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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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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7

47

宋佳禾不記得最後是怎樣入睡的了,再醒來是被四面八方湧來的熱流給擾醒的。

零食散亂在玻璃質地的茶幾上,未喝完的汽水瓶口大開的擺了一夜,頭頂上,老舊的空調正在嗡嗡作響,身旁有熱氣滔滔不絕地打在宋佳禾的身上。

濕粘的怪異感覺盤繞著宋佳禾的全身,她半瞇著眼,手循著濕熱去夠那裸露在外的肌膚。

濕滑的水汽轉移到了宋佳禾的手背上,奇異的觸感讓宋佳禾本來還略微有些昏眩的大腦瞬間清醒,宋佳禾下意識地想要起身,卻不料,有重物擠壓在腰間,才彈起半米的身體又垂直的回落到了沙發上。

強烈的太陽光線從窗簾飄曳的縫隙中緩緩撒進屋內,砸在宋佳禾的臉上,刺得人眼睫打顫,宋佳禾只得再度把眼半瞇起來。

光線毒辣,宋佳禾不自覺的往暗處翻滾,一轉身,頭撞上了一個滾熱而柔軟的物體。

家裏的沙發墊難道還自帶加熱功能嗎?

宋佳禾疑惑地把手伸向眼前的黑色物體上,越摸越覺得奇怪。

這沙發靠墊軟彈的詭異,竟然還帶著點微小的浮動,裏面的棉花似是沒有放勻,有些地方平整舒坦,有些地方則鼓起各種不規律的棉團。

宋佳禾無法忍受這樣“崎嶇不平”的沙發靠墊,拉開布料正打算把手伸進去整理,行動到一半,卻被一只火熱的掌心攥住了腕,緊接著,略帶沙啞的嗓音便透過那團震動的黑傳到了宋佳禾的耳朵裏:“宋佳禾,我好像小看你了。”

熾熱的氣息灑在宋佳禾的額發上,細碎的發絲輕微的飄蕩著,發梢劃過她白嫩的肌膚,一陣酥癢從額尖漫散,像無數根羽毛同時掉落進了她的心裏,漾起萬千波粼。

宋佳禾推開陸承宇搭在她腰際上的手,整個人從沙發上彈起,陽光直挺挺的照射到她的背上,焦灼的燥熱將宋佳禾整個人燒得火辣,連同情緒也如剛燒開的水沸騰著冒泡:“我不是故意的,你穿得和沙發都要融為一體了,叫我怎麽分得清啊!”

男人好整以暇地慢慢坐起,胸腔裏仍舊滾著細微的震動,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可是,不管怎麽算好像都是我吃虧吧,畢竟被揩油的人是我誒!”

宋佳禾急得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她氣急敗壞地跺著腳,手指著陸承宇的鼻尖:“你這是強詞奪理!”

陸承宇握住宋佳禾的手腕,趁其不備一個巧勁又將人拉進了懷中,他雙手牢牢鎖住宋佳禾的細腰,下巴抵在她的頸間,滾燙的氣息強勢的包裹住宋佳禾,身下的人終於不再動作,陸承宇禁錮女孩的手這才放松了點力道,而後,文不對題地說道:“你要是親我一口,我就勉強原諒你吧。”

宋佳禾聽聞後,緩緩將頭轉過,只見對方兩眼泛著憧憬的光芒,臉上的笑容純真無邪,宋佳禾雖然正在氣頭上,但卻說不出一句狠話。

她幹笑兩聲,而後,捧起男人的臉,嘴唇毫無感情的在他臉頰上淺嘗輒止地微微輕碰了一下,便又迅速把頭扭了回去,沒好氣的開口道:“行了嗎?”

之後,不等陸承宇回答,便甩開搭在她腰上的手迅速跑進了廁所。

陸承宇坐在沙發上,看見橙黃明亮的朝陽照在宋佳禾跑動的身影上,發絲飄搖在金燦燦的光暈下,帶著細微薄紅的耳廓暴露在了空氣中,他突然笑了,原來幸福就是這樣的簡單。

睡醒以後,兩個人依舊是寸步不離的黏在一起,宋佳禾捧著手機看電視劇,陸承宇則端著平板打起了游戲,兩個人歪七扭八地倒在沙發上,不說一句話,氣氛卻意外的和諧而安謐。

時間在這樣的平和氣氛裏飛逝而過,很快,天邊染上火紅的深橘色,傍晚已至,一天又過去了。

陸承宇看了眼墻上的鐘,旋即,推了推宋佳禾的肩膀:“該走了。”

是時候去參加學姐的婚禮了。

宋佳禾挑了身舒適的休閑裙,又畫了點淡妝便隨陸承宇一同前往舉行婚禮的地點了。

到了婚宴廳門口,陸承宇便把拿了一路的禮袋遞給了宋佳禾:“一會你先拿著這個進去,我給一下份子錢順便簽名。”

宋佳禾乖乖地點頭,而後,和陸承宇一同往宴會廳內走去,路過收取份子錢的接待處時卻還是被熱情的新娘新郎攔了下來。

葉苡桉一把拉過宋佳禾,她今天的笑容很是燦爛:“好久不見,剛剛林老師過來簽名的時候提到了你們,說上次學校樂團比賽的時候看見你們一起過去了。”

宋佳禾撇了眼正在認真簽字的陸承宇,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裝,寫字時筆畫利落,額尖的碎發微微飄蕩,寬大的肩背把衣服撐得飽滿有型,莫名給人一種安全感。

仿若風劃過山脈,林間響起沙聲,枝葉搖動,宋佳禾的心在飄晃,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好看的弧度。

“對,學姐新婚快樂。”宋佳禾一邊握著葉苡桉的手,一邊回答道。

陸承宇還在和新郎寒暄,上次見到時的冷面男人今天也露出了親切的笑容。

宋佳禾站在這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和並不熟識的學姐四目相對,面面相覷,宋佳禾尷尬得想要原地消失。

最後,還是學姐又開了口,她說話大氣而親和:“我還聽老師說你回校任教了,這是我第一次知道有校友返回工作的,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茬了呢,感覺身邊大部分人一畢業巴不得再也別和學校扯上一點關系。”

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荒謬。

不想讓別人察覺一絲一毫的風聲,宋佳禾心下發虛,眼神晃轉,齒尖微微咬住下唇,支支吾吾答不出一句話。

好在這時陸承宇和新郎結束了對話,他轉過頭,看見眼下的情形,打趣著說道:“聊什麽呢,瞧把你緊張的。”

話音一落,葉苡桉立即打圓場說道:“閑聊而已,學妹是不是比較容易害羞的性格?”

陸承宇一邊接過宋佳禾手中的禮袋,一邊自如的回答學姐的話:“是。”

正準備走,陸承宇又扭過了頭:“對了學姐,我想問一下林老師坐哪桌,這次我想好好和他敘會舊。”

說罷,陸承宇舉起大禮盒朝葉苡桉晃了晃:“上次和他在樂團偶遇得太過倉促,這次特意準備了點見面禮想要賠個不是呢。”

葉苡桉眼睛彎起,笑得如一輪清朗的月牙:“我知道你和林老師關系好,所以特意把你倆安排在了一桌,桌上都有名字,進去就能看到。”

陸承宇道過謝後,這才拉著宋佳禾離開。

一路上,二人無言,唯剩禮盒袋偶爾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響,宋佳禾好奇地盯著正在陸承宇手中搖晃的袋子,最終忍不住地開口發起了問:“這袋子裏到底裝了什麽響個不停,你也不怕打碎?”

陸承宇回過頭,周圍人流往來不斷,男人伸出手臂,一把將宋佳禾拉得離自己更近一些,遠離流動的人群。

陸承宇把頭悄悄湊向宋佳禾,輕淺而灼熱的氣息撲灑在宋佳禾的頸側,宋佳禾受不住這調皮呼吸的挑逗,脖頸一縮,男人利眉微翹,又開始使壞了:“那你告訴我剛剛和學姐說了什麽讓你臉紅成那樣,我就告訴你這禮盒袋裏都裝了些什麽。”

第二次了。

這是陸承宇今天第二次捉弄宋佳禾了。

火一下子又在宋佳禾心裏聚成了團,可周圍滿是人,宋佳禾也不好發作,正走著路,撅嘴皺眉的人冷不丁往旁邊人的小腿上輕輕一踢:“又耍我?”

這點小碰小撞對陸承宇來說並不算什麽,男人依舊嬉皮笑臉的貼著宋佳禾:“什麽叫又耍你?”

宋佳禾扭過頭,滿臉揚善除惡的模樣鄭重其事的語道:“今天早上!”

而後,怕自己沒表達清楚特意又補充道:“你騙了我一個吻!”

陸承宇胸腔泛起愉悅的震動,眼角上揚,彎得如同一輪月牙:“這也算騙嗎,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嗎,我要你親一下我不過分吧?”

宋佳禾被這接連的三個問題弄得羞紅了臉,手肘氣不過地頂了頂陸承宇硬實的胸廓,自暴自棄的語道:“我說不過你。”

“那現在可以告訴我,學姐到底和你說了什麽嗎?”陸承宇窮追不舍地趁火打劫道。

宋佳禾望著眼前的人,看著那雙狡黠的眼睛,心下暗罵道,這男人還真是厚顏無恥,可,奈何她嘴笨,陸承宇又生得一張能說會道的好嘴,只得壓下心中不服氣的怒火,極不情願的開口道:“也沒說什麽,就是聽說我回校任教了感到有些驚訝。”

陸承宇圓亮的鹿眸光芒閃爍,鼻腔中沁出一聲不解的悶笑:“這有什麽好害羞的。”

宋佳禾微微嘆息一聲:“你不懂。”

陸承宇停止了走動的腳步,轉而橫在宋佳禾的面前阻擋住女孩的去路,神色認真,語氣卻充滿委屈:“你不說我怎麽懂?”

前面堵著人,宋佳禾也走不動道,她仰起頭,仔細地掃量眼前高大的人影,陸承宇濃密挺翹的眼睫下裝滿了困惑,男人又粉又薄的嘴唇因為不解而高高掛起,嘴角往下耷拉,仿佛要掉到了地上。

清澈又可愛。

很神奇,宋佳禾心中的怒火和無奈霎那間風流雲散了。

時間仿佛停止,周遭的行人瞬間消失,在這一秒,世界好似只剩下他們兩個。

宋佳禾拉起陸承宇垂落在褲縫邊的手,看向他時的眸光是那樣的繾綣:“我本來想在北方工作甚至定居的,可大學四年陌生的城市變成了熟悉的城市,我還是沒能忘記你,所以我幹脆回來了,我放棄抵抗,回到最初讓我遇見你的地方工作。”

話落,周圍的聲響也一並消失,陸承宇眼眸滲出了點水汽,心口似是被巨石堵住,他有些呼吸不過來,少女剛才的話縈繞在他的耳際不曾揮散。

陸承宇深深地知曉思念的劇痛,漫長的七年就像一把尖利的長刀以極為緩慢而折磨的速度插進心臟。

他太能理解這份痛苦了,這一份念想是糖果也是毒藥。

在陸承宇無盡思念宋佳禾的時候,宋佳禾也在無盡的思念著他,在陸承宇想方設法回到宋佳禾身邊的時候,宋佳禾則寂寞又煎熬的在原地等了他一年又一年。

熟悉的虧欠感湧上心頭,陸承宇還是覺得自己回來的太晚。

他的手從宋佳禾腰臂之間的縫隙裏穿過,環抱住那柳纖弱的腰肢,極其的小心,怕一不留神就會將其折壞似的。

而後,陸承宇朝女孩的背上輕拍了幾下,狀似安慰:“幸好你還在原地,我差一點就要找不到你了。”

想想都後怕。

十年前種下的種子現在已是參天大樹,枝葉往四處伸展,可,不管要往哪個方向生長,它們都不可避免需要從紮根在土壤滲出的根莖裏吸取養分。

一圈又一圈的年輪烙印在他們每一根嫩綠而微小的脈絡裏,是他們甩不掉的記憶,逃不過的青春。

二人之間實在有太多的空白需要互相填補,而每一塊拼圖的拼湊都絞著數以萬計的藤曼互相交織,牽拽。

一起要走的路還很長,過去和未來一樣是現在必定會偶爾觸及到的,無法規避的。

因為這是他們重逢的必經之路,是他們奔赴彼此的途徑之地,是他們這麽多年相愛的證明。

彼此之間心裏的酸並沒有被時間沖淡,這份酸澀,因為如今緊緊相交的兩顆心臟滋生出了水漫金山一般的甜而被一點點稀釋。

只是偶爾的偶爾,才會冒出那麽些微的淡酸。

宋佳禾微微踮起腳尖,唇畔的笑燦爛無比,她的掌心附在男人的額頂,揉弄著陸承宇蓬松柔軟的發:“是呀,我現在不但在充滿我們回憶的地方工作、生活,最重要的那個你也回來了。”

兩個人正你儂我儂地抒發情愛,忽然,一聲大煞風景的呼喊阻斷了這對耳鬢廝磨的眷侶:“承宇,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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