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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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大學宿舍。
學校位置偏僻，盡管司機已經盡力加速，但回到宿舍的時候也已經是深夜，洛游輕輕打開宿舍門，依舊發出了吱啞聲音。
屋內一片黑暗，上鋪的舍友翻了個身，發出不滿地重重哼氣聲。
洛游躡手躡腳抹黑進了洗澡間，簡單洗漱過後回到自己的床鋪。
他的心情依舊很難平覆，白日裏顧宴君的種種舉動都在他腦海裏一遍遍地重覆，少年心裏那一顆小小的酸澀種子，不斷生長著，逐漸頂開了一小片天地。
洛游拉過被子蓋住臉，只剩下一對大眼睛在夜裏也依舊閃亮如星。
顧先生……他可真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疲倦的洛游難得沒有早起，可他依舊被舍友們的聲音驚醒了。
“……哇，這可是最新款的電腦，還是頂配，我上個星期才看到發售，一臺要兩萬多呢！”
“洛游這小子不是挺窮的嗎？他怎麽有錢買這麽貴的電腦？”
“就是，洛游不還是貧困生嗎？怎麽能一邊拿補助，一邊買奢侈品？”
“電腦也叫奢侈品嗎？”
“這電腦兩萬多了，還不叫奢侈品叫什麽？”
迷迷糊糊聽見自己的名字，洛游慢慢清醒過來，只往下一看，就看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個快遞箱已經被拆開，三個室友圍著簇新的電腦議論不停。
“你們幹什麽？”
洛游也冷著臉發話，他沒想到顧宴君居然真的會把電腦寄過來，這讓他感到意外的同時，心裏還生出幾分隱約的驚喜。
顧先生……
可這樣的驚喜很快就被打破，幾個室友一番旁敲側擊，沒能從洛游這裏打聽到什麽消息，洛游也不敢將如此貴重的電腦留在宿舍裏，晚了點去上課，卻發現自己很快就成為了話題的焦點。
上午還沒過，洛游就被叫去了輔導員辦公室，輔導員一臉的語重心長，詢問他是否真的購買了奢侈品電腦，洛游有口難辯，而私心裏，他同樣不願意將自己和顧宴君的關系暴露出來。
洛游選擇了沈默。
但這樣的沈默無疑是默認，於是輔導員表示，因為同學們的舉報已經被核實，所以洛游失去了貧困生補助的名額。
從辦公室裏出來，洛游看見其中一個室友的偷偷跑開的身影。
他沈沈地嘆了口氣。
然而這還沒玩，回到宿舍裏，看見另一個舍友居然坐在他的位置上，而那臺嶄新的電腦也已經被按亮了屏幕，此刻舍友用他的電腦玩著游戲，大呼小叫，十分興奮。
洛游頓時就火了：“這是我的電腦！”
舍友看見洛游突然回來，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十分惱怒：“不就是臺電腦嗎？借我玩玩怎麽了？瞧你那小氣的樣子，果然是個鄉巴佬！”
洛游緊緊繃著一張臉，蒼白的臉上因為憤怒而微微發紅：“這是我的電腦，我沒準許，你就不能動！”
室友惱羞成怒，猛地站起身：“不動就不動，誰稀罕了，我讓我爸買也能買得起！”
說著室友就要起身，誰料動作太大，一下踩到了掛在一邊的充電線，竟然把整臺電腦都給帶下桌。
“哐當！”
一聲巨響，嶄新的電腦就被砸在了地上，幾個零件瞬間就被散落在地。
另一個室友看著眼前的一切，頓時驚呆。
洛游同樣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他的眼睛瞬間紅了：“你賠我！”
……
半小時後。
辦公室裏，輔導員臉色難看：“洛游同學，大家都是同學一場，你也沒必要這麽得理不饒人，你要知道，我們學校的榮譽都是一體的，你一定要報警的話，我們學校的聲譽一樣會受損。”
然而少年只是不說話，用沈默表達了自己反抗的決心。
輔導員深覺頭疼：“洛游同學，你一直以來都是乖學生，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你好好思考一下吧，如果你實在不願意配合學校工作，那接下來的很多工作和評選，恐怕我們也沒辦法順利進行。”
少年黑漆漆的眼睛一下子睜得更大，似乎有一團名為不屈的火焰，將他清透的眼瞳染出更深濃的黑。
輔導員也有些受不住，嘆氣道：“我知道你也不好過，但是我們學校的名譽要緊，現在又是各大院校評優的關鍵時刻，鬧出這樣的醜聞可不好。再說了，就是一件小事，人家已經答應賠償道歉，你就得饒人處且饒人……”
洛游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那間辦公室的。
他渾渾噩噩走出來，看見校訓石上“求真務實”幾個大字，竟然覺得格外好笑。明晃晃的日頭曬在頭頂，火辣辣的陽光灼得皮膚發疼，然而洛游卻沒躲，他只是有些恍惚，仰起臉來，洛游望著這耀眼刺目的明亮太陽，不知什麽時候失去意識。
“……你是怎麽當哥哥的？看你也不像沒錢的樣子，怎麽讓弟弟餓得營養不良的？”
耳邊是絮絮叨叨的指責聲，和各種各樣的哭聲，這種種聲音好似有什麽東西在耳膜上搔刮，留下一陣陣刺癢。
洛游難受地睜開眼，視線尚且模糊，卻已經能看清那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顧宴君。
頭上依舊一陣陣傳來暈眩感，洛游有些反應不過來，顧不得思索自己是在哪裏，而是直勾勾看著那個高大英武的青年。
他只站在那裏，就足以和所有人區分開來。
像一團會發光的光源體，能將這一切骯臟驅散。
洛游怔怔看著，不知不覺，酸脹的眼眶就已經蓄滿了眼淚。
顧宴君敏銳地發現有一道視線一動不動停在他身上，那視線實在太直勾勾，好像有只貓爪子掛在他身上，不肯撒手，存在感十足。
顧宴君只微微側首，立即發現了那視線的來源。
他同樣也是一怔，繼而發現少年那雙黑琉璃般的淚眼，如同浸在水中。
他整個人都被埋在厚厚的被子裏，單薄得根本看不出被子下的起伏，好似一張紙片被壓在沈重被子下。被子蓋到了下巴上，只露出可憐兮兮的小半張臉，此刻少年慘白的臉上多了些不正常的潮紅，更襯得那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可憐。
顧宴君覺得醫院的空氣實在是有些窒悶。
他顧不得其他，沖著醫生點頭示意過後，立即快步走到病床邊，半蹲下來，靠近了才發現少年一動不動，只一雙眼睛順著他的動作移動 ，現如今，那雙眼底只倒映著他一個人。
顧宴君心頭一陣發軟，聲音更加柔和：“怎麽了？還是很不舒服嗎？”
洛游只是定定看著顧宴君，他已經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沒聽到有人這麽溫柔地問他了。
恍惚間，眼底的酸澀順勢蔓延到鼻端，晶瑩的淚珠瞬間凝結而成，沿著他泛紅的臉頰滾滾而落。
顧宴君也有些傻眼，他沒想到洛游平日裏看起來那麽堅強，這時候居然會哭，他那雙眼睛好似開了水龍頭，眼淚成串滾落，止都止不住。
從沈佑長到十五歲，顧宴君就沒再哄過會哭的弟弟妹妹，一時間竟然被哭得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顧宴君取出手帕來給少年擦臉，冰冷手指碰到少年潮熱又潤濕的皮膚，少年不由自主瑟縮一下，顧宴君這才意識到手指溫度對少年來說十分不適，他動作一頓，手也停在了原地。
“……顧，先生？”被這冷冰冰的手指一冰，洛游混沌的理智逐漸回籠，他雖還有些眩暈，但此刻也已經明白眼下是在做什麽，當下臉色越發暈紅，“您，我……”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哭成這樣，還是在顧先生面前！
看出來少年人自覺丟了面子，顧宴君始終緊繃的情緒終於松緩下來，他輕輕笑了一下：“手帕給你，你自己來吧。”
洛游連忙點頭，伸手接過那塊已經有些潤濕的手帕，兩人指尖輕擦而過，他因為發熱而過高的體溫，在碰到顧宴君冰涼的手指時，手背上都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少年接連兩次都被凍到，顧宴君不由蹙眉，詢問道：“醫生，他還要繼續冰敷嗎？”
醫生行色匆匆，又交代了護士幾句，忙著去處理其他病人，被顧宴君攔住也有些不耐煩：“他現在37.9℃，又長期營養不良，不如別人身體強健，當然還要冰敷，你既然擔心他，又怎麽讓他把身體弄得這麽差！”
醫生的話又急又快，根本沒給顧宴君辯解的機會就匆匆離開，留下顧宴君哭笑不得，洛游視線上移，這才發現顧宴君手裏還拿著藍色的冰袋，那冰袋外面還凝結著一層白色細霜。
他哭濕了的睫毛抖了下，有些訥訥：“對不起，顧先生，我……”
顧宴君卻沒讓洛游果真道歉，他笑了下：“不要緊，你先休息，我給你買些吃的來。”
他想轉身走，衣擺卻被人拉住，那力道輕得果真像只小貓伸爪一樣。
根本無法留住誰。
但顧宴君卻停了下來，他轉身，少年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他，張了張嘴，有些幹涸的嘴唇沒發出聲音。
少年黯然地垂下眼，手指緩緩松開。
顧先生肯為他來醫院，就已經是很好很好的人了，怎麽還能奢求……
可顧宴君卻微微一笑，在他身側坐下，重新將冰袋放在洛游頭上：“別擔心，我在這裏陪你。”
額上傳來絲絲涼意，驅散了酸脹發疼的暈眩感，洛游眨了眨眼睛，這一次，他依舊覺得眼眶有些發酸，可心窩處卻傳來陣陣暖意。
這就是……被人關愛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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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宿舍。
學校位置偏僻，盡管司機已經盡力加速，但回到宿舍的時候也已經是深夜，洛游輕輕打開宿舍門，依舊發出了吱啞聲音。
屋內一片黑暗，上鋪的舍友翻了個身，發出不滿地重重哼氣聲。
洛游躡手躡腳抹黑進了洗澡間，簡單洗漱過後回到自己的床鋪。
他的心情依舊很難平覆，白日裏顧宴君的種種舉動都在他腦海裏一遍遍地重覆，少年心裏那一顆小小的酸澀種子，不斷生長著，逐漸頂開了一小片天地。
洛游拉過被子蓋住臉，只剩下一對大眼睛在夜裏也依舊閃亮如星。
顧先生……他可真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疲倦的洛游難得沒有早起，可他依舊被舍友們的聲音驚醒了。
“……哇，這可是最新款的電腦，還是頂配，我上個星期才看到發售，一臺要兩萬多呢！”
“洛游這小子不是挺窮的嗎？他怎麽有錢買這麽貴的電腦？”
“就是，洛游不還是貧困生嗎？怎麽能一邊拿補助，一邊買奢侈品？”
“電腦也叫奢侈品嗎？”
“這電腦兩萬多了，還不叫奢侈品叫什麽？”
迷迷糊糊聽見自己的名字，洛游慢慢清醒過來，只往下一看，就看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個快遞箱已經被拆開，三個室友圍著簇新的電腦議論不停。
“你們幹什麽？”
洛游也冷著臉發話，他沒想到顧宴君居然真的會把電腦寄過來，這讓他感到意外的同時，心裏還生出幾分隱約的驚喜。
顧先生……
可這樣的驚喜很快就被打破，幾個室友一番旁敲側擊，沒能從洛游這裏打聽到什麽消息，洛游也不敢將如此貴重的電腦留在宿舍裏，晚了點去上課，卻發現自己很快就成為了話題的焦點。
上午還沒過，洛游就被叫去了輔導員辦公室，輔導員一臉的語重心長，詢問他是否真的購買了奢侈品電腦，洛游有口難辯，而私心裏，他同樣不願意將自己和顧宴君的關系暴露出來。
洛游選擇了沈默。
但這樣的沈默無疑是默認，於是輔導員表示，因為同學們的舉報已經被核實，所以洛游失去了貧困生補助的名額。
從辦公室裏出來，洛游看見其中一個室友的偷偷跑開的身影。
他沈沈地嘆了口氣。
然而這還沒玩，回到宿舍裏，看見另一個舍友居然坐在他的位置上，而那臺嶄新的電腦也已經被按亮了屏幕，此刻舍友用他的電腦玩著游戲，大呼小叫，十分興奮。
洛游頓時就火了：“這是我的電腦！”
舍友看見洛游突然回來，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十分惱怒：“不就是臺電腦嗎？借我玩玩怎麽了？瞧你那小氣的樣子，果然是個鄉巴佬！”
洛游緊緊繃著一張臉，蒼白的臉上因為憤怒而微微發紅：“這是我的電腦，我沒準許，你就不能動！”
室友惱羞成怒，猛地站起身：“不動就不動，誰稀罕了，我讓我爸買也能買得起！”
說著室友就要起身，誰料動作太大，一下踩到了掛在一邊的充電線，竟然把整臺電腦都給帶下桌。
“哐當！”
一聲巨響，嶄新的電腦就被砸在了地上，幾個零件瞬間就被散落在地。
另一個室友看著眼前的一切，頓時驚呆。
洛游同樣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他的眼睛瞬間紅了：“你賠我！”
……
半小時後。
辦公室裏，輔導員臉色難看：“洛游同學，大家都是同學一場，你也沒必要這麽得理不饒人，你要知道，我們學校的榮譽都是一體的，你一定要報警的話，我們學校的聲譽一樣會受損。”
然而少年只是不說話，用沈默表達了自己反抗的決心。
輔導員深覺頭疼：“洛游同學，你一直以來都是乖學生，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你好好思考一下吧，如果你實在不願意配合學校工作，那接下來的很多工作和評選，恐怕我們也沒辦法順利進行。”
少年黑漆漆的眼睛一下子睜得更大，似乎有一團名為不屈的火焰，將他清透的眼瞳染出更深濃的黑。
輔導員也有些受不住，嘆氣道：“我知道你也不好過，但是我們學校的名譽要緊，現在又是各大院校評優的關鍵時刻，鬧出這樣的醜聞可不好。再說了，就是一件小事，人家已經答應賠償道歉，你就得饒人處且饒人……”
洛游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那間辦公室的。
他渾渾噩噩走出來，看見校訓石上“求真務實”幾個大字，竟然覺得格外好笑。明晃晃的日頭曬在頭頂，火辣辣的陽光灼得皮膚發疼，然而洛游卻沒躲，他只是有些恍惚，仰起臉來，洛游望著這耀眼刺目的明亮太陽，不知什麽時候失去意識。
“……你是怎麽當哥哥的？看你也不像沒錢的樣子，怎麽讓弟弟餓得營養不良的？”
耳邊是絮絮叨叨的指責聲，和各種各樣的哭聲，這種種聲音好似有什麽東西在耳膜上搔刮，留下一陣陣刺癢。
洛游難受地睜開眼，視線尚且模糊，卻已經能看清那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顧宴君。
頭上依舊一陣陣傳來暈眩感，洛游有些反應不過來，顧不得思索自己是在哪裏，而是直勾勾看著那個高大英武的青年。
他只站在那裏，就足以和所有人區分開來。
像一團會發光的光源體，能將這一切骯臟驅散。
洛游怔怔看著，不知不覺，酸脹的眼眶就已經蓄滿了眼淚。
顧宴君敏銳地發現有一道視線一動不動停在他身上，那視線實在太直勾勾，好像有只貓爪子掛在他身上，不肯撒手，存在感十足。
顧宴君只微微側首，立即發現了那視線的來源。
他同樣也是一怔，繼而發現少年那雙黑琉璃般的淚眼，如同浸在水中。
他整個人都被埋在厚厚的被子裏，單薄得根本看不出被子下的起伏，好似一張紙片被壓在沈重被子下。被子蓋到了下巴上，只露出可憐兮兮的小半張臉，此刻少年慘白的臉上多了些不正常的潮紅，更襯得那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可憐。
顧宴君覺得醫院的空氣實在是有些窒悶。
他顧不得其他，沖著醫生點頭示意過後，立即快步走到病床邊，半蹲下來，靠近了才發現少年一動不動，只一雙眼睛順著他的動作移動 ，現如今，那雙眼底只倒映著他一個人。
顧宴君心頭一陣發軟，聲音更加柔和：“怎麽了？還是很不舒服嗎？”
洛游只是定定看著顧宴君，他已經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沒聽到有人這麽溫柔地問他了。
恍惚間，眼底的酸澀順勢蔓延到鼻端，晶瑩的淚珠瞬間凝結而成，沿著他泛紅的臉頰滾滾而落。
顧宴君也有些傻眼，他沒想到洛游平日裏看起來那麽堅強，這時候居然會哭，他那雙眼睛好似開了水龍頭，眼淚成串滾落，止都止不住。
從沈佑長到十五歲，顧宴君就沒再哄過會哭的弟弟妹妹，一時間竟然被哭得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顧宴君取出手帕來給少年擦臉，冰冷手指碰到少年潮熱又潤濕的皮膚，少年不由自主瑟縮一下，顧宴君這才意識到手指溫度對少年來說十分不適，他動作一頓，手也停在了原地。
“……顧，先生？”被這冷冰冰的手指一冰，洛游混沌的理智逐漸回籠，他雖還有些眩暈，但此刻也已經明白眼下是在做什麽，當下臉色越發暈紅，“您，我……”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哭成這樣，還是在顧先生面前！
看出來少年人自覺丟了面子，顧宴君始終緊繃的情緒終於松緩下來，他輕輕笑了一下：“手帕給你，你自己來吧。”
洛游連忙點頭，伸手接過那塊已經有些潤濕的手帕，兩人指尖輕擦而過，他因為發熱而過高的體溫，在碰到顧宴君冰涼的手指時，手背上都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少年接連兩次都被凍到，顧宴君不由蹙眉，詢問道：“醫生，他還要繼續冰敷嗎？”
醫生行色匆匆，又交代了護士幾句，忙著去處理其他病人，被顧宴君攔住也有些不耐煩：“他現在37.9℃，又長期營養不良，不如別人身體強健，當然還要冰敷，你既然擔心他，又怎麽讓他把身體弄得這麽差！”
醫生的話又急又快，根本沒給顧宴君辯解的機會就匆匆離開，留下顧宴君哭笑不得，洛游視線上移，這才發現顧宴君手裏還拿著藍色的冰袋，那冰袋外面還凝結著一層白色細霜。
他哭濕了的睫毛抖了下，有些訥訥：“對不起，顧先生，我……”
顧宴君卻沒讓洛游果真道歉，他笑了下：“不要緊，你先休息，我給你買些吃的來。”
他想轉身走，衣擺卻被人拉住，那力道輕得果真像只小貓伸爪一樣。
根本無法留住誰。
但顧宴君卻停了下來，他轉身，少年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他，張了張嘴，有些幹涸的嘴唇沒發出聲音。
少年黯然地垂下眼，手指緩緩松開。
顧先生肯為他來醫院，就已經是很好很好的人了，怎麽還能奢求……
可顧宴君卻微微一笑，在他身側坐下，重新將冰袋放在洛游頭上：“別擔心，我在這裏陪你。”
額上傳來絲絲涼意，驅散了酸脹發疼的暈眩感，洛游眨了眨眼睛，這一次，他依舊覺得眼眶有些發酸，可心窩處卻傳來陣陣暖意。
這就是……被人關愛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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