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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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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江從道:“這是什麽?”

雲刃:“帶著這個紋身對你沒什麽好處,這瓶東西你一會帶走,等手臂上的顏色淡了,就重新塗一遍。”

江從道不明所以,從翡翠城雲刃攔著他不讓他去救肖聞,再到主動給他提供地址和住所,這裏面一定帶有白廷舟的授意不假,但是總讓江從道隱隱覺得超過了某種界限。

就如今天他用暫時性的顏料代替永久的紋身,江從道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是白廷舟的意思。

這年頭不是誰的好意都能輕易接受,欠別人欠得多了,早晚都要以別的方式連本帶利還回去。

“為什麽幫我?”

他眼中帶著懷疑,雲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不停,一筆一筆地將顏料填充在勾勒好的輪廓之中。

“舉手之勞,沒人拉開你的胳膊看。我還指望你幫我幹掉那個姓白的混蛋呢,像你這種志向遠大的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幾個。雖然我也不抱什麽希望,但是萬一你走狗屎運成功了,我可賺大發了。”

他坐得離江從道很近,說這幾句話時壓著聲音。屋外有些許動靜,雲刃快速將最後一點顏色填充完畢,用特殊的繃帶包裹起來,隨後把江從道胸前的束帶打開,拉著人的胳膊向外走去。

正對著門前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的兩邊看起來是宿舍一般的格子間,房間門大多敞開著,偶爾從門裏飄出一縷白煙。

這裏面比外頭暖和不少,屋裏的男人只穿著一件短袖,有些直接光著上半身,江從道能清晰地看到那些人手臂上的紋身,而他從門前路過的時候,那些人都不約而同地投來了不善的目光。

雲刃帶著他快步穿過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將他塞進了一輛車的後座。

“按理說你該住這的,好消息的是現在床位不夠,壞消息是很快就會有新的房間給你,並且是你自己一間。”

自己一間乍一聽是不錯的待遇,但是細想就沒那麽簡單。區別待遇就會引起人註意,遭人嫉妒或是因此而生的惡意,白廷舟必定是有意這麽做,成心給他找不痛快。

江從道想著,忽然輕聲一笑,帶著些自嘲的意味。

肖聞如果知道他幹得這些事要怎麽說他呢?瞞得過一天兩天,總是要露餡的。

都怪他以前在肖聞跟前總是一副太過乖順的模樣,每當這種時候江從道都會怕他,就如同小孩兒怕家長那樣怕他。

七八歲的孩子在泥坑裏滾了一圈,回家沾了滿身臟汙。他或許會被揍一頓,挨幾句罵,但最後總是會被放進水盆裏洗洗幹凈。

再之後有人會拿著毛巾擦去他頭發上的水漬,看看他是不是著涼,再嗔怪著將他塞進被窩裏。

江從道知道肖聞也是那樣,他犯了錯,肖聞會對他發火,打他,或許還會打得很用力,就像以前他偷偷跑去別的鎮上買戒指,差點把命丟在半路的那一回,肖聞把他的鼻子都打出了血。

但是一切結束之後,這個人一定能帶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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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號區的路燈在晚上五點鐘左右亮起,第二天早上七點熄滅,所以哪怕是路上沒幾個人的半夜,零號區道路兩旁的路燈依舊不知疲憊地亮著。江從道看著車上的時鐘,心頭一動,在車輛經過二大街的時候讓雲刃將他放了下來。

不遠處的私人醫院,住院樓的五層,肖聞在熄燈之後第六次望向窗外,樓下仍舊是空蕩蕩的一片,他又到陽臺上探出身子,向更遠的地方望過去。

一輛黑色的車經過門前,他心頭一緊,那輛車卻又走了。

不來最好,危險的事情就是要少幹一些,再說了,他昨天已經交代了江從道不要來,如今這番欲拒還迎的姿態,多多少少有點不體面。

但其實今天早上護士就來告訴他了,他現在可以下樓活動了,只不過不能離開遠,只能在一樓的大廳裏轉轉,還是出不了門。

橫豎都睡不著,肖聞給自己套了一件外套,輕手輕腳地出了病房。電梯到這個時間已經停止工作,他走進樓梯間,在兩分鐘之後出現在一樓的臺階上。

他想弄根煙來抽,但是身體不允許,江從道也不喜歡煙味兒。

思及此,他忽然勾了勾嘴角,喜不喜歡又怎麽樣,他人又不來。

肖聞扶著扶手站起來,下意識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至樓梯間的窗戶邊,卻見窗外一陣風動。

緊挨著樓墻的禿樹枝晃了晃,密集的枝幹間閃過一個黑影,肖聞定睛一瞧,被那倉促的一眼定在原地,手比腦子快,迅速敲了一下玻璃窗,“咚”地一聲響。

那黑影忽地不動了,在原地頓了幾秒鐘後忽然轉頭朝著發出聲響的方向走來,伸手撥開樹枝,一陣風似的吹到了肖聞的跟前。

肖聞:“......還真他媽是你啊。”

他小聲嘀咕一句,隔著一扇窗戶和江從道大眼瞪小眼,想出去的出不去,想進來的又進不來。

江從道手掌穿過鐵桿放在玻璃窗上,眼巴巴地看著肖聞,一句話也不說,眼眶泛著水光,肖聞看得出他想進來,但是好像顧忌著什麽,還不敢。

樓梯間內的燈光打在江從道的臉上,暖黃色的光,卻莫名讓人覺得他臉色難看。頭發也散開來了,亂糟糟的,肖聞直覺不對,江從道什麽德行他心裏清楚,這模樣八成就是幹了壞事,心虛。

肖聞立刻便急了眼:“別走,在這等我。”

一樓沒有陽臺,大門也鎖著,他快步跑到了二樓,走廊內空無一人,唯有醫生辦公室還亮著燈,肖聞推門闖進一間沒人的病房,擰開通往陽臺的門,看了一眼高度。

江從道這回算是體驗到了自己爬五樓時肖聞的心境,大概就是心忽然跳到了嗓子眼,後背刷地一涼,急得轉圈,卻阻擋不了肖聞的動作。

他只好跑到肖聞所在的房間樓下,心想著就算接不到也能給人當個肉墊。他剛找準了位置,肖聞便縱身一躍,一點猶豫也沒,一下砸進了江從道的懷裏,將人撞坐在了地上,連地面上的石磚都跟著一振。

其實二樓算不上太高,肖聞覺得,如果不是江從道在下邊擋著了他的地方,他說不定能直接站那兒。

但是一看見這人傻乎乎地張開手接著,他也沒腦子一樣朝他懷裏撲了去,落地的時候只覺得有人將他抱得很緊,楞是沒讓他沾上一點灰塵。

或許是動靜有些大引來了人,肖聞神色一凜,就著這個姿勢抱著江從道打了個滾,滾進了一旁的密林中。

“誰在那邊?”

“你確定這邊有人?”

“廢話,我聽見聲音了的。”

腳步聲逐漸逼近,江從道一翻身將肖聞壓下:“在這別動,我去把他們引開。”

他剛要起身,枯黃的樹葉中忽然躥出一只貓,連跑帶跳地躥出好幾米遠。

“是只貓?”

“我就說這大半夜的沒人,走吧你,跟有病似的婻諷。”

一陣騷動之後兩人絆著嘴著離開,直到一點動靜都聽不見時,江從道才松了一口氣。他一手撐起身子,一手扒拉開兩旁的樹枝,給肖聞撐出一條道來。

肖聞彎著腰鉆了出去,倚著墻喘了一會兒,心道自己身子骨真是被造壞了,一點都不經折騰。

肖聞:“你在那蹲著幹嘛?啊?”

江從道蹲在林子邊緣,也不敢擡頭,肖聞只好揪著他的領子將他拽了起來,憋著滿腹的疑問,將人用力朝著自己一拉。

唇瓣猝不及防地碰上,不帶任何目的,似乎只是一個不經心的提醒。

他在提醒江從道,不管他在外面做了什麽樣的蠢事,乘著寒風仆仆歸來的他,都值得一個愛人的親吻。

肖聞:“所以你幹什麽了?殺人了?放火了?心虛成那樣,怎麽還有膽子來見我?”

江從道站著挨訓,明明是個一米九的大個,比肖聞高出快半個頭,站在肖聞跟前卻一點氣場也沒。他思索一番後還是決定坦白從寬,脫去了外套,將纏著繃帶的胳膊露了出來。

肖聞拉過那只纏著繃帶的手問道:“能拆嗎?你拆還是我拆?”

“......能拆。”

他說話間帶著一股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心一橫牙一咬,打開了繃帶的結一把扯下,露出那個邊緣還沒消腫的紋身。

肖聞一開始還覺得沒多大事,紋個身罷了,都是成年人,孩子喜歡就紋,但這圖案越看越不對勁,邪門得很,還帶著點眼熟。

他拍拍腦袋,倏地想起自己是在哪見到的這個圖案——

白廷舟的家裏。

這個圖案正是掛在一樓大廳的一幅畫。

不僅如此,白廷舟的好些個手下,小臂上都有這個圖案。

肖聞:“我來猜還是你交代?”

【作者有話說】

六號到校以後一直都沒停下來,大家久等了!實際上發完這一篇作者還有一盆衣服沒洗[內牛滿面.jpg],另,新文《等一場暴雨》即將開始更新,小短篇,希望寶寶們多多支持,動動手指點個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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