審判閻王雖在場,可他身為黃金樓之首,總不好日日都往幽惶城跑。於是黃金樓的‘常駐人口’目前就是閻王、梵筠聲以及未言。

說起未言,這木頭最近似乎有些變化。

例如,今早在樓裏,他撥著算盤,忽然沒來由的問了句:“芙傾是不是很久沒來了?”

另外二人一楞,尤其是梵筠聲,眼睛瞪得老大:“天吶,四哥,你終於意識到樓裏還有我們這些同僚了,真是可喜可賀!”

未言的手指頓了頓,反駁;“不對,你先前魂魄受傷,我也去看望過。”

不愧是木頭的腦回路,如此不懂得幽默。

梵筠聲並不氣餒,繼續問:“敢問四哥,是什麽讓你察覺到了這個變化?”

未言手指撥弄了兩下,很是生動地吸著鼻子嗅了嗅,道:“空氣裏沒有那股香氣了。之前我一聞那氣味就犯困,這幾日神清氣爽,算術效率明顯提高了。”

他說這話時神采奕奕,簡直要把‘要是以後都沒有這種氣味就好了’這幾個大字刻在臉上了。

梵筠聲替未到場的芙傾無語之餘,忽地想起,先前芙傾是不是一直在‘追’未言來著?只不過是後來她與遲何之間的異樣太過明顯,搞得他都忘了這一點。

既然芙傾與遲何的過往已然明晰,那芙傾又是為什麽會對未言如此好感呢?

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被樓下的尋幽鈴使喚走了。

請願請願,小鬼小鬼,本殿來啦~

另一邊,因為明硯的加入,南莧、未赴、戚歲安三人便先行離開了。原因是:南莧城主的檐下賭場需要徹底改革,否則就要被查封。

原本是該直接查封的。畢竟昨日五閻殿正在氣頭上,大義滅親的事兒說幹就能幹。但新婚妻子從往日宿敵處討來一束獨活,笑魘如花地望著他,那些甜言蜜語像柔刀軟劍,將他的心一點一點戳成了軟爛的泥巴。

理智很快就消失了。

五閻殿很快神志不清,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被那抱著花兒的美人兒單手壓在榻上,繾綣眷戀地凝望上幾個瞬息,過往千年都值當了。

原來這便是...戀愛嗎。

甜蜜的氣息尚存。一向冷漠木然的五閻殿今日竟隱隱透出點嬌羞,使得他的下屬小戚衙官頻頻側目。

未赴只要回應他的目光望過去,就會被戚歲安回以一個‘沒事,我懂’的眼神,像在鼓勵他似的。

五閻殿就更嬌羞了。

三人行,一對新婚小夫妻,帶著一個用眼神助攻的過來人小衙官。

小衙官看著那倆人,理解,但是有點憤怒。戚歲安摸了摸今天圍在脖頸間的毛絨圍領,蹭蹭。這是梵筠聲給他戴的。前面那兩個家夥,真是可惡啊,害得他有點想梵筠聲了。

抵達檐下賭場後,內外都空蕩了不少。前幾日未赴命手下的一隊衙差前來排查賭場內生魂數量,逐一比對並驅逐後,才將單向通道徹底關閉。

不過,若有心之人刻意要躲,他們也是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揪出來。因而,此處仍舊會存留一些魔族。

從階梯處往下望,山門附近依舊有一些失意的孤魂野鬼四處徘徊,但生魂的影子幾乎是看不到了。

賭場內形形色色的美艷畫皮鬼均已遣散——是,南莧很舍不得他們,但為了哄人,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只好托人將她養的畫皮鬼們送到了滌觴小閣,也就是芙傾的人皮鋪子那兒。

這相當於是將天大的生意拱手讓人了。不過吧,她現在也算是半個黃金樓的人了,這麽一想也就沒什麽了。

只是苦了擬繪這邊的老主顧,今後想聽曲兒想尋風月,得去無冥城裏嘍。

由於前幾日衙差們剛排查過,他們仨今日一半是驗收成果,一半是排查更深層處、衙差們無法觸及或察覺不到的重大隱患。

未赴負責一樓,南莧二樓,戚歲安三樓。

未赴在一樓大廳裏轉了一圈,揪出來了幾個施了隱身咒的魔族。他將這些人捆在一堆放在旁邊,然後便抱著木倉柄,等著樓上兩人的收獲。

很快,南莧拎著一袋子東西走了下來。抖出來一看,是一堆奇形怪狀的法器,用法力探查一下,很容易就能識別出上面的魔氣。

未赴掃了一眼道:“幾乎都是用來監視監聽的法器。”

南莧對著那堆法器踢了兩腳,嘀咕道:“未赴,你知道嗎,這些怪東西有一半以上都是我從廂房的床底翻出來的。你說這些魔族究竟來監視什麽的?真是色膽包天...”

而五閻殿不知發散著想到了什麽,眼神飄忽了會兒,轉而回過身看向那堆可憐兮兮的魔族,毫不留情地、面無表情地踢了兩腳。

被捆的魔族:?

頂樓,戚歲安一間間廂房地排查過去,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他聽見下面兩人嘀咕聲,低頭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感覺不是很妙。

他走向頂樓的角落,那裏是一處類似於閣樓的夾角,兩邊的屋檐合力支起一處尖頂,使得此處能容納下一尊半人高的小神像,神像身前還放著一盆金色的小香爐,裏頭插著三根未燃盡的香。

這兒怎麽會有神像?這香又是誰在續?

戚歲安走上前去,用手去觸摸那爐底的沈積下來的香灰,剛一碰到那灰質,便入探入水面般,帶起一陣輕緩的漣漪。

那香灰連同正燃燒的香柱瞬間化作幻影。爐內空無一物,內壁光滑潔亮,探身下去,幾乎照得人睜不開眼睛。

他迅速凝神,以魂魄之力強壓住這耀眼金光,很快,爐底的光亮一點點褪去,一行被刻在爐底的咒語逐漸清晰可見。

他很快喚來樓下二人,三人一起研究這咒語,卻沒人敢貿然念出來。

戚歲安問及此處為何有神像,南莧只說:“我最初接手此處時便見過這神像,這兒在被修建成賭場那個之前曾是一座小廟宇,鮮有人知就是了。後來我為賭場做初期準備時,命人將廟宇中的神像都搬走,唯獨這一座,怎麽也搬不走,實在沒法子,便將它留下了。賭場建成後,就放在了三樓的最角落,幾乎無人踏足。”

“怎麽也搬不走?”

“是。所有人都說搬不動。我當時便想,一個人不行,那兩個人總行吧?結果十個人一起上,也還是搬不走。”南莧神色頗為煩惱,“更怪的是,當我改變主意,打算將它留在賭場後,竟又搬得動了,幾個鬼差便將它搬上了三樓。後來再生出想移出去的心思,卻又怎麽也搬不動了。”

未赴皺眉:“這神像...聽上去古怪,卻並不邪性。”

尤其這金光加身,反倒有種聖光普照的感覺。

戚歲安則敏銳道:“此處有魔氣,有魔族曾來過這兒。並且...”他看向未赴,目光凝重。

未赴凝神辨別了片刻,忽地一楞:“此處...怎會有與夢華動蕩處相似的流息?”

一個夢華缺漏,從戚歲安初入地府到現在,始終沒有查清,究其原因,因為那根本不能說是缺漏,而是一股...奇怪的法力動蕩。

在夢華中,未赴很明顯地感應到有魔族魂魄來回穿梭與夢華與某處之間,才造成了這動蕩。而站在他的角度上,除了夢華中可能有哪出出現了缺漏,沒有第二種可能。

也就是說,所謂‘夢華缺漏’,實際上只是對此異樣的一種推測,並非結論。

然而此處也發現了同樣的動蕩流息,那麽很可能...那魂魄來回穿梭的地點,就是夢華與檐下賭場之間!

那麽這道咒語...會否就是那魔族魂魄來回穿梭的根據?

三人目光相對,顯然想到了一處。

未赴長木倉一頓,整裝待發:“我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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