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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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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意

今天是禮拜三。

所以按照課表來說,這意味著今天最輕松的課程只會是頭兩節——今天有一個雙地理雙數學的地獄大禮包,保證讓原本精神抖擻前來上學的學生一秒入土,大呼課表之喪心病狂。

第一節課是英語課,算是今天比較輕松的課程,不過這也是針對英語成績不錯的學生,比如楚易。英語老師尹老師是一個暴脾氣老鐵,昨天下午看著楚易提早交卷沒有當場發火已經是看他是新生的面子了。

不過這人英語一百四十多,應該不僅不會讓尹老師炸毛,還會讓他因為發覺到一個新優秀仔而快樂。周辭就難受了,他那個作文已經足夠英語老師把他殺個好幾回了。

他瞥頭看了一眼即將成為尹老師新寵的楚易。楚易沒有註意到他的眼神,他從書包裏掏出昨天下發的答題卡以及試卷端正地擺放到桌子上,一起拿出的還有幾支筆。

非常乖巧。

“我突然發現件事兒,”周辭盯著那幾支筆上的喵喵頭和可愛的一批的“喵來運轉”幾個字,突然冷不丁地開口:“原來你到班上也才三天不到啊。”

楚易翻了個白眼,表示對方說的是廢話。

“但感覺好像很順利就和你交上朋友了,”周辭感嘆:“果然,只要是社牛,不管多不熟都可以攻克啊。”

“……”

這個社牛最好說的是你自己,天天想著摘別人口罩的哈皮。

“行了周辭,你又在那兒調戲你同桌!”英語老師早就進班上了,站在講臺上橫眉倒豎瞪著周辭,開口就是炸:“你看看你這卷子,你看看你這字,人不能,至少不應該寫這種字!你的那個y就非要拉出去那麽一大段,花體你寫不好看就給我老老實實用正常字體!花體就算了,你那作文寫的什麽玩意兒!看看你那個破語法,出去別說是我教的!”

這個喇叭音量,一頓三個夏囿。

“……不是說作文只看書寫的嘛……”周辭小聲逼逼了一句。

楚易剛想說你字也不好看,英語老師已經暴走了:“你字好看嗎!老子想著看一下你內容多少給你拉個二十分,結果你直接給我這麽大一個驚喜,明明成績還不錯非要整花活,你會寫花體嘛!裝什麽逼呢!”

周辭委屈地偷偷瞥了英語老師一眼,結果英語老師二度炸毛:“看看看,看什麽看,作文給爺抄十遍!”

允悲。

“再看看你同桌,用時是你的二分之一,分數也比你高二十,字也比你漂亮,”老尹道:“長點心啊臭小子,多跟人家學學!那誰,楚……一是吧,不錯啊,繼續保持。接下來,我們先看到閱讀理解A篇,我是真沒想到,我們班居然第一篇應用文填空這種送分題還能錯……看什麽看!說的就是你!簡鶴!告訴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文章裏面提到了‘they filmed it before the pademic’,嗯?”

被暴躁老哥喊起來的簡鶴一臉委屈巴巴,一米九三的身高都快縮水了:“那閱讀最後一句不是說了是在疫情前拍的電影嘛……”

“they指的是那兩個演員!”

“film 不是有拍攝的意思嗎……”

“那是導演幹的活不是這兩個演員做的貢獻!你這次期末語文是不是也考的稀爛?”

“......”

前方英語老師正揪著對題目進行個人解讀的簡鶴一通亂炸,楚易則是百無聊賴地翻了遍卷子,他閱讀全對,不用擔心被炮火波及。而周辭則是又一次無比怨念地瞪視著他。那眼神過分灼熱,讓楚易不得不轉頭關註他,他撕下便利貼,寫了一行字丟了過去:“你幹嘛,那眼神,怪嚇人的。”

“告訴我……”

“?”

“你是怎麽做到寫這麽快的?”

“……”

楚易不想理他。他聳肩,給他回了個表示無語的眼神,低頭去看自己錯的語法填空。就在這一瞬間,教室門口卻被什麽人給一腳踢開了,楚易一個激靈望向門口,看見來人臉色瞬間暗沈了下來。

他應該把這幾天這人打過來的電話當一回事的。

他身邊的周辭敏銳地察覺到了楚易的情緒,也皺眉望向了門口,卻看見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回想起早上在校門口看見的那一道黑影,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這人……怕不是特意摸到他們班上來找楚易麻煩的。

那“哐”的聲音巨大,把站在臺上激情開麥的老尹都嚇了一跳,他瞪著進門的陌生人,手中的試卷被握成一卷指向來人道:“這位同學,教室的門打開的方式是推不是踢……你如果走錯班了,請你立刻道歉並且離開,你這樣做是……”

“搞什麽,你又不是教我的老師,哪來的理由管我啊,”來人穿著一件印著老鼠的塗鴉黑T恤,披了一件灰色皺巴巴的外套,前額挑染了兩簇粉毛,個子不算高,眼底有著濃濃的讓人分外不爽的隱晦情緒:“嘖,我來找人,這位老師,麻煩讓他出來一趟。”

“……校外的?保安是怎麽放你進來的!”聽到不是學生,尹老師的態度立刻變了,他“啪”地將試卷扔到講臺上,直接拿起手機:“你嚴重影響到了我們學校現在的教學秩序,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現在立刻通知保衛室的人!”

“保衛室?拜托,動用暴力是犯法的好嗎,老師你教書育人,怎麽連法律都不懂啊,”粉毛說話語氣格外欠揍,讓人聽著心生火氣:“還有啊,我是學生呢,你這樣是誹謗呢老師。”

這人明明大早上莫名其妙前來挑釁,結果在這兒卻十分順其自然地倒打一耙,底下人頓時不樂意了。

“這人誰啊……”

“離譜,一大早跑到我們班發什麽癲啊。”

“從神經病院那邊跑出來的吧……”

同學們看著眼前發生的場景,在底下竊竊私語,甚至有幾個人蠢蠢欲動,想直接上去動手。

而楚易盯著那個看起來年紀約莫十九的男子,滿眼的厭惡,但仔細看去又有不易察覺的警惕,似乎是在擔憂著什麽,周辭湊過去低聲問:“怎麽,那東西你認識?”

“……”

“看起來年紀不大的樣子啊,”周辭審視了一遍那個人,而那個男子在將班上掃視了一圈後,也註意到了這邊,在看見了楚易後,臉色登時興奮了起來,幾步走上前,就要去拽人。

“你幹什麽!”

班上同學驚叫起來,幾個同學直接脫離位置準備動手,簡鶴更是直接仗著自己一米九三的大個子直接攔在對方面前:“幹什麽呢夥計,大早上的,來我們班發什麽癲,我們在上課呢,有沒有基本的禮貌啊?”

男子被簡鶴擋了個結結實實,只得透過簡鶴的胳膊縫瞪向楚易,臉上的表情帶了威脅。

楚易沈默地看了他一眼,又極為冷漠地轉過頭去,他平淡的態度將對方激怒了,他居然嗤笑了一聲,打算直接闖過來,直接將周邊一圈人惹怒了。

“靠!這人是不是真有病!”

“老鳥,給他直接打出去!”

臺上尹老師的電話已經撥通了,而簡鶴一只手就將人拽了起來往門外拖,那人意圖掙紮卻直接被幾個身高力壯的男生丟出了門,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理過的頭發被弄得淩亂不堪,整個人狼狽不已,在掙紮間,他望向楚易的方向,眼神兇狠:“這位同學,抓著我幹什麽?你還不知道,你們班轉進來了一個變態吧?”

楚易的臉“唰”地白了,他下意識起身想要去阻止對方繼續開口說話,結果邊上幫著簡鶴的宋棲先開口了:“不是,我都不認識你,莫名其妙說我變態幹什麽?”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棲,最後定格在宋棲的臉上,嗤笑了一聲:“娘娘腔,有什麽區別。”他看向楚易面色不太好看的那張臉,近乎是帶著幾分快意,再次把聲音提了一些,幾乎全班都能聽見:“這位,楚易同學,他和你們說他是個女的?誒呦,真好笑,你可真是在那兒都改不掉你這個變態的愛好啊,跳了級又留級的廢物。”

葉別夏瞬間火了:“你什麽意思!”

“他是個男的,不信你們把他褲子扒了看看啊,”那人一把甩開了簡鶴的胳膊,盯著對方的臉笑了笑:“他還有暴力傾向呢,拿刀狠狠劃過我,不然他為什麽轉學?”

......胡說八道。

楚易的嘴唇微微有些發抖,周辭拍他的肩,低聲說了些什麽,卻只感受到了對方下意識的戰栗。他像是被觸發了什麽自動保護機制一樣,壓根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麽,只是眼睛盯著那人,渾身泛著抖。

這才第三天!第三天......而且老師還在上課......

接下來又要重蹈覆轍了嗎?他好像已經聽見有人在小聲說話了......

“哎呀,一個大男生,居然要拿個女生身份入學,還拿刀......”

“心理有問題吧......”

“是不是想要嘩眾取寵啊。”

楚易臉色依然發白,但他所聽到的確實只是幻聽,班上的同學僅僅是在那人說完話後短暫靜默了一瞬,臺上的老師已經火氣沖天地把手機丟回了講臺,下來就要去揪這個不速之客。葉別夏倒是小心翼翼地從自己座位上看了楚易一眼,卻立刻被身邊的牧楓一爪子摁了回去:“你別刺激他。”

“怎麽,你的意思是楚一是個男生是吧,”短暫的震驚後簡鶴又反應了過來,冷笑著呼啦蓋了他一巴掌:“需要你說?我們沒長眼睛?就算他是,也用不著你大早上跑到我們班上來特意告訴我們這個消息!你這人安的什麽心啊?想搞事?你是來找打的是吧!”

楚易動了兩下,像是聽見了簡鶴的話,他有些緩慢地擡起頭,然後被邊上的周辭一把子攬了過去把頭摁進懷裏,開始……被呼嚕呼嚕毛?楚易微微掙動兩下,卻被對方抱得很緊,他眼睛慢慢聚焦了起來,盯著眼前對方的衣服布料,緩緩回過神了。

沒有人在說他,是幻聽。

周辭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橙子香味。

聞起來讓人莫名的安心。

“沒事,啊?”周辭道:“我們班同學不會因為這個看不起你的,不要那麽害怕……本來也是他們眼瞎沒認出你來……乖,胡嚕胡嚕毛,嚇不著?”

楚易:“......”也不至於這樣哄人。

他默默地從他的懷裏退了出來,表示自己沒事。

粉毛還想說什麽,卻被已經趕上來的保安給拽了出去,憤怒的尹老師則是將炮火對準了保安:“我們學校怎麽可能會有染頭發的!別給我找借口,等會兒值班的人直接去政教處解釋!”

莫名躺槍的,昨天還是一頭不羈銀發的宋棲默默一抖。

保安:“我真的以為是本校的學生……之前就有一個銀發的……老師……”

尹老師氣沈丹田:“不要為你的失職狡辯!”

這堂課基本上被闖進來的人給攪得一團糟,等事態徹底平息後基本就打下課鈴了。

尹老師罵罵咧咧地拎著卷子出門去找主任了,連作業都沒有布。

剛下課,坐在周辭正前方的簡鶴就迫不及待轉過頭望向楚易:“你真的是男的?!”

“……是是是,你的感覺難得一次沒出錯,”周辭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還有,轉過去,沒看見人心情不好嗎。”

楚易:“......沒事,我還好。”

邊上的宋棲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對周辭的話表示讚同。

“……靠,所以你們兩個都知道?!”簡鶴驚了:“可是……他怎麽和你們說我沒聽見……”

“這有什麽,”宋棲伸了個懶腰:“葉哥也知道啊。”

“葉別夏?他怎麽知道?”簡鶴一整個震驚了:“還有你什麽時候和他關系這麽好了?還葉哥?”

“這說明你看人只看臉,不看內在,”周辭鄙夷地為宋棲幫腔道:“人家楚易壓根估計沒刻意扮過……是吧楚小易?”

“……”新鮮出爐的楚小易沈默。

事態的發展遠遠超出了楚易的預期。

今天經歷的驚嚇與反轉實在是過多,首先是劉亞的闖入完美證明了周辭的第六感並不是空穴來風,其次則是這人突如其來的發難,讓他登時陷入重回當年境遇的恐懼之中————結果貌似這個班的同學對這件事並沒有什麽過激反應,甚至直接動手把劉亞丟了出去。

不過仿佛也不是全無反應……比如面前的簡鶴,正在一臉世界觀被擊毀的模樣接受著來自宋棲和周辭二人的嘲諷……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還莫名帶著些許的驕傲?不對,宋棲什麽時候知道的?

“對呀,你告訴宋棲不告訴我?”簡鶴不爽:“你我認識半年……”

“並沒有,”宋棲開口:“我頭天剛見到楚易就認出來了,當時夏老師說時我還挺訝異的呢,正想著為什麽說他是女生呢,感覺他好像有個人原因就沒提而已。”

簡鶴:“......”

他悲憤地轉向周辭:“你!都怪你!”

周辭懶洋洋地轉了轉筆:“怪我幹嘛?要怪你自己意志不堅定——”他看向楚易,露出個帶些安撫的笑容:“對吧,楚小易。”

楚易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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