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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魚塘炸了這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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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魚塘炸了這件小事

星分牛鬥, 疆連淮海。南境海域之外,數艘天階靈艦如鯤鵬蔽日,停泊在護疆結界之外, 在海面上投下巨大的陰影,襯得碧海驚濤也如足下細浪。至於這些龐然大物周圍漂浮的地階、人階靈艦,還有更小的載人法器,都顯得不入眼了。

即使是超級勢力, 也把天階靈艦視為宗門立足的壓箱底寶貝, 若非關宗門性命交關之大事,定不會輕易拿出手。

而此時竟有數十艘天階靈艦如巨龍臥空現於南境海域, 可謂一大奇觀!

細細看去,這些靈艦所屬有仙門正派、西方佛國、魔修鬼修, 甚至還有十萬大山裏的妖族。此時無論正邪、人妖皆薈萃一堂, 平日積怨已久的門派此時按捺舊愁,在此靜候,簡直是比天階靈艦紮堆更驚人的奇觀。

而令如此奇觀出現的原因只有一個——青陽靈境現世南疆。

青陽靈境乃上洪荒大能所留遺跡,天女衡以時空之術金釵劃界, 自成一小世界。其中珍奇靈寶、靈植異獸無數, 更有大能所留道藏法門無數,若能得上古仙神殘魂點化,必能道運昌隆、一日千裏。

靈境上一次開啟,已是萬年之前。先人從中帶出無數典籍秘藏、靈植秘寶。光憑一本仙家秘法,便可開宗立派;憑借一柄強勁法器,便可利於不敗之地。可以說,此後萬年的修真界格局也是由此確立。

所以, 無論正道還是魔道,是人是鬼是妖是佛, 都拿出了看家本領,也不再把幾個心肝寶貝鳳凰蛋藏著掖著,只盼他們能在青陽靈境滿載而歸。此方南境天地,已是聚集了五境人傑,青雲榜上百位青年才俊、人中龍鳳,已有九成聚集於此。

而此時的南疆銷金窟——玲瓏珍寶閣中,一場拍賣正在進行。

南境早已禁空禁海,各門各派的修士非有通關文牒不得下艦。直至青陽靈境開啟,方可進入靈境探險,至於多得少得、是生是死皆由自負。

能坐在此處的外境之人,皆手握通關文牒,可見要麽自身頗有名望,要麽是名門大派的長老宗師及內門弟子。

在三樓的雅間內,只聽一名少年輕聲道:“師叔,此次前來,別的都不打緊,唯獨那丹聖嚴守拙的赤陽丹勢在必得。”

一道女聲緊跟著響起,“只可惜丹聖窮其一生也只煉出一爐赤陽丹,作為原料的離火草也業已用盡。歷經千年,赤陽丹又只剩下一枚,就算僥幸得到此丹,也不能保證丹氣尚存、藥性仍在。”

“師父,現在赤陽丹都沒見到,你也不必這樣掃師叔的興啊!整個九宮殿都在等著師叔寒毒痊愈,在青陽靈境大放異彩呢!”

“無論怎樣,師弟你還是要以平常心對待。”

師徒二人議論許久,而他們議論的中心卻靠在座椅上,閉目假寐,並不言語。

直到爭論漸歇,一行金字才如流水般浮動在空氣中。

【青陽境壓制探境者修為至金丹期,我修為已至合道,唯有全力催動功法才會毒發,無需擔心。】

尹清商瞪圓了眼睛,“什麽?!你去十萬大山借了個洞府閉了十年關,出來就就告訴我已突破合道?二百歲的合道,你讓那些老怪物如何自處?!”

金字浮現。

【無情道破境快。】

“再快也不能……”尹清商喃喃嘆道:“怪不得你剛結成元嬰,你師父就說教不了你了。你一定要走百年成聖之道,是為了……”

而後她的話就都被堵在嗓子裏。

坐在雅間正中的男人終於張開雙目,目光如霜如刀,薄唇抿成一條細線。他的五官深刻,面容如冷月長風俊逸非凡,卻俊得像一把刀、一把劍,能割傷人。雪砌般的長袍落在他的肩頭,卻被他穿得比任何一種顏色都要凜冽肅殺。

從始至終,他的雙唇從未張開過。這並非在修閉口禪,而是因為他天生啞疾,口不能言。

他是世人皆知的啞劍仙,青雲榜榜首,九宮殿內門首席大弟子,天樞仙君,楚荊河。

拍賣開始了。

楚荊河瞬目,視線卻並沒有停留在展出的奇珍異寶上,而是隔著一層煙岫雲水紗簾,投到坐於大堂後排的一個人身上。

“師弟,在看什麽?”

楚荊河微微擰眉,卻沒有回應。

尹清商順著楚荊河的視線望去,臉上的表情登時就掛不住了,“早知出門前該用花錢算一卦。”

尹清商的徒弟陳筠不識長輩間恩怨,但當看見那人時,也瞪圓了眼睛,嘴咧得老大,“那不是登仙閣的望舒君?聽說他長居閣中不出世,被登仙閣當成大姑娘養,今日怎麽也來玲瓏珍寶閣?”

“只怕不是為尋寶,是為尋人。”

尹清商揶揄地看了楚荊河一眼,然而只見眼前浮現幾個大字。

【望舒君何許人?】

“你不知道?!”

還不等楚荊河回答,尹清商嘆道:“依你的性子也沒什麽奇怪的,你窩在山溝溝裏閉死關,近日才出來,自然也未曾聽聞那些流言蜚語。”

何為登仙閣?

天下第一美人閣。

登仙閣立足於修真界,不憑強勁功法,不憑高手大能,但憑閣中那一個個千嬌百媚的風流美人。從古至今別說聖人,就連半生準聖都未有過,唯獨那紅顏禍水、亂世妖姬出了一位又一位。

有人說,修真界十萬年大劫,一萬年小劫,風雲動蕩、興亡盛衰,登仙閣得占一半功勞。

也有人戲稱,此乃英雄埋骨地,極樂登仙處。

至於楚荊河與登仙閣中的望舒君有何關系,但聽尹清商娓娓道來。

先要提到登仙閣的閣規,閣中弟子凡成功結丹者算是出道,按容貌風姿排序選出三十六人,共分為天地人三重,成功入圍者便有資格將畫像懸於閣上,這一步稱為入閣。

新入閣弟子以三年為期,出閣歷練,期間必須面具遮面,不得露出真容。同時,登仙閣將以拍賣的形式流出弟子藏於閣上的畫像,價高者得。若說該畫像有什麽用處,那便是能先一步得知美人容貌,聊己玩味罷了。

登仙閣做得一手好買賣,多金者也樂得花錢買開心。

十一年前九宮殿六道大比,楚荊河一劍破雲,技驚四座,青雲閣主即刻重排青雲榜,將當時掛在青雲榜一十三位的楚荊河提為魁首。

卻不曾想,這一劍不僅為楚荊河爭得天下第一的美名,卻也為楚荊河牽扯出一樁桃花債。

剛剛榮登登仙閣天字閣的望舒君,被天樞仙君一劍迷得神魂顛倒,不惜壞了登仙閣規矩,竟轉手將自己被西域皇帝拍下的畫像贈予楚荊河,甚至親自提詩一首聊訴衷腸。詩句纏綿悱惻,大意是,除卻楚郎,不願任何人窺見己身真容,哪怕楚郎用自己證道、太上忘情,自己也願委身相隨。

這一下,不僅壞了三年之期的規矩,還拂了西域皇帝的面子。

即壞了規矩,又傷了人情,楚荊河轉眼就去閉了死關,連搭理都不曾搭理望舒君。

若只是如此,還能被人稱道一句癡情,可在望舒君為自己出格之舉喜提十年禁足後,他竟又寫詩埋怨楚荊河的絕情,轉而去求西域皇帝為自己求情。

這一下可不得了,魚還沒釣到,池子就炸了鍋。西域皇帝當即給登仙閣修書一封,譏諷望舒君三年修行未修圓滿,莫不如十年禁足後再修三年。

轉眼間雞飛蛋打,望舒君已成修真界笑柄。

連那乳臭未幹的小兒都編童謠譏笑道:

莫學望舒癡纏郎,拆了東墻補西墻,東西南北都塌房!

雅間中,楚荊河聽聞尹清商將故事的來龍去脈講得明明白白,幾個字浮現在空中。

【竟是個俗人。】

“師弟看上去很失望?當年你到底有沒有看到望舒君的畫像,望舒君出道至今十三載,除那西域皇帝,竟無人識得其真容,若是師弟見過,不妨……”

楚荊河搖頭。

尹清商失望地坐了回去。

也罷,她早該料到自己這位師弟對風花雪月沒有興趣。

而當下他們最感興趣的,無非就是那能解楚荊河寒毒的赤陽丹。

丹聖出品,況且此丹已是孤品,五千上品靈石為底價,剛一競拍就有人加價。

“五千五百上品靈石!”

“五千六!”

“六千!”

“……”

沒過多久,場上加價已到了一萬上品靈石,饒是尹清商,也感覺溢價了。

但是他們還是加了價,價格最終漲到了一萬五千上品靈石。

若是沒有意外,這枚赤陽丹就該到楚荊河手中了。

“一萬五千上品靈石一次!”

“一萬五千上品靈石兩次!”

“慢著!”

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被這一道清朗酥潤的聲音吸引,當看到聲音的主人時,不少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一萬五千……一百塊上品靈石。”

沒辦法,最低加價一百塊靈石起步。

尹清商啐了一口,“他就是故意惡心我們,卡著我們擡價!”

場上不少人也投以出嘲弄的目光。

有人譏笑,“三千年前年登仙閣絕世妖姬施憐舟一笑換一城,今日你望舒君不妨也效仿前輩,一展真容。就算比不上施憐舟,也定有人願意萬金求丹,拱手奉上,不用你花一塊靈石。”

哪知望舒君只是風輕雲淡地起身,理了理月白色的衣袍,對在場修士作了一揖,雖窺不見面容,卻可見舉手投足間氣度卓絕。順帶著,他拉起了拘謹地坐在一旁的黑袍人。

眾人這才發現,他身邊還坐了一個人!

“各位道友,此丹並非為我所求。我這位朋友罹患重病,藥石難醫,本不抱希望,幸而赤陽丹出世能救我朋友性命,望各位道友高擡貴手!”

原先譏笑的人也啞聲了,若為求丹救命,那在場正道確實要成人之美。

可偏生尹清商就是在場修為最高的醫修,一眼看出望舒君身邊那人沒病,甚至……甚至還是個未入門的凡人!

“他滿口胡言!”

陳筠也驚了,“望舒君這才剛從登仙閣被放出來吧,這怎麽又勾搭上一個,和師叔你根本沒法比啊!”

尹清商不能對眾人說,九宮殿楚荊河寒毒蝕骨,求此丹藥——這就是把楚荊河的軟肋罩門往明處擺,若是為奸人利用,更是得不償失。此時氣急,向楚荊河征求意見。

【給他吧。】

“我們就吃下這個悶虧?!”

【他先取,再奪丹。】

……

而此時一樓大堂中,望舒君正在安撫身邊的凡人,“待我取得此丹,助你重鑄靈根。”

但那凡人卻顫巍巍應道:“仙人,你有沒有感覺脊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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