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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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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狂風卷起散沙,刮斷的鐵皮劃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音,隨後又被風裹挾著飛向遠處,避之不及的人只得暫時躲進草叢中,反應過來時車輛已經沖進了教堂大殿中。

“那是誰——”

“他手裏有槍——”

嘈雜的聲音逐漸聚集在教堂門前,只見變形的車門被人推開,冒煙的車前蓋中,一個頭發稍長身型頎長的男人有些跌撞地踩上光滑的地板,一步一步朝著墻角走去。

一個在門口不明狀況張望的人試探著問道:“你是......哪位......”

江從道穿著的衣服讓門口的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敢一頭霧水地張望詢問。

“進去看看?”

一個膽子大的守衛踏上臺階,但鞋底剛碰上臺階,只聽一聲槍響突兀響起,嚇得他一激靈。

那枚子彈並沒有向著他而來,而是精準地嵌入壁畫中央,也就是白廷舟畫像的腦門上。

眾人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但為是已晚,因為接下來又是連續的槍聲,白廷舟最喜愛的那幅畫轉眼間多了五六個窟窿。

那輛幾乎損毀的黑車前蓋上已經冒起了黑煙,江從道靠墻坐在角落,手有些抖,只見他從腰間掏出槍支,隨後對準車輛的油箱——

高速飛行的子彈擊中破損的油箱下方,點燃的一滴燃油激起火苗,急劇上升的溫度引起高壓在幾秒之後沖破油箱,巨大的聲響掀起無數的碎片,劃破冷風,琉璃窗戶上映出血紅色的晃動火焰。

墻角的男人擡起手擋了擋飛濺的碎片,待到最大的一陣爆炸過去後,從身邊掂起一桶汽油,扶著墻一路從前殿走到琉璃高窗。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個不顧自己死活的瘋子,一群人在門口幹著急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好在通訊器有了信號,對外求助似乎成為了最後的選擇。

江從道隨手拾起一塊正在燃燒的碎片,感覺不到燙一般,將那塊碎片隨手一扔。

火焰一發不可收拾地吞噬了大半個教堂,原本絢麗堂皇的彩繪堂頂被卷起的黑煙熏得看不清面貌,價值不菲的顏料塗層轉眼間被黑色的煙塵覆蓋灼燒,變成一團散發著刺鼻味道的汙漬。

而他坐在離爆炸五米開外的墻角,一旁豎起的屏風幫他擋下了幾塊碎玻璃,但還是有幾片劃傷了臉頰,江從道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與此同時,鳴笛聲也開始響起。

他知道自己的安寧時刻不多了,用槍中的最後一顆子彈擊碎前殿的琉璃窗戶,閃身鉆進了一旁的草叢,呼吸了幾口還算新鮮的空氣。

幾輛車停在了教堂鐵門的門前,從車上急急忙忙地下來幾個人,扛著槍,拔腿就朝著教堂大殿中跑來。

江從道站起身,身旁搖搖欲墜的玻璃碎片映出他的臉孔,病白的臉上沾著幾塊黑乎乎的煙漬。

他擡起袖筒擦了擦,但袖子上也不幹凈,反倒一張臉越擦越黑,江從道皺了皺眉頭,將外套脫下,扯掉一截還沒染上血的繃帶,用一旁水池裏的水打濕,再次擦拭起來。

只是這次也沒能擦幹凈,一把槍的槍口在他做完這一切之前抵上了他的腦袋。

教堂裏傳來一聲嘶吼,剛剛恢覆了一點視力的白廷舟,看見了對他來說堪稱噩夢的一幕,他花大價錢鑄造的雕像被炸成了兩半,那張他掛在正中的“神像”已然被燒成了面目全非的廢品。

這些每日代替他接受眾人朝拜的、被他視為“神器”的東西,他自以為至高無上的權利和榮光,全數被這燃燒的大火吞沒,隨著濃濃的煙塵消散在冬日的寒風之中。

江從道的臉上毫無波瀾,仿佛他只是恰好路過,除去肖聞隔著遠遠的距離出現在他視線中的那一瞬間的一點波動之外,再看不出半分情緒。

白廷舟的西裝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些許灰塵,平日裏擦得鋥亮的鞋上也多了幾道劃痕,他甩開雲刃扶著他的手,大步朝著江從道走來,嘴裏不知道罵著什麽,忽然揚起了拳頭——

重重的一擊砸在臉上,江從道反而覺得爽快,看著曾經高高在上的人這副惱羞成怒的模樣,對他來說是一件難得有趣的事情。

“我看你是活膩了......”白廷舟咬著牙道,江從道卻趕在第二拳落下之前開口:“那張畫上多了點東西,你能看見麽......四個彈孔,我覺得我打得剛剛好。”

“混蛋!找死!”

“那你殺了我?”

他輕飄飄地說這麽一句,搭在身側的手掌卻不自然地握了握,畢竟幾把槍都對著自己,白廷舟手裏也有一把,萬一擦槍走火就前功盡棄。

不過好在他賭對了,白廷舟並沒打算這麽草率地要了他的命。

白廷舟:“我不會讓你就這麽輕易地死的......”

他說完便轉頭朝著門前走去,中途停下對雲刃說了些什麽,隨後只見四五個人一窩蜂地朝著江從道走去,繩索,黑布,視線被遮蔽,雙手被束縛在身後,腦袋上一陣鈍痛,意識隨之陷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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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過來,這杯水就是你的。]

“水......”

一個熟悉但又遙遠的女聲在江從道腦海中響起,他睜開眼,面前是沙海鎮的蜂窩樓,母親端著一杯摻雜砂礫的水,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

一上午的工錢,或許只能換來這一杯,江從道一個人能喝掉一半,剩下的一般父親母親一人一口,這一上午的勞作才能給他們續上半天的命。

在這個年頭,水是最珍貴的東西,他很早便知道了這一點,所以第一次在風山鎮看見有人把水潑在別人臉上時,他心猛地一顫,竟然是想要拿手接住潑灑出來的水。

沒有人會不喜歡水,水能延續生命,水能滋潤綠洲,水是希望的載體。但確確實實有人不喜歡,甚至厭惡,甚至聽見水滴碰撞的聲音時,便會下意識地蜷縮起身子。

[你很渴嗎?肖聞......]

熟悉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在耳邊響起,帶著電子音獨有的噪點,略顯生硬,江從道晃了晃腦袋,眼前的暈眩在幾秒鐘之後漸漸消散。

正對面白色的墻上閃爍著零星的畫面,江從道將眼神聚焦在畫面正中,猛地掙動了一下身體。

鐵鏈碰撞發出嘩啦的聲響,一旁的白廷舟臉上露出滿意地表情,擡手將視頻的聲音調的更大了些。

“這個小電影還不錯吧。”

他說:“你炸了我的地方,這是我給你的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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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中的男人身形消瘦,若不是熟悉的衣裝和手上的戒指,江從道怎麽都不會相信,這就是肖聞。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們分開的那幾年,他去哪了嗎?”

白廷舟從一旁的托盤中拿起一副眼鏡,那是他恢覆一些視力後,醫院特別定制出來的一副眼鏡,雖然不能讓他完全康健,但聊勝於無。

白廷舟:“他一直都在我這,準確來說,是在那個房間裏。”

播放鍵按下,畫面再次一幀一幀地播放起來,從鏡頭邊緣緩緩走進一個人,正是白廷舟。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倒在地上的肖聞,擡腳踢了踢肖聞的腿,見他沒反應,又將人翻了個面,臉朝上。江從道猝然握緊了拳,只見肖聞的下半張臉上一片鮮紅,地面上還有一灘尚未幹涸的血跡。

江從道被五花大綁在位於屏幕對面類似刑架的東西上,別開頭,他極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在白廷舟面前失態,故作強硬:

“給我看這些是什麽意思?他自己要走的,落得什麽下場都應該。”

“‘他自己要走的?’”白廷舟話中帶著點譏諷:“原來他是這麽跟你說的?”

江從道不言,他早就察覺出肖聞離開的動機與自己脫不開幹系,但遲遲想不出下文,便將其擱置,如今有人要將這個他追尋許久的謎底告訴他,江從道心中難免惶恐。

他隱隱覺得,這個謎底,會將他釘在“恩將仇報”的恥辱柱上。

“五年前,風山鎮起了一場疫病,你還記得嗎?”

江從道呼吸一滯,因為白廷舟提及的這個時間點,恰好卡在他和肖聞關系轉折的時間附近。

“什麽疫病......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他執拗地否認著,白廷舟卻對他的逃避不以為意,反而越說越起勁:“那我幫你想一想......我記得那天我剛好身體不適,恰好路過藥店,差人去幫我買點藥......”

“要說那個車也是差勁,裏面熏香的味道我也不喜歡,我尋思著,下車透口氣吧,結果你猜,我碰見誰了?”

白廷舟拿起一旁的水杯,抿了一口,緩緩開口道:“一個想買藥,卻沒錢的窮鬼。”

“零號區的物價確實高啊,一盒特效藥夠買幾條人命,他買不起,但是又有人等著那個藥救命。”

白廷舟:“是誰等著那個藥救命?江從道,你知道麽?”

江從道:“閉嘴!”

他猛地掙紮起來,空蕩的地下房間裏響起令人絕望的聲響,如何都掙不脫的鎖鏈,和想要沖出牢籠的困獸。

白廷舟:“好啊——我閉嘴,那咱們接著看。”

他還沒來得及按下繼續播放的按鈕,卻聽門口傳來一陣扣扣的敲門聲。

這房間裏原本就只有江從道和白廷舟兩個人,突然響起的敲門聲,白廷舟似乎也有些意外。

“誰?”

無人回答,敲門聲也隨之停下,安靜片刻後,是鎖扣被打開的哢噠聲,和木門推開的微小聲音。

方才在屏幕裏受人折辱的人正站在門口,向江從道投去一個眼神後又迅速將視線移開。

白廷舟:“你來做什麽?”

他疑惑地皺起眉頭,朝著門外看了一眼,視線卻被快速關上的門隔斷。

“誰讓你進來的?”

“門沒關,就進來了。”

白廷舟一臉狐疑,下一秒門再次被推開,手裏拿著槍的雲刃走進來,白廷舟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說話又有了些底氣。

白廷舟:“怎麽回事?”

雲刃:“他非要來找你,說今天見不到你,就要從房頂上跳下去呢。”

“是來見我?”白廷舟扯了扯嘴角,朝著江從道揚了揚下巴:“是見他吧?”

肖聞:“你猜對了。”

話音未落,肖聞立刻接話:“我來找人,找江從道。”

白廷舟看起來頗有些意外,他沒料到肖聞的耐心能這麽容易就被耗盡,他還以為這個人能忍著惡心再和他演兩天,沒成想江從道關進來還沒半天,肖聞就翻了臉。

白廷舟:“他到底有什麽好啊?肖聞,我對你不好麽?想吃什麽就能吃什麽,喝不完的水,花不完的時間,你如果願意,我可以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活的最久的人,這個窮小子,他甚至都沒法讓你每天都洗上澡......我記得你有潔癖,是吧?跟他在一起過得可不容易吧。”

肖聞淡淡地笑了笑,帶著幾分輕蔑的意味:“你說得對,但是現在我就喜歡窮的。”

白廷舟一楞,眼眸陰沈下來。他不再理喻,心裏清楚和肖聞頂嘴很難沾光,自顧自地按下繼續播放的按鈕,調高了聲音:“隨便找個地方坐吧,看個小電影再說,要是這個不好看,我還有更帶勁的,保證讓你滿意。”

肖聞:“這些視頻都多久了?我記得你還專門放給我看過,你自己私底下也看過不少次吧,今天又搬上來,不膩得慌嗎?”

白廷舟忽然噎住,沒想到肖聞今天會是這個態度,他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他又有了新主意:

“我一直都想跟你說,我很喜歡你左手上的那顆痣,不如你把這只手給我,我可以考慮考慮要不要把他放了。”

“行,給把刀。”

他毫不猶豫,這次白廷舟結結實實地楞了三秒,連帶著江從道也驚起一身冷汗,盡管他知道肖聞大概率不會出什麽狀況,此刻還是繃緊了神經。

“好啊,”白廷舟嗤笑一聲,擺擺手對雲刃道:“去,墻上隨便拿一把來。”

雲刃低聲應下,江從道眉目間卻帶上了幾分急躁,事情正在朝著他預期之外的方向發展。

他有些後悔自己將最關鍵的環節交在了雲刃的手上,如果雲刃臨時變心,那他和肖聞今天就徹底交代在這兒了。

雲刃向後走了兩步,但並沒有到掛著一排刀具的地方去,而是挑挑眉給江從道投去一個眼神,帶著點陰謀得逞的得意。

那眼神有點賤,意思分明是:逗逗你,別當真。

“鎖鏈好像有點松了,我去緊緊。”

白廷舟不在意地點點頭,耐心地等著雲刃將鎖鏈收拾好,並在墻上隨便拿了一把匕首。

白廷舟:“你的男朋友要為你大義斷手了,你沒什麽要說的嗎?江從道......還是說你和五年前一樣沒良心......唉,你倆還真是天生一對。”

“說得對啊,我們就是天生一對......”江從道忽然開口,幽冷的語調令白廷舟覺得後背一涼,“我不想讓他留給你任何東西,哪怕一根汗毛,我也沒機會陪你看小電影了,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真相。”

話音剛剛落下,江從道的右手一動,鎖鏈在白廷舟驚訝的眼神中猝然斷開,白廷舟下意識朝著雲刃身後躲避,卻見這個往日裏忠心耿耿說一不二的床伴兼下屬拿出匕首,刀尖卻是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雲刃:“別出聲,安靜點。”

白廷舟這下是真的慌了神,嘴唇不住地顫抖,眼鏡掉落在地,剛想大聲呼救,嘴裏卻被塞進拳頭大的棉布,只能悶悶地哼上幾聲。

“其實我本來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跟著他們上那個賊船,”雲刃伏在白廷舟耳邊,小聲說道:“但是你猜怎麽著,昨天我忽然聽見你跟人抱怨,說我這兩天在床上叫得不帶勁,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怎麽才帶勁?”

白廷舟滿臉漲紅,拼命搖著頭,卻見雲刃手中的刀緩緩下移,最終停在了最要緊的地方。

“對半切還是......連根挖出來?”

新仇帶著舊恨,雲刃差點真的一刀戳下去,如今白廷舟抖著腿求饒的模樣,和往日在床上居高臨下命令他的模樣判若兩人,看得雲刃心中一陣痛快。

只是還沒等他一刀解氣,肖聞已經扶著江從道靠近了門口,開口提醒:“時間到了,該走了。”

雲刃意猶未盡地收起匕首:“後面有的是時間好好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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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中住所內空無一人,這種全體消失的“怪事”每個月都會發生,這還是白廷舟的授意。當白廷舟寄希望於能有人路過有人救他一命的時候,才發現只有門前一輛孤零零的黑色越野車。

白廷舟:“救我......救......”

下一秒車門打開,白廷舟一楞,他看不清人臉,但僅僅打量這個瘦小的身板,絕對不是他手下的人。

雲刃:“我們沒有幾分鐘的時間,盡快離開這裏。”

白廷舟:“不要......我不走......”

雲刃:“現在不是你說的算了。”

他強硬地將白廷舟塞進後備箱,對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說:“你能開嗎?不行就換人。”

方多米:“能開,能開......”

早些時候雲刃就常常教方多米開車,但所謂的“教”也只是告訴他剎車在哪,油門在哪。雲刃也是心大,幾次自己累了一天,困得睜不開眼的時候,都能放心地把方向盤交到方多米的手裏。

可以說方多米順利拐過的每一個彎,都是雲刃逼出來的。

肖聞將江從道扶穩:“我們可能得先去一趟藥房。”

後者沒骨頭似得一直往下滑,不一會就把腦袋搭在了肖聞的肩膀上,一只手還牢牢抓著肖聞的衣角,弱不禁風的模樣,讓雲刃翻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白眼。

不明情況的肖聞一臉擔憂,還以為江從道這是不行了,要沒命,手臂箍著他的腰,從指尖涼到了心窩。

雲刃:“根據我的判斷,他可能餓了,也可能渴了,但是——絕對不是要死了。”

話音落下,江從道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抽動了一下,悄咪咪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轉了轉眼珠,剛好對上肖聞犀利的目光。

“我記得你跟我說,刀刺著你的腎了?”

雲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真能扯,他就是給人刺著眼珠子,都不會刺著腎的,那地方以後用處還大呢。”

江從道:“我是有點餓了。”

他有些心虛地想要坐起來,肖聞卻似乎並沒有生氣,而是重新將他按回了自己的肩頭,淡淡道:

“還是去一趟藥店吧,紗布繃帶和酒精都用得上,皮外傷也是傷,最好能買上一點祛疤的,留疤了我嫌醜。”

肖聞說得直白,江從道吃了癟也不敢吭聲,他現在沒有反抗的底氣,剛才在地下室裏的短短幾分鐘已經坐實了他恩將仇報的惡行,肖聞現在就是嫌他長得像個老鼠,他也得點點頭說像。

雲刃撇撇嘴,一聳肩膀,幸災樂禍地看了江從道一眼,示意方多米在下一個路口左拐。

後備箱裏的白廷舟也睡得熟,車裏難得安靜一會,江從道趴在肖聞身上裝睡,時不時地往肖聞旁邊挪一挪位置,恨不得坐在他身上。

“別擠了。”

肖聞微微蹙眉,將他推開:“瞧你衣服臟成什麽樣了。”

江從道有些無措,但很快他便想出了新主意,只聽叮叮咣咣一陣倒騰,不出兩分鐘,後備箱裏的白廷舟被扒得只剩下內衣。

而江從道穿上了一身有點小但幹凈的衣服,坐在後座的另一端,小心翼翼地勾了勾肖聞的手指。

江從道:“你餓麽?”

肖聞搖了搖頭,向後一仰,閉目養神。

江從道:“你嘴起皮了。”

“嗯。”

肖聞偏頭嘆了口氣:“實在沒話說就安靜一會兒,對你的傷有好處。”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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