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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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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辭煮的面單從賣相上看很不錯,大大出乎了楚易的意料。

番茄的紅湯色澤鮮亮,煎的噴香的雞蛋金黃柔嫩,又因為楚易不吃蔥花,所以他改撒了一點點海苔碎作為點綴,兩碗面熱氣騰騰地放在餐桌上,白底藍花的瓷碗浸潤著吊燈溫暖的光,白色的霧氣柔柔地向上飄,與吊燈的橙色光芒融合融合共舞,氛圍溫馨,美食令人垂涎。

楚易看著桌上的景象,莫名從腦海中跳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字。

但他不願意回想那個字背後所代表的含義,於是他冷漠地把那個字摁回了自己的大腦,繼續坐在那兒,安靜地看著周辭動作。

周辭從冰箱裏拿了一塊周母鹵過的五花,手法不能算嫻熟地切成了厚薄不勻的片兒,放鍋上蒸了十分鐘作為下面吃的佐料,還調了一碟酸辣的湯汁。

他見楚易不動筷子只是看,便招呼道:“吃啊,杵在那兒看,面又不會自己跳進你嘴巴裏。”

楚易應了一聲,拿起筷子挑起面往嘴裏送。

嗯,有點鹹了。

不過還是很好吃的。

“怎麽樣,我煮的面好吃的吧,”周辭說:“以後要是不想吃館子,就來找我,我給你做啊。”

說完他自己也吃了一口,微微皺眉:“……就是稍微鹹了點,你那邊口感如何?我給你拿瓶水”

沒等楚易回答,他就起身去了廚房,從冰箱拿出了一瓶楚易很眼熟的飲料。

蜜水檸檬,是之前他來學校第二天周辭在體育課給他帶的,他還挺喜歡喝,但沒有和周辭說過,也不知道為什麽周辭會知道。

他將還帶著水汽的飲料瓶放到楚易身邊,還順手給他開了瓶蓋。

其實只是鹹了一點,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周辭吃的很香,一口飲料一口面一口肉,他一邊吃一邊偷偷地從碗邊上偷看對面的楚易。

對方吃的很安靜,幾乎沒有聲音,神情不知為何有些異樣,但好像不是他一貫的負面的情緒。

總不至於吃飯吃著吃著突然不開心了吧?!

“今天晚上還是不要練題了吧,”周辭推翻了之前的提議,想著對方今天還摔跤受傷了:“明天還有課,現在也挺晚了,吃了飯隨便消消食就睡吧。”

楚易沒有答話,只是安靜地點頭,完美地遵守了“食不言”的規矩。

他吃的很慢,周辭解決了他的那份時他還只吃到一半,於是周辭就先進去洗漱了,出來的時候楚易正站在廚房,把最後一個洗幹凈的碗放在用來晾幹碗碟的鐵架上。

“我現在可算是知道剛才為什麽聞得你身上一股薄荷味了,”周辭說:“你用了老鳥那個薄荷的沐浴露啊,天啊,這天不冷嗎,用薄荷的?”

“啊,”楚易轉過身,有些錯愕的聞了聞自己的手腕:“薄荷味?很濃嗎?那不是你的沐浴露嗎?”

“是老鳥的,昨天不是借了他宿舍浴室嘛,順手當成自己的沐浴露帶回來了,”周辭說:“他一年四季用的所有的帶味兒的用品都是薄荷味兒的,簡直是想把自己給凍起來,他又不是高冷的人,要是換成班長用還符合人設一些,牧楓那貨是和他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一陣涼風……洗好了來睡覺,明早還要早起。”

“來了。”楚易拿過餐巾紙擦了擦手,跟著周辭去了臥室。

周辭的臥室他不是第一次來,相比起他那個淩亂的房間,周辭的房間整齊且明亮,書桌帶著連接的書櫃放在距離深藍色雙人床的一米開外,中間還鋪了深灰色毛茸茸的地毯,窗戶邊上還有一個橙色的懶人沙發。

之前二人一起寫題時,周辭經常靠在懶人沙發上面,仰視著坐在椅子上的他,問他問題。而在米白色書櫃上擺著一個白色的小雕塑,上面有一紅一黑兩個小人一站一坐,一個像花一樣的石雕放在擬建築雕塑的下端,散發著一股很淺的香氣,

這香氣是助眠的,楚易在寫地理時經常會因為這香氣打瞌睡,從而導致……被某人敲頭。

真是離譜,誰學這種自己不擅長的學科不會打瞌睡啊。

楚易沒有意識到的是,相較起以前,周辭已經在很多不經意的時刻一點點影響了他的生活。

他習慣了對方帶著笑喊自己“楚小易”,習慣了對方一些突破以往他自己社交距離底線的小動作,習慣了對方和自己的一些默契……現在,居然還會因為忘帶鑰匙這個愚蠢的原因無家可歸,被這人收留……要是放在以前,他只能去醫院的陪護床上湊合一晚。

雖然說周辭的家確實溫暖又惹人留戀。

……但留宿這件事應該是不會成為習慣的。

周辭長長地打了個哈欠,拖著腳步走到了衣櫃邊上,把明天穿的校服和外套拿了出來,整齊地疊好放到了床邊的椅子上。

“我睡左邊,你自便吧,”周辭說完這句話就上了床,又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太困了,完犢子……明天老尹要罵死我了……”

楚易也已經習慣於周辭自然且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舉動了,他有些猶豫地站在原地看了床上的周辭一會兒,然後最後慢吞吞地挪到了床的另一端,像是防止踩地雷一樣慢慢坐了下去。

他沒有躺下,而是拽著被角,靠在床沿睡了。

無論如何,他是在是沒辦法這麽坦然地……和一個自稱是gay的貨同床共枕。

那稍微有點突破他個人的距離底線了。

雖然他並不恐同。

於是周辭半夜起夜時差點沒被楚易嚇死,他一擡頭就看見一個黑影靠在床頭,頭發擋住了臉,從窗戶外透出的一點微弱的光打在那個身影的上面,整個畫面看起來分外詭異。

周辭差點是把自己聲帶扯了才遏制住自己喊出來的欲望,仔細一看發現是楚易後登時被這人給氣笑了。

怎麽,睡個覺也不能好好躺著?坐著睡覺是打算第二天失去自己的脖子嗎?

睡眠淺的楚易被他下床的動作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擡頭向著周辭的方向望了一眼,長長的頭發從肩後滑落,露出了那張白皙而漂亮的臉,那雙在白天驚艷過他的雙眼迷迷瞪瞪地看著他,整個身子卻像是突然察覺到了冷一樣微微縮了縮,還在低聲呢喃著什麽。

‘  “我是……是……”

“是什麽?”周辭還以為他跟自己說話呢,還湊過耳朵去聽。

“媽……是……一……楚……一……”

“我知道你是楚易,”周辭說:“問你呢,睡覺幹嘛不躺著”

結果這個祖宗腦袋一滑,小眼一翻,又睡著了。

周辭無語,直接上前動作粗魯地把人強行放倒,拿被子給對方蓋了個嚴嚴實實。

楚易像是在夢裏,動作激烈地擡手向著斜前方的方向格擋了一下,被反應迅速的周辭一把抓住塞進了被子裏後,渾身微微顫抖了幾下,便不動了。

他終於睡過去了。

周辭長出了一口氣,光腳去了衛生間,開閘放水。

周辭沒把晚上這事兒當一回事,楚易在次日早晨醒來後也沒有疑惑自己為什麽從坐著變成了躺著,或者說就算是疑惑也沒有問。

兩個人早上一塊兒在樓下小區的早餐鋪子上吃了飯,在去了學校後楚易從簡鶴那裏拿到了自己不小心落下的東西,在表示感謝後,二人就很快恢覆了平時正常的狀態。

不過隨著開學時間的逐漸拉長,課業也逐漸繁重了起來,他們班主任不知道哪裏來的鬼點子,居然搞了塊高考倒計時的牌子掛到了前面的黑板上,美其名曰:“提前培養緊迫感”

一開始大家都覺得挺新鮮,還安排了固定的同學每天去換數字,但是久而久之,這件事逐漸被淡忘了,而倒計時的牌子上的數字也停在一個很大的數字就不再往下下降了。

終於有一天,這塊牌子因為占位置被丟進了教室的雜物櫃裏。

“查作業了查作業了,”地理課代表帶著老師的命令來檢查作業,楚易滿臉苦悶地從包裏翻出了自己的作業翻到了昨天布置的作業,攤開那一面給對方檢查。

慘不忍睹,讓人大開眼界,正面作業紅彤彤的一篇,筆記和大大的“叉”可以十分明顯地展現出寫作業人本人在給自己訂正時是什麽樣的心情,整本作業唯一值得誇的恐怕也就只有字跡和態度了。

“我到底給你講了個啥啊,”周辭在一邊旁觀,也是一臉痛苦面具:“怎麽感覺你壓根就沒認真聽過我講呢。”

“……我真的聽了,”楚易在名字被勾後就一臉郁卒地把作業放回了自己的書包,他拿過地理圖冊,很是煩躁地翻了兩下:“他就給一條海岸線我怎麽可能知道它那裏是什麽洋流他好歹給個國家名吧!”

“它又不需要你知道那是什麽洋流,這不是標註了緯度和經度嗎?你判斷一下它大致的方位,不就能推斷它到底是暖流還是寒流了”周辭說:“至少,他不可能增溫和減濕在一塊的,你先排掉離譜的那兩個答案啊,它肯定是增溫增濕或者是降溫減濕啊。”

“……”楚易看著題,眼睛都快盯進去了:“可是他也沒標是哪種……”

“不是,你不至於連暖流的性質都不知道吧”周辭簡直懷疑人生:“那我之前讓你默寫世界洋流分布圖你怎麽能默寫全對的?不至於整體會局部不行吧?!”

“不就是……幹背麽……”楚易聲音漸漸低下去了:“具體分布不是……這樣的麽…………”

“……來,你告訴我,”周辭扶額,隨便指向地圖一條洋流:“來,北大西洋暖流,它的成因,解釋一下。”

楚易:“……”

不是說好背好了就可以的嘛?

“拿它是屬於什麽種類的洋流呢?”

楚易:“……”

我真不知道啊。

“……”周辭無奈:“它是屬於風海流,成因是北半球西南風。暖流一般是兩種成因,一是從較低緯度流向較高緯度,另一種是從溫度較高的海域流向溫度比較低的海域……這是必修一高一學的楚小易,對於文科生而言基本上算常識了,你不至於就是說,這麽……薄弱吧?夏哥真的會氣死的,跟你那政治歷史比一下,嘖。”

夏囿就是是他們班的地理老師,是一個酷愛地理的人,連社交媒體賬號的名字都是“厄爾尼諾”這種充滿了地理風情的名字。

本來三個禮拜前那月考成績出來時,夏囿因為楚易不錯的成績高興的不行,結果一低頭看見那與整體畫風格格不入的地理成績,整個人都萎靡了。

周辭都不願去回想這悲傷往事了,更不願意回想自己帶著這人惡補地理的無數個日日夜夜,只是用一種“你這個負心漢”的眼神看著滿臉心虛的楚易。

你好意思。

楚易:“......”

楚易非常不好意思。

楚易試圖解釋:“那個,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我高一是打算學理科的”

所以就沒有好好學必修一的地理!

“你打算學理科那你差的應該是歷史政治而不是地理,”周辭一句話給他打了回來:“你要知道,地理還是偏理科性強一點的。”

楚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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